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嗯,沒事啦,就是前幾天忘了做地中海光頭教的那門作業,今天被他抓住訓話而已。那天晚上我太開心了嘛,開心到得意忘形,早早就上床睡覺了,會忘記不奇怪呀……什麼事那麼開心?嘿嘿,秘密,這個等有機會再告訴妳……」
不遠處有一輛卡車正要駛過來,正在講電話的她忙大大後退一步,剛才下過雨,馬路邊積聚了一大灘積水,若不是後退及時,恐怕身上的衣服就要報銷給污水了。
可她一時沒留意,驀地撞到身後那人身上,「好痛!有沒有搞錯,站在人家身後,背後靈呀?」沒好氣嘟嚷著,順便跟電話另一頭的好友說再見的同時,她拚命仰頭往後看。之所以是仰頭而不是轉頭,那是因為身後那人長得好高,剛才她撞上的是他的胸膛。
「該說這話的是我才對。妳父母沒有教過妳,過馬路的時候不要做多余的事?」多虧他在她背上輕托一下,否則她早已因撞到他而驚嚇倒下。
「你、你……」
「又見面了呀,妳還敢在晚上時分到街上悠哉亂晃?了不起,妳該不會忘了那天對我做了什麼『好事』吧?」被撞的人是夏楷瑞,而撞他的,顯然是前幾天在夜店以惡劣行徑冤枉他是**的那個女孩。
他的確是對歷任女友都沒什麼感情,感覺最激情的時候就是在床上,但他能用良心發誓,他沒有當她口中那種卑劣之徒的癖好,他跟那些女人都是你情我願。
那天晚上他沒帶警察證,費了好大勁才解釋清楚誤會,她倒好,腳底抹油跑得飛快,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丟下一堆爛攤子給他收拾,還毀了他的清譽,這個梁子是結定了,他發誓,有朝一日再遇上,一定要教她好看!
他找了她好幾天,也許她也知道那天的事情鬧得有點大,這些天一直未曾再在那間夜店附近現身。今天他踫巧有事路過這一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不是冤家不聚頭,平日絕對不要做虧心事,否則一定會遭報應的。
「你、你……呃,你哪位?」粉妝未施的小臉有些鐵青,她還特地伸手去模了一下,沒有粉、沒有胭脂腮紅,什麼都沒有呀,那這家伙是怎麼把她認出來的?
「我不意外會听見妳這麼說,真的。」夏楷瑞當然知道她的心思,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從顯眼的紅綠燈底下拉到拐角處一間已打烊的商店門口。
的確,那天她涂著厚厚一層妝,如今卸了妝,臉蛋還算清麗可人,跟之前也有著天差地別。可他是個警察,認犯人向來最準,第六感也很準。而且他擁有普通的推理常識,她的聲音有點太好認,嬌軟中帶點野蠻,還有些許臭小表的乳臭未干的味道。
「你哪位?我們認識嗎?我不認識你,請你放手,不然我就大叫了。」她打算抵賴。
「我勸妳最好不要。」慢條斯理地從口袋取出自己的警察證打開給她看,順便欣賞她從迷惑到驚慌失措的表情變化,那種在心頭隱隱雀躍的感覺叫痛快,「如果妳仍有尖叫著想再故技重施一次的想法的話,妳請便。」到時候覺得要壞了、要遭殃了的人是她,他當從頭到尾都只看了一場免費好戲。
「你……」他居然是個警察,「你先放手,你弄得我手好痛……」
夏楷瑞沒理她,如果他這個手勁都能讓她喊痛,那她就是塊軟豆腐,一掐就四分五裂。而且這小表根本就是只小狐狸,狡猾的程度令人不敢恭維,有過前幾天和剛才的前車之鑒,他哪里還會讓她蒙混過關。
「把妳的身分證拿出來。」這家伙看起來也有十八、十九歲,令人不明所以的惡劣行徑卻比愛搗蛋的六、七歲小表頭還要可惡,他倒要看看她父母是給她取了一個什麼樣的名字,把她造就成如此人神共憤的性格。
「拿就拿,凶什麼凶。」還瞪她。她這輩子不是沒被人瞪過,而是沒見過有人瞪人的眼神能這麼可怕的,比廟里用來鎮邪捉鬼的佛像更凶神惡煞。
「童愷晴,妳今年二十歲?」很好,已經過法定年齡了,再好不過的事,相信她已經有為承擔自己所做的壞事而作好準備。
夏楷瑞不自覺地流露出猙獰笑容,心里暗暗給她判了死刑。跟她比較,他覺得他也能算是個好人,而且論凶狠,誰也不能出她左右。
「我想,妳很有必要為那天晚上的事給我一個完整的交代。」至于要如何處置她,等听完她的說辭再作決定。不過他猜,她不可能說出他想听的懺悔言辭,因為從第一眼瞧見她,就覺得她絕對不會是個乖寶寶。
「你想要什麼交代?」童愷晴現在已經很明白自己的處境,貪小便宜果然要吃大虧。但她又沒有明確犯罪,他總不能就這麼把她抓進警察局,而且,他現在整個人不是正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嗎,他也沒因為那天晚上被她惡整變成缺手斷腳的呀。
要怪就怪他自己不走運,做什麼不好,那天晚上偏偏當個另類生物,躲在角落喝悶酒,如果不是因為他跟整間店的氣氛如此格格不入,她會留意到他,會想要戲弄他嗎?
