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將近三個小時,華格納方收工回來,手上還拿著幾乎所有女孩都會愛吃的冰淇淋,那是他特地為真真買回來的。
「真真,我買冰淇淋回來了,是草莓口味的,你一定會喜歡!」
然而,當他回到地下室時,他竟然沒有看到真真的身影;那個瘦瘦的、小小的,總是忙前忙後在地下室找著各種工作做、盡量不讓自己閑下來的身影,居然又不見了!
他把地下室再度整個翻找了一遍,也還是沒看到人影,晾衣繩上還掛著他走前,她正在幫他洗的衣服,那個替他洗衣服的人卻再一次不見了;上午她就玩過一次失蹤,居然現在還又玩了一次?
她會去哪里?真真那丫頭那麼听話,他臨走時還特意囑咐過她,不可以亂跑、亂動,必須寸步不離地在地下室等他回來,那麼听話的她怎麼可能敢不听從?就她那點智商,又怎麼可能會陰奉陽違?
可是現在……她真的不見了,而且「又」不見了!
為什麼她「又」不在、為什麼「又」不見人影、為什麼她「又」……好多的疑問在華格納的心里不住盤旋,他的思緒亂成一團;莫非……她等得心急難耐,上樓去找馬克了?
華格納拿著冰淇淋奔到「炫日」大廳,先是來到馬克辦公室,沒人!他再次回到大廳,逢人便問︰「有看到住在地下室里的女孩嗎?個子不高、臉蛋圓圓、頭發又黑又直,長至腰部……」
問了一大圈,華格納手上的冰淇淋都融化了,還是沒找到真真;把融化的冰淇淋扔進垃圾桶,他仍在「炫日」大廳,繼續沒頭緒的尋找。
店里的員工基本上都被他詢問過一遍,幾乎問到沒人可以問時,忽然,一只手從他身後搭上他的右肩,「那丫頭不在這里,你不要再找了。」
他望著身後的馬克,「你知道她在哪兒嗎,馬克?」雙手立即捏住馬克的雙肩,手勁因激動沒能控制,捏得馬克一陣刺痛。
雖然上午真真也曾「不見」過,但是很快她就回來了,而且那時他也沒在事前叮囑過她,更沒告訴過她明天他就會帶他走、給過她任何的承諾;可是現在,她明知他們明天就要走,他也不可能會拋下她,為什麼她還會不見?
真真在的時候,他還沒什麼明顯的感覺,真真不見了,他才發現她對自己的影響力有多大;她竟完全牽制住了他的喜怒哀樂,和她在一起,他會身心愉悅、渾身放松,哪怕不做\\ai,也會很舒服;看不到她,他就會著急得發瘋發狂,六神無主、心急如焚。
上午那一次他是淺嘗輒止,這一次的滋味倒讓他神魂俱驚。
「洛曼在你出去的時候,派人來把她帶走了。」馬克拿給他一張紙條,「你去這個地方就能找到她了。」
「洛曼?洛曼是誰?」華格納認識的人中,沒有人叫這個名字,他也從沒听說過這個名字。
「就是現在一直在抓你的那個幫派組織的老大。」
「什麼?他們派人抓了真真?派了多少人,你們這兒有沒有人受傷?」
「沒有……」
華格納望著馬克臉上剎那間現出的極微妙神色,還有大廳明顯沒有絲毫打斗過的痕跡,恍然失神一會兒後,忽然明白了什麼,他氣急敗壞地指著馬克,「馬克,你……枉費你、我朋友一場,你居然……」
「你先不要這麼激動,先听我說完;洛曼他答應我,不會把那女孩怎樣,所以我才……而且,洛曼他也只是……」馬克的語氣盡量緩和。
「馬克,你最好祈禱,他們確實不會把她怎樣,否則,我絕對會把你這里夷為平地!」他現在可是遭受了雙重打擊,真真的失蹤以及朋友的背叛,內心的憤怒非比尋常。
他對馬克為何會和那個老大有瓜葛,以及知悉對方的名諱,並不是很關心;他關心的,僅有真真的下落,還有她的安危。
「華格納,你不要怪我,你是我朋友、洛曼也是我朋友,我和你相識八年、和他相識十四年,我夾在你們中間,其實一直都是很為難的!你這陣子住在我這里,洛曼也一直都知道,之所以沒派人進來抓你,讓你平平順順過了這麼多天,他不是忌憚我請的保全、打手,或是你的身手,他只是賣我一個面子……華格納,他帶走那個女孩,也只是想見你一面、和你談一談,他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傷害她的。」馬克的語氣極盡誠懇,希望能說服華格納。
「這就是他『只要和我談一談,不會傷害我也不會傷害真真』的做法?抓走了她,再逼我去找他?」華格納沒想到,馬克居然認識那個老大十四年,比和他相交的時間還要長!包重要的是,他甚至一點都沒有察覺……是他的警覺性降低了太多,還是太信任他以至于完全沒想到要設防?
