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路怒氣沖沖的往興福宮去,在未抵達前端妃、魏單、魏曲、魏新等人聞訊全趕來了。
魏單是端妃通知的,姚昭蓉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失蹤一事茲事體大,自是得來關心,魏新則是因為得知自己找來要獻給魏超的妓女被逮,心里緊張,怕扯出自己,這也非得來瞧瞧不可,而魏曲剛巧與魏新在一塊喝酒,他是被魏新拉來的。
李樹得到消息正要去黑房通知還在享樂的大皇子,可就慢這一步,皇上等人已怒沖沖的沖進興福宮內,李樹登時嚇破膽,跪在地上汗如江水的流。
「說,大皇子人在哪?!是不是與姚忠的女兒在一塊!」皇上在殿內不見魏超,怒問他的奴才。
「大皇子不在此……可姚太傅的女兒怎會與大皇子一塊?若要找人也該找二皇子問?」
提到姚昭蓉,李樹一頭霧水。
魏單臉都繃了,自己未過門的媳婦若是真與魏超在一起,那自己還有臉見人嗎?
「這你別管,只管說出大皇子在哪?」姚忠憂急女兒,顧不得皇上在場,也管不了二皇子的難堪,急問。
「大皇子在……在……」李樹回答得慢了,皇上一腳將李樹踹過去,李樹痛得兩眼發黑,這下可不敢再慢了,趕緊道︰「在黑房!」
「宮中哪來什麼黑房?!」
「那是大皇子在興福宮的後殿自己蓋的一間密室,專供平日玩樂用的……」李樹見皇上雷霆大怒,哪敢隱瞞,什麼都招了。
皇上氣得七竅生煙。「正事不干,居然為了玩樂蓋一個密室,走,朕倒要見識見識,這叫黑房的到底是個什麼樣地方,你這奴才還不領路!」
他要李樹帶他們過去黑房,但李樹瞄見皇後向他搖頭,不許他領去,可皇上哪容他一個奴才糊弄,他也沒那腦袋干這種事,仍是將他們領至黑房前,氣得皇後暗想將這奴才的脖子給擰了。
一行人站在黑房門前,人還沒進去,就已聞到一股濃濃異香,門縫甚至還有薄煙飄出。
「這都在里頭干些什麼事?!」皇上怒目咬牙。
姚忠忍不住,動手去開門,門是鎖的。「皇上?」他求助于皇上。
皇上怒視看向李樹。「還不去開門!」
「啟……啟稟……皇……皇上,奴才無法開,這是內鎖,要大皇子自己由內開啟才行。」
「荒唐!」皇上一抬腿就去踹門,想不到這門還挺厚實的,文風不動,他火冒三丈,要人拿來斧頭,一把將門給劈開了。
一行人進到黑房內,立刻被香味與煙味嗆得咳嗽,而且里頭烏漆抹黑,什麼也看不清。
「來人,點火!」
這火把一來,照亮了一室,瞬間讓所有人看清這個地方,這密室布置得華麗俗艷,牆上地上全是各種不堪入目的助興刑具,角落有一具香爐,這異香就是由那飄散出來的,里頭不知放了什麼,讓聞的人心神暴躁,心髒狂跳,極端不舒服。
魏泱先過去一腳踢翻爐子,免得所有人都被毒害了。
「姚小姐!」呂又苒一眼見到一絲不掛被綁在大桌子上的姚昭蓉,她嘴巴塞著布條,全身滿是傷痕,最可怕的是,她下半身直淌血,呂又苒立刻大驚失色的上前去,月兌下自己的披風替她遮蓋不堪的身子。
姚忠見到此景,整個人傻了,站在原地,反而不知要做何反應,下一瞬,他身子一晃,倒地了,皇上身邊的太監趕緊將他抬出去讓太醫救治。
而魏泱沒想到魏超竟連姚太傅的女兒也敢凌辱,況且姚昭蓉還是他未來的弟媳,干出此等丑事,實在荒唐至極!
