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樓梯轉角處,一只白色如熊的巨犬突然從角落竄了出來。
「汪汪!」
「趴趴!」唐棠高興極了,忙蹲抱住牠,親熱的廝磨搓揉。「你剛跑到哪兒去玩啦,怎麼我回來沒見到你呢?」
「汪!」趴趴極為興奮的猛舌忝她的臉。
「嘻嘻,好癢,別鬧了!」她被牠舌忝得滿臉口水,咯咯輕笑著躲避。
一人一狗那親密嬉鬧的模樣,讓石駱珀看了莫名覺得礙眼極了,他驀地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硬拉起她,將她扯離了那只白熊犬的糾纏。
「怎麼了?」唐棠一個踉蹌,倒進他懷中,納悶不解的抬頭看他。
「沒事,不是說要帶我到妳房間休息嗎,我怕妳玩得太開心忘了。」他微笑回答,並不動聲色的輕抬起手臂,以袖子輕拭她被趴趴舌忝過的臉頰。
他絕對不會承認,他是在跟一只狗嫉妒吃醋的。
「喔,對喔,我差點忘了。」唐棠吐吐舌頭,拍了拍趴趴的頭後,牽著他往樓上走去。「我們走吧,你不知道,我房間窗戶外的風景可美了,你可以站在那兒欣賞到整座牧場翠綠的草原。」
等兩人來到她的房間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不好意思。
「那個……因為沒料到你會來,所以房間沒有整理有些亂,你別介意啊。」說完,她趕忙上前收拾床上那些看到一半、散亂堆放的哲學書,一一放回書架上。
「這些全是妳的書?」她房間的書架上,滿滿的全是有關哲學的書籍,數量多到令他有些驚詫。
他早就知道她是來幫姨丈姨媽看家的,卻沒想到她帶了這麼多書過來,那時候她到底是如何把這些書扛上山的?
「很多對吧,因為我很喜歡哲學,想到要在山上看家三個月,一時忍不住就將家中喜歡的書都搬來了,是不是很嚇人啊?」她小心翼翼的觀望著他的神色,深怕在他臉上看見一點厭惡不喜的表情。
她似乎從沒問過他,對于她喜歡哲學的看法,他會不會與母親一樣,都不喜她沉浸在哲學的研究里?
「是挺驚人的,但卻不嚇人。」若與他書房里那些醫學專業的原文書籍比起來,她這些只算是小巫罷了。
「真的?」唐棠松了口氣,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
石駱珀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哲學小說翻看,听到她這麼說,不禁疑惑地挑眉。「幸好什麼?」
「幸好你沒被嚇到啊,像有些我剛認識的人,一見到我房里有那麼多哲學類的書籍,通常都會用一種我瘋了的眼神看我,我母親更是反對我研究哲學,怕我浪費寶貴的青春,所以我才擔心你會不會跟他們一樣排斥?」她頓了一下,似想到了什麼,又小心的探問道︰「西弗,你會介意我喜歡研究哲學的小小興趣嗎?」
她很怕他無法接受她唯一且最愛的興趣,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她該怎麼辦呢?
他將書放回架上,認真的看著她,不答反問︰「那麼,妳會介意我做醫藥實驗時太過投入,有時甚至好像忘了妳的存在嗎?」說話的同時,伸出大手輕撫上她擔憂不安的小臉。
唐棠急得猛搖頭。「當然不會!」
「既然如此,我又怎麼會介意呢?只要我們知道,在對方心中,都是彼此最重要的就好了。」
他親吻她的額頭,溫柔的道。
「西弗……」她仰高頭,動容的瞅著他。「你真好!」她驀地張手抱住他,將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謝謝你,以後,我一定會加倍對你好的。」以報答他對她的縱容與體諒。
「這應該是我要說的話吧。」石駱珀忍不住失笑,將她擁緊了些。「下一次妳可別再亂搶我的台詞了,否則當心我生氣不理妳,知道了嗎?」
「嗯。」唐棠回以甜甜的微笑。
正當兩人沉浸在溫柔甜蜜的氛圍中時,門外突然傳來爪子撓門和趴趴吵鬧的吠叫聲—「汪汪!汪汪汪汪!」
「啊,是趴趴,牠來找我了,一定是我剛剛不小心把牠關在外頭,牠生氣了,西弗,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幫牠開門。」她立刻掙月兌他的懷抱,快快朝門前奔去,開門讓趴趴進來。
石駱珀瞇著黑眸,不悅的冷視著一進門就撲在他女人身上撒嬌的蠢狗,暗暗在心里想著,果然不能小看這只笨狗,看樣子,牠是跟他杠上了,堅持要跟他爭寵到底,很好,那麼,就看未來誰有本事!牠最好把那身毛洗干淨,繼續耍蠢裝可愛吧,否則,看他逮到機會會怎麼對付牠!
