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等我們把雞賣了,就用賣雞的銀子重新蓋一間青磚大屋,我要單獨的洗漱間。」
「好。」
「秋山,等果樹結果了,賣出好價錢,咱們就把整片山買下來,種上紅柿、棗子、隻果、蜜梨、柑橘……」
「好。」
「秋山,我們來弄個雞只養殖場,不要太貪心,從一千只養起,四到五個月出一次雞,中間間隔一個月消毒殺菌,一年出兩次,來年就能養上萬只的小雞,獨佔市場。」
「好。」其實吳秋山根本听不懂什麼是獨佔市場,什麼又叫做消毒殺菌,但只要是他媳婦兒說的,絕對是對的、是有理的。
「你以後不要再入山打獵了,太危險了,我們現在手邊的銀子夠用了,還種了糧食,每日能拾近百顆的雞蛋,咱們算是豐衣足食了,將來的日子肯定能越來越好。」
「好,都听媳婦的,你怎麼說我怎麼做。」他呵呵傻笑,抱著她坐在院子里,看著他們收成的糧食。
因為只有半畝地,所以苞谷只收兩百斤、小麥一百七十五斤,一粒粒的苞谷和麥子正攤平了曬著。
以往,吳秋山根本不敢想象這會是他的,而且是他親手種下、采收的谷物,從分家以後他就再沒見過這麼多屬于自己的糧食,不會有大嫂、二嫂來搶,更不必上敬爹娘。
他媳婦說這些能吃到過年,若是再加上幾百斤的馬鈴薯,明年二月也吃不完,那時山上就有野菜、春筍摘了,他們桌上的菜肴只會更豐富。
但馬鈴薯還不能挖,再過段時間,會有多少斤數尚是未知數,但他曾偷偷挖了一棵,一串有七、八顆男人拳頭大小的土豆,他估算一千斤是跑不掉,他們可以吃到端午。
「什麼都听我的,你就不怕我把你給賣了?」牛青苗甜笑著伸出食指輕戳他的額頭,取笑道。
有個對妻子百依百順的郎君,她也是很苦惱的,他太乖了,沒有一絲教丈夫的成就感。
人吶!就是不滿足,得隴望蜀,老天爺給她大好的機會,上無刁難媳婦的公婆,中無同住的妯娌,下無刁鑽的小泵子或是難纏的小叔,她還嫌日子太平淡,不夠熱鬧。
不過說真的,還真有點悶,半山腰就住了他們一戶,一家兩口子人,左右無鄰居,要串個門子得走上一刻,才能到最近的榮叔家,其它村民就更別說了,她認識沒幾個。
日子平靜是平靜,卻少了一些滋味,像一杯食之無味的白水,再能解渴,偶爾還是會想加幾片薄荷葉調味調味。
「我不值錢。」吳秋山很有自知之明。
牛青苗笑著搓著他的大掌,撫著他掌心上硌人的粗繭。「在我眼中,你是無價之寶,用再多的銀子來換也不成。」
「媳婦兒……」他感動地輕啄了下她的唇,心思一動,大掌不安分的溜進她的衣衫里。
「別又是媳婦兒你真好那句老話,我听膩了。」她俏皮地把他的手拍開,不許他在屋外胡來。
雖然他們的土壞屋是全村最偏僻的地方,少有人走動,可是難保不會有人不小心走錯路,拐到這兒來,要是春光外泄,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你真是好嘛!我這心窩里滿滿的都是媳婦兒你一人,無時無刻不慶幸能夠娶到你。」吳秋山說時還會害臊,面上紅得像喝醉酒的人,撫著她光滑的面頰笑得有如撿到銀子。
一听到他這番甜死人的情話,牛青苗的心飛揚了幾分。「那是你好我才好,要是你對我不好,我早一腳踢開你。」
「我會一直對媳婦兒好,你可是我等了二十二年才娶到的媳婦。」絕對視若珍寶。
「你以前有沒有喜歡過別人?」她知道這個問題真的很無聊也很沒意義,但是女人嘛,總會忍不住問這個問題來為難一下自己。
吳秋山馬上眉頭打結,露出一副「我不太明白」的神色。「我長這樣能喜歡人嗎?我打小就比同年齡的孩子個兒大。」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牛青苗道︰「我是說你沒受傷之前,難道沒人會偷偷給你一條帕子,或是送你餅子吃?」其實他五官端正,濃眉大眼,身材又高大結實,若是身在現代,一定很搶手。
他想了想,困惑的道︰「沒分家前,我娘說我和瑤表姊很配,但我不喜歡,她總是動不動就哭,也不知道她在哭什麼,每次她一哭我就捂著耳朵跑掉。」
「瑤表姊大你幾歲?」她心一緊,嗯,有個潛在情敵,但隨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瑤表姊的年紀肯定比傻大個大,他都二十二,瑤表姊應該也早就嫁人生子了,還什麼情敵咧!