魏單握緊拳頭,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竟遭人如此玩弄,這羞辱令他怒不可遏,瞪著猶不知死活、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端妃亦是動怒,自己媳婦如今變成殘花敗柳,這還能娶嗎?
魏曲與魏新兩人則傻眼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呂又苒見姚昭蓉人是清醒的,便將塞在她口中的布條取下,她嘴一空,立即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這聲音終于讓玩樂過頭昏睡的魏超被吵醒。「大膽,誰敢在黑房點燈吵鬧?!還不熄火滾出去!」魏超眼楮一張覺得刺目,馬上又閉上眼的大吼。
「你叫誰滾出去?」皇上沉聲問。
魏超腦袋還渾沌著,沒听出這聲音是誰的。「我叫誰滾,誰就滾……」
「超兒,是你父皇,還不滾過來認錯!」皇後怕他禍越闖越大,忙提醒他皇上在此。
魏超這下可听出母後的聲音了,一驚,立刻睜開眼,赫然見到自己的黑房居然擠滿了人,尤其看見父皇那怒火萬丈的樣子,這下嚇得不輕,趕忙由床上滾下來,連滾帶爬的來到父皇面前,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大汗直流。
「朕真該殺了你這畜生!」皇上拽起他,怒火攻心,狠狠的就給他一個耳刮子,打得他眼冒金星,嘴破血流。
「父……父皇,兒臣一時胡涂,貪圖享樂,這才……饒……饒命……」他知丑事被父皇發現,忙求饒。暗想,自己只不過召妓享樂,父皇就算動怒,應不至于要他的命,自己只當放軟的求,該能度過這一關。
「父皇,大哥連我未來的媳婦都不放過,請父皇作主給兒臣一個交代!」魏單氣不過的朝皇上跪下道。
「魏單,你說什麼話,我什麼時候動過你未來媳婦了?」魏超听不懂魏單的話,惱怒這小子這時候來鬧什麼,真想害他被父皇打死嗎?抬頭要警告他,卻見到魏單腐心切齒的表情,魏單在他面前向來卑躬屈膝,哪曾有過如此態度,這……怎麼回事?
「哼,大哥敢作不敢當,何不瞧瞧那還在您那張骯髒的桌子上大哭的人是誰?」魏單切齒說。
他這才狐疑的去瞧那像瘋子一般發出尖叫聲的人,這一瞧,不禁驚愣住。「怎……怎麼會是她?!」
姚昭蓉像失心瘋似的怎麼也停不下尖叫,呂又苒抱著她無法安撫,正不知該怎麼辦,魏泱過來點了她的昏穴,才讓她安靜下來。
「事實擺在眼前,怎不是她!」姚昭蓉昏去後,魏單恨聲的問魏超。
「和我作樂的應該是妓女,我……我不知是姚昭蓉……」魏超驚慌失措的說,這黑房無光,李樹將女人送進來後,他便縱情蹂躪取樂,且因為之前才讓父皇責罵沒將兵部的事辦好,自己惱怒,回來後便更想發泄,這次對待妓女也比之前更為粗暴,將那女人的身子從頭到腳全都凌虐過一番,這女人也比之前來的更會哭叫,他因此更感到刺激,上又燃了chun藥助興,根本搞不清自己身下的人長什麼樣,胡亂蠻干一場後,才倒頭呼呼大睡。
這會他也嚇到了,召妓玩樂固然不該,但玩到自己的弟媳身上,這就……
難怪魏單會如此氣憤,父皇也對他疾言厲色。
「父皇,這事真有問題,兒臣絕不至于荒唐到去動姚昭蓉,兒臣根本不知是她!」他也搞不清怎麼回事,先自救再說。
「你還強辯!」皇上怒斥。
「兒臣真不是強辯,兒臣再蠢也不會干出這樣的事!」
「是啊,皇上,超兒再怎麼貪玩也知道姚昭蓉是您指給魏單的,哪里會這麼傻去踫她!」皇後也為他說話。
「皇後娘娘這話說得不負責任,姚昭蓉是皇上指給單兒的,而今出事,還是毀于大皇子手中,您卻一徑的護短,完全無視于單兒的心情,這讓臣妾也不服!」端妃這次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對皇後百依百順,事關自己兒子她不能不吭聲。
