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會中他的計!
「我不要跟你去美國。」她自他身下翻身而起,抓拾地上的衣物套回身上。「這里有我的家人。」
「你爸媽一年只有兩個月的時間在台灣。」
「我還有哥哥。」
「對他而言,籃球比妹妹重要。」
她瞪他,因為他說得一點也沒錯。
「我還有喵喵跟女圭女圭,她們舍不得我的。」她可是重情重義的。
「喵喵有異性沒人性。」
可惡!他怎麼全知道?
不過女圭女圭他就無話可反駁了吧!因為雷震不過是奉父母之命來決定結婚對象,兩人之間到底有沒有感情,她們這些局外人一點都看不出來。
「那你就去陪已經有『未婚夫』的女圭女圭吧!」風定遠也起身套好衣服,省得待會兒風定凱帶了人來看熱鬧。
「那你呢?」
「你管我。」
「你要跟白優蓮去對不對?」
「你管不著。」
她就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唯一,她只是可有可無的對象,沒有她在旁邊,他一樣有人陪。
「我也不想管,我不過是隨口問問。」她嘴上說得灑月兌,嘴角卻嚴重抽搐。「祝你一路順風,不送!」
抓起外套跟書包,她用力拉開門,大步踏出風家。
門被她甩得震天響。
這一次,換你來追我了。
風定遠詭譎一笑,走回自己的房間。
※※※
考完期末考之後就放寒假了。過完新年,風定遠就起程去美國。
他有沒有跟白優蓮一起出國?楊小菟心里很想知道,卻不想問任何可以得知他目前消息的相關朋友。
倒是鄰居們的好意問候頻頻讓她招架不住。
「你什麼時候要去美國陪阿遠啊?」警衛朱伯伯每見她一次就問—次。
「我跟那死人頭沒關系。」每次楊小菟都這樣回答。
「自己一個人不會寂寞嗎?」廣播電台風定凱發揮他的記者精神,義務替好奇的鄰居們打听消息。
「你干嘛不自己去交個女朋友?別來煩我!」有次楊小菟被問得煩了,便抓著風定凱的領子,噴了他一臉口水。
可她的反應竟被解讀成︰「楊小菟太想念風定遠,寂寞難耐,故遷怒在風定凱身上。」
甚至連風媽媽都帶著諒解的語氣說︰「既然你們都在一起了,」還月兌光光上床,並弄得眾鄰居皆知。「風媽媽也不是老古板,即使我對你的某些……嗯……言行有些意見,但畢竟尚未太過造次,可以原諒,我也不要求你得改掉口頭禪才可以跟阿遠在一起,你就跟父母商量一下,去美國跟阿遠團聚吧!兩人—起也好有個照應,我相信你們絕不會為了愛情而耽誤功課的。」
更扯的是,風爸爸還拿了個戒指交給風媽媽,然後套在楊小菟的無名指上。
「我答應你們訂婚。」
楊小菟清楚地看到風媽媽眼中的淚光。
有沒有搞錯?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還有上床就要結婚的定論喔?
楊小菟,過完年十八歲,身高一七五,體重六十,長相俏麗可人,人見人愛,追求的男生不至三歲,上至四十五歲。
她的條件好到不行,干嘛要為了風定遠那一株草而放棄一整座森林?
她要逃離這座煩死人的小區!
于是她先撥了電話給吉女圭女圭,跟她確定行程之後,再撥了電話給上個禮拜才從日本回來的羅苗兒。
楊小菟才剛說明來意,羅苗兒就立刻丟出腦袋外,興奮地補述她上回跟她們聊天時漏掉的部分。』她足足講了二十分鐘,讓楊小菟一丁點兒插話的機會都沒有,一古腦拚命講日本之行有多好玩,她的渠哥哥有多慷慨大方,對她有多好多好……「好想再去玩喔!」當羅苗兒說出這句話,表示她終于肯施舍一點時間給楊小菟了。
「要去就去啦!你很煩耶!」楊小菟氣得差點剪掉電話線。
她正煩躁不已,死羅苗兒還要炫耀她跟她的渠哥哥感情好到分不開,听了真是讓人……一肚子火!
「我打電話來不是要听你說魔鬼終結者的阿諾有多強,而是要問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們去谷關洗溫泉啦!」楊小菟大吼。
「可是你說要過夜。」羅苗兒的聲音听起來可憐兮兮的。
「干嘛?又不是第一次過夜,難道你渠哥哥不讓你去?」她才不要當天來回,繼續受無聊鄰居們的炮轟。
「渠哥哥不會不讓我去的,可是……」
「可是什麼啦?」楊小菟不耐地在聯絡名單上的「羅苗兒」三個字上晝圈圈。
「過夜就見不到渠哥哥啦!」羅苗兒有些委屈的癟嘴。
「拍」的一聲,楊小菟听到她的神經斷掉的聲音。
啊!這個有了異性沒人性的死女人!
