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艷|情畫很快被印成一本本的畫冊。
一如陶東寶所料,畫冊一推出來,很快便被人搶光,他急忙再吩咐人趕工加印。
欽州不少男人都買了一本畫冊,尤其是那些談詩論道的文人士子,更是人手一冊,近日見面最常問的一句話就是——
「封澐書肆最新刊印的那本畫冊你買了嗎?」
「什麼,沒有?哎,這可不行,那畫冊上的東西可精彩極了,你快去買一冊回來。」
酒肆飯館里,也不時可見不少男子在談論著畫冊的事——
「你們說上頭那幾人畫的可真是張成他們?」
「那模樣像了十成十,要說不是照著他們的樣子來畫,我還真不信。」
有人毫不掩飾的惡意揶揄,「你們說他們怎麼肯讓人畫那種畫,莫不是手頭緊,缺銀子花用嗎?」
在秦樓楚館里,這書冊就連姑娘們也都人人買了一本,但姑娘們聚在一塊討論的是畫像上的那些奇異的姿勢。
「哎,我說這女人的腰真能彎成這般,兩條腿還能纏住男人,豈不成怪物了。」
「這才好笑,你們瞧這張畫,兩人扭得像八爪魚一樣。」
「還有這張,這男人兩條腿竟然跨在牆壁上,手里還抱著女人做那檔子事,這能成嗎?」
這畫冊為陶東寶賺進了不少銀子,他催促王曦怡趕緊再畫一批出來,還主動再給她提了一倍的畫酬。
因此她早上擺字畫攤,下午便埋頭作畫。
「欸,我瞧你這畫功也不錯,可有考慮要畫艷|情畫?」這會兒有個男子上門看畫,一邊與她閑聊。
王曦怡干笑兩聲沒有搭腔。
「你沒看過最近封澐書肆刊印的那本畫冊嗎?那畫功可真不錯,人物表情畫得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些姿勢,嘖,簡直教人大開眼界。」這男子約莫三十歲的年紀,身量不不胖,但面色蒼白,眼下有黑影,臉龐浮腫,讓原本長形的臉倒顯得有點臃腫。
見此人對她畫的艷情畫如此推崇,她有些難為情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高興。
「那畫冊我也看了,是畫得不錯。」她毫不臉紅的自夸了一句。
「是吧,依我看你的畫功也不輸他,你若是也來畫那種畫,我定給你捧場。」
「呵呵。」她模模鼻子笑了笑。
忽然,那男子靠近她小聲說道︰「不過你倒是可以另闢蹊徑,畫兩個男子的畫。」
「兩個男子?」她一時沒會意過來,愣了愣。
見她似是不懂,那男子朝她猥瑣一笑,壓低音量說道︰「男人可以與女人做那檔事,自然也能同男人做。」
她這才醒悟過來他的意思,頓時有些尷尬。
「我听說桂陽郡王酷愛收藏那種畫,你若是肯畫,我幫你拿去賣給牧……啊……」話未說完,他的腰被人撞了下,疼得他驚叫出聲。
撞了他的杜如弦沒什麼誠意的出聲向他道歉,「對不住,方才被狗追,一時沒留神,撞到了這位兄台,兄台可有受傷?」
這男人認出對方是杜如弦,扶著被撞著的腰,臉上堆笑的應了聲,「原來是杜公子,不打緊,只是踫著而已,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有他在,他也不好繼續與這畫師再談下去,招呼了聲,遂先行離去。
見那男人走遠,杜如弦開口道︰「這人以後你少理會他。」方才他就過來了,他打小苞隨父親練養氣訣,不僅身手比旁人來得利落靈活,也較尋常人耳聰目明,所以即使那男人刻意壓低了音量,他仍是听見了他所說的話,為免他再糾纏王曦夷,這才刻意撞了他一下。
「為什麼?」她好奇的問。
「他叫何景,在花月街那兒開了家小倌館,他方才讓你畫的那種畫,你可別畫給他,那桂陽郡王不是你能招惹的人。」花月街那一帶是欽州的煙花之地,除了秦樓楚館之外,連小倌館都有幾間。
沒想到他會特意提醒她這件事,她向他笑了笑表示謝意,「那種畫我也畫不來,我不會替他畫的。」見時間差不多,她開始收拾桌上的物品準備要回家,這兩天陶一爺催得急,她得回去趕畫。
見她準備收攤,杜如弦也沒等她,先到附近一家餅鋪去買父親愛吃的紅豆酥餅。
