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漾背脊發涼了,兩眼發直。「為什麼?」她皺起小鼻子。
「我不漂亮,雖是中國人,但卻是被吉普賽人撫養長大。我像個野孩子,還是街頭流氓,做乞丐、扒手、竊賊、沒格調的流浪音樂家……」她把自己說得一無是處。「為什麼你還要我?」
為什麼?東方昊駒竟然答不出來,他胡謅道︰「我說的,你偷了我的玉璽,想要贖罪——就得听我的。」他傲慢專橫。「我看上你了,我一向偏愛中國女人,你要滿足我!」
「為什麼你偏愛中國女人?」是這樣嗎?她繼續像個小學生般疑問不斷。「中國女人太矜持,實在不適合你沙皇的‘品味’。」
「矜持?」東方昊駒不以為意地笑了出來。「你就錯了。保守的女人,才是最誘人的。我的父親尼古拉二世沙皇最鐘愛的女人就是中國情婦,」他的厚唇開始貼下來了。「全世界的民族,沒有女人像中國女人那樣重視貞操,你知道當男人強佔中國女人時,中國女人痛苦的叫喊……我相信我會一輩子難忘——這就是我最愛中國女人的原因,嗯!明白嗎?‘中國女圭女圭’——」他壞得可以,他太邪氣,太無情,太冷血!
下一秒,夜漾狠狠地把腳往東方昊駒的下月復踢去。「去死吧!沙皇!你不把女人當人看,你要受報應!」乘東方昊駒哀嚎,夜漾迅速沖到門邊,她吆喝大叫︰「第一︰我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傳統中國女人,你要听我‘吶喊’,門都沒有!第二︰我沒有偷玉璽,因為,玉璽本來就是我的,是你搶了‘我的’的玉璽……」她抓住門把,不過,當東方昊駒一跨步把她扛起來時,恐懼立即刺穿她全身。
她被摔在床上。當她要爬起來時,東方昊駒又緊緊地把她壓回床上。浴巾因震動而松開,小肚兜在他眼前晃蕩,他幽幽地歎息,在她耳畔輕聲細語。「又在床上見面了……」他壓著她,瘋狂地吻她。
夜漾開始施展尖牙利爪。「放手——」
他根本不听她說什麼,也不在意她踢他,他只在乎她在他的床上。「現在不強佔你,怕你又被別的男人強佔了……我無法忍受!」
無法忍受!無法自拔!無法遏止自己不要她……這位末代沙皇之子對「中國女圭女圭」極端反常。
一樣的,他直接兩手用力揉捏她飽滿的胸脯,直接把渴望定在她的股溝內磨蹭,她感到他的昂挺,她想反抗,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卻無助地嬌吟,也許意識深處,她就在期待他踫她的嬌胴……奇異的痙攣感覺升起,她嬌羞、無措,心噗咚噗咚地跳。但是,她知道,這種奇怪的感覺,是要她趕快逃,逃離他,她不能沈陷……眼前的她臉紅心跳,好像是初識的羞澀少女——獨一無二的滿足感升起,這是東方昊駒不曾有過的。「我是歐洲的沙皇呢,多少女人想要取悅我,這是你的福氣……」他冷笑地宣告。
他的「冷笑」及「宣言」,讓她的心仿佛狠狠地被劃過——他有多少女人啊!他只把女人當「玩物」?她在他心中不過是一文不值的泄欲「工具」?莫名其妙,她的心寒了,碎了,她不要這樣,不要……她希望是他愛她,不是要她的……愛?她愛上沙皇了嗎?真的嗎?所以,她無時無刻不思念他?
愛?小小年紀的她,懂得何謂「愛」嗎?