她相信如果她去了美國,這個死女人恐怕連來送機都不肯,一心黏著她的渠哥哥。
「你跟你渠哥哥不是每天都見面?」楊小菟咬牙問。
「是每天晚上才見面。」羅苗兒的眼淚快滴下來了。
「那一個晚上沒見面會怎樣嗎?」
摘什麼啊?干脆拿三秒膠將他們兩個從頭到尾都黏在一塊,永遠不分離算了!
「人家會很寂寞。」
「你去死啦!」楊小菟用力甩掉電話。
靠!一天到晚在她耳旁、在她眼前上演相親相愛的劇目,都沒有想過她一個人也很寂寞嗎……楊小菟倏地一愣。
她剛在想什麼?她很寂寞?有沒有搞錯?她怎麼可能因為死人頭離開而寂寞?她高興快樂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為了他而寂寞?
死喵喵!都是她老愛說那些惡心肉麻的話,才會害她胡思亂想,腦筋打結。
楊小菟在偌大的客廳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心煩氣躁地踏人臥房,手伸人床頭抽屜的最深處,拿出一封航空信。
封口完整,顯示收件者並未拆封。
楊小菟以幾乎將信封撕碎的力道扯開封口,拉出薄薄的信紙,上頭只有文字兩三句。
「想我時Call我。」
下方是電話號碼與住址。
想他?她才不會想他!
她在臥房里繞了兩三圈,盯著電話狠瞪了五秒鐘,隨後粗魯地拿起話筒,重重地按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
「Hi?」彼端傳來睡意濃濃的低沉嗓音,是屬于風定遠的。
她在這邊被煩得要死,他倒是睡得很爽喔!
「你去死啦!」楊小菟大吼,砰的一聲摔下話筒。
該死的!她掩面,發現指尖的濡濕。
她想他干嘛?她打電話給他干嘛?楊小菟狠狠地咒罵著。
她干嘛一听見他的聲音,就掉下跟淚?她瘋了嗎?她終于被好事的鄰居們給逼瘋,認為自己愛上風定遠了嗎?
過了一會兒,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擤鼻子擦眼淚,確定開口時不會有鼻音,她才將電話接起。
「小菟。」
不知是因為隔著太平洋的關系,還是中華電信線路秀逗,他柔柔的聲音竟然讓她感到心悸。
「干嘛?」靠!她竟然又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了。
「我想你。」
她清楚地听到她的心髒「咚」的跳了好大一下,在她胸口反彈。
「我一點都不想你!」她毫不留情地說。
風定遠不以為意地笑。「我要睡了,晚安。」
「你最好沉睡不起!」她先他之前將電話掛上。
可惡!楊小菟敲擊著胸口,憤聲大喊,「別再跳了行不行?」
這該死的心髒也背叛她了嗎?
她一定要離開這里,離開處處充滿風定遠身影的環境。
于是她又再次撥電話給羅苗兒。
「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你要不要跟我們去洗溫泉?如果你再扯上你的渠哥哥的話,我就跟你切八段,絕交!」
※※※
楊小菟打定主意回到她從前瀟灑自在的生活。
她打小就討厭風定遠,現在那家伙遠走美國,她應該更如魚得水,過得更為輕松優聞。至于鄰居們的無聊話語,就讓它隨風去吧!
泡在谷間熱呼呼的溫泉里,她完全想通了。
她要迎向新的一年,迎向新的春天。
于是開學的第一天,她精神抖擻地去學校,比平常更夸張地迎接她的好朋友,買了比平常更多的早餐,卻意外地發現羅苗兒的憔悴,知道雷渠準備訂婚,但新娘不是她。
這消息令她震撼不已。
雷渠跟羅苗兒每天都膩在一起,都會變心娶別人了,那個死人頭會不會也早就跟美國當地美麗女孩相好了?
