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沒受傷吧?」
方瑾央走到他面前,關心的詢問,怎知他卻一動也不動的繼續維持著被外星人人侵的模樣,呆若木雞的瞪著她。
「喂,你沒事吧?」她再次問道,同時伸手在他面前晃呀晃的。
他該不會是被嚇呆了吧,要不然怎麼會全無反應呢?
「哈羅,路人甲胡須男,你听不听得見我說的話?」
「哈羅,有人在家嗎?」
等了一會兒見他仍沒反應,方瑾央正打算動手將他走散的元神給搖必來時,沒想到他卻突然哈了一聲,接著便抱著肚子大聲狂笑起來。
「哈哈……」
宣文承笑不可抑。
天啊,怎麼會有這麼好笑的事,這麼有趣的女人呀!每次遇見她都會發生讓他笑到不能自己的趣事,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
她真的很有搞笑的功力,明明長得這麼嬌小清麗,打起人來,罵起人來卻一點也不客氣,而且潑辣凶悍得讓得罪她的人腳軟,真是太有趣、太好笑了。
「喂,你到底在笑什麼?笑夠了沒?笑夠了就給我停下來。」方瑾央皺起眉,瞪著眼前的大胡子。
他到底是怎麼了?她不記得自己剛剛有鬧笑話呀,他到底在笑什麼,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喂,胡須男,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听見?」見他一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她再度朝他開口。
苞須男?
宣文承笑容滿面的臉上突然多了一抹興味,她都是這樣叫他的嗎?胡須男?很有趣。哈哈……
「喂,你若再這樣狂笑下去,我就拿我的公事包打你喔!」方瑾央再也受不了他狂笑不停的模樣,威脅的對他舉起手上沉重的公事包。
宣文承又笑了好一會兒,這才痛苦又勉強的抑制住自己的笑聲。
「我……不叫喂。」他喘息著對她說,潔白整齊的兩排牙齒在他黑壓壓的胡須中閃呀閃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叫喂,問題是我又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方瑾央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胡須男。」他咧嘴回答。
聞言,她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眼。
「你真的剛好姓胡?名字也叫需男?天啊,怎麼會有……」她還來不及說出「這麼巧的事」這五個字,就見他又再度狂笑了起來。
「哈哈……」宣文承突然有種自己可能會笑死的疑慮。
天啊,她怎麼會這麼可愛、這麼好笑呀!
瞪著再度笑不可抑的他,方瑾央終于再也受不了的拿起手上的公事包K了他一下。
「你笑夠沒啊?」她板著臉冷聲道。這一回她很清楚他是在嘲笑她,可惡!
「笑夠了。」察覺她的不悅,宣文承立刻受教的收起笑聲。
她果然夠凶悍,不過,還是一樣很可愛。他微笑的凝望著她。
方瑾央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眼神望得有些心慌。
「你……沒有受傷吧?」她有些不自在的問道。
「除了之前扭到沒好的腳踝可能二度扭傷外,沒有其他新傷。」宣文承微笑的答。
他的回答讓方瑾央皺起眉頭,露出擔心的表情。
「很痛嗎?你還可以走路嗎?」
「你今天怎麼這麼溫柔?」她語氣中透露的關心,讓宣文承輕挑了下眉頭,好奇的開口問道。
「我之前很凶嗎?」她瞪了他一眼。
「很凶。」他毫不考慮的點頭應是。
「看你的樣子,你的腳傷應該是沒多嚴重才對。」方瑾央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唇。
宣文承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總覺得她今天有點奇怪。因為照理來說,她不是早該轉身離去,怎麼到現在還站在原地上和他閑扯?
「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我……」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猶豫著。
「你該不會又是來叫我不要跟蹤你的吧?」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很有趣,他忍不住與她開玩笑。
「不是。」她迅速的說,卻又再度的沉默下來。
宣文承一臉不解的看著她,突然覺得她此刻的模樣有些含羞帶怯。
眨了眨眼,他認真的多看了她一會兒,確定自己並沒有眼花,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的確帶了點羞怯的成分。
他呆愣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看著騎樓外的天空,天空仍跟剛剛一樣萬里無雲呀,那就表示老天應該不會突然下起紅雨。
那麼,眼前的她是怎麼一回事?她上回不是才跟他說她對他沒興趣嗎?幾天不見,她怎麼突然轉性了?
