「口是心非。」歐陽諾嘀咕了聲,卻見古以曈忙著熬粥,根本就沒听到自己的話,只好鼓著兩腮,轉身回到客廳坐在小茶幾前,一口飯、一口菜忿忿不平地扒著。
一碗飯差不多吃光了,就在她想再去盛一碗飯時,忙碌的廚娘終于來到客廳。但是她的手上提著一小兵的白粥,香甜的米香味更是彌漫在整個客廳里。
歐陽諾瞪著那鍋粥,聞著那滿室的香味,只覺得自己剛剛好像什麼都沒吃過一樣,口水一直在分泌,但是直覺告訴她,古以曈手上的那鍋粥是不會分給她的。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炙熱,古以曈下意識地往後藏了藏小兵,看得歐陽諾幾乎要噴淚。
果然啊,女兒養大了就是人家的,瞧瞧她現在連吃口粥都不可以。
心痛化為怨念,歐陽諾眯起雙眼,不滿地開了口,「古以曈,你不要告訴我,你準備飯也不吃就先去給那個錢什麼的送吃的。」
被猜中了心思,古以曈苦苦一笑,「我現在還不餓。」這是事實,下午的時候導演請了全組的人吃下午茶。
「你、你、你……古以曈你……」歐陽諾完全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卻不知道應該去指責古以曈什麼。好半晌後,歐陽諾泄氣地揮了揮手,一副被徹底打敗的樣子,「算了、算了,你想去就去了。」要阻止也阻止不了,能留住迸以曈的人卻留不住她的心,那有什麼用。
此時此刻歐陽諾不得不承認自己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好姐妹長大了,喜歡上其他男人了,自己再也不是她的唯一了。她會想念那些跟古以曈躺在同一張床上,一起分享秘密心思的時光的,嗚。
在歐陽諾的目光下,一陣莫名的羞臊油然而生,讓古以曈顧不上回答,提著小兵便匆匆往外走去。
很好,逃過了好姐妹的盤問,古以曈來到鄰家的門前,開始覺得有些犯難了。
怎麼說?給人家熬粥是她單方面想做的,錢少然從來沒有要求她這樣做。而且她這樣擅作主張地給他送食物來,會不會造成他的困擾或者令他覺得不高興?畢竟在送他去醫院之前,他似乎不太想跟她有交集。
想起他揮開她的手的那一幕,古以曈還是感覺有些難過的,于是乎,手上拎著一鍋熱粥,她就這樣站在錢少然的門前猶豫起來,完全不見剛剛跟歐陽諾辯解時的爽快。
誰知道,在她還在糾結時,錢少然卻突然在她的背後出現。
錢少然先看著在他家門前不斷重復抬手想按門鈴,半秒後又頹然放下手這兩個動作的古以曈好一會後,視線落到她另一只手捧著的東西上。
雖然他跟她還有一點的距離,但是他還是可以聞到米香味。捧著小兵站在他的門前,他不難想到她的用意是什麼。忽然間,心頭好像有什麼異樣的感覺浮現,那種感覺很模糊,讓人抓不住也想不透。
「我在這里。」過了好一會,看到她開始換手,錢少然開了口。
乍然听到背後傳來他的聲音,古以曈嚇了一跳,她一直以為他應該像周哲說的一樣待在家里休息。
「你、你不是應該在里面休息嗎,為什麼會跑出來了?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就應該待在床上多睡覺、多休息,這樣才能快一點好。你到處亂跑,怎麼會有足夠的休息。」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見到他的時候為什麼會有種心虛的感覺,只能一股腦地不停說著話。
鍋子里有著七分滿的粥,再加上她拿著這個鍋子其實有一段時間了,所以她的手早就有點後繼無力地微微發抖了。而她急著說話,一時的分神竟然讓她差點就將手上的鍋子打翻,幸好他扶了她一下,然後把鍋子接了過去。
「呃,謝謝。」古以曈模了措鼻尖,吶吶地道謝。她好像總是在他面前出糗,真的太令人無地自容了。
對于她的無地自容,錢少然像是沒有察覺一樣,徑自掏出鑰匙將門打開,走了進去。
她楞楞地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沒有反應。
錢少然進門了,可是他卻沒有把門關上,這代表什麼,讓她跟著他進去?但如果他只是一時忘了關門,而她就這樣走了進去,被趕出來會更加尷尬吧,可他不像是會忘記關門的人啊,至少這一年多以來,她從未見過他忘記關門了,所以是讓她跟進去嗎?
