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文燁然低聲向懷里明顯沉默的楚雲衣解釋道︰「康泰是孟煜城公司旗下設計室的首席設計師,法國人,他到台灣來是想尋找他的夢中情人,我接了這個委托,不過暫時還沒有找到人。」
其實他早就知道那個人是誰,而且那個人現在和康泰都在孟煜城的公司里,比起早早捅破這層窗戶紙,他更願意靜觀其變。
楚雲衣忍不住輕笑,終于听明白了他們對話的邏輯,大概是康泰中了文燁然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論計吧,再想一想康泰的話,她又笑不出來了。
「我……我果然還是沒有什麼天分的吧?」她望著文燁然,不敢有任何期望。
「相信我,你只要放松下來,像平時那樣做就好,嗯?」文燁然鼓勵地拍拍她的肩,拉著她走進康泰的辦公室。
楚雲衣深深呼氣吸氣,讓自己鎮靜下來,她渴盼著改變,文燁然說得沒錯,他至少要努力去嘗試一下。
想歸想,她的一雙小手還是沒出息地緊緊抓著他的衣角,文燁然留意到她的動作,關切地將她發白的手拉開,她一直都有這個壞習慣,緊張的時候總是會捉著什麼東西不撒手,他真有點怕她會傷到手指。
楚雲衣回望他,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向他示意她還好,文燁然凝視了她幾秒,確定她安好,這才松開她的手指,指著康泰說︰「畫他,行嗎?」
「嗯。」楚雲衣點點頭,坐在一邊的皮椅上。
「喂,你沮喪完了沒?」文燁然毫不客氣地坐在康泰的辦公桌上,翻了幾張紙和幾支筆出來,遞給楚雲衣,轉頭對康泰說︰「要是沮喪完了,就過來看看。」
「哪怕找到她會失去上帝賜給我的天賦,我也願意。」康泰沉默了半天,冒出一句有幾分沉重的話來,「我願意用一切換得她在我身邊。」
文燁然驚訝地看著康泰,真不愧是法國人啊,這麼肉麻的話說出口還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過他倒是可以理解康泰的心情,如果楚雲衣現在忽然消失,他大概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不同的是他只能去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出口。
「在那之前,你還是先來看看她的畫吧。」
康泰依言走過來,站在楚雲衣身後,他看得出來,她只是仔細看了他幾眼後就埋首在畫紙上,並沒有再看他,而她筆下的線條逐漸勾勒出一個充滿貴族氣息的西方男子,打著華麗的領結。
「咦?」康泰不由得多看了楚雲衣一眼,設計服裝的人必須有敏銳的感覺,尤其是在做高級服飾的訂制時,設計師要一眼看透客戶的內在氣質,設計出最符合他們的衣服。
楚雲衣在這一點上的確如文燁然所說的,非常有天分,他的確有貴族血統,而且這種不太適合普通人的華貴服飾穿在他身上相當合襯。
「如何?」文燁然早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只是繪畫技巧的話,誰都可以通過反復的訓練而習得,只有這種與生俱來的敏銳是很難經由後天培養的,「想不想收她做徒弟?」
康泰不滿地說︰「才一幅畫,我怎麼可能作出正確的判斷?」
「你可以讓她多畫一些,實習期間工資減半也能接受。」不給康泰反應的機會,文燁然步步緊逼,開始替楚雲衣的待遇討價還價。
楚雲衣畫得很快,等她將最後完成的作品雙手捧上時,兩個男人已經就她未來三個月試用期的薪水和工作時間達成了共識,並順手幫她從隔壁房間搬了一張辦公桌,放在康泰的辦公室中供她使用。
這……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打算考慮她的意見吧。
「怎麼,不高興嗎?」抱著厚厚一疊印刷精美的圖樣從車上下來,文燁然側頭看看沉默不語的楚雲衣。
從康泰那里回來的路上,楚雲衣始終不怎麼說話,他開始還以為她是擔心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工作,但是百般開導後還不見有絲毫起色,他這才想到,她可能是在不高興。
不怪他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實在是楚雲衣的性格相當平淡恬靜,相處至今他還沒見過她不高興的模樣。
「你……你真的那麼不希望我留在這里嗎?」走進玄關,回到她最熟悉、最有家的感覺的地方,楚雲衣才悶悶地問。
時間安排得好緊,她從明天開始就要去康泰那邊上班了,換成以前,她要擔心的肯定是怎麼和別人交流、怎麼在公司正常工作,可現在她的腦子里滿滿的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他會那麼希望她出去外面工作?不是說如果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話,都會想把她牢牢看在身邊嗎?如果他真的對她有一點點心動的話,怎麼會主動讓她出去工作呢?
