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消息傳來,五皇子魏決墜馬受傷,人昏迷不醒,侍衛正護送他回營。
呂又苒得知後,憂急不已,拔腿就想往獵場里去尋人。
「小姐,您做什麼?」素馨連忙將人拉住。
「我……我……五皇子……他……」她臉色蒼白,急得語無倫次。
「五皇子已在回來的途中,您現在往獵場里去,又能做什麼?」素馨問她。
「我沒想做什麼,只想確認他傷得如何?」她六神無主的說。
「就算傷得重,您也幫不上忙啊!」素馨勸道。
這話讓她清醒了些,點點頭,是啊,她這是急過頭了,這才安靜下來,乖乖的在自己帳里等消息。
但她根本坐不住,干脆起身來回踱步,焦急人為何還沒回來?
素馨見了搖搖頭,正要再勸她什麼,外頭已有騷動,听是魏泱回來了。
呂又苒立即就往外走去,素馨也緊跟在後,她們遠遠見到一堆人抬著魏泱回來,呂又苒正要趕上前去,面前突然擋了一個人,是魏超。
「呂小姐,借一步說話。」魏超說。
她瞧見侍衛正將魏決抬進他的帳篷里,急著去瞧情況,便道︰「大皇子有話晚些說吧,容小女子先……」
「不,我這話現在就想說,你跟我來吧!」魏超態度強硬。
她一愣,本還是想拒絕,但素馨拉住了她的手低聲說︰「小姐還是先跟大皇子去吧。」
素馨朝她輕搖首,暗示她別亂了分寸,得罪大皇子。
她皺了眉頭,這才瞧向魏超。「大皇子要說什麼,不妨就在這里說了。」她打算盡快听完他的話就去找魏泱。
魏超臉一拉。「這里不好說話,跟我來吧!」不等她答應,他已徑自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她抿唇,只得跟去。「素馨,你先去五皇子那里瞧瞧,我听完大皇子的話就過去。」她交代素馨。
「可讓您一個人面對大皇子,這好嗎?」素馨不放心的說。
「諒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我能應付得來。」
素馨心知她心系五皇子的傷勢,讓她先過去幫忙,只得同意讓呂又苒獨自面對大皇子。
素馨走後,呂又苒即往魏超的帳篷走去,魏超坐在帳內,看她進來,臉上堆起親和的笑容。
「過來坐吧。」他招呼她。
李樹這時識趣的出去了,臨出去前曖昧的瞥了她一眼,讓她蹙了眉,不知何意?
李樹出去後,她走向魏超,在他面前坐下來。
「大皇子想對小女子說什麼呢?」她立即問,只想打發完他後盡快離開這里。
「那不急,你先瞧瞧這個。」他一臉笑容的往她懷里擱了樣東西。
她愣了半晌後,才知懷里的是只小白兔子,這幼兔毛茸茸的,十分可愛。「這……」
「送你的。」他笑容滿面。
「送小女子的?!」
「是啊,我可是費了些心血才活捉到的,你喜歡嗎?」他討好的問。
「小女子……」這麼可愛的小東西,誰不喜歡,她是喜歡的,不過因為是他送的,這喜歡二字就說不出口了。
見她遲遲不表態,他臉色逐漸不好看起來。「怎麼,你還是喜歡紅狐毛嗎?我今天也獵了兩只,那兩只都給你,瞧你要做成手套還是背心都成。」他語氣冷了冷的說。
她僵了面容,听出他的妒意,早上魏泱說要送她紅狐做手套,他也在場,這才故意回來送她兔子,討她歡心,此刻見她似乎不領情,于是惱羞成怒的這麼說。
她放下兔子,倏然起身,不想承接他的怒氣。「紅狐您還是自己留著,小女子沒興趣拿來做任何東西。」她轉身要走。
「站住!」他喝住她。
她屏息斂氣的回身看著他,瞧他還想說什麼。
「呂又苒,我不妨明說了,我喜歡你,也與你爹有了默契,不久就會請父皇下旨迎娶你,你就要是我的妻子了,對我的態度最好熱絡些!」他目使頤令的說。
她臉色一變,瞪著他不說話。
他走向她。「你與小老五是不可能的,唯有強者才配擁有你,像早上的事,你莫要再犯,就算他再對你示愛,你也該立即拒絕!」
呂又苒捏了拳頭,心頭涌上怒氣,這人也自大過頭了。
