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哥哥!真的是你!你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快瘋了!」
那姑娘又驚又喜地說著,小手緊緊抱著司空夏,淚水直落。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怎麼能不說一聲就走……你好過分!」
看著懷里的姑娘,司空夏怔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芸、芸兒,妳怎麼會在這里?」他怔愣地看著她,她不應該會出現在這里的呀!
「不只我,季大哥還有伯父也都在這。」李芳芸抬起淚顏,急切地說︰「季伯父病了,病得很重,找了所有大夫都沒辦法,听說這里有個醫術很好的大夫,我們就帶季伯父來求醫。」
「他……病了?」司空夏低語,眼神變得空茫。
「季伯父病得很重,而且從你離開後,他就一直記掛你,如果他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李芳芸抓著司空夏的手,開心地說著。
「是嗎?」司空夏揚起一抹笑,黑眸掠過一絲嘲諷。
「沒錯!走,伯父就在客棧里,我帶你去見他!」李芳芸興奮地拉著司空夏要去客棧。
「不用了,我不想看到他。」噙著笑,司空夏溫和地拒絕,不著痕跡地避開李芳芸的手,拉開兩人的距離。
「為什麼?」李芳芸愣了下,才發現司空夏陌生地拉開距離,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淡漠。
「從離開那個地方後,我就不打算回去了。」司空夏微微一笑,黑眸深不見底,帶著無情。
「不打算回去?」李芳芸咬著唇,痛苦地看著司空夏。「那我呢?你連我也不要了嗎?你就這樣離開,就這樣丟下我?」
「芸兒……不,我應該叫妳一聲大嫂才對……」
「我不是你大嫂!」李芳芸哭著打斷司空夏,「我沒有嫁給他,我一直在等你呀!」
她委屈地哭著,嬌美的容顏脆弱得讓人想呵護,可卻感動不了司空夏,俊龐仍然帶笑,眼神卻一樣冷漠。
「如果你要走,那帶我一起走好不好?」李芳芸伸手想拉住司空夏。
司空夏往後一退,輕巧地避開她的踫觸。「那可不好,因為我娘子會生氣的。」
「你娘子?」李芳芸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聲音顫抖著。「你、你成親了?」
「是呀,我娘子就在那。」司空夏指了指蘇夜潼,笑容變為深情,而他的話也在四周掀起一陣嘩然。
大伙全傻住了!
被點名的蘇夜潼當場皺眉,正要開口時,司空夏卻立即走到她身旁,親昵地抱著她。
「潼兒,我跟妳介紹,這是我大哥的未婚妻,你也跟著我喊她大嫂就好了。」俊龐笑著,大手緊緊扣住她的腰,暗示地捏了幾下。
誰理你!
蘇夜潼瞥他一眼,正想掙月兌他的手,他卻低頭在她耳畔說道︰「小潼兒,拜托,配合我一下。」
他的話讓她一愣,這是他第一次求她。
她抬眸看向他,不意地瞥見他眸里一閃而過的沉痛,幽深深的,讓她心軟了。
輕嘆口氣,她就是拿他沒轍!她停下掙扎,淡淡地對李芳芸點頭,開口喚了聲。「大嫂。」
「不……」李芳芸用力搖著頭,不想接受,她瞪著蘇夜潼,又看向司空夏。
「夏哥哥……你怎能這麼對我?我等了你那麼多年……你怎能就這樣丟下我?」
「大嫂,妳不該說這種話的,大哥對妳很好,妳不該再浪費時光,早點和大哥成親吧!」
司空夏無奈地看著李芳芸,他以為她早早就嫁人了,沒想到卻一直等著他。
「我不要!」李芳芸吼著,抹去淚水,執著地看著他。「除了你,我不會嫁給任何人!」
「大嫂……」司空夏皺眉。
「妳就是潼館的大夫?」李芳芸卻不想听他再說,轉頭看向蘇夜潼,打量的眸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妒意。
「嗯。」蘇夜潼點頭,對那嫉妒眼神不痛不癢,可內心卻好奇他們的關系。
她一直以為司空夏孤身一人,沒想到他還有親人;听他們方才說的話,他好似離家很久了,而且沒打算回去。
她想到地方才看到他眸里的痛楚……
他……心里到底有多少心事呢?又是發生什麼事,才會讓他那麼不在乎自己呢?