內心的沖突和交雜不斷,她不知道該怎?辦,她不自覺尖叫了,聲嘶力竭地叫喊,想要藉由吶喊來尋求答案。
女人就是會鬧會叫,連「中國女圭女圭」也來這套。這可把東方昊駒弄得六神無主,惶亂之際,他捂住夜漾的嘴巴。室內倏地又安靜無息。「拜!我寧願你唱歌,也不要你尖叫。搞清楚,我又沒有淩辱你!」
他說得冠冕堂堂。
「夠了!」紮罕沖了進來,跪在王子的前方。東方昊駒松了手,夜漾只是把頭埋進被單下。「王子——」這是紮罕第一次干涉王子的一舉一動,他有口難言,欲言又止。靜了半晌,他豁出去道︰「王子,我這輩子都沒有求過人,但是,我只開口
求你。我不準你傷害那女孩。如果,你要留她在你身邊,我只準你保護她。她若在你手上受傷,我會替她復仇的!」
東方昊駒的心涼了半截。紮罕他——「她就像我的女兒。
我不準她受苦。」紮罕抬起僵硬的的下巴,固執無比。「王子,給我承諾,否則,我不會把她交給你。」
「為什麼你如此地關心她?」王子緩緩地問道。
「我……不知道。」紮罕老實答。「我一看見她,不管她是扮成乞丐小子或現在的女兒身……我就是有股強烈的想保護她,和保護王子般地對她。」
她得到紮罕的心了。這麼輕而易舉的。為什麼?她這麼獨一無二嗎?是的,在他的眼底,她何嘗不是與?不同的「中國女圭女圭?」
「我——」王子第一次對僕人有像對朋友的感覺,東方昊駒對好友般承諾。「我答應你,紮罕。」
「謝謝你,王子!」紮罕望著躲在被單下的夜漾,終于放下心中的大石走了出去。
是紮罕救了她?看樣子,紮罕真是好人。
室內只剩東方昊駒和夜漾。望著被單下的她,他拼命地搖頭,她每次都惹毛他,為什麼她都沒有中國女人的三從四德?如果她能溫順一點,她會發現,他是個會對「中國女圭女圭」憐香惜玉的沙皇……當夜漾清醒時,這個房間似乎又多了好多東西。
她半夜起身,無法逃走,因為,被單下除了小肚兜外一絲不掛,連黑色的假發都不翼而飛。她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然後,她回想今早……東方昊駒真夠狠心、毒辣,不過,他似乎也實現了諾言在彌補她……因為,這些漂亮的時裝,好像都是屬于她的樣子,相當符合她的身材。衣服就擺在床邊。
她從來沒有踫觸過這些昂貴的女裝,雖然,她常常從服飾店的櫥窗外偷看——現在,她把衣服緊緊握在手中,心中的振奮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床邊有三件不同的款式,一件是褲裙套裝,粉紅色的;一件是大紅色的洋裝,典雅大方;另外一件是白點蕾絲滾邊的小晚禮服。還有襯衣和鞋子。她有股迫不及待要換上的沖動。
她從來沒有穿,而他竟然也買了,這是她的尺寸嗎?他拿捏得準嗎?
她慢慢地套上去,面對鏡子,有點不知所措。她換上了內衣褲,全套鵝黃色,相當可愛她顯得好清純。他很厲害,算得真準,這是否表示他的情婦如過江之鯽那麼多呢?心有種受傷的感覺。她想也不想地選擇了白色點綴花邊的小禮服換上。她看起來像個……新娘?可惜她的頭發根本不能看。
她用力甩甩頭,揮去不該有的遐想,她哪有這種做新娘的命,她現在無依無靠了。反正,現在有了衣服就好辦了,就等月兌逃的好時機——她跑到大門口,發現大門居然未鎖,這是他——要她走的表示嗎?心中的落莫還是不由得升起。她毫不猶豫地打開大門,整個人卻杵在原地。地板上坐著那巨人,紮罕對她微笑。「你變得煥然一新了,真美!主人一定很高興的。」
夜漾的臉發白了,原來,沙皇還是派了這個巨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這感覺是欣喜還是悲傷?她分不出來。紮罕起身,先對她自我介紹。「我叫紮罕。是王子的隨從。」他這麼說。然後,就急急忙忙地去稟告王子。而他的視線還是停留在夜漾身上,夜漾感到相當地不悅,轉身往寢室走。
丙然不出所料,還沒過半小時,東方昊駒又來糾纏她了。
他進門,葉戈里尾隨在後。他的目光炯然發光,好像見到曠世珠寶的模樣。「你真像是貴族公主,有無可取代的美,‘中國女圭女圭’——」身?沙皇,他竟讚美一位平民百姓女子。
斑!她不準自己陷入他的魅力中,她不能讓他得逞,不能上他的當。一個人要永遠保持勇敢的一面,不能顯現出內心的無能——夜漾嘴翹得好高。「對不起,我不接受虛有其表的王子的讚美,你其實比鬼魅還凶蠻、惡毒!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她倨傲地側過頭,露骨地挑釁。「我可不是你的什麼‘中國女圭女圭’,不要亂掛名字在我身上。」
她的無禮及鹵莽,再次讓葉戈和紮罕措手不及,目瞪口
呆,而王子呢?奇?!王子又笑了!
