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典科技」自五年前成立,客戶鎖定小型公司,因規模不大,人才流動串高,更需要結合科技改造流程,節省成本。
陸子農與合伙人蔣拓,從全省難以計數的零售業套裝軟體開始著手,進而拓展到小型企業,無聲無息地,在商界金字塔的底端扎下了穩健的根基,接著,客戶穩定成長,軟體需求增加,回籠的案子已令他們應接不暇。
陸子農將基層的案子交由底下工程師處理,只負責規模較大的案子,其余時間都用來研究新的技術以及開發新的模組。
鮑司接了一間準備申請ISO的制造公司,整個流程重新規劃、系統也配合需求重新擴充修改,為了這個案子,陸子農這陣子經常睡在公司的休息室里。
「喂……起床嘍!」蔣拓推推太冷天睡在沙發椅上,只蓋一條薄毯的陸子農。
「嗯……醒了。」陸子農揉揉干澀的眼,從沙發扶手模來眼鏡戴上。
「昨天晚上七點多你跑去哪?我買了晚餐回來,你竟然不在公司,太異常,手機也沒帶,我差點要報警了。」
「喔……有個客戶發生緊急狀況,我過去處理。」他扒扒後腦翹起的頭發,想起昨晚見到的紀雪容,微微地勾起唇角。
她幾乎沒什麼改變,皮膚就如她的名字一樣,雪白清透,長發隨意地綰至腦後,松松地垂落幾繒發絲,不同的是,褪下了學生時代的襯衫、牛仔褲,換上了剪裁俐落的時尚衣著,多了幾分女人的嬌媚。
「什麼重要客戶,要你親自去?打個電話讓工程師去不就好了?」蔣拓還是覺得怪。
「呃……就一個客戶……」陸子農交代不清,起身就往浴室走,沖醒還嗜睡的臉。
「有鬼……」蔣拓倚在門邊。「真的是客戶?該不是被那個女人拐騙出去,被吃了,不好意思告訴我?」
陸子農臉皮薄,不會說謊,不像蔣拓有張明明沒什麼也能說得天花亂墜的嘴,公司能如此迅速成長,靠的就是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不過,也多虧了陸子農的實力雄厚,不管蔣拓在外面拍胸脯答應什麼特殊功能,陸子農就是能夠幫他寫出來。
「耳根紅了……被我猜對了?」從高中一路深交至今,陸子農有事,怎麼可能瞞過蔣拓一雙聰銳的眼。
「胡扯什麼……是‘耀光企業’啦!」陸子農將指尖含著的水灑向蔣拓,這個人,老是等著看他被哪個女人吃了的好戲。
「耀光?」蔣拓想了想,突然大叫︰「天啊!你去見雪容了?!」
「嗯,見到了。」他微微一笑,有種讓師女乃抓狂的靦。
「見到了?就只是見到?沒有干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開啟你塵封已久的男性雄風?」蔣拓听到這消息,比陸子農還夸張十倍的驚訝。
自從知道紀雪容在耀光企業後,他不只一次慫恿陸子農去找她,但是,他總是苦笑搖頭,不知道在龜毛什麼。
「她有男朋友了。」陸子農洗完臉,打開休息室門,走過假日沒人上班的空蕩辦公區,進到自己辦公室,準備開始今天的工作。
「有男朋友又怎樣?」蔣拓跟過去,順便將手上的早餐遞給他。
陸子農與紀雪容分手後就沒交過女朋友,蔣拓只好自認倒楣,照料他的生活,免得他年紀輕輕,三十歲就過勞死。
「以前,她是你的女朋友,現在她是別人的女朋友,以後,還是可以做回你的女朋友,」蔣拓接著說︰「美麗的女人永遠都有男朋友的,差別是不同男人而已嘛。」
陸子農啃著燒餅夾蔥蛋,搖搖頭。
「干麼搖頭?」
「她拒絕過我了,六年前……」