皇後很尷尬,大兒子做出這種事,讓她也沒臉擺什麼皇後的姿態了,她漲紅臉本無話可說,但又不能眼睜睜看大兒子認罪被罰,只得厚著臉皮再道︰「端妃的心情本宮能理解,但事情得先弄清楚再說,本宮相信大皇子絕不會在認出姚昭蓉的情況下,還做出這種事,請你要冷靜!」
「冷靜?皇後娘娘都不能為大皇子干的事冷靜,又要臣妾怎麼為單兒的事不吭一聲?!」
「這……」
「好了,都不要再說了,這事朕自有定奪,來人,將魏超押進牢里,听候發落!」皇上雷霆震怒的下令。
「皇上,超兒是皇子,怎能進大牢!」皇後大驚。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況且朕還得給姚太傅一個交代!這事皇後不要再過問!」
「可是……」皇後不罷休還想說什麼,可在皇上的怒視下只好收口。
而這會換魏新六神無主、忐忑不安了,那妓女是他找來給魏超享用的,萬一這事被爆開來,自己也要倒大霉了!
大牢內,若眼神可以將人凌遲至死,李樹已然尸骨不全了,魏超恨不得將這奴才絞死。
李樹自知這次禍闖大了,趕緊到大牢來認錯,清楚要不是主子被關著動不了人,自己焉有命活?
「你是說,我這回是受老四所害,那姚昭蓉是他送來的?!」魏超愕然。
「沒錯,上次那夷醫事件,四皇子得罪了您,一直想平息您的怒氣,可苦無他法,便想給您進貢女人消氣,哪知奴才一時不察,他送來的竟是姚昭蓉,這不是想陷您于不義是什麼?」李樹氣憤的說。
魏超怒火中燒,原來是老四搞的鬼,這老四一次次戳痛他,自己若出得這座牢籠,非扭斷這小子的頸項不可!
「不過老四送女人來給我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他怒而再問。
「這……奴才是想,等您享用過了那女子,若覺得滿意,再告訴您那是四皇子送的,若是不滿意,這事就當沒發生了……」
「混帳東西!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奴才八成收了老四的好處,這才替他辦事!」他大罵。
李樹被罵得不敢抬頭,慶幸主子這會是在牢中,不然自己死定了。
魏超暴跳如雷。「去,傳我話給魏新,讓他自己去向父皇托出事實,要不然我要他好看!」
「這……那四皇子也是怕死之人,恐怕這回不會肯認錯了。」李樹說。皇上這回的怒氣非同小可,不像往日頂罪,罰罰就過去了,這次的事可能連命都要丟的,四皇子不是傻子,會肯出面嗎?他懷疑。
「哼,你這奴才別以為我在牢中就拿老四沒辦法,我曉得蘇貴人偷偷拿錢給娘家人做生意,自己還是大股,後宮女子不得牽扯娘家外務,她這還大賺私財,父皇若得知,蘇貴人的身分已經是夠低了,也許就直接被降為宮女,如此還有臉待在宮中嗎?你將我這話轉給魏新,瞧他敢不敢不管他生母的死活?!」
李樹听了大喜,「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轉告,讓四皇子認罪,給您平反去!」
然而兩日後,李樹再過來了,卻是一臉的愁雲慘霧。
魏超見狀,臉一沉。「怎麼,魏新那小子不肯去父皇那將事情說清楚?」
李樹搖頭。「不,四皇子怕連累蘇貴人,去見皇上了。」
「那你這奴才為什麼這表情?」
「那是因為四皇子去見皇上後,讓皇上轟出來了,皇上大罵他不長進,處處受您擺布,這會又去頂罪,對他說的話一句也不信,罵過他後,要他不許再到清河殿了。」李樹苦著臉說。所有人都認為主子惡習不改,犯錯就找人頂罪,這回也一樣,竟沒人相信四皇子的說詞。
魏超愕然,張著口說不出話了,自己這是壞事做多了,沒人要信他了?