「大我一歲,但實際上不到七個月,她是年中生的,我是來年年頭生,她小時候常到吳家玩,我大哥還鬧著要娶她。」大哥說過瑤表姊哭起來很柔弱,楚楚動人。
「喔!是大伯……」的菜啊,那她可以放心了。
不矛盾就不是女人,一听到那個什麼瑤表姊和吳家老大扯上一丁點關系,牛青苗一顆吊起的心瞬間放下。
「她後來嫁到明州了,听說對方是個生意人,家大業大,有店鋪數間、良田好幾百畝,她全身穿金戴銀,好不風光。」他們姑母每一次回娘家都會活靈活現的描述,一副她嫁到好人家、生活富裕的模樣,讓不少人羨慕不已。
「大戶人家會娶窮鄉的小泵娘?」牛青苗怎麼覺得不太對勁,這個年代的人,不都講究門當戶對嗎?
「我姑姑嫁的是秀才老爺,家境還過得去,有幾十畝田,姑丈在私塾坐堂,是一名頗有聲望的夫子。」所以吳家的三個孩子或多或少都讀過幾年書,能讀、能寫、識字。
喔!原來如此,是她把人性想差了。「那你有沒有後悔沒娶她,要不然你此時也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
吳秋山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骯上,憨厚的笑道︰「我有媳婦兒替我生,晚幾年有什麼關系。」
「萬一我生不出來呢?」老實說,牛青苗是真的有那麼一點擔心,畢竟這里可沒有醫院可以檢查,要是原主的身子真有什麼問題不能生,豈不是要讓他失望了?
他一愣,眼神更加柔和。「怎會生不出,我多努力一些,早晚會有孩子喊我們爹娘。」
「我是說萬一。」她揪著這話頭不放。人與人相處會有誤會、猜忌,全是起因于沒把話說清楚,她不喜歡這樣。
吳秋山將頭枕在她的頸側,認真想了一下才道︰「如果真沒孩子緣分,那也是老天的意思,就當咱們的好運用完了,能娶到媳婦兒我已經很高興了,孩子的事就隨緣吧。」
人生本就無法盡如人意,如今他有了這麼一個好老婆,還不用再餓肚子,他哪還敢強求太多,只要能與她相伴到老他便了無遺憾。
「你真這麼看得開?」是男人就沒有不想要自己的後代,老婆孩子熱炕頭,最簡單的要求。
「不是看得開,而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們要學會接受,在吳家分家前我也沒想過爹娘會把我分出來,我一直認為一家人不分彼此,會永遠住在一起,但是……」
听到要分家的那一天,他震驚極了,本家單單把他一人分出來,說是半大孩兒吃垮爹娘,其它人仍住在老宅,而且不分灶。
他爹偷偷塞給他三兩銀子,他才勉強又湊點錢,最後在榮叔一家的幫助下用七天時間蓋了簡陋的土壞屋,現在的屋子因為要娶老婆還特地整修過,之前更糟糕,除了正堂,兩間側屋一遇下雨便會漏水,他曾一邊烤餅子,一邊接漏下的雨水,外邊下大雨,里邊下小雨,整個地面都泥濘不堪。
听出他話中的落寞和失落,牛青苗轉過身,雙手環住他的腰。「他們不識荊山玉嘛!以後你會比他們有出息,讓他們反過來看你的臉色,咱們理都不理,擺出暴發戶的高姿態。」
「暴發戶?」這個詞兒吳秋山沒听過,覺得有趣,爽朗的笑了。
「嗯!我們要當全鎮……不,是全縣最大的養殖戶,等雞只養殖穩定了,咱們花大錢蓋豬舍,養上上萬頭的黑豬。」
養了豬,她又想養羊,每年冬天的羊肉爐,涮羊肉,羊肉串,都令她垂涎三尺,之後還可以再開一間復合式餐館,有火鍋、有烤肉、有家常菜,夏天賣冰制品,冬日吃麻辣鍋,春、秋賞景吃風雅……
想想又不犯法,天馬行空的牛青苗想過無數過的以後,有些她還真的會做,像制冰、做冰淇淋,但是她不想太出彩,引人注目,太過招眼會引來禍害。
