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女眷跟隨出獵的消息傳到女眷們這里,讓她們個個緊張起來,她們雖期待能跟著去見識一番,但也害怕在山林中面對野獸的危險,心情忐忑,當真又期待又怕受傷害。
很快地,大票的人馬往女眷區來了。
為首的是五位皇子,他們來挑選人了。
只有年輕未婚的女眷才有資格參加,若是官員的妻子則除名,算一算,在場輩有二十一位。
「父皇說不勉強各位,所以征求自願者五名。」魏超對著符合資格的女眷宣布。
眾女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四、五個膽子小的,其余的都有些躍躍欲試。
再加上她們的父兄都已派了人來傳訊,說皇上有意藉此物色兒媳,要她們把握機會爭取,一定要被選上才行。
不一會功夫,已有十多位站出來自願參加了,而呂又苒當然也在其中。
魏泱一見到她站出來,自然笑了,這是個勇敢的小姐,哪可能退縮,視線正要移開,卻忽然一震,移開的雙目再火速調回來,他瞧見自己的寒玉腰墜就掛在她的腰間了。
她答應三天後要給他答案的,這三天他煎熬難忍,患得患失,就怕得到的答案讓自己失望,可如今見到她將寒玉腰墜掛在身上,這表示她願意與他同甘共苦、共創將來了!他雙目立即星火紛繁,熱血沸騰起來了。
她見到魏泱瞧自己的目光,便知他已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不禁緋染雙頰,其實,當日她拒絕魏超時,心里就已有定論了,她只想到魏泱身邊去。
魏超眼尖,也瞧見寒玉腰墜在呂又苒身上,立刻薄怒眯眼,這腰墜是過世的皇祖母所贈,由西域取得,異常珍貴,自己幼時曾經向皇祖母要過,可皇祖母卻在魏泱出世時給了他,這教自己非常忌妒,而此物魏泱長年掛在身上不離身,而今卻是給了呂又苒,兩人已是情投意合,不言而喻了。
「呂又苒,你到我這隊來。」魏超馬上怒火中燒的命令。
魏泱沉了臉。「大哥,父皇說過,要她自己願意才行。」
「我剛不說了,自願者站出來,她站出來了,這不就是願意了嗎?」魏超哼聲說。
「她願意出獵,不表示她願意與大哥同一隊。」魏泱沉聲道。
「是嗎?呂又苒,你不肯跟我嗎?」魏超咬牙問,料定她不敢當眾逆他。
「是的,我不肯。」誰知,她完全不給魏超顏面的拒絕。
「你!」魏超已經氣得七竅生煙。
「苒兒,你真要如此?!」呂正盛站在大皇子身後,他已決定跟隨大皇子,成為大皇子一隊的成員,他怒目看向妹妹,十分不諒解。
「大哥,對不起,我有自己的選擇。」她沒有退卻。
「我管不動你,這話回去你向爹說去!」他怒氣橫生的說。
呂又苒容顏雖泛白,可腳步仍堅定的走向魏泱,站到他身側去,而剛升官的劉守中也在他身旁,表哥與大哥支持的是不同人,表哥已決定追隨魏泱了。
魏超見呂正盛也說不動她,氣得狠狠剜她一眼,憤然甩袖。「呂又苒,你會後悔的!」
他恨聲說。
「大哥,又苒已是我這方的人了,您還是另選對象吧。」魏泱護在她面前道。
魏超怒極,卻也無可奈何,若是硬搶,怕是驚動父皇,讓自己更下不了台,怒火攻心之下,便隨便指了一群人中的一個,那人恰好是姚昭蓉。
姚昭蓉一開始嚇了一跳,沒想到選中自己的是魏超,不過隨即又高興了,這人可是大皇子,是五位皇子中地位最高的,自己跟著他,豈不是最好的機會,若他也瞧中她,那她被選為皇子妃的機會就大大增加了,這一想,喜孜孜起來。
