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一上車,衛美朝便火力全開的朝塞雷興師問罪,「這麼難得的機會,你就這樣白白的浪費掉了,你到底……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他緊抿著唇瓣不發一語。
「現在回醫院還來及。」見他不語,她緊接著又說︰「也許袁醫生會看在我過去曾和他是同事的份上,願意犧牲午休的時間幫你看診,我們現在馬上回醫院去。紀先生,麻煩你將車轉向。」
「我不去。」塞雷倏然開口道。]「你到底想怎樣?」衛美朝霍然瞪向他,怒不可遏的朝他吼著。
他又再度閉緊了嘴巴。
開著車的紀凱突然開口。「他在吃醋。」
「你閉嘴!」塞雷警告的瞪他一眼。
「吃醋?」她楞住,懷疑的看向坐在副駕駛座上、渾身緊繃的塞雷。
他在吃醋?吃誰的醋,袁醫生的嗎?但是她和他根本什麼事都沒做呀,他到底在吃什麼醋?
「我和袁醫生只不過是同事而已。」她不由自主的向他解釋。
「你和他是什麼關系,關我什麼事,跟我說做什麼。」塞雷余怒未消的冷聲道。
她一楞,瞬間抿緊了嘴巴,不再開口多說一句話。
車內頓時陷入一片窒人的沉默中。
紀凱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在身旁以及後照鏡里兩張賭氣的臉上來回看了幾次,終于決定還是三緘其口比較好,畢竟俗話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不是嗎?!
「他說的那件事是什麼事?」過了一會兒,塞雷終于受不了的開口問。
這回換衛美朝抿緊唇辦不發一語。
「我在問你話,你沒听見嗎?」他轉身瞪向後座的她。
「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關你什麼事,跟你說做什麼。」她面無表情的用他剛剛說的話來回答他。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冷哼一聲,將頭轉了回來,不再理她。
紀凱又偷偷瞄了兩人一眼,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二十分鐘後,他們抵達家門。
塞雷悶不吭聲的第一個沖下車去,而衛美朝則像是故意要與他反其道而行似的慢吞吞的下車。
紀凱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也不動。
「那麼我還要去上班,就不進去了。」他按下車窗,大聲的對兩人說道。
兩人都轉過頭來瞪他,卻什麼也沒說。
「那就這樣了,拜拜。」他挑挑眉,油門一踩成功的月兌離暴風圈。
「你還站在那里做什麼,還不過來替我開門!」紀凱一離去,塞雷即朝她大聲咆哮。
她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先是慢吞吞的從皮包內掏出鑰匙,然後才慢吞吞的走向他。
她打開大門,然後退後一步,讓他先走。
他二話不說大步走進屋內,筆直的朝他房間走去,在最短時間內回到房間且用力的甩上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衛美朝輕撇了下唇,不想理他,但當她注意到牆上時鐘的時間時,卻無奈的不得不接受她再不想理他,還是得替他準備午餐,畢竟這是她分內的工作不是嗎?真是郁悶。
先回房換下一身的外出服,再走進廚房準備兩人的午餐,一切就緒後,她走到他房門前伸手敲門。
「吃飯了。」她開口叫道,房里沒有任何一絲聲響。
般什麼鬼,他睡著了不成?
「叩叩。」她再度敲門,並且提高音量不耐的再叫一次。「柏先生,吃飯了。」
她話聲剛落,房門當著她的面猛地被拉開,嚇了她一大跳。
「吃飯了。」她按捺住瞪他的沖動,盯著地板善盡職責的再次對他說,說完轉身就要走。
突然之間,一只有力的手匆抓住她的臂膀,讓她不得不停下來。
「啊!」她再度被他嚇了一跳,忍不住怒目相向,「你干什麼?」
「那家伙對你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要等你改變什麼心意?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系?」塞雷目不轉楮的盯著她,沖口問道。
他剛剛一個人關在房里,愈想愈不對勁,愈想就愈不安,那家伙分明是對她有意思。
乍見她時那驚喜的模樣,和她說話時那副溫柔的樣子,他的反應在在都說明了他喜歡她的事實,而由此推敲,他口中那‘隨時有效’又願意‘等她改變心意’的事,該不會是指他對她求愛或求婚的事吧?