不過,他目光卻很犀利,銳利得像要刺死人。「不叫你‘中國女圭女圭’,要叫你什麼?」他的問。「你叫什麼名字?」眼見夜漾立即戒心大起,東方昊駒冷嘲熱諷道︰「看在你接受我的衣服的分上,透露個名字很難嗎?」
「也對,做人不能太絕。」夜漾神色?之一變,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困窘道︰「謝謝你的衣服,尺寸很合適。」
「不客氣。」東方昊駒再次瀏覽她身上的曲線,語意深長道︰「如果,你肯做我的情婦,我保證,你會有更多美麗的衣服。」
他在調侃她,夜漾不理會,她只是自顧自地說︰「我叫黑夜漾。」黑夜漾?她姓「黑」?東方昊駒震驚。他的父親尼古拉二世最愛的情婦也是姓黑,她們同是中國人,難道這當中有什麼牽扯嗎?東方昊駒佯裝漫不經心地問︰「你一直口口聲聲地說︰玉璽不算你偷的,玉璽原本就是你的……」
「沒錯。」講到這里,夜漾的火氣就上來了,她喋喋不休道︰「我曾祖母蘇娃說……」她一字不漏地重復蘇娃多年來講的故事,當她說到她的祖母黑紫織時,東方昊駒當場變臉,連葉戈里和紮罕都張口結舌,這……就算基輔羅斯大公國讓羅曼諾夫沙皇王朝成為歷史,但是,尼古拉父子的這一生還是與黑家的女人月兌離不了關系。過去如此,現在,未來更是……夜漾噤口,奇怪,為何他們都不發一語?她機警地看著他們道︰「我相信蘇娃的話,不然,知道你有玉璽的人少之又少,你為了玉璽,甚至可以放火殺人……」夜漾指控。「你這喪心病狂、罪大惡極的人。」
沒錯。東方昊駒陰森得讓人不寒而栗。他皮笑肉不笑道︰「多意外的人生啊!我會踫見黑紫織的孫女,顯然的,你和你祖母注定都是沙皇的情婦吧……」他旋過身子,面對窗戶,將手伸進口袋,不變地,還是握緊小褻褲,這好像變成他的一種習慣。
夜漾對他的「話中有話」感到震驚。東方昊駒直言不諱道︰「你的祖母黑紫織,是中國近代很有名的湘繡天才,她在一九六○年間來到了基輔羅斯大公國,我父親尼古拉二世不僅酷愛中國文化,更愛中國女人。後來她憑她的美貌及湘繡的天賦,做了我父親的情婦……他寵黑紫織,甚至是專寵、尊寵,直到……基輔羅斯大公國結束。」
沒想到,王子如此挑明說了,知道事實的夜漾,心中在翻滾沸騰——這些事竟是由沙皇之子告訴她,而不是蘇娃……蘇娃的心中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她的祖母黑紫織真是情婦?神秘的女人啊!是怎樣的女人會得到皇帝的疼愛?還是……見夜漾一臉無法置信的樣子,東方昊駒打定主意地說︰「玉璽絕對是沙皇所擁有的。如果,你硬要說玉璽是你的,就找出證據。」他對她鄙視地笑著。
夜漾立即回嘴。「我相信蘇娃的話是真的,蘇娃不會騙人。我現在就去找蘇娃問明白。」她沒大沒小地回敬他。「看你敢不敢跟我去問個明白。」
東方昊駒不以為然地笑了。「小傻瓜!清醒些!你怎?還奢望族人會留在洛薇利雅?他們留在這里干嘛?拯救你?你想——可能嗎?」他握緊拳頭,如兇神惡煞道︰「我百分之百?你確定了,他們在入冬前,早已離開洛薇利雅了,這是吉普賽人破天荒的舉動,這就證明︰他們?棄你了。」
夜漾的心好像狠狠地被捅了一刀,族人真的不要她了,連蘇娃也遠離她了……東方昊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為了玉璽,你已無家可歸了。如果你拿不到玉璽,我相信你也不會甘心,是吧!」
他的話一針見血——夜漾為了玉璽會留在他身邊,而他,絕不會放她走的……她悶不吭聲。東方昊駒逕自?她安排好一切,下令說︰「明天,跟我回基輔羅斯大公國。」他面無表情地注視她手足無措的樣子道︰「我父親生前有寫日記的習慣,他死後留了一本日記,我相信,如果,黑紫織是他的最愛,他會在日記里記載關于玉璽和你祖母的一切……」
他的這段話震驚了葉戈里和紮罕,葉戈里緊張地說道︰「王子,你不能回去,你一回去基輔羅斯大公國,你的生命——」你的生命「有危險」這句話,卻硬生生被東方昊駒打斷了。