魏單、魏曲、魏新三人眼見老大和老五劍拔弩張,心中各自有想法,有的靜觀他們互斗,有的暗中盤算著自己的將來,最後這三人也各自選定了女眷後,回去向皇上復命。
魏衍行朝幾位獲選的女眷瞧去,視線落在呂又苒身上時,特別關注了幾眼,但沒說別的就又瞧向姚昭蓉,得知她是姚忠的女兒特別朝她點了頭,這可讓她歡喜得意起來。
但是姚忠見女兒居然在列,卻是忍不住抹起汗來,那模樣像是憂心忡忡,對這女兒極不放心,希望她別跟去,可眼下是阻止不及,只盼這女兒別給他闖禍才好。
「呂小姐,您會騎馬嗎?」皇上下令一個時辰後,狩獵比賽正式開始,在此之前,眾人整理狩獵裝備,彭順牽了匹馬過來問呂又苒,很多女子都不會騎馬,因此他先問上一問,若不會,就麻煩了。
「她會,不過給她匹溫馴一點的,別太躁動的。」魏泱走過來替她回答,並且給了她一把短刀防身。
呂又苒訝然看著他。「五皇子怎知我會騎馬?」她曾央爹找過馬師教導她騎過馬,她馬術雖不怎麼樣,但還不至于太差,而她不記得自己曾與他談過此事。
他輕笑。「猜的。」這是他前世就知道的,不過若是遇到這世說不清的,「猜的」這兩字就是他千篇一律的答案。
她瞪眼。「不可能,這回您給我說仔細,是怎麼猜的?」她拗起來了,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挑眉,曉得她追根究底的毛病犯了,瞧了眼站在一側的劉守中。「是他告訴我的。」
「表哥說的?」
「有嗎?我有說過這事嗎?」劉守中听見,表情茫然。
「有,你明明說過,你大概忘了。」魏泱表情淡然,硬栽贓在劉守中頭上。
「是嗎……」劉守中還是想不起來。
呂又苒一臉狐疑,正要再問清楚,不遠處傳來姚昭蓉嬌嗔說不會騎馬,嚷著要求與魏超共騎。見魏超原本不願意,但可能想到皇上讓女眷同行,照顧女眷也是任務之一,便勉強同意了。
她覺得奇怪,姚昭蓉是南方人,在大業皇朝,南方人很善于騎馬,就連身為文官的姚太傅,她也見過他騎馬的樣子,而且騎術極佳,因此每年秋海狩獵皇上一定點他伴駕,然而這姚昭蓉來自南方,真不會騎馬嗎?
她搖頭不信,恐怕這女子不改惺惺作態的惡習,這又是借機想引魏超注意了。只是魏超不是好惹的,姚昭蓉若是做作過頭,只怕會自討苦吃。
然而經這一插曲,她思緒轉回來時,魏泱已經不見人影了,她不住氣惱起來,這次又讓他溜了,想問的事只得再擱下。
一個時辰後,所有人整裝完畢,皇上正式下令眾人出發了。
五位皇子分成五個隊伍,在成群獵犬的簇擁下,策馬揚鞭的奔馳而去,秋海獵場地界寬闊,森林茂密,里頭藏著各種野獸,而他們今日的目標是老虎!
大群人屏息凝神的追逐老虎的足跡,獵犬在林中搜尋老虎的氣味,呂又苒第一次參與狩獵,神情興奮,可也不敢大意,狩獵雖刺激,但也極為危險,一不留神,很可能反被獵物吞食,魏泱讓她緊跟著自己,距離不許超過一個馬身,他一雙銳眼不只梭巡獵物,也緊盯著她不放,就怕她有個閃失。
秋海的老虎數量不多,三個時辰後,總算听見有人大喊。「老虎出現了!」
魏泱聞聲追捕過去,呂又苒緊跟在後,而她身後還有劉守中奉命看護,沒幾尺處,果然看見老虎現身了,這頭虎奇大,虎牙咧咧,其狀凶狠,然而見獵追來的不只他們而已,居然五隊人馬全聞聲而至了,這下眾人爭一頭虎,先拿下老虎者就是贏家。
魏超見競爭者眾,便橫起臉來朝其它人道︰「父皇雖說讓咱們兄弟各自努力,但父皇要看的不是咱們的競爭,而是咱們兄弟如何齊心,你們若來與我爭,只會壞了兄弟間感情,讓父皇失望,該怎麼做,你們當知進退。」他竟無恥的要兄弟退出,不得與他爭虎。
