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竟然把她安置在自己房間里。
手上捧著干淨毛巾的斐伯,再一次差點被嚇掉了下巴。
差點滅頂的小雅小姐被白紹嵂給搶救回來了,現在正安躺在主人那張英王喬治時代的骨董大床上。
看她臉色逐漸恢復紅潤,呼吸已經沉穩的現象來看,她又陷入熟睡狀態中。
「主人,需要由我來幫她換掉濕衣服嗎?」
如果主人不擔心他老人家可能會看見撩人春光,因而導致血壓升高而休克的話,他會盡力去完成主人交代下來的危險重任。
眼看那真絲床單就要被水滴濕了,還有地板上那由白紹嵂身上滴下來的水漬,斐伯手捧著干爽的衣物,他看向杵在床邊,一臉高深莫測,似乎陷入出神狀態的主人,很心疼的提出建議。
「你說什麼?」白紹嵂撇頭睨了斐伯一眼,那眼神竟然是充滿警告意味而且惱怒的。
他、他……說錯了嗎?!
主人從來不會用如此凌厲而可怕的眼神來折磨他的。
「我……是說……我去煮鍋祛寒的姜湯。」斐伯實在承受不了那可怕的眼神,衣服丟下,忙找借口溜走。
空氣似乎凝結住,一如他膠著在她臉上的那眼神。
餅了好久、好久……白紹嵂猶豫地伸出手,將她頰邊的發絲撩到耳後,那顫抖的指尖沿著那姣美動人的臉部線條輕輕畫過。
杯過眉和眼還有鼻,接著是那最令人向往的唇……
此刻,他心里所想的是——這女子是不是他的前妻美雅的靈魂,因為擔憂他太過思念,太過于寂莫,所以化成另一個女人來安慰他、陪伴他。
「小雅……」真的是你嗎?他摯愛的妻子。
修長的指尖勾起她尖潤的菱形下顎,他無法忘情和她的唇相合為一時那種悸動的感覺,白紹嵂眼眸中竄動著異樣的火花,情不自禁地又俯下唇深深地吻住她。
純男性的氣息竄進她的口里,她的唇被挑開,然後被有力卻溫柔的佔有著。
倪蓓雅嚶嚀一聲,垂落在身側的藕臂,隨著周遭逐漸炙熱的溫度,緩緩攀爬上白紹嵂的後頸。
白紹嵂一個微側身,他跟著跌進床褥里,軀干和真絲相纏的同時,也和她緊緊擁抱在一起。
唇與唇貼合,陽剛之軀與柔軟胴體非常相契地緊密結合。
一切是那麼自然的發生,忘情的擁吻間,她身上那濕透的外衣,翩然落了地。
她好喜歡這個胸懷,和這炙熱的氣息,更喜歡與他肌膚相貼的感覺。
「嗯……」當溫燙的胸懷熨貼上她赤果的上半身時,她無法自抑地逸出一聲申吟。
身子輕弓起,迷蒙的眼緩緩半開來,她的意識處于半清醒半紊亂之間。
「小雅、小雅,我好想你,你知道的,我喜歡你的長發披散在枕上那誘人的模樣……」輕輕低喃著。
白紹嵂把她當成了妻子的替身,他渾身緊繃的亟需釋放,由她身上散發出來那獨特馨香,是陌生卻又教人興奮的。
她的申吟聲加速他全身血液的逆流。
他的唇饑渴地往她酥胸下滑而去,大掌從粉頸撫過鎖骨,接著是那一片雪白的胸……
當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豐盈時,倪蓓雅全身劃過一陣戰栗。
未經人事的她無法負荷感官的刺激,開始尋求解月兌的感覺,無意識地奮力掙扎,想要逃開這火與冰相互交融的感覺。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沉入湖底了嗎?