不是每位穿越人士背後都有幾位貴人,和皇子、王爺、世子、將軍什麼的扯上關系,她沒那個智慧足以應對,還是平淡最好,細水長流,雖然無聊了些,但也是體驗。
像他們也不過是陸續又養了幾百只雞,日子稍微過得去而已,吳家那邊的老大、老二就惦記上了,還真是不見外的當自己家,不時從園子邊走過,看看小雞長大了沒。
這麼明顯的跡象誰看不出來,不就打著這些雞的主意。
只是他們不說,牛青苗也當不知道,由著幾道鬼祟的影子在果園附近晃動,覬覦著那些肥胖的雞。
剛說到吳家的,遠遠走來的幾名男子就是吳家的,大搖大擺的作派好不招搖,大老遠就听見吳春生掛在腰間的鈴鐺聲,不大,但是純銀打造,值個三、五兩銀子吧。
「喲!老三和弟妹真有閑情逸致,在院子曬太陽呀!不用到山里打獵了嗎?生活上還夠嚼用吧?」吳春生一臉笑呵呵的,和氣的和老三家打招呼。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來了?屋子里冷,今天剛好有日頭,咱們在院子坐坐。」
一見到來者,吳秋山早就放開摟著媳婦的手,他沒有被打擾的不悅,只是面色沉靜地上前相迎。
有鑒于馬氏、錢氏的強取豪奪,入屋搜括的無恥行徑,牛青苗早就讓手巧的吳秋山剖了六、七根腰粗的竹子,做成簡易的竹椅、竹凳子,只要有客人來就搬出來,大伙兒在外頭聊聊就好,絕不讓吳家的人隨意踏進他們的小窩。
她就不懂了,他那兩位兄長怎會這般無良,明明自己家中也還過得去,沒缺口吃的,偏偏無所不用其極的要壓榨最窮的他,難道搶來的真的比較香?
「哪里冷了,在外頭吹風才冷颼颼,客人來了連杯熱茶也不給喝嗎?是哪兒學來的規矩!」吳夏生就跟妻子錢氏一樣不知客氣為何物,提腿就要往屋里走。
「屋子漏風,還想向大伯、二伯借點銀子,我們好修修到處有裂縫的土牆。」牛青苗一閃身,擋住吳夏生。
吳夏生是個大男人,總不好推開風一吹就倒的小女人,他面色微沉,不太高興的一哼。「借什麼錢,我們哪里有錢,你們不是養雞嗎?把雞賣了就有錢了,哪需要開口。」
「可雞販子只收五、六個月大的成雞,我們園子里養的雞才三個多月大,人家不收。」牛青苗邊說,邊不動聲色地將人往外帶,凳子一搬,人家不坐還不行。
吳夏生看著那麼多只雞在園子里跑來跑去,看得眼楮都饞了,真想馬上殺幾只來補補。
吳家人一向少與吳秋山往來,平常三、五個月才來「劫掠」一番,加上吳秋山向來寡言,且因面容上的殘陷在村子里的人緣並不好,又住在半山腰,所以沒幾人知曉他在山上闢了果園、養了雞。
是那次馬氏和錢氏來搜括不成卻被火棒子趕走之後,她倆回家時曾提起好像听見老三家的後院有雞啼聲。
光是這麼一提,兩家吳家人的就沸騰了,他們心想,窮得快要飯的老三居然有雞,還不趕緊拿來孝敬。
為了確定老三家是不是有養雞,他們派了老大家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去察看,兩個半大的孩子就在土壞屋附近探頭探腦,作賊似的偷偷模模。
由于園子里的草未除,與果苗共存,兩個小子只看到一群雞滿園子的跑,不曉得是種了果樹,還以為一簍簍罩著樹苗的空心竹筐是給雞飛上跳下的歇腳,興奮地趕緊回報。
于是老吳家的人都知道是吳老三家養了幾百只雞,雖然還不夠壯實,但要下鍋不成問題,他們渴肉渴瘋了頭。
「夠大了,宰來煮湯正女敕……」
牛青苗不讓吳夏生說完便打斷道︰「大伯、二伯幫幫忙吧,就算只有三、五兩也行,地里的麥子不是剛收不久嗎?二十畝地收成不少,兩家少說也有上萬斤麥子,若是賣掉一半的話……」
「喝!熬人無知,那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糧,怎麼能賣,賣了你叫一家子吃什麼?」