不是不想工作,更不是不想自食其力,只是想不明白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安排她的工作的,更想不明白,對他來說,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傻雲衣。」文燁然立刻明白,他的寶貝又在悄悄鑽牛角尖了,「你又胡思亂想什麼呢?你是我的寶貝,我怎麼可能不希望你留在這里。」
「可是、可是你連一天都不想耽擱,還讓我明天就去上班。」楚雲衣咬住嘴唇,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轉來轉去。
「雲衣,我解釋給你听,好嗎?」他牽著她的手,坐到沙發上,「下周或者再下周,我可能要去一趟美國,時間不會太長,大概三四天。」
「美國?」她驚訝地重復,「你之前都沒有提……」
「嗯,行程還沒完全確定下來,所以就沒告訴你,怕你擔心。」他輕吻她的指尖,耐心地說︰「我過去是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希望在我離開前,你能先適應新工作,有我幫你適應的話肯定會更快些,這樣等我離開的那幾天,沒有我,你也不會太害怕,對不對?」
「嗯……」她微微點頭,雖然不曉得他去美國到底要做什麼,不過他既然承諾了會回來,她就只需要乖乖在這里等待就好。
「那你在美國的時候,我要自己住在這里嗎?」環視一下不算小的空間,楚雲衣這次真發愁了,不管是在家還是在這里,她從來沒有單獨居住餅,想一想整棟樓只有她一個人……她一定會嚇得睡不著覺,開著所有的燈等待天亮的。
「不,你去孟煜城家借住幾天。」他早就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早早和孟煜城說定了,到時要拜托他的妻子沈雅馨照顧一下楚雲衣。
「喔……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人家?」她對孟煜城相對熟悉,而且之前也曾在他家借住餅一晚,不會太陌生,可是還是怕給對方添麻煩。
「怎麼可能,他要是連這麼點使用價值都沒有的話,我就白交他這個朋友了。」文燁然回答得理直氣壯,故意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表情,逗得楚雲衣忍俊不禁。
「那就好,我、我上次就給人家添麻煩了,這次再這樣,實在太不好意思了。」楚雲衣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想起那次醉酒的情景,不過她的記憶少得可憐,絕大部分回憶都隨著酒精蒸發殆盡。
「你的小腦袋里總是擔心一些完全沒必要擔心的事情。」文燁然嘆息,回想起那一晚,就不得不想起那個淺淺的吻,他輕輕撫模她柔軟的唇瓣,低笑著說︰「那晚我吻過你,可惜你沒有印象了。」
「真的?」楚雲衣瞪大眼楮,急急地追問︰「怎麼吻的?是不是很快的一下?」
「你還記得?」文燁然眼楮一亮。
「不、不算記得吧……」楚雲衣紅著臉轉過頭去,「有一次大腦里忽然就出現了那個畫面……」她當時還以為是自己在發花痴,居然白日作夢,沒想到原來那只是殘存在腦海中的記憶片段,不知怎麼的自己跳了出來。
「雲衣。」他親昵地喚她,等她疑惑地轉頭看他時,飛快地在她唇上一吻,「是不是這樣的?」
「欸……」楚雲衣怔住,被他突然襲擊似的吻弄得措手不及,不過當時他好像也是這樣做的,而她當然也是一樣沒反應過來……
「你還真在想啊?」望著她認真思索的表情,他忍不住失笑,「要不要多幾個參照物來作比較?」
文燁然將她摟進懷里,壞心地開始由淺到深的親吻,吸吮花一般橋女敕的雙唇,誘惑她開啟玉齒,勾弄著軟軟的丁香小舌,直到她雙頰一片暈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橋媚,他才暫時放開她的小嘴,低啞著嗓音問︰「是不是這樣的吻?」
好不容易被他放開,楚雲衣拼命呼吸著寶貴的空氣,可憐兮兮地搖頭,「我、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啦。」這幾天他雖然有吻她,可是從來沒有這麼激烈,她只覺得腰軟軟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只能丟臉地癱軟在他的懷里。
看著她泛著水光的眸子,楚楚可憐地羞紅了臉,文燁然心里一動,自然而然地有了反應,真是……有點失策啊,他微微苦笑,有點後悔不該吻得那麼深,以致挑起了自己的。
從那一晚後,他始終不曾再與她有過床笫之歡,不是不想要的,只是現在的狀況要她,總有一種趁人之危佔她便宜的感覺,他在心中暗罵著不饜足的,他已經擁有過她一夜,不能再貪心了。
「寶貝,乖,你該睡覺了。」他抽出手臂,氣息有點不穩,回來的路上他們已經吃過晚飯,按照楚雲衣的生活習慣,現在差不多是她的睡覺時間。
「喔,好的。」
……
楚雲衣迷茫地任他擺弄,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楮,一雙美眸定定地看了他半天,糊成一團的大腦終于恢復運作,天吶,他們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月兌,就這樣在客廳的沙發上做了,她小小地慘叫一聲,緊緊捂住發燙的小臉,這、這讓她以後怎麼面對這張沙發啊!
他看出她的想法,忍不住失笑地將她攬進懷中,輕輕在她唇上一吻,他抱起她嬌小的身子,「累壞了吧?我們去洗澡睡覺。」
突然的騰空感嚇得楚雲衣驚叫著摟緊他的脖子,然後被他的話再次嚇到,「還、還要?」
他望著她驚慌的眸子,思索地問︰「還沒喂飽你嗎?」
「不是不是!」她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生怕他誤會她的意思。
「傻瓜。」文燁然促狹地笑著吻吻她的額頭,上次都被他嚇唬過一次了,這次還這麼膽小,「就是正常的洗澡睡覺而已,別害怕。」他的雲衣實在是太可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