「你不討厭我啦?」他沖口問道,覺得打鐵要趁熱。
如果她真的對他有意思,而他剛好又還滿喜歡她,對她極有興趣,他們不妨把握機會交往看看,說不定對方就是自己今生的伴侶。
他一直很相信感覺這種的東西,總覺得跟著感覺走就沒錯。
而三十年的歲月也證明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所以這一次,他決定再次相信自己的感覺——眼前這個女人將會帶給他無比的快樂,以及幸福。
听見他的話,方瑾央立刻抬起頭來對他搖了搖頭。
「我一點也不討厭你,真的。」她認真的說,一頓之後,誠實而小聲的加了一句,「只是有點討厭你的胡子。」
宣文承被她追加的那一句話逗笑了。
「我也不討厭你,事實上,我還滿喜歡你的。」他微笑的向她表白。
方瑾央呆住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由他先開口向她告白。
看樣子他們倆的姻緣真的是命中注定的。
「我也滿喜歡你的,但是……你臉上的胡子可不可以剃掉呀?」她雙手抱胸的朝他皺眉。
宣文承輕挑了下眉頭,對于她可以迅速從小媳婦轉變成老婆大人的模樣,感到神奇又有趣。
「都還沒有開始正式交往,你就想管我啦!」他模著下巴的胡子,開玩笑的說。
「你的意思是,只要正式交往之後,我就可以要求你把胡子剃掉嘍?」方瑾央反應極快的反問。
「嘿,我可沒有這樣說喔。」他小心應對,這麼好用的一個籌碼,他可不想這樣白白浪費掉。
「那你要怎樣才肯把胡子剃掉?」她腳站三七步的決定現在就把胡子這個問題解決掉。
「這胡子我留了四年。」宣文承故意說得很舍不得。
其實他的胡子是從蹺家那一天開始留的,目的只是為了躲藏而已,並不是什麼不能剃的寶貝。
不過這一點他可不會告訴她,免得失去重要的籌碼。因為她的樣子像是不惜犧牲一切,也要讓他把胡子剃掉一樣。
嗯,他很想知道她願意付出什麼代僵。
「所以呢?你要怎樣才肯把胡子剃掉?」她還是這句話。
「只要我肯把胡子剃掉,不管我開什麼條件,你都會接受嗎?」他試探的問。
「對。」她毫不猶豫的說。
她的回答頓時讓宣文承腦中充滿了各種幻想。
「你回答得這麼干脆,就不怕後悔嗎?」他認真的盯著她問道。
「不怕。」她再一次肯定的答。
他們倆將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她不認為他會開出什麼怪異的條件讓她無法接受。即使他要的是她全部的財產也行,畢竟結婚後他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會是共有的,不是嗎?方瑾央輕松的在心里付度。
瞧她一臉不怕死的模樣,宣文承決定嚇嚇她。
「如果我要你陪我回家,跟我上床呢?」他靠向她,輕聲的在她耳邊說。
方瑾央呆愣了一下,從脖子、耳朵到臉部,迅速的染上紅暈。
「你……」她羞赧到說不出話來。
「怎樣?這樣你答不答應?」他故意在她耳朵輕吹了口氣,逗弄的問。
方瑾央紅著臉瞪了他一會兒,忽然低下頭輕聲應道︰「好。」
宣文承下巴掉了下來,差點沒跌倒。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听錯吧?!」他圓瞠著雙眼愣問。
「你到底想怎樣?要就走呀。」方瑾央既羞又氣的抬起頭來,朝他瞪眼叫道。
站在大街上講這種事,很丟臉耶!雖然他是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但她還是覺得很丟臉。
「等一下,我剛剛只是開玩笑試探性的問而已,這個不算數!」宣文承迅速的搖頭解釋。
他現在終于知道她是認真的,竟然要她跟他上床,她也答應?!
她想給他驚喜,也不用這樣吧?差點沒樂極生悲的被她嚇死!
「你到底想怎樣?」方瑾央不爽的問,終于發現他的第一個缺點,那就是猶豫不決。
不過,這樣比較像正常人,否則太完美的話,她會覺得很虛幻。
宣文承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緩緩道︰「我想,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之後再告訴你。」
懊好的想一想?