當白紹嵂的手指滑過她的腿側,意圖撤掉彼此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時,倪蓓雅猛然從混沌的意識中驚醒過來。
「不!我們在做什麼?你是僵……」她大叫。
半眯的眸子還見迷蒙,但理智很不配合的全數回籠,將此刻的旖旎破壞殆盡。
白紹嵂著了火的身軀霍地僵硬如鐵石,她那驚惶的聲音喚回了他失控的,喚回他對妻子的思念,把他從夢境中喚回現實。
「對不起!」
白紹嵂一把推開她,緊繃到發疼的軀干仰躺在床的另側。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幸好彼此還未「果裎相見」,至少這月兌了軌的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到底怎麼了?竟然對一個陌生女人出手,即使她像極了前妻,但畢竟是不同的人呀!
懊死的、該死的!
懊惱萬分地閉上眼,他抿著的唇不斷發出自我譴責的低喃聲,手掄起拳重力捶打著床。
原本想奪門而出的倪蓓雅,茫然地坐起身來,飛快地拉來絲被裹住自己過于暴露的上身。
她看著「僵尸先生」那蒼白卻痛苦萬分的臉龐,心里原本對他的駭意,逐漸變為同情和憐憫。
腦海里飛掠過兩人方才的親熱畫面,他的體溫是燙人的,氣息是炙熱的,這代表著……他不是鬼魅魍魎,他是個有軀體有氣息的男人。
他似乎還陷在外人無法得知的痛苦之中,倪蓓雅輕輕挪移臀部,將彼此已經夠近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
其實,仔細看看他,除了臉色過于蒼白之外,五官還長得挺好看,是一個滿帥的男人。
而他身型雖然瘦削、膚色較白,但那肌肉紋理卻是結實而優美的。
倪蓓雅突然發現自己的目光,竟很不害臊地膠著在他身上。
老天!她還是個純潔的女孩耶,怎麼會對一個男人產生性幻想?!
倪蓓雅俏臉微微發燙,她很尷尬地撇開視線,卻揮不掉腦海里兩人親密擁吻的限制級畫面。
「很抱歉,我一時失控侵犯了你,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想盡辦法補償你。」
懊听而懊惱的男聲劃破尷尬的氣氛。
白紹嵂已坐起身來,掀開床幔,翻身下了床。
倪蓓雅迅速回眸,望向立在白色紗幔外那高大頎長的身影。
他的長發濕透,凌亂卻性感無比地垂落在寬肩上。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茫然地問。
「我會補償你的,請你把方才的事情忘記。」他冷冷地說,即使完全無起伏情緒,但聲音還是那麼的好听。
「……」倪蓓雅臉色有點兒難看。
對他的好感全因這句話而破壞殆盡。
其實他的侵犯並未讓她產生恐懼或厭惡的感覺,相反的,卻是美好而舒服誘人的。
她把兩人方才的行為解釋為「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之下所發生的情況。
誰知,他卻企圖用人性貪婪物欲的一面,來毀滅彼此間這失控的激情。
他居然把她當成拜金女郎了!