「不……不是還有那個妓女,讓那妓女自己出來說清楚,指出找她來的是誰,這不就能證明與老四有關!」他想起這事的說。
「那妓女根本搞不清楚送她進來的人是誰,只知道要進宮,她的姊妹們伺候的都是您,皇上就認定您劣跡斑斑、品性低劣,又再加上您毀了姚小姐的清白是事實,想月兌罪,坦白說……」李樹不敢說下去了。
「那怎麼辦?難道真讓父皇將我關在牢里到老死?!」他終知害怕,驚慌失措起來,自己一輩子未曾在大牢這種地方待過,這才住了兩天就要崩潰了,若要一輩子待在這,他不如死了算!
見他慌張,李樹忙安撫道︰「主子別擔心,皇後娘娘不會不管您的,她已在想辦法,定能救您出來。」
魏超臉上馬上有了喜色。「對,母後不會不管我的,我還有母後,我還有母後……」
鳳儀宮內,皇後找來魏泱、呂智玥以及呂又苒。
「你們都與姚太傅有交情,這會誰去向姚太傅說說情,讓他將這事了了?」皇後開口道。
魏泱垂目,自是知道母後的心思,如今大哥召妓事小,最重要的是父皇要給姚忠交代,因此才關押著大哥不放,而大哥能不能出來,就看姚忠的態度了。
母後因而才會找他們來幫著去向姚忠說項,想將這事平息下來。而至于端妃與二哥母子倆的怒氣,母後根本不在意,認為只要事後安撫彌補即可,可母後不知人心已變,他們母子已非如昔日的安分與不爭了。
呂又苒面對皇後的請托,自是不語,她同情姚昭蓉被辱得不成人形,對魏超不齒到極點,壓根不想幫他,而呂智玥為人精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是不會去干的。
皇後見無人開口,不禁怒了。「你們這是不肯幫忙嗎?!」
「母後,大哥做出這樣的事,是該受點教訓的。」魏泱嚴肅的表明態度。
皇後卻是不高興了。「超兒再有錯,他也是你大哥,你怎能不幫他,這還算什麼嫡兄弟?再說了,你該不會是對上回母後向著你大哥,硬是不肯皇上將太子之位傳你,所以心生報復,存心要看你大哥遭殃落難,你這才好借機上位成為儲君?!」她竟說。
呂又苒听了蹙眉,皇後為了大皇子再急,也不能說出這種話,再怎麼說,魏泱同樣也是她所生不是嗎?
