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撥的電話現在無人回應……」
寇蘭生沮喪的結束通話,背著黑色的超大繪圖袋,悻悻然地走進飯店。
這已經是第幾通電話了?少說也有兩位數字了吧?
但海靜天硬是不接她的電話,而且像是惡整她似的,每通電話都是進入語音信箱,直接打電話到藍鷹金控,電話也永遠接不到他手上。
綁來老板給了她一個「據說」很內線的消息——海靜天今天晚上和人有約,地點就在某五星級飯店。
楚鴻薰告訴她,今晚是個很好的機會,錯過了,她就得放棄別墅的case?
坐在一樓大廳的咖啡座,一雙美麗的大眼很努力的往門口方向看去,她不希望錯過他出現的時機。
約莫幾分鐘左右,一名美艷女子從另一方向走了過來,她艷麗的風情令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寇蘭生也是其中之一。
美人一路往前走去,臉上還帶著盈盈笑意。她不禁心想,美女是和人有約嗎?
冰于好奇的心態,她用眼楮余光一瞄、再瞄……
美女約會的對象是個男的喔!
可別看她這人老大不小了,對于王子配公主這樣的「童話」還是異常執著。
所以美女即使不是配白馬王子,好歹也要配個個性猛男吧!于是她很「不刻意」的看了過去,呃?那、那個……那個「個性猛男」,不就是這幾天很有個性不接她電話的大魔頭嗎?
老天!她在這里守株待兔的傻等,人家「兔子」卻已在她斜後方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俗語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海靜天好歹還是個大魔頭哩,她這樣的小角色功力豈能和他比呢!
再偷瞄一下。不過,她眼楮又不是長在耳朵上,這個角度要觀燦詔靜還真有點難哎!她索性換了位子。
現在海靜天就在她的正前方。咦!他完全無視于她的存在耶,連往她這方向看過來一下也不肯。這也難怪了,大餐當前,他哪會看上她這路邊小吃。
他不看過來,她看過去總可以吧!她支著下巴,一口一口的喝著鮮榨柳橙汁.
說真的,海靜天的外表遺真是很迷人。長相帥氣俊美,身材至局,少說有一百八十幾吧?穿著又該死的有品味!這樣的人應該被稱為王子吧?怎麼會叫大魔頭?
綁來她好像有點懂了,他是天使和撒旦的綜合體,即使皮相看來再怎麼無害,他內在魔鬼的本質還是不會改變。
她有注意到,無論是否在笑,他看人的眸子都沒有溫度,一個人如此的表里不一,她應該要很害怕,就像她家老板要是屬于這樣的人,她一定早就腳底抹油的逃了。
但對于海靜天,她卻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有個女人能夠軟化了他眼底的冷漠,那麼,他是否會一輩子只屬于那個女人?
為什麼會有這樣可笑而愚蠢的想法?是因為他長得像她兒時記憶中的王子嗎?
雖然看不到那個美女的表情,可光听她銀鈴般的笑聲也知道她還挺開心的。
敝了,他有這麼幽默嗎?竟然能逗得美人這樣樂不可支。驀地,寇蘭生的胸口有點不是滋味,口中喝的橙汁也酸得讓她牙軟。
她這是什麼怪心態?海靜天又不是她什麼人,他逗女人開心,她干啥火大?八成是因為他長得像她的王子,因此產生了微妙的移情作用。
男人吶,只要不是同性戀,在面對美女時,那張臉就是板不起來。可憐天下無鹽女……真是的,她今天是吃飽撐著,竟然越想心情就越給它酸溜溜的。
哎!她到底是為什麼來到這兒?看來她也挺固執的,只因為童年時候的王子,她就對那棟別墅特別固執。
算是對她美夢的延續吧?打從知道王子一家人搬走,且房子荒蕪了後,她就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靠著自己的雙手,讓這棟房子再重生,算是為她的暗戀留下一個紀念。
有時候她不免心想,如果那一年她告訴王子自己的名字,甚至是告白,那麼心中是不是就少了這一層遺憾,如此一來,她對這棟別墅也許就沒有這樣的執念了。
想著想著,寇蘭生無言的笑了,稍稍回過神,她又看了一眼那對還在調情的男女,然後越看越不順眼,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她倏地拿起大畫袋走向那令她心情不舒服的男人。
「對不起,可以打擾一下嗎?」
埃靜天一直不去看她,即使她已經走到他身邊,連美女都抬起頭來看了,他仍將她視為透明人一般,直到她開了口,他才將身子微微的往後靠,一臉淡漠的看著她。
「看不出來我在約會嗎?」
寇蘭生的心縮了縮,可她還是鼓起勇氣。「我有要緊的事。」
「你可以和我的秘書約時間。」