魏新平日受他壓迫最深,是第一個退讓將馬掉頭離去的,魏單與魏曲互視一眼,雖有不甘,也只能認了,帶著自己的人馬掉頭就走,另尋別頭虎去。
坐在魏超身前的姚昭蓉見了不住得意的很,暗喜自己跟對人了,瞧這大皇子多有威勢,幾句話就讓其它兄弟自動退讓了,對魏超更加充滿愛慕之意。
魏超見魏泱還留在原地,並沒有相讓的意思,不禁擰了眉。「你不走嗎?」他問。
魏泱冷笑。「這虎不好尋,既然找到一頭,就該把握不是嗎?之後若父皇惱我與大哥爭,我願意領罰。」他說。
「你!」魏超聞言怒不可遏。
「大哥有時間發怒,何不趁此機會擒虎,錯過這頭虎,今日不見得能再遇上了。」魏泱沉笑提醒。
魏超簡直怒發沖冠了。「好,今日咱們兄弟就爭上了,誰先殺了老虎,老虎就歸誰!」
他說完策馬沖向老虎,呂正盛跟在身後相助,本以為他是要攻擊老虎的,誰知他一反身,竟將箭頭對著魏泱。「你去死!」
那一箭出其不意的射出去,魏泱猝不及防,肩頭中了他一箭。
眾人見了大驚,呂又苒尤為驚駭,趕到魏泱身側扶住他,不讓他掉下馬背。「您怎麼樣了?!」她見箭已穿過他的肩胛骨,這應該十分疼痛。
「我……」魏泱臉色發白,不敢置信,魏超竟敢當眾對他射箭!
劉守中不由也怒了,魏超竟如此心狠手辣、膽大妄為!
呂正盛亦是心驚,魏超竟對自己親兄弟使出這種卑劣手段,這器度未免太小,如何能服人?
「抱歉,我太緊張了,箭射錯方向,你還好吧?」魏超射了箭後,笑得陰險,極為小人的說。
魏泱怒不可抑,但身中箭傷,痛得他冷汗直流,一時說不出話。
呂又苒同樣憤怒至極,可又無法拿魏超怎麼樣,只能氣得變臉。
魏超見他們不敢拿他如何,不禁仰頭大笑,這回轉身真沖向老虎了,那老虎本來要走了,見有人沖向自己,發起怒來,虎嘯震天,這老虎一旦發威勢不可擋,那猙獰的模樣足以讓人聞風喪膽,坐在魏超身前的姚昭蓉,第一次近看老虎,讓老虎那凶猛的姿態嚇得竟然放聲尖叫起來,而且這一叫不可收拾,讓原本打算在接近老虎之前放箭的魏超手一偏,箭射歪了,而且沒射到老虎就算了,自己還來不及勒馬停下,就這樣直沖到老虎跟前,那老虎身形矯健,一躍咬住魏超馬兒的頸子,那馬兒吃痛,當場將魏超和姚昭蓉甩下馬鞍。
兩人狼狽落地,那老虎要追咬上他們時,呂正盛連忙放獵犬過去與之纏斗,趁此空檔要去虎口下救人,可那老虎威猛,獵犬哪是對手,眨眼功夫獵犬已經哀嚎的四處逃命去。
姚昭蓉嚇破膽的尖叫不休,老虎聞聲回頭又來攻擊魏超與她,魏超眼看呂正盛等人來不及過來相救,這姚昭蓉又是失心瘋的狂叫,懊惱自己怎會選了這愚蠢的瘋女人,他怒極的甩了她兩巴掌後,居然抓起她往老虎方向丟去,並且趁此機會要竄逃。
那老虎正要咬住被丟上來姚昭蓉,幸虧呂正盛趕上來,砍了老虎一刀,轉移了它的注意力,姚昭蓉這才沒有讓老虎的虎牙撕裂,但人早已嚇昏在地上一動不動。
老虎體型龐大,攻擊力強,呂正盛方才是情急才拿刀近身肉搏,但一刀哪能阻止老虎什麼,此刻發威的老虎一步步走向他,他處境凶險萬分,而魏超早已逃得無影無蹤,放他獨自面對老虎。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劉守中朝老虎射去一箭,正中它的眼楮,老虎劇痛後,更加暴怒,虎掌拚命向前掃去,逼得呂正盛倒退連連,最後貼上樹干,無處可逃,眼看老虎這一掌就要往他身上落下,他緊閉上眼楮,等著受死,哪知,竟沒有任何疼痛感下來?