魏泱臉色一沉。「兒臣不是不願意幫大哥,而是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且您有想過二哥的心情嗎,他若不肯原諒大哥,父皇也不會退讓的。」
皇後道︰「誰說母後不明事理,母後知道超兒這次是錯得離譜了,但總不能讓你父皇將他關上一輩子吧?況且母後也想好了周全的法子,讓姚太傅父女與魏單都能滿意。」
「您說的法子是?」魏泱問。
「母後打算讓超兒娶姚昭蓉,而原本指婚給超兒的光圖閣大學士之女孫青青就讓給魏單,如此眾人應該無話可說了!」
原來這就是母後的盤算,讓大哥與二哥交換指婚對象。「母後,這是您個人的想法,可姚太傅與二哥並不見得會同意。」他說。
「是的,當日姚小姐的慘狀皇後娘娘也見到了,若是一般女子,大概不敢再接近大皇子了,更何況與他做夫妻。」呂又苒搖頭,若是自己,情願一死了之,想那姚昭蓉應該也是。
「還有二皇子,臣見他這回是真生氣了,他同不同意換人,這還得再議。」呂智玥也道。
「魏單的事由本宮出面解決,定可擺平,但這姚太傅還要你們幫忙說服才行。」
呂智玥皺起眉頭。「姚太傅就這一個女兒,恐怕……」
「皇後娘娘,姚忠願意將女兒嫁給大皇子!」殿外頭忽然傳來姚忠的聲音。
殿內的魏泱等人吃驚,唯有皇後大喜。「快、快去請姚太傅進來!」她忙對宮女說。
姚忠被請進來後,皇後立刻喜問︰「太傅所言是真的,願意嫁女兒和解這事?」
「是的,臣同意交換指婚對象。」姚忠肅容道。
魏泱等人沒料到姚忠經此事後還肯將女兒嫁給魏超,個個嚇一跳。
「那太好了,太好了!」皇後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喜不自勝。
「姚太傅……這事您問過姚小姐自己的意願嗎?」呂又苒忍不住問。
「沒有,老夫不需問,不管她同不同意都得嫁大皇子了!」姚忠沉色說。
「可是……」
「苒兒,別說了,爹也懂得姚太傅的心情,這……也只能如此了。」呂智玥嘆氣阻止她再多說。
他本是想姚忠不會同意的,但又仔細一想,若是自己,身為父親,見女兒遭人蹂躪成這樣,名聲與清白全毀,若不嫁給大皇子,哪有路子可走,唯有自盡一途,為救女兒的命,只有嫁給魏超了。
他慶幸當初自己沒堅持讓苒兒跟著魏超,否則豈不害了苒兒終身幸福,而今受罪的成了姚太傅,自己雖于心不忍,可也幫不上忙了。
呂又苒明白爹的意思了,無法再多說下去,這姚昭蓉的命運就這樣定下,不禁為姚昭蓉日後的路感到憂心忡忡,欷吁不已。
「其實這也是昭蓉自己想要的,之前她一心想嫁大皇子,如今願望達成了,臣還請皇後娘娘往後能多照拂小女,讓她早日適應宮中生活。」姚忠跪地朝皇後請托,聲音還帶著些許的哽咽。
明明女兒受盡欺侮,可身為人臣,還得拜托對方善待,呂又苒見了備感心酸,魏泱輕輕握住她的手,她朝他瞧去,見他正定晴望著自己,她油然生出一股信賴感,他與魏超不同,不會讓她委屈的,她朝他輕點頭,陰霾瞬間散去。
聖旨再度頒下了,魏超娶姚昭蓉,魏單則改娶孫青青。
那受影響的孫家原本是不同意,可後來發現其實魏超在上回的丹藥事件後,聲望已大不如從前,要不是幾位老臣力保,他甚至差點被眨為庶民,而今的名聲更是直直落,眼看要成為太子恐怕是困難重重了,再加上他有召妓惡習,又將姚昭蓉搞得生不如死,行徑令人發指,孫家可是書香世家,女兒若嫁給這樣的人,怕是會被折磨死的,如今嫁給二皇子反而是好事,想想便也欣然答應了。
