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你是誰?進來我的地盤做什麼?
惑︰那篇文章是你寫的。
永︰你又知道我是「你」?說不定我是「你」。至于那篇文章,是我打的沒有錯,你是來收版稅的嗎?
惑︰伶牙俐齒。
永︰所以慧黠。謝謝你的夸獎!
惑︰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不知謙卑的女人。
永︰中國女人謙卑了五千年,結果呢?只養肥了一群自我膨脹的自私男人,幸好我沒有必要討好你。
永︰做什麼不講話?
惑︰好辯是銀,沉默是金。
永︰那你進聊天室還CALL上我做什麼?你可以慢慢做你的黃金啊!
惑︰真實的你就跟網路上一樣得理不饒人嗎?
永︰哈!網路是一種虛擬人性練習機,也是個扭曲機,所以我在這里扮演另一個我,尋求一個平衡點罷了。
惑︰依你的說法,你在真實世界是一位甜美可人嘍。
惑︰這次換你不說話了。
永︰唉!在真實生活中,我是仙杜瑞拉。
惑︰在等白馬王子?你相信這種神話?
永︰錯,我在等後母出現。
惑︰後母?
永︰對啊,既然你說我是甜美可人兒,那不是再加上一位惡毒狠辣的後母,否則怎麼能襯托出我甜美可人?
惑︰你……
永︰︰)
惑︰那是什麼?
永︰微笑啊,在聊天室里,你連這個也不知道粉俗哦!
惑︰微笑?
永︰對,請你把它直著看。
永︰不說話啊!怎麼了?
惑︰我在看那個微笑。
永︰不會吧,有這麼好看,難道你從來沒笑過啊!
惑︰這世界上有什麼東西值得微笑?
永︰當然有。當一陣風吹來,驅走了周遭的悶熱,這時候就是恬適的微笑。當一陣狂風襲來,吹起了前面美少女的裙擺,是男人都會出現垂涎的微笑。當走在路上,撿到一百元時,就是乍然的微笑。只要你心里有著莫名的情緒,揚起的嘴角就叫微笑。
惑︰微笑只是一種臉部神經的抽搐動作。
永︰你也可以把它當作是一種情感的抒發啊!看你打出來的字,我猜你沒有童年。
惑︰童年……
「可惡!我的防火牆被破解了。」冰雨用力握拳敲著電腦鍵盤。
「歷時十六小時四十七分又八秒。不錯,可見FBI的應變技巧越來越好。」颶風看著腕表說。它號稱藉由手臂的律動獲得動力,目前仍維持分秒不差、無失誤的紀錄。
「去你的報時,十四小時就GAME0VER的人有什麼好得意。」
「太沒有風度了吧!冰雨。」颶風站起來走向連子惑,剛好瞄見螢幕上的中文——
童年?那是什麼東西?
「你贏了。我的名字叫穆爾揚,駭客名單中叫——」
「颶風。以侵略的破壞力聞名,擅長的是網路密碼破解。」連子惑將防火牆由FBI的主電腦中撤除,這次就讓那群白痴以為他們全面獲勝好了。
「喏,原來你早把我們給模透了。」冰雨站在連子惑的身後,他要瞧瞧他的防火牆有什麼精密之處。
「你們不也是。」連子惑睨著他,「冰雨,擅長電腦防火牆及反追蹤系統,主要的防御系統滴水不漏而聞名。」
「我的名字叫白雲飛,代碼冰雨。」該死,原來是這樣。他怎麼沒有想到最復雜的程序對戰那些解碼高手,不然在中間安個簡單到近似白痴的破解碼,任那些高手怎麼猜也不會試用這種小兒科的方法。
「你的電腦真的很強,我想詠蓮找你來是對的。」
「我對這里完全沒有興趣。」
「沒有興趣?沒有興趣你會陪我們玩了三天兩夜的電腦?」穆爾揚將手肘靠在他肩上,用手掌撐著下巴。
連子惑理著眉,倏地將身子傾向前。
幸好穆爾揚心里有所準備,迅速穩住重心,避免摔得鼻青臉腫。
「沒有興趣可以滾出去了。」白雲飛捉起椅背上的白外套穿上。或許跟姓氏有關,他從頭到腳明顯偏好白色。「我要回家補眠。」
話一說完,他便轉身離開,「砰」的巨大關門聲,顯示他的脾氣不佳。
連子惑對于他孩子氣的不滿舉動,只是冷冷的輕嗤一聲。
「雲飛的個性很直,不爽就會表現出來。他專攻防御系統,向來以此自傲,我想很少人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接受一山還有一山高的事實。」
幼稚。「你呢?」
「我?我是屬于隨遇而安型,當天才總是開戰先鋒,我適合幕僚生活。」穆爾揚的話中有明顯的暗示。
「你是什麼意思?」
「我跟你一樣都不甘處于平靜的生活。這間公司目前的總裁是學校董事會以投資額多寡遴選出來的,總裁伍嘉仁,香港世輿集團的第二代。副總裁押尾明,日本集天株式會社的第三代。穆爾揚,台灣三等貧民戶。白雲飛,台灣一等貧民戶。至于你,連子惑,家境小康。你不想試試以自己的能力能否干掉將來統領港澳、日本商界的領導人嗎?」
以自己的能力?這只是一個愚蠢的游戲。「你尚未被家族承認,不是嗎?」
「你很會享握人心,口才也不錯,可惜你壓錯寶了。」
「押寶?不,我從來不抱著僥幸的心態,對你,我抱著英雄識英雄的同類心態。自小展露的聰明才智只會讓大人懼怕,尤其是位高權重的人,表面上慶幸有青出于藍勝于藍的後輩發揚家業,私下則想盡辦法用威脅利誘和打壓來鞏固自己的勢力。你的處境應該下比我好到哪去。」
「我又怎麼知道哪天你變強了,不會連我一起算計?」
「良禽擇良木而棲,我敢表明我的心態,自然禁得起時間的考驗。你自己慢慢斟酌思考,我也該回去休息了。」他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呵欠,隨即離開。
穆爾揚的話,成功地在連子惑的心湖掀起漣漪。沒錯,他的話道盡了他在家族中的立場,所以,爺爺只在表面上催促他回哈佛深造,父親也只是私下叨念了他幾句。
在枝葉繁盛的世家里,程度良莠不齊,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又能將大老說過的話放在心上並照著去做,這樣子的人才能出線成為當家。
或許……或許這是一個有趣的游戲。
成為一匹黑馬?