但是他這一想,也未免想太久了吧!
方瑾央覺得自己的耐心正在接受嚴厲的考驗,因為他若再不想出那個交換的條件,把他臉上礙眼的胡子剃掉,她就要親自動手幫他剃了。
因為她已經整整忍了一個星期,而且就快要發瘋了!
交往一個星期來,除去胡子的部份,她必須承認他真的如同她預言夢里所展現出來的一樣好,讓她的一顆心遏制不住的只為他狂跳。
她確定自己已經深深的愛上他,而他對她的感覺大概也跟她差不多「慘」。
因為她只要忙碌到沒時間和他約會,他就會一直打電話給她,在電話那頭有氣無力的裝可憐,直到她丟下工作蹺班飛奔到他身邊,他才有辦法恢復精神。
她知道這是撒嬌,以他三十歲的高齡還玩這一套,是有那麼一點不倫不類,可是——好可愛呀!
尤其像他這樣一個優秀,甚至于可以稱之為完美的男人,有這樣一個小小出人意表的習慣,不是挺可愛的嗎?
總之,和他相處的時間愈多,就讓她對他的喜歡與愛多一分。
這輩子除了他之外,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會去愛上第二個男人了。
不過重點是,胡子的問題還是得解決。
方瑾央深吸了一口氣後,沖了一杯養生茶端進他工作的書房。
「喝口茶,休息一下吧。」她將茶杯放在他的工作上,伸手替他按摩僵硬的肩膀。
他並不是一個工作狂,相反的還挺懂得享受人生的。
不過偶爾還是會有心血來潮,突然發瘋的時候,尤其是設計靈感突然有如排山倒海的巨浪向他襲來時,若叫他坐著休息別工作,他大概會被過多的靈感壓死。
「謝謝。」宣文承舒服的申吟了聲。
「還沒畫完嗎?還要多久?」她看著他滿桌的草稿問道。
「再給我半個小時好不好?」他抬起頭來,有些抱歉的望著她。
憊要半個小時?看樣子今晚想解決胡子的問題是無望了。方瑾央在心里付度著。
「你不用急,慢慢畫沒關系,因為我要回家了。」
「回家?!這麼早?」宣文承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來。
「先生,現在已經十點半多,快十一點了。」她笑著對他說。
「已經這麼晚了?」他迅速的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然後低咒出聲,「可惡,時間為什麼會過得這麼快?」
方瑾央笑了笑,然後對他揮手道︰「那我走了,你繼續工作吧。」
她轉身走,但才往前踏了一步而已,他隨後就伸手將她圈進懷里,擁著她不讓她走。
「今晚住這里,別回去了。」他溫柔的要求。今晚他都還沒有抱到她,也沒有機會和她聊天說笑,更沒有機會欣賞到她美麗而多變的神情。
「不行,我怕明天一早醒來就被你的胡子嚇到。」方瑾央笑聲拒絕。
又是胡子!宣文承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為了他的胡子,她不許他吻她、不許他愛她,也不肯留宿在他家。
天知道他是個三十歲的成熟男人,而且又剛好很喜歡他的女明友,想和她做的事想到都快發瘋了,結果她卻連一個吻也不給。
天啊,為什麼有了女朋友之後,他反而被欲求不滿折磨呢?
