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沒有听錯?
司空夏訝異地瞪著房門,有點不敢相信地開口。「小潼兒,妳真的要我進去?」
這一進去會發生什麼事,他可不敢保證喔!
蘇夜潼輕喘著,顫著身子慢慢起身,綿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你是要不要進來!」
看著房門,司空夏挑了挑俊眉。
人家都說得這麼明了,他要再遲疑就不是男人了!「好,我進去了,妳可不要後悔喔!」
語畢,他推開門,一抹身影迅速撲向他,粉女敕的唇瓣急切地覆住他。
……
獵鷹懷里的水芙蓉2
她是心太軟,還是動了心?
她問著自己
答案,卻清楚地映在心里……
渾身無力……
蘇夜潼緩緩張開酸澀的眼眸,輕輕眨了眨眼,肌膚間傳來陣陣酸疼,讓她忍不住蹙起眉尖。
昨夜的激情一幕幕飄過腦海,明明是中了媚藥,可是醒來後,那些畫面卻一個也沒忘掉。
每回想一幕,羞紅的小臉就愈懊惱。
她是著了什麼魔,怎會讓他進房?
而為何醒來後,只有困窘和懊惱,卻一點也不後悔?
抬起鳳眸,她輕輕揚起螓首,看著那張熟睡的俊秀臉龐。
睡著的他,不再噙著笑容,但那張愛笑的嘴微微揚起,看起來還是像在笑。
合起的眼瞼遮住那雙總是不正經的靈活大眼,平常的他總是痞痞的、漫不經心的,用著這雙黑眸看著一切。
可她知道那雙看似清朗的黑眸,隱藏著深沉和許多幽暗,看似溫和的他,卻比任何人都無情。
掩下鳳眸,蘇夜潼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
濃濃的血腥味,滿地的尸體,傷得很重卻笑得滿不在乎的他,像是一切都無所謂一樣,渾身布滿陰暗的氣息,那冷沉的幽暗,就連笑容都掩蓋不住。
這樣的他,吸引了她的注意。
無法視而不見,也無法丟下他不管,只好丟給他藥瓶,讓他療傷,而她則強迫自己冷著心離去。
卻不由自主地,記住了他的模樣和名字。
第二次相遇,他一樣受重傷,一樣笑得不在乎,燦爛的笑容俊美得讓人不敢逼視,可冷沉的氣息卻更深更重,有如廣大的黑暗籠罩著他,看得她胸口一緊。
他呀,一點都不覺得痛嗎?可她卻莫名地為他痛了。
第三次的相遇,一點也不讓人愉快,他拿她解毒,強佔了她,她的自尊不容許這等事,憤恨地想殺了他。
怒火讓她失了理智,用藥折磨他,想听他哀求,讓他痛苦至死。
可他卻從沒喊過一聲求饒,仍是漫不經心的笑,明明痛得全身抽筋,卻還是痞痞地跟她說話。
看著這樣的他,心中的怒火漸漸消失,折磨他根本沒用,就算殺了他也沒用,他根本不在乎,可她卻心軟了。
但就這樣放過他,她又不甘心,因此才想要以他當藥人,當她的試驗品。
沒想到,六年過去了,他一點也沒變,一樣不把自己的命當命,每每見面總是帶傷,舊傷新傷都有,而他一點也不覺得痛。
看不下去的只有她,明明都不聞不問了,也忍著不去在意他,可是卻又放不下心。
她是心太軟,還是動了心呢?蘇夜潼輕嘆,問著自己。
答案,卻清楚地映在心里。
若不是動心,她不會總是惦記著他;若不是動心,她不會為他受傷而心痛;若不是動心……昨夜,她根本不會讓他進門。
可是對他動心,一點也不好!
他根本沒有心,一個不在乎自己的人,哪會動心?
