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孫子憑正忙著給畢書旭煎藥,來找她的阿嬌直接走了過來,搶走她剛煎好倒在碗里的藥,將藥碗擱放在一旁的桌上。
「你做什麼?」孫子憑惱怒的問。阿嬌真是沒禮貌,她剛剛那一下若再大力一點,藥就全灑了。
「原來你和你爺爺不只是騙子,還是殺手,你沒資格替畢公子送藥,說不定你連畢公子也想殺!」阿嬌氣憤的說。
「你在胡說什麼?」孫子憑立刻擰眉。
「胡說?孫子憑,你和孫老頭做了什麼事,不要以為沒有人知道,我告訴你,天理昭彰,你逃不了的!」
她臉色一變,「阿嬌!你到底在說什麼?」
阿嬌一路將她逼進牆角才說︰「那姓張的是誰我已經知道了,他是宮里的太監,今早宮里的人派人來找他,還向我打听,听說他來過你這破茅屋之後就失蹤了!」
孫子憑吞了口口水,「那……那也不關我的事。」
「孫子憑,你當我是傻子嗎?一個宮里太監來找孫老頭認親卻突然失蹤了,更怪的是,連孫老頭也不見了,這分明就是孫老頭對人家怎麼了!」
「你別亂說!」
「我有亂說嗎?那我這就去向那宮里來的人說,我其實見過那姓張的太監,而且他的失蹤可能與孫老頭有關。」阿嬌說著轉身要走。
孫子憑一驚,連忙將阿嬌拉回來。「等等,你別去!」她阻止著。
阿嬌冷笑。「怎麼,怕了?」
「不是怕了,是不想惹上無謂的事。」她趕緊道。她不知那姓張的後來怎麼會失蹤的,但她知道絕不能再讓其它人找到這里來,否則他們的身分真要守不住了。
「無謂的事?孫子憑,你到這時候還想騙我嗎?你若以為我是傻子,那咱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談?你想與我談什麼?」她抓到阿嬌話里的重點,阿嬌是想與她談條件,只要她答應,阿嬌就不去說這件事。
「我要畢公子,你不準跟我搶!」阿嬌抓了她的把柄後,不拐彎抹角,直接講出自己的條件。
「你要阿旭?」孫子憑听了這話怔住。
「阿旭?哼,瞧你喊得這麼老土,人家畢公子都被你喊土了!」阿嬌不屑的一陣哼笑。
「孫子憑,我瞧得出來你也喜歡他,可他是我先看上的,你不過是佔了他在你家養傷的好處,才能時時親近他,現在我要你離他遠一點,不許再耍手段的誘惑他!」阿嬌潑辣的說。
「我沒耍手段……」
「住口,你若沒這麼做,他會每次你一出現就不再多看我一眼?」阿嬌一臉憤憤不平。
「他有這樣嗎?」孫子憑滿臉疑惑,阿嬌現在在說的是冷漠的阿旭嗎?阿旭對她也是經常冷著臉的。
「孫子憑,你別在我面前得了便宜還賣乖,畢公子每回見了你眼神都特別柔,對我則是冷冰冰的,這肯定是你在他面前說了我的壞話,要不然他怎麼會對我這般冷淡?」
「可是我真的沒有……」
「你還想狡辯,那好,我這就去找宮里來的人,把事情跟他說清楚。」
「阿嬌,不要!好,你要我怎麼做,我照做就是。」孫子憑再次將人拉住,連忙道。
阿嬌得意的回過身來。「我要你立刻離開!」
「這里是我家,你要我離開去哪?」
「你爺爺都走了,你去找他就好了,至于畢公子,我會親自照顧他。」
孫子憑內心不由得掙扎起來,自己若不走,阿嬌必定會去找宮里的人說出一切,可若自己走了,阿旭一定不會諒解她,而這也不是做人的道義啊!
「你還要考慮嗎?你這不孝之人,難道當真不管你爺爺的死活了?」為了得到畢書旭,阿嬌不管不顧的繼續罵著。
「我……」
「你真不走?好,那我這就去……」
「我走,我現在就走!」阿旭的身分不一般,此刻又有袁向在身邊保護,有沒有她其實已經不重要,為了爺爺,她還是走了吧!
