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又不諳水性怎麼救我?
他為什麼知道她不諳水性?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他為什麼能這麼篤定?
如果,有一個你很在乎的人騙了你,你會怎麼想?
他看她的眼神、曖昧態度及言語、莫名的熟悉感。
因為我騙了一個我很在乎的人。
眼前的畫、昨晚的夢、臥病的母親……
所有的巧合與不合理,都在這時出現最好的解釋。
艾以應該要生氣的,氣夏琮崴的欺騙,氣他的隱瞞,可是充斥全身的喜悅取代了她的氣憤,取代了她的慌張與混亂。
她的眼眶逐漸泛紅,渾身輕顫,像被抽走了力氣般,雙腳一軟,癱坐到床上。
喀——
床板發出細微怪聲,她被聲音嚇了一跳,回過神來。
艾以站起身來,低頭查看床是否被她弄壞了,卻沒發現有任何不對。
帶著些微暖氣的風輕拂過她的臉,她蹙起眉頭。就算是在室內,現在是寒冬,哪來的暖風?
她貼著床,雖然很不明顯,但她可以感覺到風的確是從床板底下吹來的,她使勁掀起床板,果不其然,一道階梯深入地底。
艾以此刻的好奇更勝恐懼,壓抑著內心的害怕,她鼓起勇氣一步步往下走,稍嫌陡峭的階梯逐漸變得平緩,暖風也變成熱氣。
走到最底部,她看見一處石窟,溫熱的泉水自一旁的小水柱流入中央的水池,裊裊熱氣上升,經由上方那不大不小的洞口消失于外,水池內撒有些許花辦,淡淡香味撲鼻而來。
夏琮崴在沐浴,听見有人走了下來,認出是艾以的腳步聲,他故意躲入水中,等待著她走向他。
好棒的地方。她在心里無聲贊嘆著。
像被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她緩步走向前,在水池旁蹲了下來,伸手觸踫水中的花辦。
突然,她被一股力量往下拉,跌進溫熱的水池里。
水深只達胸口,她浮出水面,抓著池邊的石頭穩住自己的腳步,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一雙手臂自她身後伸出,緊緊抱著她,有人將頭深埋在她的頸窩。
艾以先是全身緊繃,接著放松下來,不管何時,能夠給她如此安心感覺的人,只有一個。
「大哥……」她閉上眼感受他的存在,臉頰輕蹭著他濕漉漉的頭發,輕吁了一口氣。
「你都知道了?」他輕吻她的頸項。
艾以點頭,為這過于親昵的舉動羞紅了臉。
她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將她轉過身來與自己面對面,環在她腰間的大手仍舊沒有移開。
夏琮崴當然不會告訴她,他決定一切等將她帶回來之後再說,這樣她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他身邊,若沒人帶路,她是回不去的。
「我們在客棧重逢的時候,你沒有認出我來,我猶豫著是否應該要告訴你。後來在山上與你相遇,得知你的身份與心意,我真的很高興。記得我在樹屋跟你說的話嗎?你就是你,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對你的心意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注視著她的眼里沒有半分遲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艾以喉頭一緊,當初她的離開,現在想來都沒了意義,只是徒增兩人的痛苦。
「查出你是誰之後,我因為忙于學習接手天置堡的事務,挪不出時間去找你,結果就這麼拖著。後來听那個臭老頭說,你爹開始將事業轉移給你,今年換你接手堡內所訂的貨,我想你也許會經過那里,剛好我也有事經過,就在那里等著,還真的讓我等到你。」他露出孩子氣的笑臉。
「所以你爹也知道我們的事?」她問。
「瞧他今早看你的眼神,我想他應該已經看出你是女孩。」那個臭老頭,之前提到她時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一看到她本人,眼楮都亮了,高興得跟什麼一樣,白痴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們感情好像不錯。」她說。