吳夏生模了模口袋,里面放著賣糧的銀票,一共十五兩,他把今年收上來的麥子全賣了。
老吳家沒有一個不自私的,吳夏生想著賣糧攢私銀,賺來的錢全歸二房的,他和老婆、孩子與大房一家人及爹娘一鍋子吃飯,他吃的是大哥的,這可賺到不少。
殊不知老大家的也和他有相同想法,麥子剛收就賣了,想賴著老二吃喝,他手上有銀子,還可以去賭兩把消遣消遣。
「不是全賣,就賣個兩、三千斤,你看我和秋山的屋子破得快不能住了,你們當兄弟的總要伸伸援手,不能坐視不理,好歹一筆寫不出兩個吳字,自家人不幫自家人,說不過去。」
牛青苗說得好不委屈,心里卻想著,你們不是要來欺負老實人嗎?我就讓你們瞧瞧老實人也有三分火氣!
一听要拿錢出來,吳春生和吳夏生同時臉色一變。
「免談,我自個都窮得快揭不開鍋了,哪有錢幫忙!你問問老大,說不定他還能拿出幾兩。」吳夏生趕緊把要命的麻煩丟給大哥,燙手山芋他可不接,又不是嫌錢多。
吳春生狠瞪了二弟一眼,不厚道,怎麼把老三的事往他身上扔!「我家三個小子呢,老大不長進,我打算送他去當學徒,老二、老三在學堂讀書,每年的束修都教我頭疼,我還想跟他們的叔叔周轉。」意思就是,要銀子?沒有!
「要不,我賣你們幾只雞吧,自己人不貪你們辛苦錢,一只算三百文,你們一人拿十只,如何?」牛青苗的雙眸閃著譏誚的光彩,他們這麼想要雞她養的雞也不是不可以,拿銀子出來她就賣。
吳春生和吳夏生瞠大了眼,看著笑得好不熱情的三弟妹,說不出話來。
三百文一只雞算便宜了,市集上的價是公雞八百文、母雞五百文,他們已經是賺了,而且買越多賺越多,可是他們要的是免錢的呀!最好還附送關雞的雞籠,直接送到家里的院子,好讓他們從年尾到明年年頭,天天有雞吃。
「咳、咳!弟妹,我最近虛不受補,大夫說要少吃點雞肉。」吃只自家人養的雞還要錢,這有沒有天理啊?!
既然大哥都說話了,吳夏生也趕忙接著道,「弟妹你這是窮瘋了呀!雞都還沒養大就想賣,再多養些時日再賣吧。」
牛青苗假裝苦澀一笑。「可是我們缺錢……」
「哎呀!老二,你不是要去看看田里的土松了沒嗎?咱們順路,一起走吧,我琢磨著撒點菜籽種油菜。」吳春生神情一僵,馬上拉起二弟,不等人挽留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就怕被借錢。
吳夏生哪里不懂大哥的意思,意會的附和道,「現在種油菜來得及嗎?」
「可以,油菜籽撒下約十來日就長滿一片地,一個月不到就全開花了,大概半個月結菜籽,臘冬左右就能收采榨油……」
看著大哥、二哥邊走邊聊的背影,吳秋山驚奇的道︰「媳婦兒,你太厲害了,我從沒見我大哥、二哥才剛坐下來沒多久就急著要離開,而且沒有臭著臉,臉上還帶著笑。」
牛青苗好笑的瞥他一眼,他還真呆,那叫做僵笑。既然趕走了不速之客,他們也該做點正事了,于是她說道︰「趁著日頭不大,咱們該把田里的馬鈴薯收一收了。」
「你要買地?」
「是。」
「就你家田地旁的那兩畝地?」長得出糧食嗎?那地方貧瘠得連稻子都長不出一穗,比廢土還廢。
「是的,里正。」
相當于村長的里正田新貴撫撫胡子。「真要買?」
「是的,要買。」他們有銀子。
「不後悔?」
「不後悔。」
「好,那一畝就算……嗯……二兩。」里正心虛地看看眼前的傻大個,覺得開價有點高,像在坑人。
「二兩?」吳秋山從懷中取出牛青苗剛為他做好的新銀袋子,十分珍惜的模了又模,舍不得放開。
他的表現不過是出自對妻子的愛意,可這「依依不舍」的模樣落在里正眼中,不由得心口一跳,他以為他金錢上有困難,二兩銀子對窮漢子來說還是太高了,于是他一個不忍心,主動降價,「一兩銀子。」反正那是一塊荒地,誰要就拿去,日後反悔了也怪不到他頭上。
「咦!一兩銀子?」不是二兩嗎?