「和他約,你就會永遠喬不出時間見我。」
「既然知道,你還來這里……」
他在暗示她,無論是在什麼樣的場跋他都不會給她機會嗎?沒關系!這更激起她誓在必得的斗志了。「我是抱著破斧沉舟的決心過來的,我希望你能給我起碼二十分鐘的時間。」她的臉仍不禁微微的紅了。
一方面因為自己言詞的大膽,畢竟她面對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眾人口中的大魔頭,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奇怪」的舉動,引來不少好奇的觀眾盯視。
她的雙眼很努力地直直看著海靜天,不因為對上他的冷眸而退縮。
「我不想浪費時間!」他冷然的拒絕。
「花個二十分鐘去看一個人努力了九年的作品,你認為是浪費時間?」
埃靜天的語氣仍是一派淡漠,可說的話卻絕對能毒死人。「有些人努力了一輩子的作品,我還嫌傷眼。」
在一旁看戲的美女洪紫蕾嗅到了很重的火藥味,她很願意留下來看熱鬧,不過若是被流彈打到,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不過,敢跟海靜天這樣說話的,這長得一副柔弱的女人倒是第一個。
靶覺到兩人之間「有趣」的氣圍,洪紫蕾開口了,「看來你們有正事聊,我先走了。」她優雅的起身,經過寇蘭生身邊時,還刻意看了她一眼,隨即回頭給了海靜天一個曖昧的笑容,「對味的東西下手可要快。」
在她離開後,海靜天和寇蘭生又僵持了好一會兒,最後他終于打破僵局,拿著帳單站了起來。
「喂!你……」她的突擊行動還是沒能為她爭取到時間嗎?
「你的設計圖我還是沒多大的興趣,不過我也有些話要對你說。」見她猶豫,他接著說︰「我的話你可以選擇不听,我不強人所難。」
「那麼,我听完你要說的話之後,你可以給我二十分鐘嗎?」
他突然止住了步伐,讓緊跟在後的寇蘭生差一些撞上。「如果到時候你還堅持
的話。」
「好。」
埃靜天走向櫃台買單,寇蘭生卻忍不住思索他所說的話。他要對她說什麼?很重要的事嗎?否則為什麼要換地方?
避他要說什麼,反正她爭取到她要的時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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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靜天看著進了公寓甫坐定,就忙著把室內設計圖由畫袋中拿出來,直接往他眼前一推的寇蘭生,忍不住開口,「說真的……」
「是。」
「我對你的室內設計圖並不感興趣。」
這人一定要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她的信心嗎?不過她還是努力的擠出笑。「你說過了,不過世事難料,你怎麼知道前一刻不會喜歡的東西,下一刻你仍不會喜歡呢?」大魔頭!她領教了。「就像你當時指定我接別墅的室內設計,可前後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你卻已經打算將我三振出局了。」
「我想你會錯意了,我並不是指定你接別墅的case,我只是曾說過我想見你而已。」
「可是……」
「我不知道楚鴻薰是怎麼告訴你的,可……我們之間的認知顯然有差異。」
寇蘭生的臉紅了,紅得有些狼狽。她接case到現在,大概就屬今天最丟臉,她的腦袋里一片空白,窘得直想挖地洞鑽進去,一個小時前她還怕堵不到海靜天,可現在她只想逃得遠遠的,可以不必見到他。
但她仍記得他有話要對她說。「方才你說……你有話對我說?」
「我之前想要見你,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她現在心情好糟!想必海靜天要說的話,也不會讓她覺得開心起來的。「請說!」
「你听過契約婚姻螞?」
「我知道,就是並非相愛,而是因為利益關系,或是為了各取所需而達成協議的婚姻。」
他干啥問她這個?她知道這種奇怪的婚姻關系在現在好像挺流行的,三下五時就被提一下,可她不認為這個男人會帶她到他的住所聊流行資訊。
「通常這樣的婚姻為期不長。」他進一步補充。
「既是契約婚姻,就沒有人會期待長久吧?」要長久的婚姻那就直接結婚不就好了,還要什麼契約婚姻?
「如果一段維持八個月的契約婚姻,讓你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你願意接受嗎?」看來她是有這樣的認知了。
「任何我想要的東西?」這是在暗示什麼?