「魏泱那小子強的只是油嘴滑舌,什麼真本事也沒有,將來能給你什麼保障?你爹可是聰明人,知曉誰最適合你,而我,能許你的不只未來,還有中宮的位置……」他伸手去模她細致的臉蛋。
他的觸踫只令她覺得惡心,猛地倒退一步。
見她這態度,魏超的手僵在空中,生出怒氣來。「我說這麼多,你還是不識好歹嗎?!」
她全身顫栗。「對不起,小女子天生愚昧,听不懂大皇子的話,不過,回去會仔細想過一遍的,若真想不明,也請大皇子不要見怪,不如就忘了小女子這個人!」
「你?!」
「您問我這兔子可愛嗎?小女子能回答您,很可愛,但不該屬于小女子的,小女子不會收,還請您將兔子送給合適的人吧!」說完她轉身就走,不再理會他,更無視于他的怒氣。
剛走出帳篷,她就听見里頭傳出摔東西的聲音,外頭的李樹也听到她剛對魏超說的話,怒視她一眼後,匆匆進到帳篷里頭,好聲求魏超息怒。
她用力吸了兩口氣後,才舉步往魏泱的帳篷去。
魏泱帳外守了兩個人,通報後才讓她進去,她才剛進帳篷就听見劉守中道︰「您這馬鞍斷得詭異,我之前檢查過了,那馬鞍是讓人剪斷的。」
「剪斷的?你是說,小老虎是讓人動了手腳才墜馬的?!」魏新也在里頭,听了這話很是吃驚。
「沒錯,上午我的馬一直跑得極順,還獵了三只紅狐,但午間停下休息後,等再上馬,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但也沒多想,不料沒多久馬鞍突然斷裂,想是那時候馬鞍已被動了手腳……啊,外頭通報你來,我還想著怎麼不見人影,既然來了,怎不快進來!」魏泱已清醒,說著話,忽瞥見她站在門邊上,不禁面露喜色的朝她招手。
她走了進去,見到他雖躺在床上,但氣色不差,顯然已無大礙,她心頭這才像是放下千斤擔子。「可知道是誰做的事?」見他無事,又听見方才他們的對話,這會她心急的想知道誰要害他?
「這不好說……」魏泱語帶保留。
「那馬鞍是證據,拿這去父皇那里告知事情的經過,請父皇徹查,那動手腳的人還怕查不出來嗎?」魏新馬上道。
「那馬鞍不見了。」劉守中驀然告知。
「不見了?!」魏新吃驚。
「是的,我得知那馬鞍有問題,回來後就想再去瞧個仔細,但卻發現馬鞍已不知去向,問了人,人人推說不知。」
「可惡,那就是讓人拿走滅證了,咱們慢了一步!」魏新怒敲桌面。
「唉,可惜這就查不出是誰所為了。」劉守中嘆氣。
呂又苒腦中忽然浮現出魏超那張充滿妒意的臉,莫非……
她臉色倏地一白。
「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嗎?」魏泱見她朱顏有異,關心的欲起身。
「您別動,還是躺著好。」她見他坐起來,忙又將人壓回床上去。
「可是你……」
「我很好,只是在想事情。」她臉龐又轉紅的說。
劉守中與魏新見狀,兩人互遞一眼,頗為識相,魏新笑道︰「我與守中還有事辦,不如先出去了。」
「是啊,五皇子傷勢雖不重,但還是多休養的好,咱們先走一步,這里……就交給表妹了。」劉守中也說,兩人便自動離開了。
見他們離去,她臉更紅了,魏泱瞧了,卻是滿面含春。「你在擔心我?」他盯著她問。
她目光游移,竟是不敢看他。
他抿笑,「這就是擔心了!」
她垂下首,雙頰染得像紅桃子。
「佛說緣是一塊冰,要度五百年。還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咱們比這些緣都還要深,所以你會擔心我也是應該的!」他理所當然的說。
「您自大了!」她嬌嗔,滿臉飛霞,語氣卻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倒像是默認了。
瞧她這小女人的模樣,他忽感驚喜,難道,自己終于重新得回她的心了嗎?「又苒!」
他激動的喊她。
她微微別過臉龐,窘促的咬住唇瓣。「喊我做什麼,您的傷勢真的不要緊了嗎?」