呂正盛忍不住睜開眼,居然見到魏泱擋在自己面前,手拿雙刃的插進老虎的胸膛!
那老虎睜著大眼,當場斷氣。
魏衍行瞧見腳下老虎的尸體,十分高興。「小老虎這回可是殺了大老虎了,好,干得好!」魏衍行大,龍顏大悅。
眾人也都羨慕魏泱能擒殺一頭虎,反觀其它皇子,魏單尋不到其它老虎,只獵了幾頭鹿回來,而魏曲與魏新則是一無所獲。
魏超見魏泱那風光的樣子,恨得牙癢癢,這頭虎本來是他的,要不是那瘋女人,今日受父皇稱贊的就是自己了!他此刻恨不得去殺了姚昭蓉那女人。
「不過,你也受傷了,這傷不像是老虎咬的,這怎麼來的?」魏衍行瞧他肩上有傷,上頭還淌著血,只用一塊裙布綁著,關心的問。
這一問,讓一旁的魏超極為心虛,不安的怕魏泱說出實情,父皇最恨兄弟鬩牆,況且還是自己先動手射傷魏泱的,而自己當時也是氣不過才會動手,可這會怕被責罰,著實後悔了。
魏泱朝魏超看去,魏超心頭猛地一顫,知曉他不打算替自己掩蓋,便一咬牙自己先朝魏衍行跪下來了。「父皇,五弟的傷是兒臣不小心射傷的。」
「是你?」魏衍行吃驚。
「是的,兒臣當時也在追捕老虎,這弓一時拿不穩,誤射傷了五弟,兒臣對此也甚感愧疚。」他厚顏無恥的說,想將此事當成意外。
「事情真是這樣的嗎?」魏衍行沉臉問向魏泱。
魏泱再度瞥了一眼魏超,見他唇有點發抖,這也知怕了。
「回父皇,事情……確實如大哥所言,是誤射,不過兒臣沒有責怪大哥,況且這傷勢也不重,大哥不必放在心上,更無須自責。」魏泱說。
他曉得適可而止的道理,不會為了報復大哥而將事情弄巧成拙,父皇其實心中應該對自己的話多少有些猜疑,但倘若自己當眾說出實情,讓大哥下不了台,即使嚴懲了大哥,父皇也不會高興,因為自己將家丑外揚了。
魏超見魏泱開口甚為緊張,就怕他反駁自己的話,說出真相,這會听他居然放過自己了,不禁松了一口氣,這心跳沒那麼快了。
「既然如此,那這事就不追究了,不過超兒這箭術也太差了,回去再好好練練,免得明年狩獵又丟臉了,還有,這回你也是空手而回,朕對你不免失望,你是長子,別事事不如人,可得多加把勁,有點做人兄長的樣子。」魏衍行還是說了魏超一頓。
魏超被數落得面上無光,但臉都丟了,又能說什麼,只能吞下這口怨氣了。
「好了,該是論功行賞的時候了,小老虎,這回你可揚眉吐氣的帶頭虎回來了,說吧,你要朕賞你什麼好?」魏衍行這回打算讓魏泱自己開口。
魏泱突然慎重的跪下了,魏衍行見他如此,挑起一邊的眉來。「大伙瞧瞧,這小子要朕賞的八成是件大禮,要不怎會這副樣子?」魏衍行指著跪地的魏泱,朝眾人笑說。
眾人見皇上說笑,也跟著笑了。
「五皇子要什麼賞賜不如趁現在皇上心情好,趕快開口吧!」姚忠捻胡笑道。
魏泱朝父皇看去。「兒臣想求娶一個人。」他正色說。
他這話一出,魏衍行很是訝異。「求娶?你幾位兄長都尚未娶親,你倒是想搶第一個?」
此時的呂又苒站在一群人的後頭,沒想到他會當眾向皇上這麼要求,也心知這對象是自己,一張臉赤熱起來,心怦怦的跳,身子有些發顫。
「也不是兄長們都未娶,大哥曾娶有一妃,但大嫂三年前因病去世了,其它兄長宮中也都有侍妾,唯獨兒臣身邊空無一人,因此想求娶。」魏泱說。