這樣的想法讓她錯愕,但她立刻將它驅逐出腦袋。
他跟誰相好關她什麼事?她仍拒絕接受她的心早在風定遠身上的事實。
為了安慰失戀的羅苗兒,楊小菟常常陪在她身邊,放學就跟她去逛街買東西,順便也可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別有事沒事就想到那個死人頭。
這天,當她們走在繁華東區街頭,欣賞著當季粉女敕春裝時,她意外地看到一個人——白優蓮。
白優蓮看到她錯愕了一會兒後,掩嘴輕笑。
「原來他也不要你。」白優蓮經過她身邊時,以輕蔑的口氣說。
楊小菟當然懂她指的是誰。
誰說他不要她了?他可是一直苦苦哀求她陪他去留學,從不曾放棄。
一股氣升起,楊小菟火大地朝白優蓮的背影低吼,「我暑假就會過去了。」
白優蓮愕然回頭,楊小菟卻是頭也不回地拉著羅苗兒跳上出租車。
「你暑假要去哪?」羅苗兒問。
楊小菟不語,將羅苗兒帶到吉女圭女圭家後,說了句,「喵喵交給你照顧,學校幫我請一個禮拜的假。」人就走了。
兩個女孩子愣愣地看著楊小兔決絕的背影,都陷入一頭霧水中。
早有美國簽證的楊小菟在當天晚上,便坐上最後一班飛往洛杉磯的飛機,自香港轉機直飛美國。
她承認她很沖動,她承認她很意氣用事,但那又如何?
她心知肚明了那麼久,卻遲遲不肯承認她其實也喜歡風定遠。
她不要再倔脾氣了,她其實想他想得快瘋了。
她要見到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見到他,並告訴他,她願意陪他在美國留學,她知道他一定會開心地亂吼亂叫。
楊小菟坐在商務艙里,一臉篤定,嘴角忍不住揚起。
抵達美國的隔天早上,她即出發到風定遠住的公寓找他。
還沒到他的居住處,她遠遠地就看到他了。
他肩上背著尼龍背包,衣著輕松,正側著頭……與一名高姚美麗的白人女孩談話?!
楊小菟頓時覺得胸口有火在燒,不覺捏緊了手中的橘子汽水罐。
該死的!他有女人!
靠!他早就爬牆了!
她踩著重重的腳步過去,膠底登山靴吱吱作響,就怕沒人知道她此刻正怒發沖冠。
是白人女孩先發現了她,她好奇地指著楊小菟的方向告訴風定遠,前方有個東方女子似乎很生氣。
風定遠抬頭,瞧見楊小菟氣得通紅的臉頰,他瞄了身旁同學一眼,了然楊小菟的醋桶又打翻了。
「那是我朋友。」風定遠對旁邊的女孩道︰「到學校幫我請假。」
白人女孩還沒來得及點頭說好,楊小菟手上的飲料罐已迎面朝風飛來。
白人女孩尖叫一聲,風定遠立刻反手接下飲料罐,對著嘴飲下一大口。
「你的喜好還是一樣。」偏愛橘子汽水。
楊小菟狠瞪他一眼。「你也一樣,身邊不缺女人!」她氣得轉頭就走。
「麻煩你了。」風定遠朝同學揮了揮手,提步追上去,與楊小菟並行。
「滾開!」楊小菟低吼。
「那是我同學。」
「一大清早就在一起。」
「我們住同一棟公寓。」
「同居!」
「她在三樓,我在五樓。」
楊小菟疾走的腳步頓了會。「真方便。」
風定遠猛然扯住她的肩,吻住她的唇。
「我喜歡你吃我的醋,但不喜歡你無理取鬧。」說話時,他的唇不時擦過她的嘴。
「只是同學?」她不信。
「只是同學。」他笑著再次吻她。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等我一走就……你拉著我去哪?」
楊小菟被風定遠拉到一棟紅磚建築里,從一樓開始每戶每戶敲著。
「這是我老婆,過陣子就會過來美國讀書,請多照顧。」風定遠對著每個睡眼惺忪,前來應門的年輕男女笑道。
「喂!你不要這樣!」二路敲到了三樓,楊小菟開始為打擾到別人而難為情。
風定遠堅持敲完每一戶,才又帶著她回到他居住的五樓,打開了其中一扇門。
那是一間兩房一廳的小套房,采光良好,布置簡潔舒適,離馬路有段距離,是很適合讓書的好環境。
一進人屋子,風定遠即迫不及待將她擁入懷里。
「來查勤?」他低低的嗓音在她敏感的耳邊輕蕩。
「我沒那麼無聊。」
「改變心意要來陪我?」
「我這學期的課已經開始上了。」她很不客氣地回他。
「那就是……」他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太想我了?」
「誰想你啊!」她瞪他。
「那你告訴我,」他捧住她圓潤的雙頰。「你來這里干嘛?」
她咬住唇,不想老實回答。
雖然心里已經承認她對他的感情,但見到他本人,她莫名其妙地又不想坦承了。
「說啊!」他低頭親吻她最敏感的耳垂。「是不是想見我才來的?」
「不是!我是……我是想要你才來的!」
風定遠聞言失笑。「特地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就為了跟我**?」敢情大小姐將他當牛郎了?