「我很好,但這不重要,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對我,可是願意接納了?」他迫不及待的問。
這種事哪有人問得這麼直白的,她羞赧得都不知該如何回應了?「我……我不知!」她干脆這麼回答。
「怎會不知?」他急了。
「就是不知!」她垂下臉去。
「不知……不知的話,我就當、當你害羞了!」他也耍賴起來。
她面紅耳赤。「您這人!」
「我這人就這樣,你、你是我的了!」他耍賴到底,手還去握住她的。
這手一踫,她更靦腆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握得緊,抽不回來。
「藥煎好了,五皇子趁熱趕緊喝了吧……」
此時素馨突然端著湯藥進來,他一見到素馨,立刻就松手了。
呂又苒也連忙羞怯的轉過身去,心想素馨定是見到了兩人的手交握,這下,她臉酡紅得不知怎麼見人了。
素馨也的確見到了,忍著笑道︰「對不起,奴婢來得不是時候,這要不要再出去?」她故意問。
「素馨!」呂又苒羞惱。
「好啦,奴婢知錯了,這藥還是得讓五皇子喝的。」素馨不敢再鬧,端著藥過去了。
「你怎麼現在才來?」呂又苒問,自己早讓素馨過來的,剛進來時沒見到人,還以為她來過後見到他無恙,因為急著給她報訊就又走了。
「奴婢早來了,雖說五皇子無大礙,但太醫還是給五皇子開了藥,本來讓彭公公去煎的,但奴婢瞧他笨手笨腳的樣子,便自願幫這個忙了。」素馨一面解釋,一面將湯藥端給魏泱。
可魏泱在接過素馨的湯藥時,瞧她的目光不甚自然,素馨也察覺了,卻不懂這是為什麼?這五皇子對她的態度,總是有股說不出的情緒,像是不舍又像是愧疚……
「原來如此。」呂又苒沒留心兩人間的異狀,自顧的點頭說。
素馨想著魏泱的眼神,心神有點不定,沒有再多說什麼,待五皇子喝完湯藥後,將碗收回便出去了。
「我認為,這幾日您該小心大皇子才是!」素馨出去後,呂又苒突然正色的朝魏泱說。
「此話怎講?」他挑眉。
「我覺得……他可能對您有敵意。」她提醒他。
他听了輕笑一聲,「你也發現了嗎?」
「您這話的意思是,您早知道大皇子要對付您?」她一臉訝然,本想提醒他一下的,沒想到他已知情。
他眼中一抹銳利閃過。「將來我與他的沖突會越來越多,而且定會沖擊到你,還有整個太師府,我希望你要有心理準備!」他出人意表的告訴她這件事。
她微驚後鎮定下來。「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他要與魏超爭的不只有她,還有整個天下!
「你可願意幫我?」他深沉的看著她問。
她回視著他,緩緩開口,「事關我父兄,這事能讓我考慮嗎?」
他盯著她,眼神滿是期盼。「好,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
「只有三天?」她柳眉緊鎖。
「坦白說,我懷疑今日對我動手的人就是大哥,而你,若不確定願意與我一起面對,那我便不能害你,因為大哥也不會放過你!」
她臉一沉,已經曉得魏超是一個陰險的人,自己若是立場不明,魏泱難以做事。「我明白了,我三日內會給您答復的。」
「那好,我等你消息!」
話到此,她起身。「我不宜在您的帳篷待太久,該走了。」自己畢竟是姑娘家,單獨在男人的帳篷內待著,必會惹來閑話,不宜久留。
「嗯,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喔,對了,紅狐我獵了三只,等父皇讓人清點過後,我會讓彭順帶去給你,任你處置。」他說,沒忘記早上對她的承諾。
她甜甜地一笑。「好,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她走出魏泱那,回到自己的帳篷前,見到素馨在帳外給她打眼色,帳內顯然有人。
她以眼神詢問素馨是誰在里頭?