「你去死吧!」
無視于絲被從身上滑落,她沖下床,來到他的面前,甩他一個大鍋貼——
白紹嵂果著上身,寒著一張臉走出臥房。
蒼白的臉頰上有一個明顯的紅色五指印。
正打算把姜湯端進房里的斐伯,在看見主人臉上那指印時,瞠愣住了。
看那小小指印,他不用想也猜得出來是小雅小姐賞給主人的。
「吁……」斐伯暗吁一口氣。
幸好主人沒將那苦差事交代給他老人家,要不那五指印現在將會躺在他的臉頰上,而不是主人臉上。
「主人,這碗姜湯……」主人把他當成空氣中細微的灰塵,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地擦身而過。
見他被轟出來,斐伯不禁猶豫著是否該將手里這碗姜湯端進房里去。
「拿去喂貓喂狗都好,就是別浪費在那女人身上。」吼聲響徹回廊,白紹嵂頭也不回地往他的工作室沖進去。
那女人實在有夠該死的,竟然敢對他動手。
白紹嵂氣得牙癢癢的,要不是看她看起來嬌小瘦弱得不堪一擊,他鐵定會還給她一巴掌,讓她也嘗嘗臉頰火辣刺痛的感覺。
喂狗?!這方圓百里之內,恐怕找不到一條狗。
斐伯苦著一張臉,他打算待會兒開車下山去找條流浪狗,好將這碗姜湯解決掉。
不過,主人的情緒反應未免太大了吧!看來那女人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竟然挑起了一個冰山男人的脾氣。
不過這情形倒是不錯,因為自從夫人去世後,主人那不苟言笑的死樣子,已經維持足足有七年之久了,現在只是在逐漸恢復正常當中。
看來主人這次是遇到煞星了——
把自己摔進皮椅中,他的手撫上了頰。
從來沒有女人敢對他動手,更不曾有過一個女人能引起他如此失控的反應。
他會對她產生遐思,全都是因為她長得像美雅,這全是一時糊涂、鬼迷了心竅,才會把她當成溫柔嫻雅的美雅,吻了她,甚至抱了她。
白紹嵂心里一直替自己方才失控的行為找借口,但有一點他無法找到合理的借口來作解釋,也就是他的心,竟然莫名的因她而悸動。
不該是這樣的!
重重捶了一下核桃木桌子,他狂怒地轉身離開椅子,大步步向落地窗門,頎長瘦削的身軀立在與湖相鄰的露台上,黑色眸子凝望著湖水。
他的腦海浮現她落水的那一個畫面——
那一刻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跳下去救她,在那一瞬間,他並未把她錯看成美雅,在他的眼中,她是一個能讓他起情緒反應的女人。
亂了!他怎麼會對這個女人起了如此大的情緒反應?
不該是這樣的,他曾對美雅立下誓言,他這一生絕不會再愛上另一個女人的。
亂了……
雖然是夏天,但到了晚上,山區本來就稀薄的空氣,變冶了。
微感覺到冷意,倪蓓雅換上干淨舒爽的衣物。
這套衣服想必就是那位剛剛和她有了肌膚之親的「僵尸先生」的。
襯衫領口過低,衣袖和下擺都很長,還有條長褲,她得折上好幾折才能走路。
幸好管家斐伯英明,體貼的給她送來袖夾和一個別致胸針,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她將一切整妥,等待氣消之後,才踏出房間,循著斐伯的指示穿越客廳,來到餐室。
斐伯在稍早之前來通知過她,晚餐將在七點準時開飯,她看看腕上的表,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倪蓓雅可以確定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骨董,或者是獨一無二的收藏品。因為它們都是那麼的精致美麗——
贊嘆地看著客廳里的擺飾,尤其最吸引她注意的是那一座座古典精致的美麗燭台,那閃耀的燭光將屋里照耀得溫馨而溫暖。
她仿佛又跌進夢境里了。
斐伯說過,這里沒有文明人不可或缺的電視或音響等現代化電器用品,倪蓓雅仔細環顧客廳一周,的確沒發現任何現代化設備。
難怪斐伯不認得她!