夏楷瑞不知道此刻童愷晴在想什麼,如果知道估計會被她氣得嘔血,順便在倒下之前伴隨漫天血沫怒噴她的沒心沒肺。
「妳說呢?」做錯事的人首先要說對不起吧,這是常識,「過來。」夏楷瑞拉著她就往來路走。路邊真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放手!你要帶我去哪里?」
「餐廳,這條街上通宵營業那家。」
「我自己會走。」她討厭他的踫觸,不,她討厭全世界的男人的踫觸,若不是那天晚上太氣憤,她哪會允許他踫她。
「妳跑步快嗎?」前方的夏楷瑞停步,並回頭瞅著她,卻依然沒有松手。
「你……」這混蛋是暗示她會逃跑,特意問得拐彎抹角。
縱使百般抗拒,童愷晴仍是被夏楷瑞拉進那間通宵營業的餐廳,不甘不願地跟他面對面交談。
由于兩人神色各異……都太過怪異的異,剛才送飲料上來的那位大嬸現在正在角落里跟另一位竊竊私語,討論他們是來談分手的。
鬼才跟他談分手,她只不過不小心惹上他這個麻煩而已!
「說吧,你想要什麼交代?」听听,更像了。听見這種內容,角落的兩位老太太七嘴八舌吵得更厲害……厚,她在說什麼會讓人誤會的話啦!
「小表,難道需要我提醒妳,做錯事該先跟人道歉?」夏楷瑞真想捂額申吟,她有沒有朽木不可雕到這種地步?
「為什麼要道歉?」童愷晴倏地瞪大充滿疑惑的眼眸。今天她沒黏假睫毛,不過她的睫毛本來就很長,根本就沒有再錦上添花的必要,現在這個干淨的模樣順眼太多。
夏楷瑞懷疑自己在雞同鴨講,或者她那兩只形狀漂亮好看的耳朵僅僅只是用來作裝飾。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佔我便宜的混蛋我真的有遇到過,全部如法炮制。那天晚上或許是我自己沒有搞清楚,但是那只是因為你踫巧不喜歡我這一型罷了,我沒有錯。」
「妳……」他不否認,他的確踫巧不喜歡那天晚上她那個類型,但不得不說,她此時噘嘴的模樣同時表露她對男性有多大的偏見,她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成長的,才能變成如今這個黑白顛倒的模樣?
「妳知不知道妳那種行為會為人帶來多大困擾?如果是真的想佔妳便宜的惡劣之徒就算了,如果不是因為妳遇上的是我,說不定會有一個無辜的男人因為妳的隨意胡鬧而背上黑鍋,人生被妳弄得一團糟。」
于公,他也只能選擇公正嚴明了;于私,他想為自己澄清一下,他知道他應該算是她口中的混蛋,但沒有達到她以為的那個卑鄙無恥的等級。
而且跟他一起的女人從沒跟他抱怨他的床技不是嗎?除了抱怨他的工作時間。
不過,他不覺得跟這種脾氣拗得像牛,腦筋彎曲無法扳直的小表說了能得到她的諒解,那麼,請容許他為自己討回公道,他有權得到誠心誠意的道歉。
「我想上洗手間。」童愷晴不悅開口,語音悶悶,臉色沉沉,但那不是因為人有三急,而是因為夏楷瑞的沒完沒了。
夏楷瑞無法不讓她去,即使知道放她從眼皮底下離開的下場是換來她逃跑的結果。
而五分鐘後她確實逃跑了,從餐廳後門溜到後巷,坐上出租車逃之夭夭。
等他向店員詢問她的行蹤,只有空蕩蕩的餐廳後門在等著他。
就算沒親眼目睹,也能得知她逃走時的模樣一定非常得意,臉上陰霾全無,拿**對著餐館內挑釁地輕拍俏tun兩下,得意哼哼,再見臭警察。
夏楷瑞忍不住發出一聲低聲咒罵,「那個臭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