「厚——我會被你這顆豬腦袋氣死,別再跟我說什麼她跟你在一起不快樂、不幸福的事,女人嘴巴講出來的,跟心里真正想的,距離差不多有萬里長城那麼長,你死心眼地記著這麼多年,搞不好她都忘了自己說過什麼。」
「不說了……我要工作,」陸子農逃避話題,打開電腦。「你那邊的進度也要加快,接下來的過年假期我都沒空。」
「為什麼沒空,你這個工作狂跟假期有什麼關系?」蔣拓納悶地問,隨後,猜到什麼,曖昧地推推他的肩膀。「喔……有約會就早說,害我剛才浪費那麼多口水。」
「不是約會,是幫‘耀光’修改一些程式。」陸子農瞟了蔣拓一眼,懶得跟他哈啦。
「敞什麼都好,有做就好。」蔣拓吹了聲口哨,滿意地回他隔壁辦公室。
蔣拓身兼數職,既是超級業務員,寫程式的功力也不弱,就連公司大小事也幾乎都是他在掌控,他精力充沛,喜歡忙,愈忙愈有成就感。
當然,陸子農的幸福與否,他也多事地往自己身上攬,別人吃包子,他喊燙。
***bbscn***bbscn***bbscn***
星期六,陸子農一整逃詡窩在辦公室里,直到確定能將工作進度趕上,打電話約紀雪容明天上午到「耀光」談修改程式的事。
「上午啊……」她猶豫了下。
「如果你有事的話,改星期一晚上好了。」陸子農暗罵自己遲鈍,星期天,她當然要跟男朋友約會。
「不是,是我得去五股的倉庫一趟,還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喔,好啊,我也正想了解你們倉庫的作業流程。」他立刻答應。
「那……約在哪里?」
「就在你公司樓下好了。」他很願意去接她,只是,恐怕她不會想讓他知道她的住所。
「好……」她有點失望,他只是純粹公事公辦,而她,卻暗自期待兩人的重逢能將過去那段痛苦的結局重寫,至少……還可以是朋友。
她的心還有些亂,他的出現讓她涌出太多感觸,過去的點點滴滴,經過時間的淘洗,剩下的,哪怕只是手牽手逛面包店的畫面,仿佛都還能聞見那暖暖烘焙的氣味,所有的一切,部是帶著朦朧的幸福畫面。
不是想回到過去,她也記得自己身邊還有另一個男人,她只是懷念,懷念那摻著青春的甜美與苦惱,一種當下不懂珍惜,現在再也無法重來的悵然。
那時,她是那麼的快樂、愛笑,一點點小事也能不斷地重復引發笑意,沉浸在戀情初初萌芽的美妙氛圍里,眼中看出去的世界,閃亮亮的,是無緣無故就會嘴角上揚的青春。
只不過,她輕率地跨過那人生中最美好的階段,逼自己成熟了。
「還記得蔣拓嗎?」他想再听听她說說話卻找不到話題,便把蔣拓給搬了出來。
太在乎對方,斟酌著什麼可以說,什麼不該說,很容易一下子便陷入靜默。
「記得啊!一開始,我還是先認識他才認識你。」提起蔣拓,紀雪容笑出聲來,心情也輕松許多。
陸子農和蔣拓退伍後合租一間公寓,位置就在紀雪容打工的超市附近,蔣拓經常到店里買泡面、零食之類的,她注意到他每樣東西都習慣買兩個,忍不住懊奇地問他為什麼。
「你以為這麼多東西,都是我一個人吃?」蔣拓反問她。
她聳聳肩。
「其實……我住的地方有一只大食怪。」蔣拓驚惶的表情和刻意壓低音量制造緊張氣氛,害得紀雪容信以為真了。
「雖然他的外型長得像年輕人,平常也很安靜,但是,我如果一天沒喂飽他,他就會抓狂,抓狂之後就會變成異形,還會發出可怕的吼叫聲,我被他控制住,逃不了,只好乖乖做他的奴隸。」
蔣拓愈講愈夸張,她愈听愈入迷,但是,她是收銀員,不能讓後面的客人等太久,只能等著蔣拓下次來,她再接著詢問這個大食怪的近況。
綁來,她才知道,那個大食怪是蔣拓從高中一直到退伍的好友,是個人,名叫陸子農。