算了,他決定放棄了。
「如果我向你保證,明天早上絕對不會被我的胡子嚇到的話,你可以留下來嗎?」他問。
「你怎麼保證?難道你終于決定要把胡子剃掉了嗎?」她興匆匆的轉過身,一臉期盼的緊盯著他問道。
「如果我說是呢?」宣文承微笑的凝望著她。
「我留下來。」方瑾央毫不猶豫的立刻回答。
宣文承露出一抹苦笑,有種被打敗的感覺。
「你別忘了之前我曾經說過,要我剃掉胡子可以,但是是有條件的。」他提醒她。
「我從沒忘記這一點。所以,你的條件終于想好了?」她氣定神閑,一副準備接招的模樣。
「什麼條件都可以?」他再次確認。
「只要不犯法、不害人,不傷害到身體健康都可以。」
「這可是你說的喔!」
「嗯哼。」她點頭。
「好,那我的條件就是——」他吊胃口的說了一半就停下來。
「就是什麼?」她按捺不住的問道。
「就是要你嫁給我。」
方瑾央先是呆愕了一下,然後歡天喜地的跳起來撲向他。
「沒問題、沒問題。」她高興的揚聲大叫,語氣中淨是喜悅。
「我不知道你這麼想嫁給我。」宣文承抱著她,咧嘴揶揄著。
「現在你知道了。」方瑾央抬起頭來,笑容滿面的承認,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揶揄。
「你連我從哪里來的,家里有哪些成員都不知道,就這麼輕易的答應嫁給我,你不怕被我騙到國外去賣掉嗎?」他搖頭笑問。
「不怕,因為我知道你舍不得。」她語氣中充滿了幸福。
「你怎麼知道我舍不得?你之前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麼要留胡子嗎?其實我是一名通緝犯,留胡子是為了要躲避警方的追緝。現在你害怕了嗎?」宣文承瞎掰道。
他很喜歡和她聊天,即使是沒有主題、沒有意義的閑扯淡也無所謂,因為他喜歡听她說話,喜歡看她說話時的各種表情。他想,這大概就是愛吧!
「好害怕喔——才怪。」方瑾央朝他做了個鬼臉。
「你不相信我所說的?」
「等你胡子剃掉被警察抓去坐牢的時候,我就相信。」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你好狠。」宣文承做出受傷的表情,雙手搗著心口,「難怪有句話說——最毒女人心。」
「錯,應該是最毒婦人心才對。」方瑾央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搖蔽著。
站得有點累,宣文承坐回他工作用的皮椅上,然後伸手將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
「不管是女人還是婦人,總之等你嫁給我之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到時候如果我真被人抓了,你會來救我吧?」他一本正經的盯著她說。
「不會。」方瑾央無情的搖頭。
「喂,我是你的阿娜答耶,你怎麼可以不來救我?」宣文承不滿的抗議。
「因為劫囚是犯法的事,我是好國民,所以不做犯法的事。」她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臉,理性的道。
「你就不能說個謊安撫我一下嗎?回答得這麼實在做什麼?」他哭笑不得的說。
「因為我是個乖寶寶,我不說謊。」方瑾央捧著他的臉對他咧嘴微笑。
宣文承不禁被她逗笑了。
「好吧,乖寶寶,告訴我我是你交往過的第幾個男朋友?」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問,存心逗逗她,看她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方瑾央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後轉了下眼珠子,嘴角慢慢的揚了起來。
「你是我交往過第一個想結婚的男朋友。」她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宣文承聞言露出微笑。像她這麼慧黠又有趣的女人,叫他如何能不愛上她?
「好了,我不打擾你工作了,你早點做完早點休息。」方瑾央離開他的大腿。
「你準備好要到床上去等我了嗎?」宣文承眉頭微挑,充滿性暗示的對她說,想看她臉紅的模樣。
「是啊,我已經準備好要到床上去,等著看你剃掉胡子後的模樣。」她笑容滿面的說,完全不中計。
「唉,你好小氣,干麼不稍微合作一下嘛。」奸計沒得逞,宣文承失望的抱怨。
方瑾央眼底閃過一抹晶亮色彩。
「等到了床上之後,你要我怎麼合作都行。」她媚眼一拋,以微帶挑逗的語氣輕聲對他說。
宣文承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驀然一呆之後,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迅速蔓延至他的耳朵和脖子。
「你臉紅了!」她倏然指著他,像發現什麼新奇事物一樣,樂不可支的大叫。
宣文承紅著臉瞪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方瑾央覺得他的樣子可愛透了,忍不住心動的彎腰親吻了他一下——呃,當然還是很小心的避開他的胡須。
「好了,你專心工作,我真的不打擾你了。」她微笑的說完,轉身就走,但卻在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轉身看他。
「我在床上等你喔,拜拜。」她拋了一記媚眼給他,便迅速離開。
宣文承呆若木雞,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這女人竟然這樣玩他?
他輕笑出聲,接著又搖了搖頭。
怎麼辦,他突然有種很強烈的預感,這輩子他注定愛慘了她。
真糟,可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他卻只想笑呢?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