「回來之後,才知道因為我以前不太說話,他不知道該如何與我相處,所以我們父子倆每次見面都很沉默,才會變得像陌生人,其……其實他是個好老頭。」夏琮崴說著,臉上露出一絲不自在。
他在害臊。
他那顯而易見的尷尬表情,讓她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知道艾以在笑他,他撥開她濕貼在頰邊的頭發,低頭吻住她的唇,將她的笑聲含進嘴里,他一點一點地加深這個吻,貪戀地吸吮著屬于她的氣息,緊貼的身軀可以明顯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
他的黑瞳因欲/望而收縮,他輕拉開她的腰帶,大手從衣襟伸了進去,不著痕跡地扯掉纏在她胸前的帶子,覆住她的柔軟。
艾以驚呼出聲,壓住他肆虐的大手,她雙眼迷蒙,幾乎站不住腳,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與滾燙的肌膚,但她對于接下去會發生的事感到不安。
夏琮崴收回手,抱著她的雙臂更加緊縮。他不是聖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可他不想嚇著她,強迫自己一定要克制,不能逾越。
「抱歉。」他努力壓抑住翻騰的欲火,調整好呼吸,讓自己平靜一些。
艾以將自己深埋在他的懷中,感受他身上傳遞過來的溫暖。
「我不問你為了什麼喬扮成男子這麼多年,只想問你從今以後你能不能恢復原本的模樣,留下來,陪著我?」他抬起她的臉,誠心地問她。
經過範尚杰的大嘴,他猜想也許堡內上上下下都知道他跟她的事了。
看著他專注且真誠的跟神,她表情有些為難,「……我還不能留下。」
為什麼?
他以為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阻礙,但他沒有問出口,他知道艾以有她的顧慮,他也很不想勉強她,只是他真的沒有辦法讓她離開,他做不到。
夏琮崴抱著她離開水池,走上階梯,他蹬了下最底的那階,盡頭處的床板應聲而開。
艾以濕透的身子開始發冷,不斷顫抖著,他似乎早就有所準備,從櫃中取出一件女子的衣服要她換上。
她欲從他手中接過衣服,順著他拎著衣服的手看過去,驚呼了聲,俏臉通紅地轉過頭去,「大哥,你沒穿衣服……」
她今天終于看清楚男人跟女人之間最主要的差別在哪了。
她甩甩頭,想把剛才映入腦海的畫面甩掉,又好奇地想再多看一眼。
「我知道我沒穿。」夏琮崴自顧自地伸手替她褪去身上早已變得冰冷的濕衣。
她又羞又窘,轉過身背對他,直想找個洞鑽下去躲,「我自己來,你轉過去。」
他賊賊地笑著,故意貼在她耳邊說話,「我都看到了,你也不用遮了。」
艾以臉上的熱氣竄到耳根,往下延伸到胸前。
像煮熟的蝦子,他想。
「現在,你只能嫁我了。」
「嗯……」她羞到說不出話,只能點頭,微顫的手悄悄拿過他手上的衣服,硬著頭皮在他的熾熱目光下換上。
她才剛換好衣服,門就被撞開。
「少主——你師父雲游四海來到這了。」範尚杰不管現在是什麼時辰,說話依然大聲如常。
耶?他是不是打斷人家的好事了?
範尚杰定在門口,看著房里頭發濕透的兩人,一個好像剛換上衣服,濕衣堆在地上,一個沒穿衣服,惡狠狠地死瞪著他。
喔,大事不妙……
「死阿杰,你是不會先敲門是不是?」夏琮崴怒吼。
幸好她已穿上衣服,不然若是被看到不該看的,他會把這家伙的眼珠子挖出來。
範尚杰識相地關上門退出去,站在門口說道︰「他老人家想見你,要你過去二夫人房間。」
「知道了。」夏琮崴沒好氣地回答著,取出一套衣服穿上。
他知道艾以明著撇過臉不看他,實則不時地用余光偷偷瞄他。
「好看嗎?」他問。
被他發現她在偷看,艾以心虛地裝傻。
他將濕衣內的玉佩拾起,用手梳理她微干的秀發,把玉佩放進她手中。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