是、大、少、爺。素馨用嘴形無聲告訴她。
原來是大哥來了,她正好也有事要見他,舉步就要進去。
但素馨一把將她拉住,低聲警告她,「大少爺等了好一會了,臉色不是很好看,您要小心。」
她嘆了口氣,大概明白大哥不悅的原因了,應該是魏超已經去找過大哥告狀,讓大哥來找她談的。「放心吧,沒事的。」她讓素馨別擔心,掀開帳篷的門簾走進去了。
一進去果然看見呂正盛一張臉繃得鐵青。「大哥。」
「你上五皇子那了?!」呂正盛劈頭就問,口氣還很沖,而他很少這麼對妹妹說話,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她低頭站在他面前。「是的,我剛由五皇子那回來。」她老實承認。
「你這臉皮都厚到可以砌牆了,這是要丟咱們太師府的臉嗎?!」他厲聲斥責她。
她白著臉任由大哥責罵,不敢吭聲。
「這趟路爹吩咐我看緊你,別讓你出意外,可你這才剛到秋海,就讓我無法對爹交代,現下外頭議論紛紛,說你周旋在兩個皇子間,女子品格蕩然無存,這名聲都要毀了,你說,如今意欲如何?」他氣惱的問。
「大哥,你與爹是真為我好嗎?」她待他罵完,自己微勻了氣後,嚴肅的問。
「你問這什麼話?我與爹誰不是對你呵護備至,所做的一切無不為你打算,這番用心良苦,你難道不知!」
「可我不喜歡大皇子。」她說。
他臉一繃。「大皇子是爹替你選的,你不該忤逆爹的意思!」
「但事關我的終身,難道我不能有自己的選擇?」
「你的選擇不會比爹好,相信爹,他認為大皇子好,就是認定他未來的前程會高過五皇子!」
「前程前程,我嫁的是丈夫,不是前程。」
「住口,你年輕又是女人,不懂時勢,听爹的準沒錯!」
「不,爹為人傳統,總以嫡長為大,這才會支持魏超,但我卻認為,魏泱也有機會,他的才干不輸魏超!」
他眯起眼來。「你真瞧上五皇子了?」
呂又苒雙手交握,不再否認,用力點了頭,沒錯,她喜歡的是魏泱!
「你這女子的矜持都哪去了?!竟然未嫁先將心給許了!」他勃然大怒。
她雖然羞慚,但不打算退縮。「大哥,爹認為大皇子會是將來的天子,他是在賭,既是賭,為何不能押在五皇子身上?」
她這一問,令他一時啞口。
「爹口口聲聲說讓我嫁給大皇子,太師府貪的不是權勢,是我的幸福,那何不依照我的選擇,咱們改將賭注押在五皇子身上,將來他若有所成,那咱們太師府也有功勞,倘若他一事無成,那我也心甘情願,至少跟的是自己喜歡的人!」她繼續說。
「你以為事情這麼簡單嗎?若咱們支持五皇子,那大皇子將來必不會放過咱們,你想安穩與五皇子過幸福的日子,那是不可能的。」他了解魏超,他不是一個心胸寬大之人,一旦太師府的女兒不嫁他,他翻臉比翻書還快,若將來真由他得勢,那太師府上下定遭清算,而苒兒也休想與魏泱有好日子過!
這話讓她臉色變得蒼白,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她不甘心,想賭上一賭,這才讓魏泱給她時間考慮。
「苒兒,別任性了,听父兄的話,好好接納大皇子吧,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他拍著她的肩勸說,見她還是悵然無語,他不禁嘆了口氣續道︰「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還是與五皇子說清楚,之後別再與他接觸了,免得再落人口舌,如此我也不好對大皇子交代。」
他再嘆一聲,該說的都說了,希望她听得進去,這便打算出去了。
「大哥,請原諒我的自私,我想愛一回。」在他掀開簾子正要出去前,身後傳來她堅定的聲音。
「你——」他怒極的轉過身來看她。
「對不起,我愛的是魏泱,無法接受魏超!」她面不改色,心堅石穿的說。
呂正盛瞪著她,說不出一句話。
翌日清晨,女眷的帳篷區突然傳來貴兒的尖叫聲,在帳篷內睡覺的呂又苒被驚醒,套了件外衣出來瞧,卻見到貴兒站在她帳外嚇白臉的樣子。
「你怎麼了?」她訝異的問。
「我……這……這……您瞧!」貴兒手指抖著驚懼的指著她帳前的地上。
呂又苒皺眉的低頭看去,也不禁心驚,眼前是一只被開膛剖肚,連眼珠子都被挖出慘死的幼兔!
