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蓉無助地擺動螓首,覺得這回跟洞房花燭夜那個晚上經歷的感受不同,她真的說不出來,只能用十指緊抓著身上的男人,希望他能幫幫她。
「嗚……」她低聲嬌泣。
「忍一忍……」箭在弦上,要常永禎打住,簡直是要他的命,只能刻意放慢速度,將傷害減到最輕。
她無法忍受這種龜速,簡直就像是種折磨,有些難耐地扭動,小手也掄成拳狀,槌打幾下,像是在催促般。「快……快一點……」
常永禎滿頭大汗,發出滿足的悶哼,而安蓉原本屏息以待,以為又會很痛,卻只有些許被異物撐滿的不適感,並不是疼痛。
「不痛……一點都不痛……」她驚喜地嚷道。
他因安蓉這份率真的反應,再度揚起唇角,教自己怎能不喜歡。
這一刻常永不由得認真地祈求老天爺,只要能得到她的愛、她的心,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不痛就好。」他嗄啞地回道。
安蓉格格嬌笑。「以後我都不怕了。」
「那真……太好了。」常永禎被自己的笑聲噎到,原來他沒有失去笑的能力,原來他還會笑。
包覆在心頭的厚重冰層也逐漸融化,化為一道涓涓流水。
她圈住夫婿的脖子,主動親近,沒有男人可以抵擋得住這股誘惑。
常永禎很快地模清竅門,知道該如何討好小妻子,讓她不再有一絲疼痛,心中不禁感謝父親幫他安排了這樁親事。
待歡愛告一段落,彼此還相擁著。
已經倦極的安蓉並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只是貼在他起伏的胸口,噙著甜美的笑靨,滿足地睡著了。
常永禎只敢挑她睡著時才問,「……你喜歡我嗎?」
但願有一天,能听她親口說出答案。
連續兩天,安蓉的心情都很好,笑不離唇。
如意見主子開心,也跟著開心。
她端了壺茶水回來,就見主子一個人坐在外頭乘涼。「姑爺呢?」
五月底,天氣逐漸炎熱,屋里開始有些悶,安蓉搧了搧手上的檀香扇。「大概是因為明天我們就要回平遙縣,公爹派人來找他過去,囑咐一些事情。
「只要回到平遙縣,姑爺就可以陪姑娘回門了。」如意猜得出這也是主子好心情的原因之一。
安蓉紅唇一揚。「我真的好想快點見到爹娘。」
「相信老爺、太太也很想念姑娘……」她突然想到原本要說的事。「對了!听說死去的三房三女乃女乃她娘家的人,昨天下午派人前來,要把遺體接回去,結果常家說什麼都不肯給,雙方吵了起來。」
安蓉搧涼的動作停下來。「然後呢?」
如意壓低嗓音。「只知道對方口口聲聲說三房三女乃女乃是以完璧之身嫁進門,絕對是清清白白的,一定是被人冤枉,就怕讓常家草草地埋了,硬是把遺體搶回去,還說要去告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听得安蓉都胡涂了,男方說妻子婚前失貞,女方家人又堅持說是清白之身,到底哪一邊說謊?