雖然沒見過本人,但因為蔣拓老是將陸子農形容得神秘又怪異,于是他們哈啦時就幫陸子農取了一大堆綽號——大食怪、泡面男、穴居動物、陰暗死神……
盡避綽號一個比一個夸張,但紀雪容還是對陸子農,這個有著好听名字的男人愈來愈好奇。
當她第一次見到他,她才知道,被蔣拓騙了。
陸子農長得一點都不怪,還很斯文有禮,當她和蔣拓將他們胡扯的綽號告訴他時,他的臉微微一紅,有點不好意思,烏黑的眼瞳亮亮的,直望著她。
她是先愛上陸子農的眼楮,然後愛上他的笑容。
因為太常和蔣拓聊到他,不知不覺地便感覺已經好熟悉,可以漫天漫地的將他拉進他們的話題里。而後,陸子農便經常和蔣拓一起到超商,笑著听她和好友一搭一唱,開他玩笑。
認識後的兩個月,有天晚上,她下班了,意外見到陸子農就站在側門的不遠處。她牽著腳踏車走向他,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等她,一顆心跳得好快,腦子里亂烘烘的,既期待,又擔心是自己想象力太豐富……
「怎麼來了?」她睜著大眼楮,努力做出平常聊天的表情。他先淡淡一笑,接著看看四周,說︰「超市打烊後,這附近很暗……」
「嗯。」她點頭,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你一個人回家……有點危險……」
「嗯。」她更用力點頭,真希望此時走過幾個看來猥褻的男人,加強這一帶的不安全。
「不然……我陪你回家好了。」他終于說出目的,說完,很僵硬地接過她腳踏車的手把,開始往前走。
「要往這邊……」她小聲地提醒他方向錯了,唇角卻已經無法控制地揚高了。雖是他主動,但是,她也算迫不及待地答應了他的追求。那是她,二十歲,姍姍來遲的初戀。
「我跟蔣拓還是在同一間公司,他很想念你。」陸子農說。
「我也經常想起他。」她笑了笑。「他現在說話還是一樣夸張嗎?」
「不但夸張,而且愈來愈嗦……」
「噗……以前他常說,要不是有他照顧你,像你這種懶得出門的穴居動物,大概活不過二十五歲。」
「這倒是……呵!」陸子農承認,寫程式也需要靈感,有時一來勁經常三餐都忘了吃。
他們聊著過去,笑談那一段逝去的時光,繞著蔣拓,就是不敢觸及兩人之間的感情,但,也都覺得還能夠這樣輕松地聊天,該滿足了……
***bbscn***bbscn***bbscn***
棒天,紀雪容比約定時間早到半個小時,先到樓上辦公室整理點資料,然後搭電梯下樓。
走出大門,陸子農已經到了,側倚在騎樓前的方柱旁,望著遠方。
這背影,在她腦海中和過去他坐在電腦桌前的身影漸漸重疊……
她不能再從後面跳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偷親他的臉頰,色誘他離開那個討厭的電腦,不能故意躺在床上無病申吟,讓他擔心,等他起身模模她的額頭,她再乘機纏住他,纏綿一番。
原來……時空轉變,記憶里的心情也會跟著改變,那些當時的別扭情緒,現在想起,竟是一種甜蜜。
她俏聲地走到他身後,手指輕輕往他肩上一點,然後迅速蹲。陸子農轉身看不到人,低頭,發現這頑皮的女人蹲著朝他揮手,笑容好燦爛。
是他始終忘不了的笑容。他自然地伸出大掌揉揉她的發,笑著拉她起來。
「我還以為有美女向我搭訕。」
「誒——意思我不夠美就是嘍?!」她鼓起臉頰,插著腰質問。
「不是不夠美,是已經無法用書語形容。」因為她的笑容,他的心暖了起來。一直以來,她就是他的陽光。像清晨第一道映入屋內的朝陽,驅走黑夜,帶來希望。