「說得也有道理,你想娶誰?」魏衍行點點頭問。
他立即看向站在呂正盛身旁的呂又苒。「兒臣要娶的是她,呂太師的千金,呂又苒。」
「原來是呂太師的千金?好吧,呂又苒,上前來,讓朕瞧瞧。」魏衍行喚了人。
呂又苒愣了愣,還是呂正盛由後頭推了她一下,才讓回神,趕緊低頭上前去,與魏泱同跪一處。「臣女呂又苒,拜見皇上。」她向魏衍行叩拜。
魏衍行打量起她來,見她舉止嫻雅,容姿秀慧,而這他之前就已留意到了,此刻再仔細的瞧,由她身上看見了兩樣東西,一是寒玉腰墜、二是她被撕去一角的衣裙。
那寒玉腰墜的來歷他自是清楚,而那破損的衣角此刻就綁在小兒子的肩上,替他止血,這兩人瞧來已是兩情相悅、不分你我。
呂智玥的女兒配自己看重的小兒子,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似乎另听有傳聞大兒子也對此女有興趣……
一旁的魏超心急,不願意呂又苒就這樣落入魏泱的手中,更何況,他還覬覦呂智玥這個靠山,便在皇上開口前忙道︰「父皇,太師人不在此地,只有呂家長子呂正盛在,父皇賜婚非同小可,不得不慎重,不如等回京問過太師的意思,再做決定吧。」
魏衍行意味深長的瞧向急著阻止的魏超,他這番言行更確認他對呂又苒也是十分在意的,而魏超也是自己的兒子,即便自己偏愛小的,但也不能讓大的心中有怨,一想便道︰「說的也是,這事朕還是與太師商量過才好,一切等回京再做打算!」他並沒有立即答應賜婚。
魏泱與呂又苒兩人失望下來,只能想,兩人既已心意相通,非君莫屬,那便不急在這一時非要有結果了。
「小老虎,你要的賞賜朕先欠著,不會抹掉,朕還是會仔細考慮的,你也用不著感到失望落空……」
魏衍行正說著話,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身子晃了晃,魏泱離他最近,見狀趕緊起身去扶,這才沒讓他倒下。
「父皇,您還好吧?」魏泱急問。
「是啊,皇上,您怎麼了?要不要召太醫過來?」姚忠也心驚的問。
「朕……沒事,不用召太醫。」他雖這麼說,但臉上卻沒什麼血色。
「可是……」魏泱不放心,要再勸。
他擺手。「不要再說了,這還有第三場的比賽,朕能撐到那時候的……」而他話還沒說完,突然就昏厥了過去。
眾人大驚失色,魏泱立刻抱住他。「父皇!」
皇上無預警的昏倒,醒來後精神極差,這第三場比賽也不比了,下令離開秋海,回京城療養。
龍體突然不適,所有人亂成一團,忙著收拾東西準備起程回京,唯有魏泱一臉憂心的站在御帳前,其實他早知道這趟的秋海行父皇的身子會出狀況,他曾在出發前試著阻止父皇前來,但來秋海狩獵是每年例行之事,若無重大理由難以取消,他本以為隨著自己重生,身邊的事情也逐一改變,很多事已不是照著原來步驟發生,也許父皇會沒事,怎知,他仍是倒下了,只是這倒下的時機點不同,前生是在來此沒多久就發生了,可這回直等到第二場比賽結束父皇才倒下的。
而且他憂慮的不只如此,父皇這次只是昏厥,但他知曉從此刻開始,父皇的身子會每況愈下,直至……
他用力閉上雙眼,不知如何才能改變命運,救自己父皇一命。
到底該怎麼做,他到底該怎麼做?!