她想知道。
她想知道關于他的一切。
「我要妳到客棧看病。」揚起頭,李芳芸高傲地命令。
蘇夜潼挑眉,有趣地勾唇,李芳芸是第一個敢用這種口氣叫她看診的人。
「抱歉,潼兒不出……」司空夏張口要幫她回絕。
「好!哪個客棧?」蘇夜潼卻打斷司空夏。
「潼兒?」司空夏低頭瞪她,他明明記得她是不出診的,除了她的好友委托外,要看病得在十五日這天親自到潼館來。
蘇夜潼淡淡瞄他一眼,眉尖輕挑。「怎麼?我要去哪看診,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嗎?」
「不是……」他哪敢?
「那就閉嘴。」不想听他廢話,蘇夜潼看向李芳芸,姿態冷淡,卻比她更高傲。「哪間客棧?要我看診就快一點!」
他們兩人的親昵模樣讓李芳芸妒紅了眼,咬著牙,冷冷回道︰「龍騰酒樓。」
*****
「是你?!」
一名斯文的俊朗男子驚訝地看著司空夏,然後又看向紅著眼楮的李芳芸,眸光復雜。
「好久不見了,大哥。」司空夏輕笑,笑容明亮燦爛,而一瞄到內室,身體卻隱隱緊繃。
蘇夜潼察覺到了,小手輕輕握住他。
司空夏怔了下,低頭看她,見到那雙清澈如琉璃的鳳眸正瞅著他,緊繃的心霎時軟了,整個輕松了起來。
他也回握住她的手,回給她一個笑容。
「她是……」季知秋看到蘇夜潼,注意到兩人的親昵,還有李芳芸嫉妒的眼神。
「我的娘子,也是來看病的大夫。」司空夏解釋。
蘇夜潼對季知秋輕點頭,輕聲啟唇。「病人在里面嗎?」
「沒錯,家父在里面。」季知秋趕緊說道,正要帶蘇夜潼進去時,卻又遲疑地看了司空夏一眼。
「夏,你也進來吧!爹很掛記你,你離開這些年,他雖然不說,可是我們知道他一直想著你。」季知秋語重心長地說。
司空夏沒說話,只是看著內室,黑眸暗沉,沉吟了一會,才跟著走進內室。
一陣咳聲和濃重的藥味,從內室飄出。
「爹,大夫來了。」季知秋走向床榻,伸手撥開床幔。
「咳咳……是嗎……」季行博沉重地咳著,抬起渾濁的眸子,卻在看到司空夏時一怔。
「你、你……」張大嘴,他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怕是自己病重,老眼看錯了。
司空夏神色復雜地看著病重的老人。當年那個俊美斯文的男人消失了,頭發白了,臉上多了皺紋,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一點也不復他記憶中的模樣。
「夏、夏兒……」季行博顫抖地伸出手,眼眶含淚,激動地開口。「真、真的是你嗎……」
司空夏不語,也不上前,只是冷淡地看著季行博,唇角的笑早已斂起,俊龐冷漠,不帶一絲感情。
這樣的他,是蘇夜潼第一次看到。
她沒說話,卻能感覺氣氛緊繃著,他的眼神幽暗,渾身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
見他冷漠的表情,季行博傷心地垂下手。「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還是恨著我嗎?咳咳咳……」
語畢,他痛苦地咳著,布滿皺紋的手輕抓著胸口衣襟,像是咳得快沒氣般。
「爹,你別激動!」季知秋緊張地趕緊幫季行博拍背,著急地對司空夏道︰「夏,你看爹已經病得這麼重了,你就不要再跟他賭氣了!」
「賭氣?」勾起嘴角,司空夏冷冷笑了。「我為什麼要賭氣?從我離開季家那一天開始,我就不姓季,我姓司空,我和季家沒有任何關系!」
听到他的話,季行博更激動,咳得更厲害。
「夏!你怎麼這麼說話?」季知秋激動地吼著。
「我會叫你一聲大哥,是因為我尊敬你,也因為當年在季家你是真心疼我,不過對他……我沒有任何感覺!」
看著老人,司空夏說得無情,但拳頭卻緊握著,顯示出他並不如外表冷情。
「夏……咳……你……咳咳……」含著淚,季行博激動地想說話,可胸口的疼卻壓迫著他,干咳數聲,鮮血溢出。
「爹!」季知秋緊張地大吼。
「季伯伯!」李芳芸也著急地上前。
看著那血,司空夏卻怔住了,站在原地,不能動彈。
蘇夜潼迅速上前,拈了幾根銀針,迅速插在幾個穴道上,再喂季行博一顆藥。
「呼……」季行博喘著氣,氣息平穩下來,可是人也昏了過去。
「大夫,我爹他……」季知秋擔心地問著。
「氣急攻心,他的身體負荷不了太過激動的情緒,這病有多久了?」凝著鳳眸,蘇夜潼冷聲問道。