見她下了決心,阿嬌歡喜的笑了。「早點答應不就好了,我也不用浪費這麼多唇舌。好了,你立刻就走吧,這碗藥我替你送去。」阿嬌端起藥碗喜孜孜的道。
「少主,方才在廚房……」袁向附耳對畢書旭說了些話。
畢書旭臉色變得森然,反觀袁向卻是露出驚訝的表情,而且除了驚訝,還有些竊喜。
自己多年來努力要看到少主動怒,用盡了法子,可少主頂多賞他一個惱怒眼神,嚇嚇他而已,這回總算讓他開了眼界,少主終于生氣了,雖然他不認為少主會為這種事生氣,但事實證明他生氣了!
袁向的腦子拚命的想著,分析少主是因為兩個女人爭風吃醋而動怒,還是因為孫姑娘戰敗欲拋下他離去而發火?
想來後者可能性大些,過去為少主爭風吃醋的女人多的是,也不見少主有何反應,好像事不關己,可這回這個孫姑娘是關鍵,據他這幾日的觀察,少主對孫姑娘有別于其它的姑娘。
「去將人追回來了嗎?」畢書旭沉怒的問。
「不用少主吩咐,屬下也知道高家後人的重要性,怎麼可能讓她走,屬下已經將她打昏……」
「你打昏她?!」他臉色再變。
「這個……屬下純粹情非得已……」袁向心驚膽跳,不妙,他雖歡喜見少主生氣,可這太刺激了,他的心髒有點受不住,尤其見少主像是要宰了他的神情,他冷汗都冒出來了。
「住嘴!我去看她,你若真傷了她,瞧我不……」
「畢公子,吃藥了。」阿嬌端藥過來前還特地梳妝過,這會是姿態千嬌百媚的走進來。
正要離開去瞧孫子憑的畢書旭停下了腳步,緩緩地注視著阿嬌。「你來得正好。」
「畢公子也在等我嗎?」阿嬌驚喜的問。
他的雙眼燃著熠熠光芒,阿嬌見了心都酥了,整個人有些暈陶陶的。
他嘴角輕輕的一揚,這小小的揚笑卻讓一旁的袁向寒毛直豎,上次少主露出這表情時,對方斷了一排牙,這回……
「你專程端湯藥過來?」畢書旭聲音略低沉的問。
「是啊,這藥可是我親手細火慢煎的,保證畢公子你喝了傷勢就能好。」她不知死活的說著。
「我記得煎藥的是孫子憑,怎麼會變成你?孫子憑人在哪里?」
「她是煎了會藥,但後來偷懶不知去哪了。」明明是她將人逼走的,卻還能裝模作樣的說不知道。
「很好。」畢書旭眼底的寒冰又碎裂了一點。
袁向嚇得膽簡直要擠出膽汁來了!
阿嬌仍沒察覺出異樣,徑自端上湯藥後獻媚的說︰「畢公子,以後就由阿嬌來照顧你吧,我可比憑兒做事細心多了,況且你也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定能將你服侍得很好的。」說著還拋個媚眼。
袁向實在看不下去了,索性搗住雙眼,免得吐出來。
「你對我的這番厚意,實屬難得……」這話畢書旭說得寒氣森森。
偏偏阿嬌還是听不出來。「既知難得,阿嬌盼畢公子能珍惜……」
袁向瞧自家少主額頭破天荒的爆出青筋了,立刻朝阿嬌說︰「我家少主雖喜歡大方的女子,但若過于不知羞恥的,少主也無福消受!」
「無福消受?」阿嬌一愣。
畢書旭臉色瞬間拉下。「阿嬌,你爹是做豆腐的,家中尚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你們一家四年前才由廣東搬到雲南,原因是你爹在廣東倒了人家的債不說,還誤殺了人家的兒子,這才舉家遷逃到此躲避官府緝拿,可你倒好,自家丑事不少,卻敢先威脅起孫子憑來!」
阿嬌聞言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我家少主看不慣你平日瞧不起孫姑娘的嘴臉,讓我去查的,這一查才知你家的底還真是不干淨啊!」袁向搖頭嘖聲說。
阿嬌面色刷白。「那……那是我爹自己一人犯的事,與……與我無關!」
「枉你爹將你養大,你這一句話就與他撇得一干二淨,你竟還有臉罵孫姑娘是個不孝之人!」袁向繼續說。
「啊?你听見我與憑兒的對話了?!」阿嬌愕然,這麼說來,他們已經知道是她逼走孫子憑的。
「可不是,你這潑辣勁連我都受不了,你是哪來的自信認為我家少主會看上你?」袁向諷刺。
阿嬌滿臉窘紅。「畢公子,你听我說,我也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才會希望憑兒離開,我的一顆心……」
