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我在考慮一件事。」
「什麼事?」怎麼突然轉移話題了?
「這麼不用心的員工是否有留在公司的必要。」
語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怎麼……」
「在工作上你似乎也常犯錯。」
「這……」要犯點錯才會惹人憐愛啊,不是這樣嗎?
「從不曾加班。」
「工作做完了干嘛加班。」這她就可以大聲說話了。
「從不幫忙同事。」
「自己的事本就該自己負責!」
「每天早中晚三餐都有冤大頭請客。」
「冤……你調查我嗎?不然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太可怕了,這人是在辦公室裝了針孔攝影機嗎?
「課長對你頗有意思,明明該是D的考核成績,硬是打了B。」
「你……你你……」她因為太過驚訝,一時竟結巴起來了。「你說這些到底是想怎樣?」開除她?
他垂下眼睫,竟沉默起來了。
受不了車廂內莫名的沉默,語然伸手點了點他的右肩,「說話呀你!你到底想怎樣啊?」
他沒有回答她,兀自下了車。
「喂……」望著他頭也不回的身影,語然傻眼了。
他……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昨日她因心中不悅而一路沉默,可今天的悶葫蘆竟然換他來當了,出了交代地點以外,他不曾開口跟她說上半句話。
這是最後一天了耶,他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是怎樣?
語然不時自後照鏡望著專心于公事上的他,偶爾他抬眼,不巧四目交接,他立刻回避的將眼移開去。
昨天才突然吻了她,今天就討厭起她來了嗎?
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容易惹她生氣啊?
結束一天的行程,他一樣沉默的下了車,語然則是生著悶氣將車開回家。
好在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明天不用再看那張大冰塊臉,真是大快人心啊!
「哈哈……」她張嘴大笑,可出口的笑聲干澀得連她都覺得勉強。
不行!這口氣她忍不下,她喜歡將事情說清楚弄明白,不喜歡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害自己心煩意亂!
就是因為她是這樣的個性,當她發現範武的消息越來越少,幾乎不主動與她聯絡,並听聞他有其他女人的傳言時,立刻直接沖到他家想跟他講清楚說明白,不料竟看到了令她作了半個月惡夢的骯髒場面!
就算結果會徹底傷了自己,總比一直被蒙在鼓里,當個傻子的好!所以她一定要跟他問個清楚!
做了決定,她立刻打轉方向盤會嚴凌炫的住處。
「沒人在?」走進大樓的大廳,應該有管理員的管理室意外沒有人駐守,于是她輕輕松松走進了社區,然後呆在庭園的中心發愣。
她此時才想到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幾樓。
「沒關系,我有電話!」掏出手機,尋出「討債的」的電話號碼,像與通話鍵有仇似的狠狠按下。
正坐在家里客廳沙發上,額頭頂著合起的手掌,愁眉不展的嚴凌炫拿起鈴聲大作的手機,瞧也不瞧視窗上的名字,翻開話蓋,置于耳旁。
「討債的,你有東西掉在車上,你在哪樓?」
低垂的頭猛然抬起,臉頰浮現暗紅。
「你交給管理員就好。」
「管理員不在。」
嚴凌炫未露痕跡的輕嘆口氣,「八樓,你自門口進來後右轉的電梯上來即是。」
「好。」
語然收線,大踏步走向電梯。
前來開門的嚴凌炫已換掉一身西裝,穿著休閑的米色針織衫與牛仔褲,說不出的挺拔帥氣,讓毫無心理準備的語然心頭又是一陣怦然。
真是該死,她怎麼老是對他有感覺?
一定是那可惡的吻害她對他在意了起來!
「東西呢?」他微偏著頭,看上去不可一世。
這麼討人厭的高傲家伙,她為啥會對他掛意啊?
