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真不錯。」
身後忽然響起的男聲嚇得楚雲衣驚叫一聲,本子應聲落地,隨即听出是文燁然的聲音,她拍拍胸口,轉頭看著他,「嚇了我一大跳,你怎麼連腳步聲都沒有?」
「我喊了你好幾聲,你沒听到?」文燁然低頭在她眉間一吻,順手將她摟在懷里,「畫的是我?」
「嗯,畫得不好呢。」她害羞地偎入他懷中,依戀他有力的擁抱。
「拿給我看看。」嘴里說著要看畫,手臂卻用力將她攬緊,深深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愛極了這樣親昵的擁抱,她嬌小的身子散發著一種魔力,吸引著他的目光、他的心,讓他甘願提早放棄浪子般居無定所的生活。
「那你要放開我呀……唔……」低低的嬌喃被他以唇堵住,他將她抱在腿上,溫柔地親吻著思念了一天的柔軟唇瓣,不敢太過加深這個吻,害怕會一發而不可收拾,她的身子弱,禁不住他放浪的索求。
「寶貝……」他輕喚他為她取的愛稱,看她的俏臉變得粉紅可愛。
「嗯……」好喜歡他這樣叫她,只屬于他的稱呼,和只屬于他的一顆芳心。
即便有過肌膚之親,她還是這麼的羞澀啊,他忍不住又吻住她,直到她氣喘吁吁才停住。
「在畫什麼?」文燁然拂開遮住她臉頰的發絲,控制著自己有些躁動的心情。
「隨便涂鴉而已。」楚雲衣不好意思地撿起本子,被他強行搶到手中,「很丑的,你不要看呀。」她企圖奪回來,可是他長臂一伸,她踮起腳都構不到,反而弄得自己香汗淋淋。
「你的全部我都看過了,很美啊。」他曲解她的話,趁她羞得躲開他時輕笑著翻開本子,一頁一頁看過去,除了少數是小小的花朵,大多數都是穿著各種衣服的男人,每一個都是他。
文燁然驚訝地翻看著,他雖然不懂太多畫圖技巧,但是還是能看出來,這些畫筆調簡潔漂亮,絕不是普通的涂鴉,「你學過繪畫?」
「小時候學過一點點,後來母親嫌畫炭筆畫很容易弄髒衣服和手指,就沒有再繼續學了。」她搖搖頭,伸手向他索取本子,「還給我啦。」
「等一下。」他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認真地看完本子,「雲衣,你畫的每一個人穿的衣服全都不一樣,而且這些衣服我根本沒有,你是在試著設計衣服?」
楚雲衣紅著臉點點頭,「我……我不懂設計衣服,就是覺得那樣好看,所以就畫下來了。」「你以前就畫過嗎?」文燁然放下本子,扶她在床邊坐下。
每個人都有獨特的一面,比如他自己,擅長從細小的線索推測事情的過程,再加上他喜歡冒險的性子,才會選擇偵探作為職業。
而楚雲衣,從她畫的這些畫來看,她似乎在這方面有些天分,他一直都在尋找她能力上特殊的地方,因為只有她被外界認可了能力,她才能進一步認可自己,這些認可對她來說非常重要,會讓她更有自信、更能融入這個世界。
「嗯,母親不準我出去玩,沒事的時候就會待在房中看書、畫畫。」她想了想,又補充,「本子和畫筆都是母親讓人買的,她只是不喜歡素描弄得髒髒的,不是反對我畫畫。」
「我知道。」他愛憐地模模她的小臉,心知以其養母專制的脾氣,會允許她畫畫也是考慮到能以此提高她的「身價」吧,不過他不打算明說出來。
他的雲衣單純天真,不知世間險惡,即使是險些淪為政治婚姻的工具也不懂得怨恨別人,他需要做的只是盡量保護好她,不讓她再遭受到傷害,至于原本就險惡的那些部分,他會替她解決好,不需要她去擔心。
「你喜歡畫這些嗎?」他打算問問她的想法,如果她真的非常喜歡,他一定會幫她達成心願。
「很喜歡。」她抬起大眼看著他,晶亮的眸子有幾分羞澀,「以前……看到電視劇上好看的衣服,就會默默記下來,然後再畫在紙上。」
「那如果我送你去學習服裝設計,你願意嗎?」
「咦?」她沒想到他有這樣的想法,慌亂地搖頭,「我不行的,那麼難,我肯定做不來。」
她什麼都不懂,只會依樣畫葫蘆,最多加上一點自己的創意,怎麼可能學得來這麼需要才能的東西?
「還沒試過就打退堂鼓?」他好氣又好笑,不喜歡看她這麼快就否定自己,「去試試看,如果真的不合適再放棄也不遲。」
「我、我怕做不好……」她還是遲疑,而且去學習的話,是不是就表示要離開他的身邊了?