「不用再說了。袁向,明日你就去舉報阿嬌她爹是通緝犯的事,讓官府來拿人。」畢書旭懶得听廢話,直接交代袁向。
阿嬌一驚。「畢公子,你不能這麼做!」
「我家少主為什麼不行這麼做?」袁向冷笑的問。
「我對畢公子……」
「我勸你最好別再提此事,我家少主最不缺的就是一廂情願的女人,少主對你根本沒一絲感覺。」
阿嬌非常難堪,瞧向畢書旭那始終冷然疏離未給過她溫暖的面孔,驀然明白不管自己做了什麼,他都不會瞧她一眼,她最後哭喪著臉問︰「那要如何做,你們才肯放過我爹?」
畢書旭瞥向袁向,似乎等的就是她這麼問。
袁向立刻笑著靠近她道︰「少主要你……」
阿嬌听完表情復雜,還有一股子的惱恨。「畢公子喜歡憑兒嗎?」她忍不住的問。
畢書旭斜睨她一眼。「這不是你可以過問的。」他沒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從此刻開始,他對孫子憑的任何心思都不會透露給任何一個人得知,因為他不希望那丫頭透過別人的心音知曉他對她的盤算。
阿嬌不甘願的咬牙。「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恨恨的道。
「那你可以走了。」他已厭倦再多看這女人一眼。
阿嬌憤憤地離開。
「袁向。」畢書旭馬上喚人。
「是。」袁向應聲。
「等這事辦完之後,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袁向露齒一笑。「屬下會報官抓她爹。她爹是逃不過王法的。」少主還想借用孫姑娘的異能,哪能放她走,這個阿嬌不長眼壞事,怎能輕易放過。
「還有呢?」
「她爹坑人錢又殺人子,罪大惡極,家風如此,她這輩子是別想嫁人,算是沒指望了。」
「嗯,然後呢?」
然後?這還不夠慘嗎?他想起少主早先的那抹微笑,頭皮不禁一陣發麻。「屬下敲了她的牙……」
「敲她牙做什麼?」
「您不是……」
「咱們得做點功德事,她此生既沒指望嫁人了,何不助她剃發,永伴青燈,尋得平靜。」
「嗄?呃……少主當真是佛心來著,功德無量……」
「你說什麼,爺爺回來過?!」
孫子憑一早醒來,阿嬌就在她床邊,她記得自己昨夜被阿嬌逼著要離開,包袱才背上肩,剛要跨出房門人就忽然失去意識,想不到這一醒來阿嬌還在她家,且還說她爺爺回來過?
「阿嬌,爺爺真的沒有殺人,那姓張的失蹤與他無關,真的,你若不高興我留下,我會走……」她抓著阿嬌的手急忙的說。
「我知道你爺爺是無辜的,放心吧,我不會去告密的,你也不用急著離開了。」阿嬌說。
「你真願意放過我?」孫子憑好驚喜。
「是啊,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才不會放過你!」阿嬌皮笑肉不笑的點頭。
「難道有人逼你?!」她驚訝。
「對,畢公子要我閉嘴,否則要我好看。」阿嬌終于忍不住憤慨的說。
孫子憑聞言瞪大眼,「是阿旭要你別說出去的?」
「沒錯。」阿嬌咬牙切齒。
枉我對畢公子一片真心,他競威脅要將爹奪財殺人的丑事攤開,如此一來不只爹毀了,連我也完了,畢公子要我配合,我自然得乖乖照辦。
憑子憑听見阿嬌心里的怒言,不由得吃驚,阿嬌的爹竟然是殺人犯,而畢書旭居然拿這事威脅阿嬌就範,不過,也虧他這麼做,才能讓阿嬌放過她。
「你說我爺爺回來過,那他人在哪?」她急問,那姓張的雖然下落不明,但還有另一個人追來,爺爺絕不可露面,回家會有危險的。
「我說他回來過,是前天的事了。」阿嬌說。
「前天?他前天回來怎麼沒來見我?」她不解。
「他去見畢公子了。」
「為什麼去見阿旭?」
「他們見面連你也不知吧?前天我來時也是趕巧才听見你爺爺在屋里與畢公子說話的。」
「他們說些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
「我想他們也不是要瞞你什麼,只是還沒來得及對你說吧,事實上,我听見你爺爺請畢公子帶你走,而我就是因為听到這些話,一氣之下才想著先將你逼走的。」
「爺爺為什麼要我跟阿旭走?」孫子憑訝然。