尤其是名不見經傳的人。
有趣!
連子惑與穆爾揚達成協議,兩票對一票,白雲飛一向祟尚民主,遂成為共犯之一。
擁有同樣的成長背景,加上同樣的天資,只要放下歧見,很快就能打成一團,只是偶爾還是會發生爭吵。
「為什麼要你說了算?這個程序明明就是我想出來的。」白雲飛大聲嚷嚷。
「是我叫你想的,也是我提點你方向的,不然以你的腦袋有這個本事嗎?」
「你剽竊我的智慧財產。」
「你有證明嗎?這個程序中有你的名字嗎?」連子惑冷冷的瞧了眼電腦螢幕上RUN成功的程序。
「你……」白雲飛在口舌之爭居下風的情況下,憤而拔掉電腦插頭,螢幕霎時一黑,這些天花費的心血全沒了︰
哼!要比狠就來啊!
連子惑冷淡的瞟了他一眼,「明天伍嘉仁會找你要這個程序。你自己想辦法吧!」
「伍嘉仁︰他怎麼可能知道這個程序完成了,你想唬我嗎?」
「爾揚在今天早上的成果會報中告訴他,並且展示了這套軟體的試用版,那群電腦白痴還幻想自己將是台灣比爾蓋茲第二。」
「你……你剛才為什麼沒講?」老天!他明天上哪去弄一套鬼東西出來?
「我為什麼要講?」連子惑站起身往外走。哼!對幼稚的人就要用幼稚的處罰方式?
「你要去哪里?」糟糕,這套程序的雛形架構是出自他手。
「回教室。」
「你故意見死不救,否則已經來三個禮拜,怎麼現在才去上課。」
「因為我看你一個頭兩個大,心情爽,是上課天!」連子惑將手插進口袋,瞧瞧這是什麼爛戲碼?一個家境小康的背景,需要小康到連PRADA都買不起嗎?這種劣等的衣褲,質料差得叫人心情跟著變差。
「喂———」
不理會白雲飛的叫喊,連子惑運自離開研發室。
「怎麼了?才剛進來就听見你大喊大叫。」連子惑前腳一離開,穆爾揚便走了進來。
「那個連子惑,真不知他在干什麼。」白雲飛不滿的抱怨,並將事情說了出來。
「奇怪,你平常不管怎麼惱火,都能保持笑臉或冷然,這是你的家族教條教導了二十年,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變,這是我第一次見你氣得跳腳。」
「我……我又不是你,笑面虎!」白雲飛尷尬的回了句,冷靜下來後,他也察覺了不對勁,為什麼連子惑專挑惹惱他的事做?
「發現了嗎?聰明如你。」
該死的,他以為他會呆得失控表現出真實感情嗎?他以為他會漸漸對他產生接納嗎?別……
更豬頭的是你,白雲飛。他心里另一個聲音不客氣的斥罵一句。
不,他根本是頭豬。連子惑用這個方法挖掘到他許多不為人知的一面,從好強、倔強到孩子氣。
事實證明,連子惑的確是……天生的領導者。
看著白雲飛由氣憤變成垂頭喪氣的模樣,穆爾揚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我不是承認自己輸了,我只是決定培養實力。」
「我了解,我們都要繼續深造,以求能早日到達更精進一層的奸商境界。」
「他幾歲?」白雲飛突然想起,問道。他才二十,是連跳三級的天才,只要比連子惑年輕,有的是機會干掉他,畢竟年輕就是本錢嘛!
「嗯,他的年紀啊!其實外表是會騙人的……」
「他到底幾歲?」仿佛烏雲籠罩整個天際,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二十一。」
「年紀比我大嘛!」白雲飛嗤笑一聲,「居然還在念大一。」
「我最近上網溜進哈佛跟紐約大學的學庫資料站,發現連子惑早在一年前就拿到資訊工程及企管雙碩士的學位。」
「什麼——」
那足以震破耳膜的尖銳聲音,讓穆爾揚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是把白雲飛丟到維也納,說不定還能蒙個高音王子的頭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