「小雅小姐,請到餐室用餐,主人在等著了。」斐伯從客廳左側的拱門出現,提醒著倪蓓雅。
牆上的骨董鐘,剛敲了七聲。
「哦,好的。」倪蓓雅快步穿越客廳,來到餐室。
雖然極不願意和那個「僵尸先生」同桌用餐,但她也不該擺高姿態,畢竟自己是這里的客人。
進到餐室,又是另一個震撼。
那張鋪著雪白長巾的長形桌子足以容納下十二人以上用餐,長桌的中央擺著一座大燭台,燭光閃爍著。一邊牆面也有壁爐,爐里生著火,那火焰和燭光把用餐氣氛點綴得既浪漫又溫馨。
倪蓓雅贊嘆一聲,在斐伯的引領下,佔據了長桌一端。至于斐伯口中的主人則安穩地坐在另一端,和她隔著燭相對。
從她一踏進客廳,他就看見了。
他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所制造出來的效果竟然會是那麼的迷人。
白紹嵂的心狠狠地猛跳了兩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她的身影,一瞬也不瞬。
她美麗清新得讓人移不開視線,憑著腦海那清晰的記憶,他還可以記起她那過于寬大衣物下那副美妙的胴體曲線,甚至皮膚細致嬌女敕的觸感。
她美得讓人想要再次擁抱她……
白紹嵂心驚自己對她產生那麼大的反應。
直到听見斐伯喚她的聲音,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不該再對她產生任何遐思的。他誓言,絕對不再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白紹嵂沒有抬頭看她,更沒有打算開口招呼她這個「不速之客」。
說好听點,他的態度是冷淡了些,講難听一點的話是,他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
白紹嵂示意斐伯把菜布好,他隨即拿起桌面上那銀制餐具,從容地逕自用起餐來。
這實在不是一個主人的待客之道,但倪蓓雅沒多作計較。也學著他,不發一語地拿起銀制刀叉,優雅地用著餐。
一頓冗長的晚餐用下來,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倪蓓雅心里其實已經不在意他方才那不當的舉動和言詞,她想了想,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竟然對他動了粗。
用完了餐,斐伯即遞上了湯品和飯後甜點。
胃口向來不大的倪蓓雅,搖頭拒絕了。
「方才對你動手,實在很抱歉。」
她的視線穿過燭火望向他。紅色的燭火照映在他的臉龐上,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的蒼白了。
她突如其來的歉意,白紹嵂的反應是頓了頓,但並未作任何回應便又繼續用著餐。
他決心不再和這個女人有太多的交集,下午的失控已經讓他對摯愛的妻子美雅感到歉疚萬分了。
倪蓓雅皺了皺眉。他似乎不打算搭理她,莫非還對她動粗一事感到惱怒嗎?
「可否請你說說話,我已經提出歉意了。」兩手交握在桌前,她的態度很真誠,是誠心誠意地提出道歉的。
「我听見了。」白紹嵂頭也不抬地應道,擺明不想多作回應。
倪蓓雅氣餒地看著他那冷淡到了極點的神情。
她認為自己既然誠心提出歉意,得到的不該只是這樣敷衍的回應。
「親愛的主人,你的回應可否熱絡一點。」忍不住,她沒好氣地頂了一句。
「對一個我不歡迎的客人,我沒必要多作回應。」
懊听卻森冷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這一室的溫馨和浪漫氣氛全破壞了。
「你——」倪蓓雅霍地從餐椅上起身,他這分明就是在下逐客令。「既然我這麼不受歡迎,那我走人好了。」
她沒必要看他像只驕傲的孔雀般擺高姿態,她挺直了背離開餐桌,筆直地往客廳走去。
這山莊雖然美得讓人想長住下來,但一看到他那張「僵尸」臉,她就一刻也待不下去。
筆直的走出餐室,倪蓓雅穿越客廳,眺向落地窗外已經黑沉的天色。
這里是山區,天色挺晚了,再怎麼不懂得待客之道的主人,也不該讓一個單身女子自己走路下山去。
倪蓓雅心里頗為篤定白紹嵂會留她一晚,即便他仍擺著高姿態沒開口,也會交代斐伯來留住她。
「斐伯,送客。」
孰料,他竟然下達送客令。
倪蓓雅的身影僵在餐室與客廳連接的漂亮拱門前,她不敢置信她所听見的話,緩緩轉過身來,她震驚又錯愕地望向他。
白紹嵂終于抬起那雙深沉黑色眸子來和她相對。
「你沒听錯,即使現在外面是狂風暴雨交加,我也不打算留你。」
她的出現已經讓他死寂了七年的心開始紊亂月兌序了,他不能再多留她一分鐘。
丟下餐巾,白紹嵂傲然地起身,冷漠高大的身軀越過她,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長廊盡頭。
一室溫暖中,徒留下一臉錯愕的倪蓓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