里正拍拍吳秋山硬得像石頭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一塊沒用的地你拿來做什麼呢?我這是替你擔心。」
吳秋山咧開一口白牙,笑得好開心。「我媳婦說不種糧食沒關系,買來當地基地,等哪天我們有銀子就蓋大屋,先買下來就是我們的,誰也搶不走,我們子子孫孫都能住。」
這是牛青苗教他的說法,她的原話是這樣的——
把地買下來才是我們的,否則等咱們家的地種出作物,人家見這塊地不似原以為的荒蕪,那豈不是造成哄搶,我們可就沒了好處。
先買兩畝地比較不惹眼,至少先讓人知道我們並不窮,手邊有點銀子,之後等把雞賣了再蓋青磚屋子,人家也比較能夠接受,接著再把屋子附近的地全給買了,就不會讓人感到顯富。
沒錢有沒錢的苦惱,但有了銀子也怕人惦記,他們夫妻的想法是悄悄地賺錢,不要太顯眼,畢竟兩人的家人都……呃,有一點極品,能財不露白就暗著點,以免招禍來。
而促使他們想買地的原因是一畝馬鈴薯收了快兩千斤,出乎意料的豐收,所以這地區的土地還是很肥沃,適合種抗旱作物,不先下手為強怎麼行,要打上契約寫上名字才安心。
「這倒是,你媳婦挺伶俐的。」曉得要先為未來打算。
吳秋山一听到有人稱贊媳婦,比有人稱贊自己還開心。「嗯!我媳婦就是聰明,她什麼都會。」
「呿!瞧你樂得,王老五娶媳婦,樂到翻天了。」真是個傻小子,這輩子怕是被老婆牽著鼻子走。
「那是我媳婦真的好嘛!人長得好看又會弄好吃的飯菜,還幫我洗衣、縫衣服、種菜,你看,我身上這身衣服就是媳婦兒做的,她說我老穿舊衣服不得體,穿新的喜氣。」
里正一听,差點笑出來,又不是要娶妻,喜氣什麼呀!不過他真打量了下傻小子那一身新衣,雖然比起他家老大媳婦做的要差一點,但針腳還算不錯,還很合身。
說到這兒,不得不再提一下牛青苗,她要是早幾年穿越過來,恐怕連塊抹布都不會縫。
在山上當老師時,什麼物資都缺,凡事都要自己動手做,而且山上小學雖小,但每年還是會舉行一次校際比賽,偶爾還會到縣里表演才藝,那時的道具和衣服都得她一針一線的縫,她由一個穿針會扎到手的城市小姐轉變到全能的老師,其中的艱難是說不盡、道不完。
她用了七年的時間,打造出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好了,你來看看,這契書有沒有問題。」寫好契書的里正吹吹墨漬未干的契紙,就近拿給吳秋山看。
吳秋山認真的從頭看到尾,視線落在最後兩行。「里正,這里要改一下。」
「改?」他看了看,沒有錯呀!「這是你的名字呀!」
「不是、不是,不寫我的名字,要給媳婦的。」
牛青苗說了,放在她名下較妥當,當是一部分的嫁妝,而且不只這兩畝地,分家所得的二十畝地,他也已經改到她名下,只因她這麼說——
要是你大哥、二哥看我們養雞賺錢,認為這是一塊風水寶地,想把地要回去重新分家,怎麼辦?