「又不是做得不好就會挨罵。」文燁然留意到她的眼光中閃過一絲詫異,忽然意識到在她以前的生活經驗中,恐怕真的是做不好就會受到責備。
她偶爾流露出的消極態度都是因為那些過去吧?是他疏忽了,只考慮到她未來的生活,沒有想到以前帶來的影響,他自責地嘆口氣,抬起她尖尖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雲衣,永遠不要害怕嘗試改變,更不要在沒試過前就放棄,沒有人會因為你在學習中出錯而責備你,所以不要恐懼那些,好嗎?」
文燁然溫柔而堅定的話讓楚雲衣無比窩心,他甚至知道她從不曾說出口,卻一直困惑她、讓她止步不前的心結,她何其幸運能遇到這個男人?
「嗯。」回望著他深邃的眸子,她輕輕點頭,「如果不會給你添太多麻煩的話,我願意去學。」
為了不讓他失望,為了能在他身邊多停留一刻,她什麼都願意做啊。
好像……好像和文燁然說的不太一樣啊。
楚雲衣站在相當有藝術感的三層樓房前,困惑地看著標志上繁復的異國文字,那天他說要送她學習後就一直沒有再提,她還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結果過了一周,她都快忘掉了,他卻忽然說找到了最適合她的地方,可是在她看來,這個地方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學校或者是培訓機構啊,文燁然為什麼會帶她到這里來呢?
不等她疑惑完,從一側的花園走來一個人,隔著高高的鐵門,中氣十足地沖她大喊︰「楚小姐吧?文說今天會帶你來,你真是太美了。」
流暢的中文夾雜著有點古怪的腔調,隔著鐵門和貼在門上滿滿的藤蔓植物,楚雲衣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但是直覺那人大概不是本國人。
疑惑堆積得更深了,一個有外國人存在又很有藝術感的地方……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你好,我是楚雲衣,請稍等一下,文燁然去停車了,很快過來。」她盡量提高音量回答,文燁然說停車的位置有些遠,她今天又穿了高跟鞋,不想讓她走路那麼辛苦,所以先放她下車,好在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鏈,她和人接觸已經不再那麼緊張,可以比較順暢的與人交流。
說起來也是好笑,楚雲衣直到被文燁然提醒後才明白,原來以前學到的那些高雅矜持的禮儀完全不是正常的交流方式,那些只適用于純社交場合,普通人之間交談,做出那種姿態就不是優雅了,只會讓人覺得傲慢無禮。
鐵門慢慢打開,出現在鐵門後的笑臉和楚雲衣猜想的一樣,果然是個外國人,他身高看起來比文燁然還要高一點,不過肌肉顯然不如文燁然發達,身材要縴細很多。
楚雲衣還在猜測他的身分,他已經興高采烈地走過來,自動自發地握住她的手,開始自我介紹,「你好,美麗的楚小姐,我叫康泰,是這里的設計師兼花匠。」
被外國人毛茸茸的大掌捉著,實在不是很好的社交體驗,楚雲衣僵著一張小臉,努力克制著想逃走的,盡可能音調正常地回應道︰「你好,我想文燁然大概是帶我來學習的,這里有設計學校嗎?」
「設計學校?」康泰夸張地瞪大眼楮,哈哈大笑,「這里是在巴黎也知名度不小的設計工作室,我可是很有名的設計師喲。」
「咦?可是文燁然說要送我來學習……」楚雲衣困惑不解地呆了呆,被一股大力拉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康泰,敢嚇壞我的雲衣,小心我不幫你找人。」停車回來的文燁然不爽地打斷兩人的對話,霸道地將楚雲衣納入自己的懷里,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康泰抓著楚雲衣的一雙縴縴玉手,氣就不打一處來,盡避心里很清楚這個法國人一向這麼大而化之,對誰都是如此,並不是單獨貪戀楚雲衣的美色,可是還是非常不悅。
「干嘛這麼凶,我哪里有嚇壞她啊。」康泰莫名其妙地撓撓頭,看著文燁然充滿佔有意味的姿勢,忽然福至心靈,「哦,原來你吃醋了。」
「學了幾句半吊子的中文,麻煩你不要亂用一氣。」文燁然想也不想地反駁,拉著一臉迷茫的楚雲衣走進大門,「你不是說想要一個有天分的徒弟?我給你找來了。」
「文,天分不是隨便說說就有的東西,那是上帝的恩賜,上帝是公平的,他已經賜予了楚小姐這麼出眾的美貌,恐怕很難再給她更多了。」
康泰的神色十分認真,他欣賞一切美麗的事物,也非常歡迎楚雲衣的到來,但是藝術就是藝術,容不得半分姑息,尤其是服裝設計和普通的繪畫完全不同,沒有靈氣的設計不但得不到觀眾的認可,更會給服務的公司帶來災難。
「有沒有天分,等你看了再作判斷。」文燁然不懷好意地掃了他一眼,「那按照你的理論,你這副看起來還不錯的皮囊底下,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康泰絕對屬于帥哥的行列,也是被國際時尚界認可的一流設計師,完全不符合他的理論嘛。
太復雜的句式對康泰來說還是有點難度,不過他還是大概听懂了文燁然的意思,憤憤不平地說︰「上帝奪走了我的心,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那我真的不該幫你找人,不然上帝又懲罰你,奪走別的東西怎麼辦?」文燁然幸災樂禍地看著康泰先是詫異然後凝重的臉,哎,利用博大精深的中國古代哲學來欺負外國人,實在有點勝之不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