「快一年有了。」季知秋趕緊回答。
「一年……」蘇夜潼沉吟了下。「以他現在的身體,不宜用藥,只能慢慢調養,重要的是不能受到刺激……」
她停頓了下,轉頭看向司空夏。
司空夏抿著唇,看了老人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夏哥哥,你要去哪?」看他離開,李芳芸心中一急,看也不看季知秋一眼,趕緊起身追上去。
看到李芳芸追去,季知秋的神情一陣痛苦,卻又趕緊忍住,只是那失落的模樣卻騙不過人。
看了這情形,蘇夜潼擰眉。
她想到司空夏離去前那幽深的眼神,好似包含著許多情緒,深沉得讓人心痛。
有痛,有苦,還有一絲悔……
那眼神,揪痛了她的心。
*****
月夜。
蘇夜潼走到庭園,抬頭看向眼前的大樹。
司空夏坐在樹枝上,注視著明月,一口一口地灌著手里的酒,俊龐陰沉,散發著冷冷的氣息。
她看著他,不說話,而他也徑自喝著酒,不發一語。
見他似乎不想說話,她抿了抿唇,轉身準備進屋。
「司空是我娘的姓。當我離開季家後,我就丟棄了這個姓,冠上我娘的姓。」看著月亮,司空夏低聲說著。
蘇夜潼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揚著唇,司空夏低聲笑了,笑聲蒼涼蕭索。「那是很老套的故事,妳想听嗎?」
「你說,我就听。」她輕聲回道。
「是嗎……」喝了口酒,他不發一語,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真的是很老套的故事,一名望族千金愛上了有婦之夫,不顧家人的反對,固執地嫁給他,甚至為了他,和所有親人斷絕了關系。」
他停頓了下,像是陷進自己的思緒。而她也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靜靜地等待、聆听。
好一會,他才又開口。「她愛得很深很深,總是在等待男人到來,可男人的愛卻好淺淡,有了新歡,就遺忘了她……她總是在等待,卻總是失望,從我有記憶以來,看到的總是那張等待又寂寞的容顏……」
他閉上眼,沉痛地握拳。
「可男人的心,早被許多女人佔滿了,她哭泣有何用?拋棄了所有,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就連死前,她仍記掛著男人,可是……他沒出現,讓她含淚失望地死去。」
「啪!」地一聲,手上的酒瓶碎了,酒液飛濺。
看著手中的酒液,司空夏笑得嘲諷。「那男人,根本不懂她的痛,不懂她的苦,也听不見她的淚,看見的只有我,只有她這個視而不見的兒子;可是她看不見我,她的眼里只有那男人。」
听出他心里的痛,心疼泛上鳳眸,她的心為他的痛而緊縮,壓抑的情感,一點一滴地侵蝕她的心。
「愛是什麼?芸兒說她愛我,可是她也看不見大哥的愛,而我,也不想要她的愛,所以,我離開了,離開那復雜的關系,也丟棄一切。離開季家時,我就發誓,這輩子我不會再回去。」
是的,他不會再回去,他對那男人也沒有任何感情;可為何看到年老病痛的老人,他的心還是會痛?
他不懂,只覺得心好煩、好煩……
「故事說完了,很老套是吧?」張嘴,他呵呵笑了。
「是呀,很老套。」她也不反駁。
「哈哈!」她的話讓他大笑,躍下樹枝,俊龐看著她。「奇怪,我跟妳說這干嘛?我不打算說給任何人听的。」
可為何一看到她,滿腔的壓抑、煩悶,讓他再也控制不住,一古腦兒地說出心中的話?
「是嗎?」蘇夜潼淡聲響應,月光將她的臉龐映出晶瑩光澤,那雙鳳眸清澈如琉璃珠,沉靜地看著他,彷佛要看進他心靈深處。
他的笑慢慢收斂,目光卻離不開她。「那妳听完了,不打算安慰我嗎?」他勾唇,開玩笑地說著。
「你要我怎麼安慰你?」她看著他,正經地問。
「嗯……」司空夏想了下,隨意說著。「用身體安慰我如何?」
說完,他立刻大笑。「別生氣,我開……」
「好!」誰知她卻答應了。
「什麼?!」司空夏以為自己听錯了。
蘇夜潼慢慢解開衣襟,蓮步輕移地走向他,月光下,她清麗又誘人的模樣,彷佛妖精般讓他傻眼。
她貼上他,張手環住他的頸項,軟女敕的唇覆上他……
獵鷹懷里的水芙蓉3
遺失心的人
再也無法恢復以往的平靜
所以
注定要為情一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