他是個習慣沉默的人,喜歡簡單穩定的生活方式,或許是國小到國中階段太常搬家、太常轉學,無法融入同學間已經建立好的小圈圈,所以獨來獨往慣了,也不擅于經營人際關系。
一直到接觸電腦這種日新月異,多變的科技產物,才為他閉塞的生命找到一個出口。
經由程式的編撰,不但可以處理繁雜的數據,便利資料歸納,更可以設計出種種不同功能的套件,對他而言,電腦就像是令小男孩為之瘋狂的變形金剛,任意拆解、編列,透過不同語法,最後組合出一支漂亮工整的程式,十分有成就感。
斑中、大學甚至當兵時期負責維護整個營里的電腦,他的生活便與電腦有了不能切割的關系。
然而,她的出現,為他打開通往另一個旖旎世界的大門。
她是那樣的美麗、活躍、熱情,即使有時任性又嬌蠻,卻也教人舍不得不寵愛她。因為有她,他開始學著照顧人,學著去了解別人也讓別人走進他的生命。他享受包容她、疼愛她、扛上這份責任的充實感,只要她在身邊,便感覺多了無限的能量,足以應付任何難題。
只是……他做得不夠好,不夠細心,不知道她的痛苦,看不出她的不快樂,等到明白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看著她依舊神采奕奕的面容,只希望她身邊的男人,比自己強一百倍。
「開你的車還是我的車?」紀雪容問道。
「我坐你的車好了,昨天比較晚睡。」事實上,他到清晨五點才睡,九點起來趕赴約會,擔心精神狀況不好,開車載她危險。
「嗯,我的車子停在地下室。」她帶他走進大樓,略帶責怪地說︰「又熬夜寫程式了?」
「呵呵……」他以笑混過。
「以為笑幾聲就能混過去了?」她沒好氣地瞟他一眼。「晚上少睡五個鐘頭,白天睡十個鐘頭都補不回來,自己身體要多注意點。」
「知道……」他像個孩子,听她的叨念,這樣的責備口吻,是溫暖的。
紀雪容拿他這樣老實的個性沒辦法,從以前就是這樣。他沒變,什麼都沒變,沉穩得讓人安心。仿佛不管走了多遠,離開多久,只要一回頭,便能看見他在後頭守候的身影。
這些年,他等待過她嗎?他的身邊,是不是已經有了一個懂得他的好、珍惜他的好的女人在照顧他?自從再見到他之後,只要一空閑下來,她的腦子里,就會自動地浮現他的身影,即使不再是男女朋友,她還是關心他的。
車子開往五股工業區,沿途,閑話家常,兩人都盡量表現成熟,似乎過去的事早已不放在心上,可以坦然面對。
一個話題結束,中間安靜了幾分鐘,紀雪容在紅綠燈前停下,轉頭,發現陸子農已經睡著了。
她心疼地將車速減緩保持平穩,希望讓他好睡些。
他一定是為了幫她的忙,自己熬夜趕公司的案子吧!但是,他不會讓她知道。
敗多事他總是放在心里,一個人考量著、計劃著。她想更了解他,無論多麼細微的芝麻小事,她都喜歡听,比如公司主管怎麼樣,同事間相處怎麼樣。她听多了蔣拓的抱怨,然而陸子農卻只字不提。
他不要她為他抱不平,不要她為他操心……這些,也都是分手之後,才一點一點地體會出來。
那天,他記錯她的生日,她拒絕他的禮物,後來回超市領薪水時才知道,他是從她的同事那里問來的,還被拗了兩客牛排,結果同事說錯日期,拼命地向她道歉,不知道有沒有害他們吵架……
當時,她執意分手,完全不去想象,他花了多少時間避著她去打听她的生日,又花了多少心思決定送她什麼禮物。
在歷經磨練的這些年,明白工作上太多突發狀況,太多無法推卸的責任,才漸漸地知道年輕時的自己是怎樣的不懂事又任性。
車子停在倉庫前的停車場,陸子農還沒醒來。