「啊——」姚昭蓉也听見貴兒的叫聲,出來瞧狀況,這一瞧,叫得比貴兒還大聲。
素馨聞聲也趕來了,看到死狀淒慘的兔子,臉色也是一變。「這怎麼回事,怎會有人將死去的兔子丟在這里?」她驚問。
那貴兒嚇得趕緊跑到姚昭蓉身後去。「不是我丟的,我一早過來就看見了!」貴兒忙撇清與自己無關。
「過來?過來哪?這里是我家小姐的帳篷,你一早來這做什麼?」素馨覺得怪,質問。
而這時陸續有其它帳篷的女眷听見騷動,好奇地跑過來觀望,瞧是發生了什麼事?人人見了這死兔子,無不大驚失色。
「我……我……好心過來瞧瞧呂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貴兒哭喪著臉道。
「一大清早的,我家小姐需要你幫什麼忙?再說,你伺候你家小姐都來不及了,還管得了我家小姐?我瞧,就是你故意丟這只兔子嚇人的!」素馨合理懷疑的說。
「沒有,我沒丟這只兔子,這兔子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好奇呂小姐帳篷里有沒有男人,所以才一早……」為了撇清兔子不是她殺的,貴兒急急說出自己為何出現在呂又苒的帳篷外。
但她的話讓大家嘩然,呂又苒臉色更是大變。「姚小姐,是你讓貴兒過來探這事的嗎?」她怒極的問向姚昭蓉。
姚昭蓉眼神閃爍起來。「哪有的事……是貴兒自己好奇……」她不敢承認是自己要貴兒這麼做的。
「好奇?這值得好奇嗎?」呂又苒怒不可遏的說。
見呂又苒大怒,姚昭蓉也拉不下臉來,索性刻薄的道︰「不值得嗎?你名聲這麼不佳,誰知道帳篷里有沒有男人?」
忍不過,呂又苒扼住姚昭蓉的手,其它人見狀,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呂又苒甚至听見有人說她惱羞成怒了。
「你想做什麼?」姚昭蓉以為她要動手打人,心驚的問。
「你想確定我帳篷內有沒有男人是不?何不親自進來看!其它人若也有好奇的,不妨全都進來吧!」她一扯,將姚昭蓉拉進帳篷里來。
外頭議論的人也跟著進來了,大伙這放眼一瞧,一目了然,帳內並無其它人,而且根本無處藏男人。
「看清楚嗎?男人在哪?」她嚴聲問姚昭蓉。
姚昭蓉臉紅得難看,這會無話可說了。
「下次誰要再懷疑,不用問過我,也不用派人來偷看,直接進來就可以,若是能抓奸在床,我呂又苒咬舌自盡!」她一雙眼看向所有人,被她視線所觸之人,個個尷尬的垂下臉來,不敢再非議,拉了身邊的人趕緊出去了,獨留一臉難堪的姚昭蓉面對她。
「我的話你听明白了嗎?」她怒視看向姚昭蓉。
「我……」姚昭蓉窘極。
「還有,我知道是你在外頭將我的名聲惡傳的,我容忍不計較,不表示我好欺負,我且告訴你,我呂又苒不是軟柿子,讓人打不還手,若你真惹毛我,我也會讓你付出代價!」她將姚昭蓉的手甩出去,姚昭蓉一個站不穩,差點跌倒,幸好身邊就站著貴兒,扶了她一把。
姚昭蓉沒讓人這麼嗆過,嚇得臉色發白,嘴唇顫抖。「你……你……」
「我話說完了,現在,你們可以滾了!」她指著出口,疾言厲色的要這對主僕滾出去。
姚昭蓉臉丟大了,羞憤的哭著跑出去,那貴兒也不敢多留,撩了裙子跟著跑。