「對!」她用力點頭。
「你打算待多久?」
「一個星期。」
「OK!」風定遠抱起她,往寢室走去。
「你要干嘛?」楊小菟問。
「我打算把你綁在床上一個星期。」他邪邪地笑,看得楊小菟不禁頭皮發麻。
「我不要!」楊小菟掙扎。「放開我!」
「你不是專程來找我**?我答應會讓你這個禮拜都下不了床。」
「風定遠!」她氣得大喊︰「放開我,不然我喊救命!」
「這里的學生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不會理你。」
「我不是你老婆!」
「不然你是誰?」風定遠用指尖捏住她尖細的下巴,舌尖舌忝舐紅唇。
她抿緊唇,不願回答。
風定遠突然嘆了口氣,解開她身上的束縛。「你走吧!」
揉著發疼手腕的楊小菟愕然回頭。
「以後別再來找我,有我在的土地你也別進入,只要你在台灣一天,我就不回去,你滿意了嗎?」風定遠起身往外走去。
他生氣了?
「風定遠!」她喊他,但他不理。
他在客廳撿起丟在地上的背包跟外套,走下玄關。
「風定遠!」
他拉開門,走了出去,門緩緩合上。
「我是……我是來看你的!」她大喊,但人早已遠去。
「死人頭,我花了那麼多時間飛來這里,怎麼可能只是想跟你上床?你不是很聰明?怎麼可能會猜不出來?」她氣惱著,淚水不爭氣的滾落,她頹然地垂下粉頸。「我是很想你,想到晚上睡不著覺,想得頭昏眼花、心慌意亂……我……我喜歡你呀……死人頭!」
該死的!這些話面對著他本人,怎麼就是全變了樣?
「我要听你再說一次。」
楊小菟霍然抬頭,驚見站在寢室門口的風定遠。
「你不是出去了?」她沒看到大門開放。
「廚房有後門,我從那里進來的。」他指指廚房的方向。
「你故意的?」楊小菟咬牙切齒。
「不然怎麼听得到你的真心話?」他賊賊地笑。
混蛋!楊小菟沖上前去,對他又捶又咬。
風定遠笑著接下她所有的攻擊,重重吻住了她。
他們瘋狂的熱烈擁吻,像許久不見的戀人,迅速為對方月兌下衣物,雙雙撲倒在大床上。
她發出歡愉的聲音,享受他在她身上烙印的每個熱吻。
「再說一次。」風定遠吻著她的耳垂,大掌撫模她細致的雪膚。
「說什麼?」楊小菟半瞇著迷醉的眼,明知故問。
「說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她咯咯笑。
「愛笑!」置于她腰間的手指干脆搔起她癢來。「我讓你笑個夠。」
「不要!拜托……」她狂笑著要求,拼命四處閃躲,滾下了床,跌倒在柔軟的地毯上。「放過我……求你……」她苦苦央求,笑得快崩潰了。
「放過你可以,」風定遠壓在她的背上,兩手仍具威脅性地扣在她的腰上。「說喜歡我。」
「我說。」她怕極了腰間的兩只大掌。「先放開我。」
他松開她,兩個人面對面坐起。
楊小菟凝視著風定遠深邃迷人的眼,然後傾身,唇在距離他一公分處停住。
「我……」她察覺他的屏息。「最討厭你。」
手立刻往上移,她慌忙大喊,「最愛你,我最愛你!」
上移的手滑過腰間,移到她的頸,往前輕輕用力,讓兩唇相貼。
「我也愛你。」他在她唇上輾轉吸吮。「來美國綁住我。」
楊小菟兩腳一勾,纏住他的勁腰。「我不來你就爬牆了?」
「我身邊女人很多。」
「我身旁男人也不少。」
「小菟,」他嘆息。「你知道那是借口,我想每天看到你。」
「不怕煩?」她啃咬他的唇。
「我早看了你十二年。」他伸出舌尖挑逗她。
「不會膩?」她回應他的吻。
「一輩子都不會。」
楊小菟舒服地輕吐了口氣。「我告訴白優蓮我暑假會過來,我說到做到。」
「來玩?」
「陪你一起留學。」她低頭吻他。
風定遠笑開來,扣住她的腰,直起膝蓋,平穩地將兩人帶到床上。
「我愛你,小菟。」她耳邊彷佛听到他充滿愛意的呢喃。
「我也愛你。」不是威脅,不是引誘,是她最真的表白。
笑意蕩漾在風定遠的唇角。
倔強的小兔子呵!終于成為他的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