而對此魏單母子也是歡喜的,他們根本不喜歡姚昭蓉,看中的只是姚忠的朝中勢力,可孫家實力也不差,當初是皇後精挑細選出來要給魏超做親家的,自己也算是撿了便宜,兩人便不再鬧,順利換妻成功。
但皇上對魏超所做的事余怒未消,繼續將他關在牢里,任皇後怎麼說也不放人,只說等成親那日,再讓他穿上喜服出來拜堂即可。
皇後無奈,只好讓魏超繼續坐牢,只是魏超坐牢也不安分,一听要再等個七、八天才是成親之日,自己才能出去,氣得在牢里指天咒地、胡亂大罵,尤其他沒想到居然還得娶姚昭蓉,他更加不滿了,那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功力他見識過,這女人怎能跟孫青青比,越想越氣,罵得越凶。
皇後怕他罵出事端來,干脆讓人拿布塞進他的嘴,封了他的口。
此刻魏泱坐在呂又苒的房中,兩人對當前的狀況都感到無可奈何。
「姚昭蓉個性固然不佳,但遭遇這種事後,還得嫁給大皇子,我擔心她真能承受嗎?」
呂又苒搖頭欷吁的說。
「唉,就如姚太傅說的,她之前便一直想嫁給大哥,也許事過境遷後,她還是能接受大哥的。」魏泱嘆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樂觀的這麼想了。
「可我認為大皇子不會善待她。」她仍抿嘴,對魏超這人沒有半分的信心。
「即便如此,母後基于虧欠的心理,且又答應了姚太傅,不管如何也會照顧她的。」
呂又苒不語了,只希望皇後真能幫得上姚昭蓉的忙,不過只怕連皇後也奈何不了魏超。
「別想這麼多了,姚昭蓉之事已不是咱們可以過問的了,而過幾日就是咱們的大婚之日,你可已做好準備了?」他問起這事。
「嗯,其實婚事大多由大哥替我操辦,他向來疼我,對我的事沒有不盡心的。」提起自己的婚事,她有幾分羞澀。
「這倒是,呂大哥也是個人才,做事極為可靠,他辦事自是不用操心,但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可做好當人妻的準備了?」他目光晶亮地笑問她。
她雙腮霞映,待嫁女兒心早在美眸流動間傾泄出來。「何須多問……」
他笑容更大。「好個何須多問,你這樣子,無聲勝有聲了。」他教她顧盼間的華彩迷得雙目炯炯了。
「小姐。」門外有人敲門。
原本笑意融融的兩人,听見這聲音,臉色均是一變,笑容雙雙斂起。
「素馨?」呂又苒訝然的站起身。
「是奴婢,奴婢知道五皇子來了,想與他說句話,可以嗎?」門外的素馨語氣平和的要求。
呂又苒看向魏泱,見他蹙眉,似乎認為不妥,便朝他道︰「自從那日我去素馨房中談過後,素馨再也沒出過房門,這會終于走出來了,您還是與她談談吧!」
他嘆了口氣。「你真不介意?」他此生選擇的唯有又苒,對素馨,他只怕再相見會勾起自己對她更多的愧疚感。
她輕搖首。「不介意,素馨是我的姊妹,我理解她的,況且是您虧欠她,再怎麼說也該親自給她一個交代。」
他撫額一嘆。「好吧。」
她走了出去,見素馨站在門外,她的模樣清減不少,瘦了許多,人也樵悴了。
「你身子還好吧?」呂又苒開口關心的問。
「奴婢很好。」素馨輕輕的說。
「……他在里頭,你進去說話吧。」呂又苒原本還想多問兩句的,見她神色淡淡,也就不說了,讓素馨進去見想見的人。
「謝謝小姐成全。」素馨客氣的說完,靜靜的推開門進去。
望著被關上的門,呂又苒慨然的想,難道自己與素馨間的感情回不去了嗎?