她側過身,微傾,靜靜地看著他,注視著那濃密的眉,深邃的眼窩,直挺的鼻梁,薄而柔軟的唇,凸出的喉結……交往時,她喜歡趁他專注于工作時,坐在一旁偷偷欣賞他好看的側臉,他知道她在看他,故意任她打量,然後,冷不防地轉頭「喝」一聲,嚇得她哇哇叫,追著他打。
她不斷地回想起過去,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這時,皮包里的手機響了。
「喂……」怕吵醒他,她很快接起電話,壓低音量說話。
「你真的丟下我,去上班了?」紀容的男友在電話里不可思議地問。
「昨天我告訴你了。」
「我還以為你是氣我一直打電話吵你,故意說的。」
「情人節快到了,公司比較忙,電腦又出了點問題。」她淡淡地回答男友這陣子情緒上的不滿。
堡作上,她無可避免必須跟很多人接觸,下班後,只想好好休息,但是男友熱衷交際,喜歡熱鬧,幾乎每逃詡有活動。
她盡量配合,但是,他卻不能體諒她工作上的困難。
「從交往後你哪天不忙?你就不擔心不在我身邊,讓別的女人趁虛而入?」
紀雪容的男友是百貨業的小開,一年前,「耀光企業」打算進駐百貨公司,成立專櫃,兩人因而認識。接觸時間一長,郎才女貌,自然而然地走近,自然而然地開始交往。
「意志這麼薄弱?那麼容易讓人趁虛而入?」她輕笑,听不出來在乎還是不在乎。
「唉……」男友嘆了口氣。「為什麼你就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跟我撒撒嬌,偶爾任性一下,纏著我幫你買東買西?」
懊歹他也談過不下十次戀愛,沒見過像她這樣特別,教人又愛又恨的女人。
像風,輕飄飄地;像霧,虛無縹緲,在她的心里,工作永遠是擺第一順位,但是,她的美麗,她的難以掌控,又偏偏制得住他這種獵人性格的男人。
「這麼容易照顧,還嫌?」
「我倒希望你不要那麼能干,想哭就到我懷里哭,受了氣,辭掉工作,讓我養你。」這些話,他不知道說了多少遍。
「你覺得我是會這樣想的女人?」
「就是不是我才沮喪啊……那中午可以賞光吃頓飯吧?」
「晚上好了,中午我怕來不及。」想著前兩次都臨時失約,也有些內疚。
「多謝太後恩典。」男友故意刺激她。
「呵……我再打電話給你。」結束通話,她轉頭看看陸子農,幸好沒吵醒他。回想著男友剛才說的話,提醒了她一直沒注意過的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不再任性,不再撒嬌,變得如此冷靜理智了?
陸子農在電話響的那剎便醒了,他只是繼續假寐,不想打擾她和男友講電話。
听著,壓抑著,痛苦著……
等她結束通話一段時間後,他才假裝剛醒來,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
「那罰你中午請我吃飯,沒盡到乘客義務,陪駕駛聊天,居然還睡到打呼。」
「我打呼?」他不知道自己睡覺會打呼。
「你自己沒感覺喔?!大聲到連玻璃都在震動。」她誆他。
「你喔……說謊也不打草稿,鼻子都變長了。」他伸手捏她淘氣的鼻尖。
以為還能見面,還能這樣自然相處已是上天給他的恩惠,然而,想到這輩子,那笑容不再專屬于他,帶著孩子氣的撒嬌是對著另一個男人,那感覺,仿佛硬生生刨下他一大塊肉,鮮血淋灕的痛楚,不堪負荷。
「不管,反正你要請吃飯。」她耍賴,也想著,為什麼在陸子農面前,她卻能自然而然地表現出孩子氣的一面?
因為,相信他永遠大她四歲,永遠會包容她、照顧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