他不想讓夜漾知道他其實是隨時命在旦夕的。還是,他不知不覺,為了夜漾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夠了!」東方昊駒蠻橫地警告。「我回我的故鄉不行嗎?你們何須大驚小敝?難道,我這一生,都要四處流浪,客死異鄉嗎?」
「我們——」葉戈里和紮罕面面相覷,他們心中已經決定保護王子和夜漾,就算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這次卻換成夜漾有難言之隱,她似乎有事難以為齒,不斷支支吾吾;但是,她卻用著很不屑的語氣說︰「我才不要跟你走……」
東方昊駒冷酷地說︰「怎??你沒膽挑戰?那你是承認你偷玉璽,你是承認你說的都是謊話?你怕我嗎?」
「才怪!」夜漾怒目而視道。「哪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她的臉發紅了,雖然覺得丟臉,但是卻理直氣壯地叫道︰「……我沒有護照……」
堡照?她沒有護照?
東方昊駒的手松了,夜漾還是強詞奪理。「我本來就沒有身分證,當然沒有護照,不過我也不需要,因為,我終究要浪?
天涯……」
「你沒有護照?你居然沒有護照——」東方昊駒喪失理智地尖叫。「你知道那本小冊子對你有用嗎?」
「我需要啊!」夜漾激烈地駁斥。「就算沒有進學校念書,我也一樣識字啊!我就算有護照,洛薇利雅就能保護我嗎?」
「沒進過學校?」東方昊駒整個人好像裂成兩半。「你沒有受過正式教育?」天!餅去——她到底怎?活的?
「沒有。」夜漾?頭挺胸說。「但是蘇娃有教我讀書認字。
篷車內只有一本基輔羅斯大公國的歷史書,蘇娃就每天教我念一頁,念完之後,我就認識每一個字了。」
東方昊駒差點沒昏倒,怪不得,她對基輔羅斯大公國的歷史了若指掌。「告訴我,你現在幾歲?」
夜漾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比一比。
十七歲?這年紀她就胡作非??「你這樣的人生沒有光明的未來,你徘徊在社會邊緣……」他憤怒地咆哮。
「我一直活得很好,」夜漾辯解。「根本不像你說的那麼丑陋和悲慘。」
「是嗎?」不知為何,東方昊駒快氣瘋了。「你除了基輔國的歷史外,還懂什麼呢?」他嚴肅地問道︰「你知道太空時代、婦女解放運動嗎?你知道東西德統一、俄羅斯獨立、共?主義瓦解嗎?你知道地球的臭氣層被破壞嗎?你知道中東的戰火很快會一觸即發嗎?你知道……這世界——每個人都息息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他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堆,夜漾卻是一知半解,地球——每逃詡在不停地變化啊!人類——每逃詡在創造新的歷史。「別那麼凶!」夜漾翹起嘴。「我現在知道也不嫌遲啊!我的記憶力高人一等,如果,你願意‘施舍’幾本書給我看的話!」她一臉無辜。「我很快會跟上這個新世界的!」
東方昊駒咬牙切齒,真怪!他就是在乎她,她不能生活不好,她不能吃苦……他的心思被僕人了解得一清二楚,紮罕和葉戈里相視一笑,葉戈里道︰「王子!別發火,她還小嘛!吸收知識的能力很快。我會?她準備很多書的。」他停頓一會兒又道︰「至于護照,想辦法便是。」
東方昊駒總算平靜多了。霎時,他才發現他的手中不知何時竟執著煙蒂。可見得,他剛剛一定是火冒三丈呢!他端詳著她的面容沈思許久,有股沖動想保護她一生一世——自從遇見她之後,任何事都變得不正常。
他疲憊地按摩著太陽穴。「好。就這樣——越快離開洛薇利雅越好,我不想再和克里克有任何牽扯。」
「既然這樣,那就明天離開吧!」紮罕插進話來。「以免夜長夢多。飛機坐不成,就開車吧!雖然會花上更多的時間,但王子可以當作旅行。」
「開車?」他又陷入沈思中,半晌才回過神來。「也對。我應該要去看看我的情婦們,不知道她們過得好不好。」他的腦海中浮起了法國的蕾雅、荷莉,德國的梅琳、艾薇,荷蘭的芭比……無數婦人的倩影!