十多年了,她們雖是主僕,但卻更像是姊妹,這分姊妹情得來不易,她有些心傷,不願如此,卻也無可奈何,最後自己默默的走遠了。
素馨進到屋內,見到了站在窗口的男人背影,胸內霎時有千萬般的糾結,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走向他。「五皇子。」她努力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穩,不讓激動外泄。
他轉過身來了,表情是溫恬和煦的,那氣質依然清貴,像是永遠讓她高不可攀。
「手傷好多了嗎?」他淡若春柳的問。
她提起手腕,露出一截紗布。「不痛了,但以後恐怕……」
「我會再請宮里的太醫過來看看的,定想辦法幫你治好。」魏泱說。
「謝謝……」
他微笑。「我只是盡我所能,你不用客氣。」
窗台邊,他雖笑得遙遠疏離,卻偏偏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俊逸,令她一時恍惚了。
「五皇子……」素馨失神的望著他。
他眉一攏,斂起了笑容。「你想對我說什麼呢?」
「奴婢……只想確定一件事……您真如小姐所說的,對奴婢沒有……沒有任何情愫嗎?」她見他笑意收起,問得顫抖。
他眼神嚴肅的看著她。「素馨,對不起,之前對你的關心只因你是又苒的丫鬟,這是愛屋及烏,卻不想讓你誤會!」
她蒼白了面容。「真是愛屋及烏?」
「是的!」他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她心碎了,本來還懷抱一些希望的,可他竟毫不遲疑的斬斷她的情絲。
「奴……奴婢明白了。」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素馨強忍著不讓淚珠掉落下來。
他見了雖不忍,卻不敢顯露出分毫,因為給她企盼,就是對她殘忍,他若是有良心之人,就該當機立斷滅了她對自己的心思。
「別等不該等的人,別傷不該傷的心。我不值得你等待,更不值得你為我傷心!」他告訴她。
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他凝眉沉目。「看得淡一點,時間過了,你就會忘記這一切。」他狠下心來說。
她泣不成聲,明白不能再在他眼前待下去了。
在崩潰前,素馨開門想沖出去時,魏泱卻反而將人喚住了。「等等。」
她停下腳步,卻沒勇氣回頭看他,因為她清楚,他叫住自己絕不是因為後悔對她說出這些話的。
「我說過認你做義妹,是認真的,希望你好好考慮,而這也同樣是又苒的心願,她不想失去你,若因為我讓你們失去彼此的情誼,我會十分的愧疚,你與她相處得比我久,你應當比我更了解她,此刻的你,讓她極為傷心,你我不能有將來,可你與她,卻是可以做長久的姊妹,不要連她也推開了。」
素馨怔住半晌後,才拉開門板沖了出去。
魏泱看著她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真希望自己的這一番話她听得進去,不能擁有他,至少不要失去又苒這個好姊妹啊!
二月初七,大業五位皇子今日大婚。
大業婚制遵從周制,五位皇子須著爵弁玄端禮服,緇祂獯裳,白絹單衣,縹色的韝,赤色的履。女方則穿著玄色純衣縹禮服,並以纏束發。
一早五位皇子打扮妥當,吉時一到便出宮去迎接各自的新娘回宮。
魏超因為是早上才讓皇上從牢里放出,為了著衣,險些趕不上迎親的時間,他也無所謂,反正娶的是姚昭蓉,遲到些她還是得等,因此出了宮後也不急了,慢吞吞才去到太傅府接人。
魏超迎親遲到後,到了太傅府,發現整個太傅府死氣沉沉,連一絲歡樂氣氛也沒有,姚昭蓉更是不肯上花轎,尤其看到自己的臉就嚇得跟見鬼似的,惹得他一肚子氣,最後還是讓人將她五花大綁才送上花轎,姚忠頻搖頭,白著臉送女兒走,只是女兒到底是嫁給魏超苟活的好,還是有志氣點自我了卻殘生的好?
他流下老淚,不知怎樣才是對女兒真正的好?