王曦怡將文房四寶收進竹筐里,再一幅幅卷起擺在桌上的字畫,就在這時,有幾人來到她攤子前,她抬頭,看見是那天在杜如弦背後冷嘲熱諷的那幾人,心中驀地一驚,暗忖該不會是他們得知那艷情畫是她所繪,這會兒來找她算帳了。
「幾位爺有事嗎?」她小心翼翼的探問。雖然那日酸了他們一頓,可那不過只是幾句話罷了,還不致于招人恨,但那些畫可就不一樣了,那是赤luoluo的打人家的臉,讓人當笑話看,這仇可結得深了。
其中一人面色不善的拿過一幅畫瞧了瞧,陰沉著臉睨瞪她。
「原來你這小子在這里擺字畫攤,我問你,那本艷|情畫可是你畫的?」說話的這男子瘦如竹竿,那天被她嘲諷了幾句,一直懷恨在心,今日再見到她,忍不住懷疑那本讓他們幾人丟盡顏面的yin畫是出自她之手。
「公子說什麼在下听不懂,什麼艷情畫?在下平日里只畫這些山水花鳥畫,沒畫過什麼艷情畫。」王曦怡裝傻充愣,佯作不知他所指是何事。
他那雙眼陰狠的瞋瞪著她,「真不是你畫的?」這些天來他們多方打听,始終探听不到是哪個渾球竟用他們來畫yin畫,陶東寶那兒他們也去問過了,可陶東寶有個在都城當大官的叔父和在宮里當妃子的姑姑,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他不肯透露,他們也拿他沒轍。
王曦怡擺出一臉茫然無辜的表情,搖首道︰「在下真不知這位公子在說什麼。」
另一人隨手拿起桌上尚未收起的畫,一幅一幅看過去,看到其中一幅仕女畫,他突然停下目光盯著看了須臾,再抬起頭時,橫眉豎目的瞪著她,同時將手里的那幅仕女畫甩到她臉上。
「那yin畫上的人物同你所畫的筆法一致,你還敢狡辯!」張成這些天受夠了旁人冷言冷語的訕笑嘲弄。拿他來畫成yin畫,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莫大的侮辱,他早已發過誓,要是讓他知道是誰畫的,絕對要剁了對方的手。
憤怒的說完,他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朝同來的同伴說道︰「去找把斧頭來,我要砍了他這雙賤手。」
其它幾人雖也對膽敢拿他們畫yin畫的人恨之入骨,卻也知道輕重,一人勸道︰「張兄,當街剁人手這不太好吧。」有些事只能背地里干,不能當著眾人面前干,想剁這小子的手,找機會拖到暗處再剁就是。
張成暴怒道︰「他都膽敢拿咱們來畫那種畫,咱們為何剁不得他的手,你快去找斧頭過來,有事我頂著。」
王曦怡嚇壞了,一邊想掙月兌他,一邊急著否認,「你放開我,那畫真與我無關!」
「你的筆法同那畫冊里相似,不是你還有誰?」他不滿的催促同伴,「你們還杵在那里做什麼,快去找把斧頭過來。」
見他似是非要剁了她的手不可,王曦怡嚇白了一張臉,「只憑著這點哪能證明那些畫就是我畫的?」情急之下,她接著再道︰「要不,咱們去見陶二爺,你親自問問他去。」
「哼,陶二爺那人嘴巴很緊,是問不出什麼的,我說是你就是你,絕對錯不了。我張成今兒個非剁了你作畫的那只手不可。」他父親在郡守大人手下做事,縱使當街砍人,只要沒鬧出人命都不要緊,頂多屆時賠點銀子就能了事。
旁邊的人見了這邊的動靜,紛紛望過來。
王曦怡掙月兌不了他的手,驚叫道︰「你不能這樣,這是犯法的。」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那當初為何有膽子敢拿咱們來畫那些yin畫,讓咱們成了眾人的笑柄!」張成怒咆。
她死咬著不承認,「我沒有……」看見他的同伴真的找來一把斧頭,她驚駭得瞪大眼,用盡全身的力氣想扳開他的手,可他抓得她太緊,她根本扳不開。
張成接過斧頭,凶狠的眯起眼,拽住她的一條胳膊,將她的手強行壓按在攤子上,揮手就要砍下。
「啊,杜如弦救命——」她駭然的月兌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