莫名的,正跟唐棠嬉鬧的趴趴突然打了個噴嚏,覺得**涼涼的,全然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得罪了某個極為小心眼的可怕敵人。
從傍晚熱鬧到深夜,牧場舉辦的感謝慶功收成祭總算順利結束。
在牽趴趴散步,順便陪石駱珀回莊園的路上,唐棠開心的問道︰「今天參加收成祭的感覺怎麼樣,好玩嗎?」
今天曾嬸可是拿出了看家絕活,不但做了滿桌豐盛的餐點,還有牧場員工最愛的火烤羊排,樂得牧場員工們陣陣歡呼,撐開肚皮狂吃猛喝。
「不錯,感覺挺有趣的。」和那些熱情友善的牧場人員一同在寬闊的草原上用餐,是種相當新鮮的體驗,當然,如果用餐期間少了一直黏在她腳邊的蠢狗就更好了。
「是吧是吧,我就說嘛,大伙兒一起吃飯,一定比你一個人在大宅里用餐感覺來得好吧?」
她朝他仰高了小臉,得意粲笑道。
「是是,妳說的最有道理了。」石駱珀寵溺愛憐的睨著她,大手替她拿下不知何時落在她發上的樹葉,順道為她撫順被夜風吹亂的及肩長發。「只是,夜里冷,怎麼堅持送我回來的固執小姐,卻忘了多加一件外套呢?」
「嘿嘿,我是真的忘了。」唐棠尷尬的笑了兩聲,而且被他這麼一說,她真開始覺得有些冷了。
在冷風的吹襲下,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下肩膀,打了個哆嗦,石駱珀見狀,無奈的微微搖頭嘆了口氣,月兌上的外套,披到她的肩上。
「行了,送我到這里就好了,妳快點回去洗個熱水澡,早點休息,免得感冒了。」他關心的叮囑。
「可是我還沒陪你走到家啊……」唐棠卻拉著他的手不肯放。
她不想這麼早就跟他說再見,不想這麼快就和他分別,她想再與他多相處一些時間,哪怕只有幾分鐘也好。
「不過只有幾步的距離而已,還是妳覺得,在這短短的一小段路程里,我會發生什麼事情,不能保護自己?」石駱珀挑高眉問她,溫柔的模了模她被夜風吹涼的臉。「听話,快點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睡醒了想見我,再來找我,嗯?」
「那、那好吧。」她終于松開了手,但表情仍舊充滿了不舍。
「那麼,晚安了,我先走了。」他再次親昵的輕撫她的臉,微笑地朝她道晚安,之後,他轉身預備步往回莊園的小徑,但才邁出一步,忽地覺得有股力道拉住了他的袖子,他困惑地轉過身看著她,問道︰「怎麼了?」
唐棠微微低垂著頭,害羞地道︰「那個……西弗,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啊?」
「我忘了什麼?」石駱珀輕擰著眉感到有些不解,憑他過人的記憶力,他應該不會疏忽遺落了什麼事才對。
「就是、就是……」她害羞的支支吾吾,「情人每次要分開時,一定要做的那件事啊……」
「什麼事?」他還是不明白。
見他始終不開竅,她羞窘得猛跺腳,但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這個可惡的壞蛋家伙,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
看著她又羞又惱的模樣,又再思考了一會兒,石駱珀終于恍然大悟,好笑地道︰「妳是指情人間的道別吻?」原來她不讓他走的原因就是這個啊。
唐棠咬著唇,臉紅不答。
看她那副羞赧委屈的可人模樣,他輕笑幾聲,伸手攬過她的縴腰,俯湊近她。
「唐棠,我親愛的女朋友,是我錯了,竟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才讓妳這麼不開心,請妳原諒我。」他捧起她的臉,在她額頭印上深情的吻,吻畢,他放開她,微笑的盯著她道︰「時間不早了,快點回去吧,我們明天見。」
「喔……明天見。」她呆呆的捂著被吻過的額頭,看著他朝她輕揮了揮手,徑自轉身走上通往莊園的小徑。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好幾分鐘,腦袋空空的,有種說不出來的寂寥。
就這樣?情人間展現親密的晚安道別吻,只是吻吻額頭,而不是她所期待的嘴唇?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一般正常的男女朋友交往,不是應該會隨時隨地想親近對方嗎?但他好像除了接受她感情的那日吻過她,之後都只是親吻她的額頭,這到底是為什麼?
是她沒有吸引力嗎?還是……其實他不想親近她?
仔細想想,自交往以來,不管再晚,他都堅持要她回牧場,不肯留她在莊園過夜,這完全違背了一般男友朋友交往時,想要無時無刻黏在一起的定律。
這種情形,即使不上網Google,她也知道很不對勁,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不行,她得想個辦法測試一下,看看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抑或是有什麼其他她不知曉的原因,才使得他如此冷靜如山。
用力握起拳頭,唐棠暗暗在心中打定主意,決定立刻回去擬訂測試作戰計劃,過幾日再找他好好測驗一番。
下定決心之後,她牽著趴趴,不再遲疑,轉身踏上回牧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