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的小燈突然毫無預警的熄滅,房內頓時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不過這黑暗只是短暫的,當人的眼楮適應了黑暗,即使只靠窗外街燈斜射進來的一絲光線,也能在黑暗中視物、行走。
宣文承毫無困難的朝被單下隆起的目標前進。
他腳步輕淺的走到床邊停下來,微微側身以免遮住窗外射進來的光線,他靜靜的看著睡美人安詳的睡顏好半晌,這才露出一抹無奈又溫柔的微笑。
他真的被她打敗了。
今晚是他們一起共度的第一個夜晚,稍微有一點神經的人都應該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事,誰知這女人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睡得著,而且睡得這麼安穩舒適,她到底有沒有把他當男人看呀?
看著她安詳的睡顏,宣文承伸手模了模自己光潔的下巴。
原本他想逗她,才會把房里的燈全部關掉,好讓她只能在黑暗中模他的臉,卻看不清他少了胡子後的模樣。
他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居心不良,但這可是他們的第一次,他想來點特別的,好讓兩人畢生難忘,應該不為過吧?
憊有,他擔心一開始會很尷尬,所以才會想辦法弄個特別的開場,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她竟然老早就睡著了。
唉,這個女人一定是老天派來折磨他、考驗他的,因為自從遇見她之後,他平安舒適的生活便起了波濤。
一下子他化身救命英雄,一下子他幫忙緝捕搶匪。她讓他靈感無限,卻又讓他欲求不滿、可悲又可泣。
這個讓他不能自己的女人,他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深愛她到這般無可自拔的程度呢?
宣文承躺上床,溫柔的將她拉進懷里摟抱著。
雖然他已經放棄與她激情纏綿,但是向她偷一個吻應該不為過吧?
他低頭凝望她的睡臉,從她柔軟的劉海到細細彎彎的秀眉,從她長而卷翹的睫毛到小挺秀麗的鼻子,最後將視線停留在她性感溫潤的唇瓣上。
他靠向她,輕輕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後該死的感覺一點滿足感都沒有。
他輕皺了下眉頭,猶豫了一秒又再度吻上她的唇。
這回他稍微放縱了點,打開唇瓣輕含著她溫潤的雙唇,品嘗她的柔軟。
不管是甜美或是幸福,都是會讓人上癮的滋味。
宣文承不自覺的伸舌鑽進她雙唇之間,品嘗著屬于她的甜美味道。溫柔的親吻逐漸變得火熱、充滿,而且難以自制。
睡夢中的方瑾央不由自主的發出申吟聲,逐漸醒來。
她太柔軟也太甜美了,讓宣文承完全無法克制。他熱情的吮吻著她,雙手像有自我意識般將她身上衣物一件件剝除,好讓自己可以毫無阻礙的撫模、親吻她身上的每一寸甜美。
輕喘和申吟聲響起,房里仍然黑暗,只有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微光蒙朧的照著激情的身影,為兩人的第一次增添浪漫氣氛。
從睡夢中轉醒,方瑾央感到一陣溫暖的氣息輕拂在臉上,穩定而有頻率。
幾乎在同一時間,她發現到自己正被某人抱在懷里,而且那個人還是個男性。
因為毫無心理準備,她的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
雖然她之後便猛然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以及抱著她的男人是宣文承,但是她發僵的反應仍將身旁的他驚醒。
方瑾央有些抱歉的抬起頭來,卻驚愕的發現自己正面對著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啊!」
她驚叫一聲,立刻抓緊身上的被單,一躍而起的跳下床鋪。
她的動作迅速,轉瞬間除了將自己赤果的身體包得密不通風之外,還眼明手快的抓起床邊唯一勉強可以防身的武器——無線電話。她緊握著它,渾身緊繃,一臉戒備的與他對峙著。
「你是誰?」她凶惡的叫道。
宣文承見她一連串出奇快速的反應動作,臉上表情顯得很愉快。
他早料到她不可能一眼就認出他來,因為留著胡子和剃掉胡子的他,可以說是判若兩人,連家人都認不出來了,她在一大早半夢半醒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認得出他呢?