一個權威醫生,年紀輕輕,長相不俗,最重要的是有著前途似錦的未來,而他呢?舊疾未愈,連工作都沒有,他要拿什麼來跟人家比?
偏偏他一想到她和其它男人親密的模樣,他就有種發狂的想要殺人的沖動,他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你不是說這跟你無關嗎?」她不答反問的盯著他。
「只要你還在這里工作的一天,就跟我有關。」
「有什麼關系?」
「你……會因此而怠蚌你的工作。」他辛辛苦苦的擠出這一個理由。
「之前你見過我怠蚌工作了?」衛美朝瞄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說。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和他早就在交往了?他就是你喜歡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塞雷激動不已,一把抓住她大聲的質問。
手臂被他抓握得很痛,但衛美朝卻沒對他說,只是目不轉楮的盯著他,然後認真的問︰「你介意我和他交往嗎?」
他微微一震,沉默的看著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間,他松開了她的手,退俊一步。
她仍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我為什麼要介意你跟他交往,我只是不希望你因此而怠蚌工作而已。」他轉開頭,避開她探索的目光冷淡的說。
衛美朝臉一沉,只覺得心都涼了。
她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多少可以感受到她對他的愛意,感受到她為他所做的一切,進而勇敢的鼓起勇氣面對一切,沒想到他仍然如此怯懦。
他到底要她怎麼做,才能重拾對自己的信心?才能遺忘過去享受現今?
他到底要她怎麼做,才能勇敢承認他對她的愛,並且感受她對他的愛?
「鈴鈴……」
客廳里的電話突然響起,她一怔,沒有看他的直接走回客廳去接電話。
令她意外的是,這通電話竟然是袁醫生打來的。
「袁醫生,真的是你?」她再次確認耳邊熟悉的嗓音是他沒錯,但是令她想不透的是,他怎會有這里的電話?
听見袁醫生三個字,塞雷整個人都僵直了起來,他轉頭看向客廳中緊握電話的她,雙眼不由自主嚴厲的眯了起來。
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雙耳仔細的傾听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句話。
「不好意思……嗯,當然。好,謝謝……你不要這麼說。我知道,謝謝你……」
她一連串筒短而且毫無重點字匯的應答讓他忍不住皺緊眉頭,臉上更是寫滿不悅。
他們到底在講些什麼?為什麼她臉上的表情始終都帶著笑容,好象在與情人說話般的,她真的跟那個醫生在交往嗎?
「你說的是真的?」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高亢,臉上表情更是像有道光打在她臉上般似的,整個都亮了起來。塞雷雙眼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今天下午嗎?不,你明天就要出國了,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別過來,我過去就好了。好,我會直接上去找你。那我們待會兒見,再見。」衛美朝滿面笑容的掛上電話。
「你待會兒要出去?」冷不防的他出聲問道。
她渾身一僵,臉上的笑容倏然不見。她轉頭看向他。「對。」她抬起下巴挑釁的看著他。
「剛剛才說怠蚌工作,沒想到你現在就立刻應驗給我看?」他嘲諷的說。
「我會把所有的工作做完之後再出門。」
「做完的定義在哪里,如果我臨時有事要你做呢?」他冷笑的問。
「那好,我下午請假半天,這樣總行了吧?」她從他抖動的下顎看出他在咬牙切齒。
「為了和男人約會而請假,你還說你不會怠蚌你的工作?」他憤怒的瞪著她,進聲道。
衛美朝聳了聳肩,不想回答他,反正不管她說什麼,他總是有話講。她起身,走向房間的方向。
「你要去哪里?」他朝她咆哮。
她回頭給了他一記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要去約會總要稍微梳妝打扮一下吧?你總不能叫我穿著這身工作服出門去。」