這兩人一走,素馨立刻拍手叫好,「大快人心,簡直大快人心!我就說小姐不是好欺負的人,就想您能忍這女人多久,這下終于給個教訓了,瞧來,咱們之後可以清靜些了,這女人應該能安分一陣子不敢再亂說嘴和窺探了。」
呂又苒嘆口氣,「我本來也不想給她這麼難堪的,真的是給氣到了。」她無可奈何的說。
「這人活該受到教訓,小姐您可別覺得不好意思,而且這麼一來,正好讓人瞧瞧您的坦蕩與清白,以後就不會再有人傷害您的名聲了,只不過,外頭那只死兔子是怎麼回事?真不是姚府那對主僕干的嗎?」素馨想起這事的問。
她臉一沉。「不是,但我曉得那是誰做的。」
素馨驚訝。「小姐知道是誰做的?!」
「嗯,是大皇子。」
「大皇子?!」素馨表情更吃驚了。
「那只兔子原是昨晚他送給我的,可我沒收下,想不到他竟就對兔子下毒手,並且丟到我帳前來,他將兔子的眼楮挖出,這是警告我有眼無珠,選錯人。」她萬般無奈的說。
素馨震驚。「誰能想到大皇子居然是這種人,心胸狹隘不說,還這麼殘忍,小姐,您不選擇他是對的,這樣的人,怎能托付終身?」所幸小姐沒有愛上這個人,要不然,將來可能是個悲劇,一個會用這種手段殘殺小動物報復女人的人,必不會是善待女人的男人。
呂又苒也慶幸自己能早日瞧清魏超的真面目,沒有受這人所騙,但父兄不這麼認為,她要說服他們支持自己,恐怕不是這麼容易,自己想走向魏泱,這路程還充滿荊棘呢。
草原上,皇上終于走出御帳,這幾日他也鮮少出來,這一出來眾人見他眼袋浮腫,氣色似差了點,可周遭服侍的太醫未說什麼,大家也不好多問。
「小老虎!」他一出來就叫上魏泱。
魏泱三天前墜馬,養了幾天,已完全無恙了,他站出去朝父皇行禮。「兒臣在。」
「你這墜馬是怎麼回事?」魏衍行瞪著他問,他墜馬之事早已有人向他稟報,他本來要去探視,但听說只是小傷,便沒過去了,可這事得當眾問清楚,他知道小老虎的馬術不錯,墜馬這事他有點不相信。
「啟稟父皇,是馬鞍斷裂,所以兒臣才摔馬的。」魏泱據實以告,而這要是過去的自己,必定隱瞞,只求親族和樂。
魏衍行皺眉。「這好端端的,馬鞍怎會斷裂?」
「這……兒臣也不知。」魏泱低頭,像是欲言又止。
魏衍行何等精明,哪里瞧不出異狀。「莫非是哪個奴才沒有檢查仔細,才讓馬鞍出問題?」他故意問。
一旁的魏超不安的抹了汗,臉色有點難看。
「父皇,兒臣和劉守中審問過負責的奴才,這些奴才哭說馬鞍都是檢查過才敢讓皇弟坐上的,兒臣瞧這些奴才不像在說謊。」魏新站出來道。
「喔?那斷裂的馬鞍在哪里,拿來朕瞧瞧。」魏衍行說,想親自檢查馬鞍。
「回父皇,馬鞍不見了。」魏新再說。
「什麼?」
「這……劉守中也去查過了,沒查出什麼來,不知誰拿走了。」魏新再稟。
魏超暗惱這魏新多管閑事,竟在父皇面前提這些,想著回頭之後要怎麼教訓他了。
而魏新不知魏超正惱他,一心只想替魏泱找出凶手,繼續又道︰「父皇,小老虎平日待人不差,應該不會得罪什麼人,今日出這樣的事,實在令人想不到。」
魏衍行斂了容,冷冷道︰「這事朕不會就這樣算了,會讓人去徹查,若查出有人膽敢謀害皇子,不管是人是誰,朕絕不寬貸!」他已心中有數,這該是皇子間的內斗了,說這話是讓有心人有所警惕,不可再妄為。
魏泱悄悄看向魏超,見他汗都滴到地上去了,不由在心里冷笑。