但是剃掉胡子後的他可是個標準的大帥哥耶!就連布萊得彼特站在他身邊都略遜一籌,可她卻一點都不動心,反而用面對殺父仇人時的凶惡眼神瞪他。
扒呵,這個女人呀,真懂得如何抓住他的心。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好像突然間失去記憶了。」他用手撐著頭,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
方瑾央突然間呆住,原本充滿戒備的神情慢慢被懷疑與不確定給取代。
「你……」她目不轉楮的緊盯著他的臉,「宣……文承?」
「嗯,我好像有听過這個名字。」他咧嘴微笑。
放下手中的無線電話,她緩緩走向他,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少了大把胡子的臉看。
老天,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他剃掉胡子之後會變得這麼好看、這麼帥?
男人不應該長得太好看,因為好看的男人通常很麻煩。
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嫁一個帥老公,他沒事干麼長得這麼帥呀?這對她而言是種壓力,也是一種負擔。
天知道她以後要多努力保養自己,才不會被那些對她老公虎視眈眈的女人譏諷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怎麼樣,對于我胡子下的長相還滿意嗎?」宣文承眉頭輕挑,嘴角微揚的問。
方瑾央終于將視線從他的下巴往上移到他的眼楮,與他四目交接。
「如果不滿意,我可以要求退貨嗎?」她問。
「當然不行。」
宣文承笑著伸手將她拉到床上坐下,然後由後方佔有性的擁住她。
「你沒看過拆封不退這四個字嗎?更別提你不只將我拆了封,昨晚也使用過了。」他將下巴擱在她肩上,低聲笑道。
「那就沒辦法了。」方瑾央無奈的嘆息。
「喂,你該不會真的對我的真面目不滿意吧?」宣文承將她轉面向自己,欲哭無淚的問。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嫌棄他的長相哩!
「男人長得太好看並不是一件好事。」她伸手輕觸他干淨清爽的下巴,再次嘆息。
「我也有同感,但是長相是父母給的,不是個人所能夠控制的。」一頓之後,他忍不住又再次問她,「你真的不滿意我剃掉胡子後的長相呀?」
「不滿意又能怎麼辦呢,你剛剛都說不能退貨了。」
「看你說得這麼委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喜歡我這張英俊的臉蛋?」
「多少?你該不會想告訴我,多到可以填平台灣海峽吧?」她似笑非笑的轉頭看他。
「錯,是可以填平太平洋。」他一臉洋洋得意。
方瑾央糗他,「你真不要臉。」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宣文承眉頭輕挑。他可是帥得讓人想對他霸王硬上弓。
「三歲小阿也不會相信。」她一邊說,一邊遏制想將他壓倒的性沖動。
身為一個女人,她必須要矜持一點才行。
「那你說我長得這麼帥,為什麼要留胡子來丑化自己?」他將背靠向床頭,輕松的笑問。
真是的,難道他真的覺得坐在床上跟她聊天,會比躺在床上和她四肢交纏、水乳交融更愉快嗎?
真是糟糕,她在想什麼呀?