這不是不可能的,吳秋山相信他那兩位兄長絕對做得出來,而他無法不心驚,那地是他和妻子發家的根本。
想了幾夜他難以入眠,一直很擔心他們來要,于是他索性把二十畝地過給妻子,當是給她的聘禮,本家的人若問起,他便能心不慌的回答,畢竟分家是兄弟的事,沒分媳婦嫁妝的道理。
一這麼想,他就安心了,也能睡個好覺。
「什麼,要給你媳婦?」這小子不會傻過頭了吧!
「對,我媳婦姓牛,叫牛青苗,青色的稻苗……里正,你快寫啊,干麼看著我發呆?」吳秋山下意識的伸手撫撫臉,難道他臉上沾到髒東西了嗎?
我在看一個十足十的呆子!里正在心里暗嘆。「你確定要給你媳婦?章子一蓋就改不了哦!」
「我媳婦能干,給了她我歡喜。」當初也是媳婦要他墾塊地出來,他壓根沒想過能種出糧食,這買地的錢有她的功勞,自然歸媳婦兒。
「你呀!傻不隆冬的。」看他喜不自勝的傻樣,里正失笑。
重新謄寫了一張契紙,確認無誤後,里正蓋上印章,表示交易完成,以一畝地一兩銀子的價錢成交。
一手交錢,一手交契書。
吳秋山家又多了兩畝地的家產。
「啊!差點忘了,這是我媳婦交代要給里正的隨禮,她說麻煩你了。」吳秋山取出備好的謝禮。
看著一壇酒和一條大草魚、一塊兩斤重的五花肉,里正滿意地點點頭。「你媳婦會做人。」
吳秋山撓著耳朵傻笑。看吧,他就說他媳婦真正好,連里正都稱贊。
「別一徑的笑,你是娶對人了,我看你媳婦不胡涂,你要好好地對人家,不可甩臉子。」好媳婦難得,像他家那兩個媳婦好是很好,可是私底下還是會斗來斗去,不免讓人煩心。
「我對媳婦可好了,媳婦兒是娶來疼的。」一提到媳婦兒,吳秋山就眉飛色舞的。
「是是是,瞧你笑得嘴巴都闔不上了。」里正笑著搖搖手中的酒壇。「留下來喝一杯吧,慶祝一下,我讓你嬸子燒幾樣下酒菜,你這日子是越過越好了。」
「不了,阿叔,我媳婦在家里等我呢,我得趕緊回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吳秋山有些迫不及待。
「妻奴。」里正笑著啐了一聲。
「阿叔,我二十二歲才討到老婆,你瞧我多可憐,不對媳婦兒好一點怎麼成。」吳秋山一臉沒出息的樣子討饒。
「去去去,趕快回去,回去摟著你的媳婦兒,阿叔不留你了。」里正調笑道。
「噯!那我走了,謝謝里正阿叔對我的關照。」吳秋山歡快地離開了。
光是看著他的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歡喜,里正好笑的搖頭又嘆氣。
這年輕人,真有朝氣。
「你在笑什麼呀,我剛不是看到吳家的老三,他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才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
「我在笑小兩口感情真好,秋山那媳婦不簡單,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妻子能干家才興旺。
「咦!你是說他用十兩銀子買來的小媳婦?」啊!都成親好幾個月了,兩人居然合得來。
「別說買,忒傷人的。」夫妻和樂就是一個家,別去揭惱人的瘡疤,沒人願意被當貨物買賣。
里正老婆有點福態,雙層下巴擠在一塊。「當初她可是死都不肯嫁,說是放不下她一雙年幼的弟弟妹妹,沒想到……呵呵……這樣挺好的,沒鬧出事兒來。」
吳秋山迎娶時她是去幫過忙,當時的新娘子是全身無力的被扶下牛車,她看了一眼差點嚇得夜里作惡夢,死白死白的臉跟死了沒兩樣,她不敢上前探一探還有沒有鼻息。
就這樣拖了幾天,她以為八成活不了,喜事要變喪事了,吳家老三費力的討了個媳婦兒卻陪送一具棺材,可是教人驚訝的是,半個月過去了,牛青苗竟然沒死,硬是給吳家老三搶了回來,雖然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有幾分弱不勝衣的病態,可是可能干活了,廚房、家務一把抓,把吳老三的土壞屋里里外外打理出一個家的樣子。