心里糾結掙扎著,讓她一時之間沒了主意,只能依舊站在原地。
走了幾步,卻發現身後的人並沒有跟上來,錢少然回頭看向她,「進來。」
古以曈瞪圓了眼,無法反應,只能像個亦步亦趨的機器人一樣走進他的屋子。他的屋子間隔大致跟她那邊差不多,但這里的擺設全都是以實用為主,沒有其他半點的裝飾擺設,看起來有點冷清。
古以曈跟著他走進飯廳里,而後看著他將粥放在那張圓桌上,把蓋子打開。鍋子的保溫效能很好,雖然隔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但還是微微溫著,剛好入口。
「你吃了沒?」忽然錢少然又開口。
古以曈下意識地搖頭,因為她真的還沒有吃,但她又連忙點頭,因為這粥只是煮來給他吃的,自己馬上就要回到家里吃飯了。可沒想到他竟然會進廚房里拿了兩根湯匙跟兩個碗出來,甚至還替她盛了一碗。
盛完後,沒有招呼、沒有招待,錢少然徑自吃起來。
盯著那還微微冒著輕煙的粥,古以曈猶豫了好半晌才走過去坐在他的旁邊,開始一勺一勺地吃下自己的那碗粥。
氣氛變得十分詭異,他跟她就好像兩個陌生人,剛好在同一家餐廳、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一樣。為了避免這種詭異的氣氛持續蔓延,古以曈只好找個話題來問︰「你剛剛去哪里了?周哲說你下午已經回家了。」
錢少然一點也不驚訝周哲會告訴她,畢竟周哲是個不說話就會死的家伙,「研究室的實驗結果出來了,我回去看了看。」因為還沒有徹底痊愈的原故,他的聲音比上次古以曈听到的還要沙啞。
「可是……」可是他已經要周哲去處理了不是嗎,古以曈想問,但是又覺得她沒有這個資格去問,所以只好吶吶地把問題封在嘴里,沒有再開口。
她沒開口,而他本來又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更沒有開口的意願,所以兩人就在這沉默得詭異的氣氛下吃光了那鍋的粥。
默默地拿鍋子到廚房洗滌干淨後,古以曈就想要告辭,錢少然在這個時候從冰箱里拿了兩盒草莓出來。
她很喜歡、極喜歡吃草莓的,所以一看到那兩盒鮮艷欲滴的草莓,她就像被海妖的歌聲迷惑住的水手一樣,被那香甜的氣味勾去所有的神魂。
錢少然見古以曈盯著草莓,盯到目不轉楮的模樣,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把草莓放在她的鍋子上面,「這是謝禮。」
「謝禮?」古以曈有點不解地看向他。
「謝謝你昨天送我到醫院,還有今天為我熬粥。」
錢少然突如其來的道謝讓她有點受寵若驚,她從沒有想過他會主動向她道謝的,畢竟一直而來他都是一副她等于麻煩的態度,對她避之就吉。
見古以曈遲遲沒有反應過來,錢少然皺起眉,開始以為她是不喜歡草莓。但不可能,上次她才說過她喜歡草莓,而且剛剛她的反應也印證了她喜歡。
還是他買的草莓不是她喜歡吃的?這是第一次他親自挑禮物送給一個人,為此他還特意跟水果攤子的老板娘確認過,這種本土的溫室草莓是最甜的,而且也都全是有機種植,沒有農藥。
「你不喜歡?」等了許久還是沒有等到她的回應,他的眉頭皺得更緊,最終還是開口問。
聞言,確定這兩盒的草莓真的是給她的,她馬上反應過來,「我喜歡,我最喜歡草莓了!」
她迅速地點頭,快得好像怕他把草莓收回去一樣。
听見她說喜歡,錢少然臉上的僵硬稍稍軟化下來。
他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很難得可以像現在這樣跟他面對面地聊天,這麼快回去,她不是很舍得,可是她卻找不到話題跟他說。古以曈抱住兵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錢少然好像看不出她的尷尬似的,跟她一起兩個人像木頭一樣佇在客廳。
直到他忍不住喉嚨的癢意咳了一聲,她才想起他還沒有吃藥呢,「你要去吃藥了。」吃過飯,再吃藥,然後就是休息,這是養病的步驟缺一不可。
想了想,她再說︰「你不要再跑出去了,好好休息,這樣你的病才會快點好。」她沒有忘記這男人明明昨天才燒到三十九度半,但今天不但強行出了院,剛剛還跑了去什麼研究室看實驗結果,這樣操勞又怎麼會早日痊愈。
「嗯。」听著這一句句的叮嚀,錢少然意外自己竟然沒有覺得她嗦而煩厭。
「那……我回去了。」東西已經吃了,禮物也已經收了,要叮嚀的話也已經講完了,現在她似乎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而且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再度詭異起來,所以古以曈連忙說家里有事便離開了。
站在自家門前,古以曈抱住兵子,用額頭抵在門板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難得一次沒有被他拒之門外,但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麼別扭呢,連多待一會都會覺得不自然。不過她不貪心,她只希望下一次再見到他,他不會又將她拒之門外,他擺著一張臭臉給她看就好了。別扭、不自然什麼的,等漸漸熟稔起來後,應該情況會好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