「我允許你請假了嗎?我不準!」他氣急敗壞的吼。
衛美朝眉頭一挑,撇唇的丟下一句,「誰理你。」便轉身回房。
十分鐘後,她換上一襲粉藍色的洋裝,在塞雷怒目瞪視下出門去。
再十分鐘後,屋內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听起來就像有人終于發瘋了一樣。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帶著微笑離開醫院,衛美朝悶郁多時的心情終于撥雲見日。
她總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燒了許多好香,這輩子才會一再的遇到貴人,塞雷是,袁醫生也是。
對于袁醫生,她一直充滿了愧疚感,因為以他如此優秀的條件來追求她,對她而言根本就是高攀,而她沒欣喜若狂的接受就算了,竟還不知好歹的拒絕了他,她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他。
不過感情這種事真的是強求不來,雖然她當初與塞雷只有一面之緣,卻為他整整相思了六年。而她和袁醫生認識五年,幾乎天天見面,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心動,這就是為什麼她會拒絕人人眼中的夢中情人的原因,因為她知道不管她花再多時間,自己都不可能會愛上他。
她一直為自己辜負了他的心意而覺得對不起他,沒想到他僅是搖頭笑了笑,不僅毫無怨懟之外,甚至于還願意幫助她,幫助他的情敵。
相對于塞雷的別扭,唉,她真的只有嘆息的份,想到便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算了,不想他了。
她回頭望了一眼醫院的大樓,希望她剛剛所提供的資料,多少能讓袁醫生了解塞雷的現況,再加上從紀凱那里所拿來的舊病歷,應該有足夠的資料可以提供國際醫療研究隊研討才對。
希望一個星期後,他們可以听到好消息。
至于現在嘛,難得真正的放假,她還是回家一趟好了。
一個多月沒回家了,爸媽又受邀到國外朋友那里度假還沒回來,不知道現在家事是誰在做,抑或者家里早被那三個不擅家事的家伙搞得一團亂?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坐在客廳沙發上瞪著大門口,塞雷從艷陽高照瞪到夕陽西下,華燈亮起,卻仍等不到衛美朝返家,他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就快要發瘋了。
一整個下午,自從她走出大門,他發了狂似的將她為他準備的午餐整個打翻,弄得一地狼藉之後,他就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回來,等她看見屋里紊亂不已時的表情。
她說她會把事情做完之後再出門是嗎?那他倒要看看以後她要用什麼辦法把事情做完。
他看著一地的混亂,露出惡意的微笑,但是他這微笑卻持續不了多久,隨著分針在時鐘刻度上轉過一圈又一圈,陽光射進窗欞的角度愈來愈傾斜,他發現自己再也笑不出來,而且最慘的是,他的想象力開始作怪。
她現在在做什麼?正和那家伙坐在咖啡廳里喝下午茶,談情說愛嗎?
她是不是在他的甜言蜜語下笑得酒窩都露出來了?他的手是不是正越過桌面牽起她的手親吻著,或者他根本是坐在她身邊的位子上,摟著她的肩膀,而她則是整個人都靠在他懷中?
除了牽手、擁抱這些動作外,他們是不是也接吻了?是不是正在接吻,為即將分離的一個星期儲存能量?
接吻就足夠了嗎?他們該不會從咖啡廳出來後,就直接將車子開進汽車賓館?
她深情的望著他,柔順的讓他將她身上粉藍色的洋裝月兌下,推倒在床上……
天呀,他快要被自己豐富的想象力逼瘋了,但是這真的只是他的想象嗎?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此刻正與那家伙躺在賓館的床上,那麼他該怎麼辦?
塞雷倏然握緊拳頭,恨自己為什麼不在她出門時就將她攔下,即使需要使用暴力,也不應該讓她出門去才對,可是現在懊悔又有何用?她已經出去了,而且一去就是六個小時。
她到底該死的跑到哪里去了?這段時間都和那個家伙在一起嗎?他們該不會真的做了在床上滾來滾去的事吧?