「嗟!說什麼話,哪能有事,秋山那小子是有福氣的人,能從熊瞎子爪下月兌困都是有大福的人,你可別話多呀!」是非皆因多口舌,別人過得好好的,別去挑弄。
里正老婆沒好氣的橫了丈夫一眼。「我像是多嘴多舌的人嗎?要不是看他順眼我還懶得多問一句,不過……」
「不過什麼?」
她忽然壓低聲音,湊到丈夫耳邊小聲說話,「我听說那一邊不太好,怕是真會來事。」
「哪一邊?」里正想的是吳家,畢竟吳家老大、老二不時上門鬧事,他也知曉一二。
「就秋山媳婦嫁過來的秀水村,前陣子那小兩口好像送了什麼回娘家,其中幾樣東西特別指定給大弟和二妹妹,沒能得到好東西的林氏就鬧起來,大罵秋山小兩口不孝,眼中沒她這個後娘。」罵得可難听了。
「這缺德呀!哪個後娘會真心照顧前頭的孩子,人家送禮是人情,是對弟妹的關愛,她倒是蹭起鼻子,妄自托大。」好不容易才平穩幾日,別又掀起風浪。
「這不,那後娘還真是個潑辣的角色,鬧了一鬧就宣稱家是她在管的,不論外頭送來什麼禮都要交給她保管,你沒瞧見那兩個娃兒,得我都想哭,要不是衣服是依著尺寸做的,我看那後娘一定連衣服也剝下來自個兒穿。」
「唉!一家有一家的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咱們管不到別村子的事,就看秋山夫妻把日子過好就好。」他只是小小的里正,不是縣太爺,為百姓排憂解難輪不到他插手。
「噯!不說了,說多了難過,你要吃什麼,一會兒我給你燒去。」里正老婆擰擰發酸的鼻頭。
「喏!不是有秋山送來的大草魚嗎?煮個魚湯來喝,這肉嘛,就炒個肉片,孩子愛吃。」秋山的媳婦很會做人,送禮面面俱到,還送他的心坎里,他就好喝兩口。
另一邊,步履輕快的吳秋山回到家,現寶地掏出契紙。
牛青苗仔細看了看,驚疑的問︰「一兩?」未免太便宜了。
「是呀,里正只收一兩,害我都不好意思拿出銀子。」覺得讓人吃大虧了,很是過意不去。
山坳村最便宜的地一畝也要五兩銀子,他和媳婦商量好壓價要壓到四兩左右,能喊到三兩更好,那是他們最滿意的價格,省下來的銀子能多打幾件櫃子,屋子太空了。
但是一畝地一兩銀子就有些傻眼了,雖然地差了點,又偏遠,出入不便,可真能種出糧,多養幾年不比良田差,種不了水稻就種苞谷、麥子,一樣能有不錯的收成。
「也許他們是覺得地太荒了,沒有種植價值,就隨我們折騰了,說不定他們背後還笑我們兩個傻子呢!」想想還挺傻的,沒人要的荒地他們還要用銀子買。
其實牛青苗想得長遠,她是擔心老吳家鬧不休,見到他們賺錢了,會千方百計地將他們手中的一切弄到手,佔為己有,所以她才未雨綢繆的預做規劃,以防日後糾纏。
把地買下了別人就不能在土坯屋旁蓋房子,除了這幾畝地較平坦外,再過去一點便是山壁了,除非想懸空築屋,否則他們不會有其它令人厭惡的「鄰居」。
吳秋山樂呵呵地抱住她,親了她的粉頰一口。「媳婦兒,我們賺到了。」
「是賺到了,你以後要更辛苦點,等果樹長大了,你得修枝,還得分心照顧田地,雞舍也要搭起來,免得下起雨來,雞會生病,果圔里要撒些石灰消毒……」要做的事太多了。
「媳婦兒,好青苗,你說什麼我都做,你丈夫可是十里八村最強壯的獵夫,沒什麼難得倒我。」他眼兒發亮的朝她靠近,大手不安分地撫上她的細腰,挺起的胸膛證明他有多強壯。
「唉!還沒煮飯呢,你別胡來。」他做了一點小事就想討賞,未免想得太美了,她不依。
「我還不太餓,我比較想吃你。」說完,吳秋山就將她往炕上一壓,手腳利落的把兩人的衣服剝光。
「啊!別,我冷……」這山里的氣候真是冷到教人直打哆嗦,若是下起雪來還不凍死。
「別怕,媳婦兒,我暖著你。」他高壯的身子一覆,一個大火爐奮力的燃燒,哪還听得到她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