夜漾聞言,白玉般的肌膚倏地脹紅了,他的情婦——她們同時擁有沙皇?東方昊駒同時主宰她們?
她的臉像僵尸般難看,她感覺到身上的血液要流光了……配上這件雪白的小晚禮服,整個人頓時看起來比白雪公主還白;她搖搖欲墜的模樣,更讓東方昊駒皺緊眉頭。「我——」
他艱澀地說道。「我以前‘種種’的不是,把你傷得很重吧!」
他的聲音竟有絲愧疚。「如果,我知道你就是‘中國女圭女圭’,我不會這樣殘暴地對你。」雖是冷淡的語氣,卻表現了對她的關心。
夜漾的心中注入一股暖流,她覺得好像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事。
這一夜——夜漾失眠了。
她輾轉反側,心底不斷浮現兩個字︰情婦?
沙皇的情婦?
她的祖母黑紫織就是沙皇的情婦,不也是個妓女……是怎樣的女人才會做情婦?怎樣的女人會心甘情願跟別人共享一個男人?怎樣的女人會心甘情願無名無分地跟個男人過一輩子……夜漾昏昏沈沈地閉上眼楮,但是,她的心中沸騰。她也會有那麼一天嗎?
另一側——東方昊駒無法合上眼。
他也睡不著。
他對「中國女圭女圭」的需求越來越強,連他自己也很震驚。
這是他嗎?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魂牽夢縈……似乎,他只有緊握著小褻褲才能安心入睡。
他們即將離開了。
夜漾穿著東方昊駒?她準備的另外一件男裝。最後一次,在克里克面前假扮男兒身。
東方昊駒意氣風發地帶頭夜漾,對克里克強悍地說道︰「‘他’偷走了我的玉璽,所以我要收‘他’?僕,帶‘他’一起走。」
克里克面不改色。這位工于心計的「?君子」表面順應情勢,暗中卻安排了另一步死亡棋子……東方昊駒逃得過嗎?
夜漾悶不吭聲,她走在東方昊駒的前頭,兩人相距不過咫尺。直到進了加長型的凱迪拉克。這台車子真是豪華寬敞,有音響、電視、電話、冰箱,像床那麼大的皮椅,可躺可坐,甚至可蹺起二郎腿。還有棉被,可以睡覺;還有錄影帶,可以看電影;還有遊樂設備,電動玩具、西洋棋、撲克牌……這麼棒的車子,讓夜漾待在當中,雙手開始有些蠢蠢欲動。
東方昊駒隨即放開她,把架在她背脊上的利刃拿開了。原來,他怕她逃走,所以,臨走前,將刀子抵在她身上,他實在無法對她放心。
夜漾注視著他手上的匕首譏諷道︰「我如果要逃,就算你拿刀抵住我,我還是逃得了。」她比個武者的姿勢。「我有一身本領。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鍋……這就是我們竊賊厲害之處。」
「是嗎?」這會兒,東方昊駒卻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一副壓根瞧不起她的模樣,他若無其事道︰「別裝模作樣!我不相信——你舍得離開這麼棒的車子。」他隨手從皮椅上抓出一件連身的女孩褲裝,要她換上。
他看穿她了?
沒錯,她現在才不要走。有吃有喝又住得好——她才舍不得走,只能怪自己不爭氣,被物質享受迷惑了。
難道,真是如此嗎?天知道,她多想要待在他身邊……她接過衣服,沒說話,只是轉過身子換上。她才不怕他看呢!她就是要證明她說過的話,她有很多吉普賽男人。如果他有很多情婦,她就有很多情夫——她像一個小阿子般愛逞強,愛吃味——她失去了天真無邪的特質,為什麼?