腦中浮現她月兌光衣服被一個赤果男人壓在身下的畫面,讓他忍不住用力的咒罵一聲。「Fuck!」
他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決定要去找紀凱大醉一場,免得他繼續待在這里胡思亂想直到她回來後,會忍不住的動手殺了她。
「 。」大門在此時開啟,屋里屋外的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外頭看來,屋里一片漆黑像是沒人在似的,衛美朝猜想他有可能在房里睡覺,正慶幸自己逾時回來沒讓他抓包時,沒想到他竟就這麼直挺挺的出現在她面前,嚇了她一大跳。
塞雷則是在毫無預期的心情下,被大門的突然開啟而嚇了一跳。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打開客廳的電燈開關,他不喜歡對著一個看不清楚臉上表情的人說話。
燈光一亮,兩個不習慣乍然大亮光線的人同時迅速的閉上眼楮。再張開,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都向下沉。
她看著他身後不遠處,餐廳內的一片狼藉,而他則瞪著她臉上的殘妝,兩人都沉默不語。
氣氛僵滯了好一會兒,衛美朝突然緊抿了一下唇瓣,舉步走進屋內,隨手關上大門,換上室內月兌鞋後,面無表情的走向餐廳。
塞雷在她經過他身邊時,猛然伸手扣住她手臂,將她拉停住。
她只是側頭冷眼看他,仍然不發一語。
「下午玩得還愉快吧?」他微笑的問,臉上的笑容卻只能讓人想到「皮笑肉不笑」這五個字,而凝視著她的黝黑瞳孔像兩潭深水,讓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很愉快。」她將視線看向餐廳,盯著那一地的混亂回答。
「我想也是。你們倆去哪兒玩了?」
「這個問題我沒必要回答你。」
「說的好,你沒必要回答我,不過即使你不回答,我也猜得出你們倆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麼。」他冷冷笑著。
她掙扎的想甩開他的手,無奈卻甩不開。
「放手,你閑著沒事可做,並不代表我也閑著,我還有工作要做。」
「做什麼,你還有力氣工作嗎?剛剛的床上運動難道沒將你累壞?那他也太不濟了。」他諷刺的說。
衛美朝一楞,腦袋在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什麼床上運動、什麼累壞、什麼不濟、他剛剛那席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她和袁醫生……說他們……
「你齷齪!」她怒不可遏的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臂,眼眶都紅了。
「我齷齪?」才獲得自由的手臂又在瞬間失去自由,「你和他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時候就不齷齪了?他是怎麼吻你,怎麼你的?他的手或舌頭有沒有伸進你的——」
「住口!」她大聲叫道,倏然反手給他一巴掌。
「啪!」他的臉被她打歪向一邊。
「放開我!」她怒氣沖天的朝他吼,淚水刺痛了她的雙眼。「對,我是齷齪,但那又關你什麼事?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听到沒有?」
她像是失控般的用力甩著手,只想甩開他,毫不在意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因為她的心比那更痛。
他混蛋,竟然這樣說她,他難道都感受不到過去這一個月來她對他所做的付出與努力嗎?她的表現還不夠明顯嗎?還是他以為她可以一邊心有所屬,一邊卻和別的男人做那種事?在他眼中她真的是一個這麼隨便的女人嗎?
「我不準你和他在一起!」他用力的將她拉到身前吼道。
「你憑什麼?我就是偏要和他在一起,偏——」
一雙熾熱的唇瓣猛然降了下來,封住她的嘴巴,也封住她未完的話語。
他的吻用力而憤怒,跟他猛然圈住她身子將她拉向的雙手一樣,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時間暫時停在這一刻,她感覺他的味道充滿了她,也感覺到自己與他的憤怒。她用力的推拒著他,憤怒與傷心仍層層的裹著她的心,讓她感受不到其它的感覺。
他混蛋,竟然那樣說她,那樣傷害她!不知道是感受到她的推拒,或是她的淚流滿面,他的吻逐漸變得溫柔而纏綿,慢慢地一點一滴為她的傷心注入溫暖。
爭吵不再,淚水不再,剩下的只有對方。
他的舌頭在她嘴里移動,她的雙手緊纏在他頸背後,感性的穿梭在他發中,著他。
風輕輕的吹,夜愈來愈深,他們兩人都遺忘了晚餐,也遺忘了一切的爭吵與不快。
稍後,他們感受著對方的心跳,一起沉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