「華格納,他這麼做也有他的苦衷,他是真的不會傷害你們。」他不只了解華格納,更了解洛曼的為人。
二十分鐘後,華格納開著馬克借給他的車,用風馳電掣的速度抵達紙條上所寫的地址,在走出「炫日」前,馬克交給他兩張機票,目的地是他的國家,時間是明天上午九點整。
華格納拿著機票,在上車前對馬克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馬克,我今後再也不想看到你。」
或許這不光是他在上車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亦將是他這輩子對馬克說的最後一句話。
馬克性格屬于大大咧咧、豪氣干雲那一型,平時酷愛交友,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他的朋友圈子甚寬、甚廣,友人的職業也是包羅萬象、五花八門,涵蓋各個領域;只是華格納始料未及的是,他竟然連黑道的人都會深交,且還深交了長達十四載!
所謂關心則亂,那些人要找的是他,他也知道,他們不一定真會對真真怎樣,他們抓了真真不外乎是要引他前去,讓他替他的混蛋六哥給他們一個交代;可是,他們抓誰不好,為什麼非要抓走真真不可?那個讓他經歷了無數個第一次、這輩子最在意也最珍視的女孩?他們抓走了她,豈能不讓他緊張、不讓他激動?
華格納現在非常驚慌失措、忐忑不安,他的手腳冒汗,腦子亂成一團亂麻。
過去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能鎮定自若的他,從來不曾像現在這一刻這麼慌張、失神過,即使是被人用槍抵著腦袋、隨時都會丟掉性命時,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有過一絲一毫的懼意。
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即便在經過了很多、很多年後,每每當他再一次回想起來,還是會強烈得令他一陣心悸。
他現在只是希望能立刻見到真真,確定她完好無損,才能把一顆高高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來;他發覺,自己當初答應喬老頭收留她,果真是個大大的錯誤,既荒唐又糊涂!他本來就是正處于這種自顧不暇、四面楚歌的境地,被兩方人馬算計著、夾擊著,防不勝防,怎麼還能平白招惹來她這樣一個累贅?
她爺爺說,要他像收留流浪貓、流浪狗一樣地收留她,可是她畢竟不同于那些流浪貓、流浪狗啊!她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能和流浪貓、流浪狗相比?既然他收留了她,他就必須顧全她的安危、保證她的安全,責無旁貸地擔負起對她的責任,要比對流浪貓、流浪狗費心得多!
而且,就算不光是為了責任,他也早已不能不重視她、不顧全她、不在乎她,他也根本就不能忍受,讓她受到一丁點的閃失;哪怕她只是掉了一根汗毛,他都會感到萬分心疼,恨不得撕碎那個膽敢傷害她的人!
車停在一處看起來很像某所學校的門口,華格納不禁心生佩服,把綁架的地點選在學校,誰能預料得到?更何況,綁真真之處,還很有可能就是這幫黑道的總壇,把總壇設在學校內部,更是妙絕、掩人耳目至極。
華格納下了車,前方馬上來了兩個男人,「殿下,得罪了。」說著,一個搜他的身、另一個用一塊黑布蒙住了他的眼楮。
華格納為了真真,毫不抵抗地任由他們擺布;他的眼楮看不見,走路就只能靠他人帶領,他被拉著往前走了幾步,又被推進一輛車內,車子開了十幾分鐘,他們下了車,然後再彎彎曲曲地走了幾分鐘的路。
華格納臉上的黑布總算被取下來。
他看到自己正身處一間很寬敞的大廳中,燈光非常灰喑,面前站著不少男人,少說有十一、二個,這些男人中只有一個是坐在椅子上的,那男人的身旁還站著一個華格納很熟的人,那人正是連續兩次在他幫真真選焙衣服後,率人抓他的那個領頭。
想必,這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就是馬克口中的洛曼,這個組織的老大。
「華格納殿下,你和納爾遜殿下果然長得一模一樣。」洛曼注視華格納的目光,讓華格納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
那就像是一個男人,正緊盯著一個很讓自己感「xing」趣的女人!目光不僅專注,還很露骨……令被盯上的人特別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