「這我怎麼會知道,定是你爺爺真做了什麼虧心事,否則何必躲起來?」
孫子憑馬上想明白,定是宮里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尋來,爺爺擔心她若跟著他會一起被捉,所以才想著將她托付給阿旭。
爺爺怎能拋下她自己走,她登時急紅了眼眶。「爺爺不能不跟我說一聲,就這樣走了。」她難過不已。
「哼,孫老頭分明是要將你推給別的男人,這臉皮也太厚了!」阿嬌破口大罵。
「我不會跟阿旭走的,我得找到爺爺,不能讓他自己一個人在外吃苦。」
「隨便你,反正我已經告訴你這事了,至于你怎麼決定,我管不著!」阿嬌氣呼呼起身走人。
出了屋子見畢書旭和袁向已在外頭,她心中的火氣不敢再顯露出來,馬上縮了肩頭與他們擦肩而過。「已照你的吩咐如實告訴她我偷听到你和孫老頭的話了,這樣我可以走了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畢書旭揮了揮手,讓她滾,她忍住怒氣,快步離開,她再也不敢奢望這男人了,他已經知道她家底細,是不會再青睞她了。
「少主,您這真是妙計,先找個人假裝孫老爺,讓阿嬌听見後轉述給孫姑娘得知,如此孫姑娘就會以為這真是孫老爺的意思了。」
孫姑娘听得見別人的心音,少主自然不能教阿嬌說謊,這會馬上被拆穿,所以少主用心設計,故意繞了一圈讓阿嬌自己也以為是偷听到的,少主再要求她將偷听的內容告訴孫姑娘,這樣孫姑娘就不會起疑心了。
畢書旭抿笑的朝屋里走去,而屋里的孫子憑正在哭著。
他本已有心理準備,她听見爺爺拋下她,定會傷心難過,可此時見她哭,他不禁緊繃了下顎,心情也好不起來。「孫子憑,你跟我走吧!」他不廢話,直接說。
見他進來,她抹著淚。「我不能丟下爺爺不管,他一個人在外頭會有危險的。」
「你放心好了,你爺爺說了,他會找地方藏一陣子,等風聲過去,便會到京城找你團聚。」
「不,我不在他身邊,如何都不能安心。」她憂心的說。
「你信我,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他的。」他告訴她,而這不假,孫老頭是高太師的老父,他怎麼可能讓他遇險,自己已派人跟著他了,隨時保護他的安全。
「真的,你有派人保護爺爺?」孫子憑止住淚水了。她曉得他的真實身分,因此相信他有能力保護她爺爺。
「嗯,這樣你可願意跟我走?」他柔聲的問。
「這……」她仍猶豫。
「你既是高太師的後人,就該與我一樣同仇敵愾,太叔衭殺了你爹,你不想善用自己的異能為你爹報仇嗎?」
她搖頭,「爺爺告訴我,冤冤相報何時了,心中的仇若能放下,才能真正舒坦過自己的人生。」
自己幼時也與爺爺一樣沒有任何異能,甚至反應還比一般孩子慢些,因此常被人在背後笑傻,直到六歲那夜遇險,才彷佛讓她開竅變得不一樣,但爺爺情願她笨笨的,並不想她擁有天賦,更不願意她卷入過去的仇恨當中,因此她謹遵爺爺所望——平淡是福。
「話是不錯,可你有想過獨善其身的後果?官廟僅昏庸無能,太叔衭挾天子以令諸侯,在背後干盡傷天害理之事,而今的天下,百姓叫苦連天,十年前的國泰民安早已不復見,高太師生前心黎民百姓,用盡一生算盡天下事,只為讓百姓安康,你身為他的後人,難道不想也做些什麼嗎?」
她心頭震蕩。「我也能為天下做什麼嗎?」
「當然,你是高家後人,本身就天賦異稟,你若肯在我身邊,幫我分辨忠奸,讓我放心用人,那麼救百姓于水火之日便指日可待。」
孫子憑動搖了,撇開自己的殺父私仇不說,當今皇帝官廟僅與太師太叔衭確實一個荒yin無道,一個禍國殃民,這幾年百姓過得並不如意,她和爺爺就是因為猢口不易,才會選擇擺攤賺錢,而畢書旭做的是救國大事,自己若有能力應該要幫他的,可是爺爺的交代……
「孫子憑,楊世五既知我人在雲南,要找到這來並不難,此地我不能久留,我必須離開,不過,我身上的傷未愈,袁向替我找來的大夫說,我這傷得療養一段時間才能痊愈,倘若不能妥善照顧,將來恐怕落下病謗……」
「會……會落下什麼病謗?!是傷筋斷骨,還是性命不保?」孫子憑馬上焦急關切的問。