而反觀太師府這頭,可就熱鬧了,魏泱準時抵達迎娶,迎娶的隊伍一到太師府門前,便齊聲大呼「新婦子催出來」,這連喊了三聲,新娘子才在父兄的帶領下走出家門。
魏泱笑看穿著大禮服的呂又苒,所有喜悅都寫在他臉上,終于讓他抱得美人歸,他笑容可掏,目不轉楮看著自己的新娘,今日的她美得不像凡間的人,倒像是仙女下凡了,這女人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
呂智明命人端上兩杯用銀杯裝的水酒,讓新人交杯,得交杯完才讓他將女兒帶走。
魏泱莊重的取餅酒杯,呂又苒手上也端了一杯,兩人相視一笑,一同飲完交杯酒後擲杯于地,期望酒杯一俯一仰,象征陰陽相和、大吉大利。
當酒杯觸地時眾人喝采,鑼鼓喧天,當真是歡喜至極。
可那本來笑得歡欣的呂智玥突然不舍起女兒來,抱著女兒居然老淚縱橫,呂又苒也放不下父親,兩人這會哭成一團,魏泱見狀可頭痛了,忙請大舅子幫忙,呂正盛這才拉開自己的爹,讓魏泱將妹妹帶走。
魏泱好不容易將呂又苒搶回來,要送上轎子前,人群中走出了一個人。
來人哽咽的喊著,「小姐。」
呂又苒聞聲回過頭來,見是素馨,喜上眉梢。「素馨!」
素馨走上前去,眼眶是紅的,顯然剛哭過。「小姐,恭喜您出嫁了。」素馨說。
呂又苒眼楮滾下兩串淚來。「謝謝你肯對我說這話,我以為出嫁前你是不肯見我了!」
她含淚道。她本遺憾與素馨姊妹一場,自己要出嫁了,卻得不到她的祝福,心頭非常的難過,想不到在自己臨上花轎前素馨還是出現了,這怎能不教她喜極而泣。
「對不起,是奴婢錯了,您這身嫁衣該是由奴婢來替您穿上的,奴婢卻沒能親手為您這麼做,您不要怪奴婢啊!」素馨哭著說,自己直到見小姐真的要出嫁了,當真要離開她,這才知道不舍,這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怎能為了一個奢求就去埋怨小姐,小姐並沒有錯,錯的是她,她愛上不該愛的人,要不是五皇子的一番話,她真要連最愛護自己的小姐也失去了。
幸虧還來得及,至少在小姐離家前給予祝福,不管小姐肯不肯原諒,她都已無憾了。
呂又苒激動的握住素馨的手。「傻瓜,我怎會怪你,我在屋子的桌上留了些東西給你,你記得去收。」她本以為素馨不願意見她,便將要給素馨的東西留在自己屋里,心想等她離開了,素馨定會進她屋里收拾,這就會看見了,可此刻素馨既出現了,自己便告訴她這件事。
素馨點頭。「好,奴婢會去瞧的。」接著素馨望向魏泱了。「五皇子,祝您和小姐連枝並頭,百年好合。」
魏泱看得出素馨對自己已放下了,不禁感激的一笑。「多謝了。」
她抹去臉上的淚痕,笑著對他問︰「五皇子說過要認素馨做義妹的話可還算數?」
「當然,永遠都算數!」他用力頷首。
「那好,素馨願意高攀您這位義兄!」
魏泱大喜。「那太好了!」
呂又苒也高興極了。「素馨,那以後你真是我的妹妹了。」
「嚴格說起來是小泵。」素馨玩笑的說。
「是啊,是啊,小泵」
這氣氛熱絡,總算找回兩人間原本的感情,素馨親自送呂又苒上花轎,這時呂智玥又哭了,差點不讓花轎離開,還是呂正盛再度將他拉開,轎子才能順利起程。
而至于魏單、魏曲、魏新,三人今日迎娶新娘也十分順利,全都皆大歡喜,皇上總算完成五子的終身大事,自也是非常的歡欣。
呂又苒走後,素馨去到呂又苒的屋子內,桌上就放著一個箱子,她打開箱子,里頭全是兩人一起做過的小玩意,有簪子、荷包、珠串等等,這每一件東西都充滿主僕兩人歡樂的回憶,除此之外,里頭還有一封信。
她展開看後,立刻涕淚如雨,小姐寫著,若自己一輩子都不願意見到她,她也能體諒,已讓大少爺去為她置購了一處房子,讓她有所安居,小姐還留了一筆錢給她,讓她下半輩子不用為生活憂愁,還道,不管經過多久的時間,小姐永遠等著她再與她一起做這箱子里的玩意。
素馨抱著箱子與信,又哭又笑,慶幸自己沒傻得辜負小姐,沒讓她傷心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