難怪會有人說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了。
方瑾央眨了下眼楮,將注意力拉回對話上,不再盯著他干淨的下巴,以及下巴以下足以令人流口水的好體格。
「你不是說過是為了要躲避追緝嗎?」她揚起嘴角,揶揄的看著他。
「你不是說你不信?」
「我是說等你被抓去坐牢的時候,我就相信。我沒說我不信呀!」她笑道。
「對,我想起來了,最毒婦人心嘛。」宣文承點了點頭。
方瑾央聳聳肩,一副隨你怎麼說都可以的表情。
「說真的,如果哪天我真的被人抓走了,你會不會來救我?」他改以有些正經的語氣問她。
「你該不會真是個通緝犯吧!」
「如果我真的是呢?」
「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她的眼神堅定,語氣中沒有任何一絲懷疑。
「對,我不是。但我還是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被人抓走了,你會不會來救我?」
「如果我被人抓了,你呢?會來救我嗎?」她以問應答。
「不畏任何勢力與險阻。」宣文承深情的凝視著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方瑾央目不轉楮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伸手輕輕的壓覆在他心上。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她說。
她輕柔而堅定的語意讓宣文承的心整個柔軟起來。
他看著她微笑,然後緩緩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又一吻,直到她遏制不住的轉被動為主動,攀著他的頸肩加深了他們的吻,他才輕笑的翻身將她壓倒在床上,滿足她想和他四肢交纏、水乳交融的渴望。
在這一刻,方瑾央已經能想像他們的未來會有多幸福甜蜜了。
有了親密關系之後,方瑾央再也拒絕不了宣文承三天兩頭的邀請與要求,終于搬進他家與他同居。
罷開始交往是熱戀期,同居之後則成了蜜月期,她談戀愛談到幾乎忘了自己姓啥名誰,更別提當初拚命想在最短時間內交到男朋友的原因。
「二姨,你怎麼會在這里?!」乍見自個阿姨出現在客戶家里,方瑾央當場驚愕的叫了出來。
「想不到吧!」二姨得意的咧嘴道。
方瑾央瞪著她,不知道她干麼露出這麼得意的表情。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二姨怎麼會在這里呢?她收黃太太家的保費都已經收了五、六年,怎麼從沒听黃太太提起她認識二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轉頭看向笑容可掬的黃太太,忍不住驚奇的問道︰「黃太太,我從來就不知道你認識我二阿姨,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呀?」
「我也沒想到你會是靜慈的外甥女。」黃張美貞微笑回答,「我和靜慈是國中同學。」
「國中同學?」方瑾央有些傻眼。
這個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二姨跟爸媽一樣都住在台中耶,而這里可是台北。
柄中同學?真的是太扯了!
「黃太太,我一直以為你是台北人。」她說。
「我先生是台北人,而我是從台中嫁上來的。」黃張美貞解開她的疑惑,並招呼著她。「坐呀。」
方瑾央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坐進二姨身邊的位子。
「對呀,嫁得這麼遠,害我這幾十年來都聯絡不到你,若不是這次的同學會你意外出現,我看我們的友誼也沒了。」文靜慈說,然後轉頭對外甥女補充道︰「我和美貞在國中的時候是死黨,感情好到連上廁所都要手牽著手一起去。」
「所以二姨你今天會坐在這里,是純屬意外?」方瑾央對一臉緬懷過往的阿姨說。
「事實上不是。」文靜慈和黃張美貞對看了一眼後,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方瑾央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瑾央呀,你應該看過美貞的兒子吧?你覺得他的人怎麼樣?」文靜慈一副媒人臉的探問。
怎麼樣?
老天,二姨該不會特地跑到這里來幫她作媒吧?
真是糟糕,她忙著和宣文承談戀愛,壓根兒忘了打電話回家宣告她已死會的事。
這下子好了,熱心的二姨竟然突然給她來這招,而且還當著男方家人的面跟她提這件事,最慘的是對方還是她的客戶!
天啊、地啊,踫到這種事,叫她該怎麼辦?
直接拒絕,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這樣黃太太不馬上跟她翻臉,也會在最短時間內換個業務員,從此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二姨啊二姨,你該不會是嫌過年我包給你的壓歲錢太小包了,才會制造這麼一個難題來讓我煩吧?