畢書旭眼睫輕垂。「我說這事不是要讓你緊張或同情的,我只是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幫我識人順道照顧我的身子,你也知道的,我的身分很難相信別人,可是你我信,你端來的藥我能放心的喝。」
「好好好,我跟你去,反正爺爺也要我跟你走。我們現在就走,你的身體交由我來照顧,我一定讓你恢復健康。」一听他會留下病謗,她馬上不假思索的說。
他笑了,眼角余光瞄向窗邊,見袁向就遠站在外頭竊笑,他眼楮一眯,要那家伙滾遠一點。
大胤皇宮內,當今皇帝官廟僅涎著討好的表情瞧著眼前的美女。
「水仙,朕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怎麼總對朕板著臉,這可枉費朕對你的一片心意啊!」
官廟僅今年十九,長相堪稱俊美,可惜年紀輕輕眼袋就十分浮腫,這一瞧就知是平日縱欲過度造成的。
水仙仍是一副冰山美人之姿,對他不苟言笑,甚至愛理不理的,可官廟僅就是愛她這目中無人的樣子,俗話說得好,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教人心癢難耐。
「水仙,朕可是听聞你遇刺,心急如焚,才火速的將你召回京,朕也是為你的安全著想,你卻為此與朕嘔氣,回來後對朕不理不睬的,這實在沒道理啊!」他繼續哄著美人說道。
水仙依然冷著一張臉,「水仙代皇上行走天下祈福,可路程只走了一半,您就強召水仙回京,還將水仙鎖在宮中,水仙並非後宮嬪妃卻留在宮里,難免引人非議,也恐壞了水仙神女的封號。」
「你神女的封號乃是朕給的,誰敢有異議?不過,你若介意,還不簡單,不如朕就干脆封你做神妃,這樣你不就名正言順的可以待在朕身邊了。」他得意非凡的說。
「老夫不同意,自古哪有君王納神女為妃的,這豈不污了神女聖潔之名。」一名身材圓滾滾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當場拂了官廟僅的話。
官廟僅一見這人不禁惱恨起來。「太師,這乃朕的家事,你管得未免太多了!」他不悅的道。
眼前的人便是當朝太師太叔衭,也許是日子過得太舒服所致,身材一年胖過一年,而今那肚子滾得就如彌勒佛一般大,可他狼心狗肺的行徑可與彌勒佛沾不上半點邊。
「老夫不是說了,她是神女,不是一般女子,不能納做後宮。」太叔衭再說一次。
官廟僅變了臉。「當初是你讓朕欽點她做神女,代朕巡視天下,為百姓祈福、求取百姓愛戴,朕這才同意的,可你現在卻不讓朕納她入後宮,這不是在耍朕嗎?」他氣急敗壞的說。
半年前,他一眼瞧中入宮征選神女的水仙,她的美貌讓他驚為天人,從此對後宮三千佳麗食之無味,日夜就只想與水仙恩愛,可太叔衭卻讓他指她做神女,命她出宮遠離自己,他正為這事惱怒,忽听得她在雲南遇刺,他便趕緊藉此機會火速將她召回來,但這老不死的又來阻撓,根本是有心不讓他如意!
他火冒三丈,但太叔衭僅是冷眼朝他望去,他馬上氣勢全無的縮回龜殼里,當個龜兒子。
他九歲登基,至今十年來,從未掌過一天的政權,眼前的死胖子才是操控著他的地下皇帝,無奈這人手握兵權,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因此只能听從他安排行事,常年的敢怒不敢言。
「皇上,咱們危機就在眼前,你竟還只顧著抱女人,正事還干不干?」太叔衭沒當他是皇帝的訓斥。
「什麼危機?」官廟僅茫然不知。
太叔衭臉皮跳動,惱他愚蠢,正要開罵前見水仙還在,嘴一撇,朝面色如常的她道︰「這里沒你的事,可以出去了。」他趕水仙離開,沒打算讓她听見自己接下來要對官廟僅說的話。
「那我出去了。」水仙也不唆,更像是沒興趣留下,起身朝官廟僅行了個禮後,踩著輕盈的步伐離開。
官廟僅盯著她曼妙的背影,心猿意馬,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太叔衭見了簡直恨鐵不成鋼,這沒用的家伙,腦袋里只有,當真廢物一個!