他手握得都生出青筋來,姚忠遠遠見了,有些訝異,本要上去詢問,那貴兒卻匆匆來對他道女兒受驚過度,哭鬧不休,若不去安撫,恐怕無法跟大家一道上路回京,這讓他只得趕緊先過去瞧瞧了。
他人還未到姚昭蓉的帳篷前,就已听見她尖銳的哭聲,他不禁嘆氣的加快腳步過去,進到帳篷內,這哭聲更響,到了他都想捂耳的地步。
他無奈的來到她面前。「別哭了!」他勸。
哪知她哭得更為驚天動地,他忍無可忍只得上前給她一個耳光。「夠了!」
姚昭蓉挨打,張嘴愣了半晌,暫時沒哭,但回神後哭得更大聲,並且嚷道︰「我要回南方!」
「好,你這就回去,以後不用再來京了。」他馬上同意。
「您……您……我就知道,您根本不想要我這個女兒!」她吵著要回去只是氣話,怎知父親竟說好,這讓她終于止哭了,但也非常的憤怒。
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你是我的女兒,我怎會不要?」
「那為何對我如此絕情?女兒知道,這次若非皇上下旨讓女兒一道來秋海,您是不會接我回京的,打算將我一輩子留在南方不見人!」她憤憤的說。
「這……」她說得沒錯,若非不得已,他確實不想接她來京城。
「女兒說的沒錯吧,在南方時有祖女乃女乃疼惜,可到了京城,您卻沒將我當寶,對我不聞不問,連我來的路上車子出了事,您只顧著伴駕,也沒第一時間派人來問,這回女兒跟著大皇子出獵,差點讓老虎吞了,九死一生才回來,嚇得魂飛魄散的,可您也只是派人送來安神湯讓我服下,可曾親自來安慰過我?而這就罷了,那大皇子將女兒丟給老虎,如此過分的事,您當替女兒討公道,可您去討了嗎?什麼也沒做!我真懷疑自己是您的女兒嗎?!」
他臉一沉。「是的,爹確實不夠關心你,但這是爹故意給你的教訓!」
她一怔。「給我的教訓?」
「沒錯,你個性驕縱,完全讓祖女乃女乃給寵壞了,爹就是發現這點,怕你這驕傲自滿的個性回京會闖禍,因此遲遲不接你回來,這回要不是皇旨,爹還會繼續將你留在南方,而今既礙于皇令你非回來不可,便想趁此機會倒倒你的驕氣,讓你吃點苦頭,才知事情輕重,懂得為他人設想,哪知,你依然驕蠻,這次大皇子只是將你丟給老虎,下次,再犯他,他可能親手殺了你,讓你知道不長眼的人是什麼下場!」
她驚大眼楮,張口說不出話來了。
「這里是秋海,你若再不知分寸的鬧下去,別說回南方了,不如就留在這里種草養牛過日子算了!」他氣極的說。
姚昭蓉嚇得跳起來。「我不要在這里過這種日子!」她馬上說。
「那就收拾東西走人,遲了,沒人會等你的!」皇上生病,這事大如天,她竟敢挑這時候鬧,真是蠢到極點,讓自己恨不得沒生過這女兒。
御駕回京養病一個月後,魏單來到魏泱的紫凌宮。
「二哥,今日初二,是您每月去問安端妃娘娘的日子,這時怎會過來小弟這?」待彭順為魏單斟上茶後,魏泱坐下問。
皇子若非皇後親生,要見生母自有規矩,得在固定的日子才能母子團聚,二哥的母妃是端妃,母後定下每月初二是他們母子相見的日子。
「我剛去過了,父皇在母妃那休息,我不便打擾,就繞到你這來了。」魏單說。
「原來如此。」魏泱笑了。端妃頗受寵,父皇這次由秋海回來,養病也多數在端妃那待著,只有幾天是在自己母後那受她照顧。「二哥既然來了,可要喝一杯,我讓彭順去準備下酒菜?」他問。
「不用麻煩了,我來說兩句話就走。」魏單揮著手。
「二哥有話對我說?」
「沒錯,我是來勸你的,別與大哥作對,你不是他的對手。」魏單開門見山的說出過來的目的。
「是大哥讓你來的?」魏泱了然的問。
魏單喝著茶,沒否認。
「二哥難道就甘心受大哥壓迫?」魏泱眸光逼人的問。
魏單臉色一整。「咱們大業重長,誰教咱們晚大哥出生,大哥是未來的天子,咱們將來若想安穩過日子,就不能得罪他!」
「你真認為,只要听他的話,將來必能太平?」他嚴肅的問。前世當父皇過世後,大哥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削了兄弟的皇權,軟禁的軟禁、屠殺的屠殺,自己之所以沒有立即被殺,那是因為大哥要留著他羞辱,親眼見他痛不欲生、苟延殘喘的樣子,這才能大快大哥的心。
魏單緊繃著臉。「若不咱們又能怎樣?我母妃雖還算受寵,但僅是妃子,我不可能有什麼作為,這太子之位也落不到我頭上,我只能依附在大哥陰影下過日子而已。」
「就算如此,也該活得有尊嚴,不能事事都听他的。」魏泱說。
「你說得好听,那是因你也是母後所生,父皇對你亦特別,所以你就有膽逆大哥,就敢瞧不起其它兄弟!」魏單突然拍桌,嚇得一旁剛要為他再斟茶的彭順手一抖,灑了一些出來,幸虧沒灑到他身上,只落在桌上幾滴。
魏泱皺眉,不解二哥為何突然就動怒了?