「好了,這事先擱著,之前的獵狐比賽,朕讓人清算了,獵得最多紅狐的是劉守中,共獵得四只,不愧為將軍之後,劉守中,還不出來領賞。」魏衍行笑著喊人。
劉守中立刻走出來,抱拳對皇上說︰「臣不敢當,五皇子在墜馬前已獵得三只,要不是意外墜馬,應該會獵得比臣的數目還多。」劉守中謙遜的說。
魏衍行微笑的瞧向魏泱,臉上有抹驕傲,對這兒子明顯疼愛,這讓魏超暗惱自己奔波了一整日只獵得兩只紅狐,得不到父皇的贊賞,不免飲恨。
「比賽就是比賽,不管如何,你獵得的數目還是最多的,朕要賞你,且就賞你……指揮僉事一職吧!」魏衍行想了一會後說。
劉守中一愣,他原是從四品的宣武都尉,皇上這是升他的職,讓他成為正四品的指揮僉事了,而這雖是由從升正,官位沒差多少,但權力卻差很多,指揮僉事總管五千京畿的兵馬,而宣武都尉卻只有兩千。「謝皇上。」他連忙謝恩。
魏泱替他高興,拍著他的肩。「恭喜你了!」
他吃驚後也笑了,沒想過一場獵狐比賽,能讓自己升官。
其它人見皇上賞賜大方,不禁期待起下一場的比賽了。「皇上,這第二場比賽,何時開始呢?」有人迫不及待的問了。
「這就開始……」說著他突然咳起來。
「父皇,您還好吧?」魏超如同孝子,馬上比任何人都焦急的問。
魏衍行擺手。「朕無礙。」
「這……父皇若真不舒服,還是先休息要緊,免得兒臣擔心了,至于比賽的事,也不急于一時。」魏超面容看似真切不已的勸說,可在場的幾位皇子哪個不了解他,只覺得他矯情。
然而魏泱見父皇的病容,心下卻是沉了沉,憂心的想著,不知父皇的身子何時會倒下……
魏衍行勉強一笑。「大皇子關心朕,朕知道,不過,朕很好,今日這比賽,你們還是如期舉行。」
「是。」魏超這才不再勸,可這一張臉仍憂慮不已,委實做作到極點。
「今日這場比賽,五位皇子皆得下場,不可缺席,且朕要你們自選幫手,分成五隊,瞧哪一隊先獵得老虎,那便是冠軍。」魏衍行說出比賽形式與規則。
眾人均想,皇上這是有意讓五個皇子互相競爭,並且測試他們的實力,甚至讓他們自己選幫手,豈不是也想看看,他們平日交往的都是哪些人?
明白皇上的用意,五個人立即臉色一整,無人敢大意了。
「此外,朕還要你們每個隊伍中,必須有一位女眷跟隨。」魏衍行再道。
這話又讓眾人一驚了。「皇上,自古沒讓女子參加狩獵的,況且大部分的女眷都養在深閨里,只勉強能騎馬,連箭都不會射,跟著去不是累贅嗎?」說話的是姚昭蓉的父親姚太傅,他年紀已大,此行與皇上一樣,都並未下場狩獵,只讓年輕人去比,但此時听皇上說出這話,不住訝然的問。
「這有什麼不好,如此一來,他們既要獵虎,又要保護女眷,增加狩獵困難度,這豈不是更有趣?」魏衍行算計道。
「這……那這五位的女眷如何挑選?」姚忠愕然問。
「讓五位皇子自己去選,這事朕不過問,不過,先決條件是,這女子要自己同意,不能強迫。」魏衍行抿笑著將規矩說出。
眾人見他這態度,皆猜了,皇上這次破例讓女眷同行,本就不尋常,這會又要她們加入皇子間的競爭,這該不會是想藉此次秋海之行,探探幾位家世出色的閨秀,之後好為皇子們的指婚做打算?
好幾位精明的官員已猜出皇上的意圖,這下可是喜形于色,就盼自己的女兒雀屏中選,能與皇家攀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