「這女人你別想,她就只能是神女,你要女人另外找。」太叔衭直接斷了他的色欲。
「為什麼?朕為什麼不能要她?」官廟僅收起口水,馬上怒問。
「她是自願進宮參加神女征選的,她是有企圖的,我們不得不防。」
「笑話,征選神女哪個不是自願的,照你說的,每個都有企圖了!」
「太美的女人大多有毒,像這麼美的尤其狠毒。」太叔衭陰笑後繼續說︰「一旦成為神女,終身不可嫁人,得保持處女之身代天子替眾人祈福,一般人想當神女,那是因為從此可以受朝廷奉養,日子過得富貴無憂,但若找得到好的男人嫁,又有誰願意走這條孤寂一生的路走?
「以水仙的姿色,大可找到富商巨賈,甚至皇親貴戚來嬌養著,但她卻情願進宮征選神女,當個帶發修行的尼姑,你難道沒想過她有問題嗎?臣懷疑她背後有人指點。」太叔衭精明的說。
「你說她背後有人,她背後有什麼人?」官廟僅眼巴巴的問。
太叔衭對他嫌棄的搖頭,他不是不用腦,而是根本沒腦子可用。
自己當初選他做傀儡皇帝,選得也算……是選對人了!
這些年不就因為他蠢,才無法與自己作對,他才能恣意的操弄朝政、獨攬政權,而不用擔心他會反撲,因為他完全沒有反撲的能力。
太叔衭輕視的冷笑。「你忘了,雲南巡撫楊世五回報,親眼見過前太子官九陽,對方正在搜羅勢力,打算奪回政權。」他耐著性子告訴官廟僅這蠢蛋,他現在的危機是什麼。
官廟僅這才一驚。「是啊,朕的堂哥藏了很久,如今總算露面了,他想搶走朕的皇位,那朕該如何是好?」他驚惶的問。
「你也知道要害怕了?」太叔衭不屑的道。
「朕……朕不是害怕,而是時間都過了十年了,前朝勢力也被你鏟除得差不多了,他竟還有能力興風作浪,這……這是你能力不足吧?」他竟還聰明的指責太叔衭.
太叔衭臉上原本掛著嗤笑,這下子笑不出來了。「那前朝孽子想奪回皇權,簡直是作夢,老夫不可能讓他得逞的!」太叔衭咬牙切齒的說。
「最好如此,你說楊世五城府深,定能幫咱們逮到人,可人都到他面前了,還讓他跑了,楊世五這麼笨,你還重用他?另外,朕也听說你派了兩個太監出宮去尋找高明宗家人的下落,可這兩個太監也失蹤了,你都是怎麼用人的,找的盡是些廢物!」難得逮到太叔衭的錯處,他罵得痛快。
可罵完後才發現,太叔衭的肥臉正怒抖著,心下才知道怕。「朕……朕說的這些話也是就事論事,不是完全責怪你的意思……啊!」他後腦吃了一記栗爆,痛呼,「你竟敢對朕動手?!」他愕然太叔衭竟敢暴打龍頭。
太叔衭怒哼,「皇上大概忘了,你也是老夫「用的人」,他們是廢物,你又是什麼?況且老夫打你算什麼,你若不知長進,老夫殺了你都有可能!」
官廟僅聞言大驚,「你……你大膽!」
太叔衭神情更顯陰狠。「別以為老夫只能靠你做皇帝,才能在背後弄權,別忘了,你還有一個親弟弟官廟孔,老夫殺了你,改扶植他上位也可以,老夫還是能繼續掌控天下!」
「楚王才十七歲,你、你打他主意做什麼?!」
「你不九歲就登基,他十七了,該懂事了,曉得不能與老夫作對,懂得乖乖做老夫的傀偏!」
當初他選中官廟僅當自己的掌中偶,是見他父母雙亡,年紀又小,可以完全掌握,再加上他姓官,是前朝皇帝官黔今親弟弟的嫡長子,讓他上位能維持天下由官家人作主的正統,不會有人借機反對自己,他的權位才能抓得牢,然而官廟僅還有一個小兩歲的弟弟,若官廟僅這廢物真蠢過頭敢惹怒他,那他換掉他又何妨。
官廟僅立即刷白了臉,哪敢再忤逆太叔衭,連忙唯唯諾諾的道歉,還險些嚇出一泡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