「我知曉你也想爭皇位,是不是這樣?!」魏單激動的問了。
魏泱臉一沉,心下清楚了,二哥這是替大哥來試探他的意圖,這才會軟硬兼施的逼問,他忍不住冷笑了,也想起來大哥剛登基時,對二哥還算友好,封了他個恭王做,可惜好景不常,二哥之後也反了,被大哥拿下之後,讓人將他大卸八塊,頭顱還掛在城牆上七天才拿下來。
可在這之前,二哥一直听大哥的話,替他干了不少壞事,而這些,自己竟然都忘了,然而此刻想起也不遲,這人,自己就防著點了。
「二哥是不是誤會了,我在眾兄弟中年紀最小,怎會有此心機?」他故作吃驚狀。
「若是如此怎會和大哥爭女人,那呂又苒是呂太師的女兒,你瞧上的分明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背後的靠山!」
魏單說其它的,他不會動怒,可是提到呂又苒,他可沒一絲退讓。「二哥錯了,我瞧上的正是她的人,而且非她不娶。」
听見這話,魏單臉色雖變,但心下其實也放心了,瞧來小老虎真沒有雄心,只因為想做花下鬼才與大哥翻臉的。「她是大哥要的人,你真要犯傻嗎?這女人再多都有,何必單戀一枝花,造成兄弟失和。」他好心相勸了。
魏泱目光冷冽起來。「二哥不用再說了,我與大哥已是漸行漸遠,只要他不來阻止我娶又苒,我便也不妨礙他的前途。」他說。
「這……」魏單面有為難,魏超不僅讓他來試探小老虎有無爭位的企圖,也讓自己說動他放棄呂又苒,可這會瞧來,皇位是不用擔心,他沒要與大哥爭的意思,但呂又苒他是死也不會放手。
只是自己瞧大哥那心態,對此事也是一股意氣,大哥絕非真瞧上呂又苒什麼,就是不甘心,非要魏泱讓給他不可。
如今自己說不動小老虎相讓,回去也不知怎麼跟大哥交代了。
正煩惱時,殿外來了奴才稟報呂又苒進宮了,而且是去了皇後那,他與魏泱聞訊後都吃了一驚。
「母後為何會召又苒進宮?」魏泱立即問。
「這……奴才沒打听出來,但曉得大皇子此刻也在鳳儀宮。」這奴才是彭順的手下,無意間見著呂又苒進宮,知曉她是主子心儀的人,就特別去打听了一下,得到一些消息後便趕緊回來通報了。
魏泱神色陰霾起來,若大哥也在鳳儀宮,那只有一個理由,人是大哥讓母後找來的。
而大哥要母後向又苒說什麼他心知肚明,母後不像父皇,重賢勝長,母後為人傳統,總認為長子才足以依靠,因此對大哥特別關愛,大哥一定是請母後出面給又苒施壓,讓她改投大哥懷抱。
大哥為得到又苒,派二哥來相逼不夠,還讓母後出面,當真不擇手段了!
他轉身要往鳳儀宮去。
魏單知曉他要上哪去,拉住他。「不許去!」
他怒視魏單。「你放手。」
「人都進宮了,你別去硬踫硬。」魏單相勸。
「那又如何?二哥,現在換我奉勸你幾句,大哥不是講求兄友弟恭之人,更加不會善待親族,你若要跟他,那便好自為之,以後咱們各自走自己的路,不必多言。」
魏單愣住,緩緩松開他的手,對他的話驀然深思起來,等回神,他已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