「是的,任何你想得到的,除了……愛情。」
「想要的東西可以自己慢慢爭取吧,我為什麼要出賣我的婚姻去得到?」現在功利社會的諸多想法並不適用在她身上。
她把愛情看得很神聖,甚至浪漫到不切實際,如果有一天她結婚,也一定是因為愛著那個男人,而不是其他理由。
「你很天真。」
他的語氣帶著嘲諷,這讓她覺得不舒服。「晅沒有什麼不好,海先生相信愛情嗎?」
「我很想相信,不過很遺憾的,它在我生命中不曾存在過。」
「你真可憐!」
埃靜天的目光一寒。「被一個女人這麼說,老實說我心里挺不舒服的,不過我很高興的發現,這世上還有這麼愚蠢的家伙存在。」
深呼吸——寇蘭生很克制的不去看桌子上的水晶煙灰缸,她真怕自己會一時情緒激動的拿來砸他。
愚蠢!他罵她愚蠢?這男人罵人時,一向都這麼沒有禮貌、這麼直接嗎?
他還真是一點也不辱沒了他大魔頭的美名哎。
「因為有我這種愚蠢的人存在,才能襯托出你有多、聰、明!」
「寇小姐,你很生氣?」海靜天依舊冷情、不在乎的模樣。
他的態度讓寇蘭生的火氣爆了。「你是白痴嗎?沒有人……」話一出口她才想到現在面對的人是誰,完了!這個case真的甭談了。
但他好像沒有生氣?事實上他有沒有生氣從臉上也看不太出來。
「我以為你該學會在你要爭取的case老板面前隱藏情緒。」
「我的EQ沒有好到當面被罵愚蠢還笑得出來。」她平常脾氣不會這麼糟的。哎唷!懊慘,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很女敕!」
反正這個case沒希望了,她大可以暢所欲言了。「那也比老奸巨滑好吧?對你而言‘天真’‘女敕’也許是很不屑的,可這卻是我引以為傲的優點,我還希望未來一直都不會改變,而且我要一直很單純下去,怎樣!」十足挑釁的語氣。
墨黑的濃眉又是一挑。「願主保佑你。」
「阿彌陀佛!」她快氣炸了,牽拖了這麼多,連不同宗教的問候語都出來了,這下該回到原點了吧?他有什麼話要說快說,有屁也快放,她不想在這里浪費生命。「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我以為我都說了!」
願主保佑你?不會是這句吧?阿彌陀佛?不對,這是她說的,罵她愚蠢嗎?應該也不是,那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
「和我結婚吧!」
她頓時吃了好大一驚,接下來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名精神病奔,聲音更是在不知不覺中揚高八度。「結婚……」
「契約婚姻。」
「你找錯對象了。」說了半天,他原來是相中她當他的契約新娘。
「是嗎?我以為你會接受。」
「正如我所說,‘契約’兩字就代表各取所需,你找上我就表示你因為不明的原因而需要一個新娘,可我卻不知道我為什麼需要你。」
「我說過……」
她截斷了他的話,「任何我想要的,只要簽了合約就能如願得到?可是,目前任何我想得到的東西,我都還有能力自己去爭取到它,我不認為自己必須和你合作。」
「包括別墅的case?」
「海先生,你……」
「那對你而言是一份情感的回憶,多年來暗戀的紀念,你真的舍得放棄?」
他……他知道?她不記得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就算永漾的同事,他們應該也只是知道她對這件Case很有興趣,而不知道其中原因。為什麼這男人會知道?她的心忍不住怦怦跳。
「即使是這樣,你不會以為我會為了這麼一個理由,而接受你荒謬的契約婚姻吧?」
「比起我的提議,一個女人可以由十歲暗戀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至今,你覺得這兩者哪一個比較荒謬?」
寇蘭生的心跳得更快了。「你……你是誰?」
埃靜天將背往後靠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上。「我手上有八張你想認識‘王子’的竹片,還有兩張你許願的竹片。」他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有趣的欣賞著她由錯愕逐漸轉赧紅的臉色,好一會兒他才開口,「知道為什麼是你嗎?」
「為什麼?」
「因為你曾在喝醉酒的時候說,如果再見到你童年的那個王子的話,你想對他說‘我叫寇蘭生,請你娶我好嗎?」
「呃?」又是一陣愕然。
「那我的回答是,如果你堅持的話。」
「嗄?」怔了一下,她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好一會兒才杏眼圓瞠的瞪著他。
「你你你……」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