東方昊駒的藍眼好像即將燃燒起來,但是怕火焰燒傷了她,他索性閉起眼楮休息,對一切視而不見。
他沒有反應啊?夜漾換好衣服回身,發現他睡著了。她不是沒有見過他的睡容,但是,此刻那股莫名的情愫再度沖擊著她。那種全身發熱的感覺越來越強了。
旁邊的玻璃傳來「叩、叩」的聲響,夜漾猛地回頭,拉開窗簾,是紮罕。紮罕露出和藹的笑容。「拿去!我?你買了許多書,有關這些年國際情勢的變化,你可以看看!」
書?夜漾從他手中接過,雙眸閃爍著喜悅,這巨人對她真好。「謝謝你!這樣,我就不會無聊了。」
雜志很快地吸引了她,她深深沈迷其中。她告訴自己,這是唯一不讓東方昊駒傷害她的方法。
王子是怎為了?他好像有意要讓夜漾難堪。
每到一處,他就大大方方地與不同的情婦約會。他根本不把夜漾放在眼里。
夜漾不懂自己究竟怎為了?她又不是東方昊駒的情婦!為什麼她就是有心如刀割、痛徹心扉的感覺?
瘋了!她一定是神經有毛病。她跟他根本一點關系也沒有啊!
她心痛如絞,一切完全被紮罕看在眼里,這些日子以來,夜漾把紮罕當成父親般對待。紮罕有意無意對夜漾道︰「別在意王子對其他情婦做的一切。」夜漾驚訝地抬起頭,紮罕模模夜漾的頭道︰「那些情婦對王子並沒有任何意義。」眼見夜漾迷惑的神情,紮罕思忖一會兒,一五一十道︰「王子其實是一位很善良的人,他用他的權力和地位,保護每一個受迫害的女人,那些女人才會成為他的情婦——」紮罕解釋道。「想想看!
當一個國家動亂時最可憐的人是誰?一定是女人。她們往往成為犧牲者,不是被軍隊抓去淩虐,就是成為人民活生生的祭品。像法國路易十六時期的瑪麗•安東尼皇後就被推上斷頭台。王子的情婦都是因為受政治或家族的迫害,使她們不得不成為沙皇的情婦,受沙皇的庇護。」紮罕郁郁地道。「當然,有的情婦,會無法自拔地愛上王子……」
愛上王子?夜漾的血液頓時凝結。其實她心知肚明,任何女人,都無法不去愛上如撒旦化身的沙皇。就連她……她無法理解,就算不被愛,女人也能獻出做一個情婦?她的表情如此迷惘,令紮罕感到心疼。「無論如何,你還是個孩子,無法了解大人世界的無奈。這是命運的捉弄,有時,做情婦的女人,並沒有錯。」
「你別說笑了,我又不是王子的情婦,他的所做所?,與我何干呢?」她強辯著。
「也對。」紮罕柔聲道。「我只是要你知道,別卯上王子的脾氣,我相信王子很在乎你的,如果你明白貴族的行為,你會知道,他如果不要你,他會轉頭離開,王子——很少放棄屬于他的人或物。」
夜漾揮去莫名的悲傷,和紮罕玩起撲克牌和西洋棋。只有轉移注意力,遺忘東方昊駒,這樣她才可以收起如刀割般的痛苦。
這是場賭博——只要輸的人,就得付錢。然後,換人。不知何時開始,連葉戈里也加入他們。他們常常輪流打牌。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夜漾永遠是贏家。
紮罕和葉戈里永遠搞不懂,為什麼每次都是夜漾贏?
「記住,我可沒偷錢。我是憑我的實力‘賺取’——」夜漾得意洋洋道。「吉普賽人除了流浪,任何賺錢手法——我們都是運用自如。」她炫耀地拿著錢在空中揮動。
這讓紮罕和葉戈里更加堅定決心要「研究」出破解的方法……他們在一起玩得可愉快呢!
而這更是讓東方昊駒感到不是滋味,為什麼連葉戈里也站在她那邊呢?沒有多久的時間,他的僕人們都真心地喜愛這位像旋風一般突然卷入他們世界的女孩,她有著現代女孩少有的清純。而他自己呢?