「好熱,我想喝杯茶。」
嚴凌炫愣了下,始料未及她會要求進屋。
「干嘛,客人來不招待一下喔?」語然叉著腰,儼然流氓樣。
他望著她,眸中注入了笑意。
回身進屋的嚴凌炫門為關上,語然自然跟著進去了。
「伯爵還是大吉嶺?」
「伯爵。」語然左右張望,打量著屋內的裝潢,「不愧是總經理,房子請人設計過的喔?」
大量的白色為底,空間質感比實際更為開闊,采用黑色烤漆玻璃做為天花板與牆面的裝飾,雖是黑與白的搭配,卻未有冰冷的氣息,只有清雅的時尚氛圍。
小手在櫃子上東模模西模模,指尖未染上任何塵埃,保持得挺干淨的。
坐在深灰色的柔軟布質沙發上,過了一會,主人端著裝有清澈的深紅色液體茶具走過來。
「哇……wedgwood的骨瓷杯耶!」細細撫模那平滑的杯面,語然才小心翼翼的輕輕拿起就口,喝下散發著佛手柑清香味的紅茶。
「我掉落的東西呢?」他怎麼瞧,就沒見她帶了啥東西入屋。
「沒那東西。」語然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昂頭直視著他,「我要問你,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她進逼一步,「我做了什麼讓你討厭我了?還是本來就很討厭我?看不起我的工作態度,所以才故意漠視我?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昨天又為什麼要吻我,你……」號,我怎麼回答?」
她突然連珠炮的爆出一長串粽子,他都還沒听清楚,下一個問題就接踵而來,讓他連思考的余裕都沒有。
「好,那我先問這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你昨天為什麼要吻我?」她鼓著雙頰,臉兒紅通通的,小手因緊張而在身側握成了拳。
听清楚了她的問題,嚴凌炫手撫著下巴,別過頭去。
沖動的吻了她,到底是好是壞,他心中沒個準,于是今天一整天,他都不敢直視她,不敢開口說話,怕泄漏了心底的秘密,直到他終于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能與她交談時,已是她送他到家,該分開的時候。
他其實不想這麼對待她的--老是出言相譏、欺負她、戲弄她,將她氣得小臉兒紅紅……可誰又曉得,若不這麼做,他根本沒法以很「平常」的態度與她聊天談笑。
在工作上,他自認出色,在愛情上,他是個大遜咖!
要怎麼做,才能讓兩個人更親近,在她不再當他的司機之後?
于是,他決定讓她當秘書代理。
可是,她工作上的成績實在是不怎樣,擺明就是來公司混日子,胸口無大志,等著找個有錢老公當少女乃女乃的那型女孩。
他記得她不是這個樣的啊!
他曾經見過她拚命翻書查資料的用心模樣,看過她與前男友腦力激蕩時的認真模樣,而且她提出的idea比前男友還要豐富、還要實用,照理說她該是個在工作上非常賣力的女孩,可怎麼在公司的成績這麼糟?
難道是他錯看了她?
若他因私心而讓她當上秘書代理,會不會反而是替自己制造災難?
他因此而愁眉,難以下定奪。
「喂,你想躲避我的問題嗎?」語然抓著他的手臂繞到他前頭去。
答案是終止腦中胡思亂想的最好方法,她討厭夜晚躺在床上,揣測他想法而難以成眠的自己,討厭會有所期待卻又害怕落空的自己,討厭一直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因他的冷淡而胸口沉悶的自己……
最糟,不過是被狠狠刺一劍罷了,反正,又不是沒痛過!
她得踮起腳尖,才能近距離的見著他的神情,即便他的唇與下吧皆被大掌所掩,她還是看得出來他的顏色怪怪的。
他的皮膚是很陽光的古銅色,可現下看起來好像偏紅……
「你……臉紅了?」
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那雙深邃的黑眸因為大掌掩去了其他的五官,顯得瞪視更為嚇人。
「我沒有別的意思……」
他不會想殺人滅口吧?語然惶恐的退後一步。
放下遮臉的大掌,他朝前走了一步。
「你別……別惱羞成怒……」啊啊……用錯成語了,會死無葬身之地啊。「我是說,你別……」巨掌猛然抓住縴細的肩頭,將她整個人拉向他懷里,微紅的臉龐瞬間在她眼前特寫,最後僅剩那雙漂亮的黑眸,還有在唇上輾轉的溫涼觸感。
他……他他他……再次強吻了她?
眨了下眼,巨掌松開了鉗制。
「你……為什麼……」
「我喜歡你,不行嗎?」他終于豁出去了,月兌口而出生平第一次告白。
她愣了愣,傻住,而他的吻再次貼上了粉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