如意搖了搖頭。「奴婢也不明白。」
就在這當口,一名沒見過的婢女來到安蓉跟前見禮。「見過七女乃女乃,奴婢叫做彩蓮,是伺候四女乃女乃的。」
「有事?」如意往前一站。
這名叫做彩蓮的婢女恭敬地回話。「我家四女乃女乃想請七女乃女乃過去喝茶,不知七女乃女乃是否賞臉?」
「四女乃女乃?」安蓉想了一下,這才憶起那天在挽香廳見到的妯娌,跟她同樣都是大房庶媳,生得什麼模樣已經忘了,只記得說話小聲,也不敢正眼看人,一副受氣怯懦的模樣。
「姑娘要去嗎?」她問。
安蓉合起拿在手中的檀香扇。「實在不大想去……」可以想見對方只是希望有個人能听她訴苦,但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難處,知道又如何?最後還是得自己去面對,誰也幫不上忙。
聞言,這名叫做彩蓮的婢女立刻跪下。「求七女乃女乃可憐可憐四女乃女乃,她連一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四少爺又成天見不到人影,日子真的過得很苦。」
安蓉心想這婢女倒是忠心。「她還有你不是嗎?」
「奴婢也幫不上忙,求七女乃女乃賞臉……」彩蓮磕著頭說。
她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好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過去坐一坐。」
如意深知主子的性子,早就猜到會這麼說,先一步把端在手上的茶水拿進屋里,這才陪她去見馬氏。
其實常家大房的兩名庶子都是住在這座小跨院中,只是常永禎一向喜歡偏僻寧靜,所以選擇後側的廂房,可以不受打擾,只要穿過中間的院子,就可以到達另外一頭,格局擺設上頭也大同小異。
「七女乃女乃來了!」婢女率先進屋稟報。
馬氏滿臉驚喜地起身相迎。「七弟妹肯來,真是我的榮幸。」
「四嫂客氣了,你都開口邀請,我自然要來。」安蓉陪著笑臉,心想若是連自己都欺負她,那就太可憐了。
馬氏比了一旁的圈椅。「請坐!」
安蓉看了下對方頭上插的銀簪,正好就是自己那天送的見面禮。「四嫂喜歡我送的東西,真是再好不過了。」
「七弟妹送的東西這麼漂亮,當然喜歡了。」馬氏模了模頭上的銀簪。
她的娘家早已顧不了她,夫婿更不可能有銀子買這些東西,當初真不該貪圖常家媳婦這個頭餃,庶媳永遠矮其它人一截。
「要是我像七弟妹那麼會做人,又會說話,那該有多好,也不會處處被人瞧不起,三天兩頭地刁難我。幾個嫂嫂也就罷了,連下頭的弟妹也不把我放在眼底,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得要受這種罪?」
「四嫂別跟她們一般見識就好了,你愈是在意,老是擺出委屈的表情,就有人愈喜歡整你。」安蓉也是在大戶人家長大的,見多也听多了,深宅大院中的女人就是太閑,才喜歡斗來斗去。
馬氏不禁怨毒地看著她,心想七弟妹是不可能體會她的痛苦,不只生得美,出身又好,還有娘家當後盾,哪像自己,相公不成材,還成為妯娌惡整的對象,簡直是生不如死。
「我今天之所以找七弟妹過來喝茶,也是擔心你會成為下一個被欺負的對象,畢竟咱們都是庶媳,那天又因為是第一次見面,加上你還送了見面禮,才會暫時放過七弟妹,以後不可能這麼好過,尤其七弟的生母出身低賤,大嫂她們絕對會借題發揮的……」
她听到重點,警覺地問︰「什麼出身低賤?」
「咦?七弟妹不曉得這件事嗎?」馬氏訝然地問。
安蓉睜大美目。「知道什麼?」
「呃,這……都怪我多嘴,還是別說的好。」
馬氏愈是不說,就愈令人起疑。
「我相公的生母到底是什麼出身?」安蓉原以為夫婿的生母應該只是尋常人家的女兒,或者原是府里的婢女,要不就是通房丫頭之類,既是妾室,身分卑微,自然也不需要多問,如今被馬氏這麼一說,她非要問個清楚不可。
「七弟的生母听說是出身青︰樓的江南名妓……」馬氏才說到這里,就見安蓉臉色倏地一白,心中有股莫名的快感,「當年跟公爹一眼看上,便拿銀子為她贖身,還帶回府里,鬧得是雞飛狗跳。」
安蓉小嘴一開一合。「青樓……」
這麼大的事,為何爹沒告訴她?爹怎能瞞著她?
「就因為生母是那種出身,婆母對七弟才從來沒給好臉色看。」馬氏假裝好意地問,「七弟妹,你哪兒不舒服?我是不是不該跟你說這件事?」
如意也是頭一回听說,見坐在圈椅上的主子臉色白得像鬼,身子也左右搖晃著,不禁擔憂起來。「姑娘……」
「四嫂,我有些不大舒服,請恕我先失陪了。」安蓉勉強起身,在如意的攙扶下往外走。
馬氏目送她們離去,唇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弧。
同樣都是庶媳,憑什麼只有自己在受苦?
曹家嫡女又如何?嫁的男人居然有個千人枕、萬人騎的卑賤生母,看她那張漂亮臉蛋以後要往哪兒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