「很好呀,長得一表人才,事業又有成。我記得他好像在新竹科學園區工作,是個工程師,現代科技新貴嘛。」她微笑的褒揚,決定先將對方贊美一番再說。
文靜慈又與黃張美貞對看一眼,即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對他挺有好感的嘍?」
「這麼一個年輕有為的男人,任何一個有眼光的女人應該都會對他有好感吧!」方瑾央認真的替對方戴高帽。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還滿喜歡他的嘍?」
從有好感到喜歡只花了一句對話的時間,二姨會不會太迫不及待了呀?方瑾央覺得好笑。
「我覺得他是個條件很優的男人。黃太太,我想你一定很高興自己生了一個這麼有出息的兒子吧?」她轉頭對黃張美貞道。
「如果他能快點結婚,生一個孫子給我抱的話,我會更高興。」黃張美貞笑咪咪的趁勝追擊,順水推舟的以開玩笑的口吻道︰「瑾央呀,我看你干脆嫁給我兒子,來給我做媳婦好了。」
「不行啦,如果嫁給你兒子,那我男朋友要怎麼辦?」方瑾央終于等到表明立場的機會。
「你哪來的男朋友?」文靜慈一副你別想騙人的表情。
「二姨,為什麼我每次跟你說我有男朋友,你都不相信呢?」方瑾央一臉無奈的嘆息。
「因為就連你媽媽、我大姊都不相信。還有,你從來就不曾把你口中的男朋友帶回家給我們看,你要我們怎麼相信呢?」文靜慈說得振振有詞,一副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相信你真有男朋友的表情。
「所以二姨的意思是,除非親眼看到,否則你絕不相信我有男朋友就對了?」方瑾央眉毛輕揚的問。
「對。」文靜慈態度堅決的點頭。
「好吧,那我打電話叫他上來。」她說著,拿出皮包里的手機。
文靜慈呆了呆。「你的意思是,你男朋友現在正在樓下?」
「對,他在樓下幫我看車。」
「幫你看車?」她又是一呆。
方瑾央沒理她,逕自撥出手機給宣文承,然後告訴他門牌號碼,要他上來。
「瑾央,你不要隨便找個路人甲來騙二姨喔!」文靜慈警告的說。
方瑾央笑了笑,突然覺得宣文承和路人甲這三個字還挺有緣的,因為在知道他的名字之前,她也常以路人甲來稱呼他。
原來她有男朋友了呀,幸好還沒開口向她提起要她和兒子相親的事。黃張美貞見方瑾央一臉戀愛中女人的幸福模樣,忍不住在心里想著。
斑哼,別以為二姨好騙!她倒要好好的看一看待會兒上來的家伙,是不是隨便找來的路人甲。文靜慈迫不及待的盯著大門處,等待著。
客廳里突然變得很安靜。
「黃太太,我可以先跟你收保費嗎?」方瑾央開口打破沉默。
「噢,這張支票給你。」黃張美貞急忙將已經開好的支票,從茶幾上的電話本里抽出來,遞給她。
「謝謝你,明年可能要再麻煩你。」方瑾央微笑道,將支票收進公事包里。
叮咚、叮咚——
支票才剛收好,門鈴便響了起來,黃張美貞起身去看開門,方瑾央也跟著起身與她一起走向大門。
「真不好意思這樣打擾你。」她說。
「這哪是什麼打擾呀,更何況我也想看看你的男朋友。你長得這麼漂亮,男朋友一定也很帥。」黃張美貞在心里附加一句——看看有沒有比我兒子帥?
嗯,應該沒有吧!
然而,當大門一打開,看見站在門外對她咧子邙笑的男人,她整個人就呆住了。
「您好。」宣文承先向屋主打聲招呼,然後才轉向女友問道︰「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打電話叫我上來?」
「因為我二姨很湊巧的也在這里,她說她想見你。」方瑾央聳聳肩,翻白眼的暗示他,這其中還有內情,容後再報。
「二姨?我以為你的長輩都住在台中。」他挑眉。
「我也以為他們應該都在台中。」方瑾央再次聳肩,然後朝他做了個鬼臉,讓宣文承差點笑出聲。
「這位是黃太太,也是屋主,更是我二阿姨的國中同學兼死黨,所以我二姨才會出現在這里。」她簡單的為他介紹。
「您好。」宣文承再次微笑的對黃太太點了點頭。「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別這麼說,快點進來。」她退後一步讓客人進屋,終于從驚艷中回過神來。
懊帥的男生呀,而且又有禮貌,臉上堆滿笑容,她的兒子跟人家根本就沒得比嘛!
看樣子她是沒福份擁有這個媳婦了,不過呢,沒緣做婆媳可以做母女呀!她干脆將方瑾央收做干女兒好了,這樣一來,她不僅多一個干女兒,還能多一個帥到不行的干女婿。
逼張美貞在關上大門走回客廳的途中愉快的想著。
而五分鐘之後,類似的想法也在文靜慈心里翻飛。
不過差別在于她想的是希望兩人能快點結婚,管他是路人甲乙丙丁,先搶先贏就對了,然後她就會有一個帥到不行的外甥女婿。
唉,怎麼會有這麼帥的男生呀?看得她們這些年過半百的老女人都忍不住要心動了。
真是夭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