這些日子,他一直避免去瞧夜漾,偏偏,他就是清楚她和他所有的情婦不同,每次只要看她一眼,那印象便深刻地印在他的腦海里。她身上渾然天成的性感純真,以及樸素純淨的氣質,宛如處子,讓他不敢……「處子」兩字用在她身上,讓他不由得傻眼,會心一笑。他忘了她說過她有很多男人嗎?
時光匆匆,很快的,到了基輔羅斯大公國。
聖彼得堡就在眼前。
斑緯度的國家現在已經一片秋意。「驚訝吧!」紮罕對夜漾說。「這里的天氣可不能跟洛薇利雅比。你穿得太單薄了!如果不想被冷死,趕快關上車穿。」
然而夜漾卻沒有這麼做。她深深地被震撼了。
因為,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麗且充滿神秘氣氛的國家。
「天怎?還沒黑?」現在早已超過午夜十二點了,但是,天色看起來卻是晚上六點左右的樣子。
「這是現在一年一度的‘白夜’——」紮罕尾隨夜漾的視線。他的心中真是又悲又喜。這麼多年了,終于回到自己的家鄉,那種百感交集的心情,絕非筆墨所能形容。而葉戈里呢?他的眼角也泛著淚光。唯獨王子,卻是閉眼小憩,讓人無法得知他的想法。
其實,心頭最悲苦的應該是東方昊駒了,這片領土,原本是屬于他的,他應該是沙皇……午夜的鐘聲在市區緩緩響起,但夕陽仍未沈入地平線,余暉依然閃耀在涅瓦河上,河畔人影幢幢,市區的美麗建築,浸浴在金黃色的余暉中,分不清是晚霞還是晨曦。不待落日的余暉消逝,黎明的曙光緊接而來,北方的地平線上顯現出紅、暗綠和暗黃的北極光,它們渾然一體,絢麗奪目——聖彼得堡沐浴在珍珠般色澤的「白夜」里,美得像仙境般。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城市能和它相比!
「車子沒油,要加油了。」紮罕道。前方剛好有一個加油站,葉戈里把車停下來,和紮罕兩人下了車。
一切靜悄悄地進行——這個國家現在的政局還是不安定,經濟蕭條、民不聊生、恐怖主義不斷暴動……他們偷偷模模地回來,所以沒有任何人知道沙皇之子東方昊駒的到來。王子應該沒有任何生命危險……當車子里只剩下東方昊駒和夜漾時,東方昊駒睜開雙眼——他忽地見到了夜漾,她的背挺得好直,東方昊駒幾乎可以感覺她縴細的身子所散發出來的緊繃氣息。
他目光一閃,沒料到她也會緊張、焦慮,因為,她像吉普賽人一樣流浪,一直都表現得那麼勇敢、獨立,但是,她其實脆弱得可以。她的世界很QD孤獨嗎?
就像他——思念聖彼得堡,卻沒有勇氣面對,他雖是沙皇,但卻是個懦夫,如果不是她帶給他力量,他今天會回到基輔羅斯大公國嗎?
生命對他們一直不公平,直到,這一刻……難道也要繼續如此?
他——應該要感謝夜漾。
第一次撇下尊嚴和身段,他伸出手,摟住夜漾孱弱的雙肩。夜漾微愣,雖然他沒說話,但是,她感覺他好溫柔!她的心在發熱,他將她轉過身子,他們四目相交,她的眸子發亮,他的食指緩緩撫著她的唇……就在那一?那,怪異的事情發生了——車子突然著火了——油箱!
油箱著火了!
紮罕大叫,葉戈里快速打開車廂門,濃煙四竄,東方昊駒抱著夜漾沖出車子,所有加油站的人拼命往前沖,沒多久,汽車就在他們後面爆炸了——一台豪華名車就此化成灰燼。火苗波及油管,地面下的油庫也開始燃燒,倏地,一片熊熊大火猛烈竄燒……事隔二十五年,在東方昊駒回到自己故鄉的第一天——究竟是誰泄了密,要置他于死地……東方昊駒的心歸于死寂——暗殺?有人要暗殺王子?
夜漾大徹大悟——這才是東方昊駒真實的一生……隨時命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