她只是白白浪費自己的一顆心而已,他根本不會懂,而她也不想讓他知道。
就維持這樣的關系吧!昨晚的一切,什麼也不是。
咬著唇瓣,蘇夜潼慢慢起床,步下床榻,拿起衣服正要穿上時,一只強健的手臂卻環住她的腰,微微使力地將她往後一拉,擁入懷里。
「妳想去哪?」
瘖啞又低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熾熱的氣息拂上耳畔,讓她的胸口一陣悸動。
不由得想起昨夜,他的灼熱氣息、濕熱的唇舌,在她身上留下無數曖昧的痕跡。
想著,蘇夜潼不禁耳根發燙。她抿著唇,冷著臉,淡淡地瞥他一眼。「放手。」
「嗯?」司空夏挑眉,看著她冷漠的模樣,完全不復昨夜的熱情,就像遺忘了一切一樣。「小潼兒,妳不會忘記昨晚的事吧?」
「記得。」素來不會說謊,蘇夜潼很誠實地回答,「不過,記得又怎樣?」
她拉開他的手,慢慢起身,將手中的衣服套上,攏了攏長發,才轉身看他。「難道,要我謝謝你當了解藥?」
解藥?司空夏一愣,唇邊的笑有點僵。
「就像六年前,你把我當解藥一樣,我只不過有來有往,學你而已,相信你不會介意吧?」
蘇夜潼聲音平靜,鳳眸故作不在意地看著司空夏,可他赤luo結實的線條卻還是讓她小臉一熱。
還好,她不易臉紅,所以不會露餡。
冷淡的話很刺耳,司空夏瞇起黑眸,唇角依然揚起笑,卻帶著一絲不自覺的怒火。
「當然不會。」不會個屁,他該死地介意!
她的話狠狠潑了他一盆冷水,像是代表著昨晚陪她的男人不是他也無所謂。反正她需要的只是解藥,不是他!
司空夏瞪著蘇夜潼,此刻莫名地討厭起她的冷淡,像是拉開距離似的,陌生得讓他感到厭惡。
相比起來,昨晚熱情又直接的她還比較可愛。
「不會就好。」微微揚唇,蘇夜潼滿意地走向梳妝台,一背對著他,她立即松了口氣。
拿起玉梳,她坐在鋼鏡前,掩下風眸,輕輕梳著頭發,眸光輕轉著,才輕輕開口。
「你該穿好衣服,離開這了!三個月後再見吧!」她的聲音冷淡,卻不敢看向他。
就怕被精明的他發現端倪,發現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極了,根本不敢面對他。
「離開?」握緊拳頭,司空夏重復蘇夜潼的話,一抹不悅從胸口蔓延,讓他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
「當然!不然你待在這干嘛?我又不需要你當解藥了。」梳好頭發,蘇夜潼起身,一樣看也不看他。「記得,三個月後要出現,不然死了我可不管。」
語畢,她踏出房門,視線始終沒移向他。
所以,沒發現那張俊龐已沉下,笑容不再。
薄唇微抿的司空夏,不悅地瞪著房門。她現在是利用完了,就要把他丟到一旁嗎?
該死!這種被利用完就丟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沉下黑眸,司空夏莫名生起氣來,想到她的冷淡、她的不在乎,怒火更熾。
「小潼兒,妳以為我會如妳所願嗎?」
哼!她要他離開,他偏偏不走!他司空夏可不是讓人輕易利用完就能丟的東西!
*****
「小潼兒,真的不用我牽妳走嗎?」
噙著笑容,司空夏笑嘻嘻地跟在蘇夜潼身後,嘴里咬著一根草,漫不經心地對著前方的人兒說話。
蘇夜潼不理他,徑自背著藥籠子往前走著。
「不然,我幫妳背藥籠子,好不?」可身後的男人就是不放過她,嘰嘰喳喳的,吵死了!
蘇夜潼受不了地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你干嘛一直跟著我?」
三天來,她走到哪,他跟到哪,叫他走,他又不滾,死皮賴臉地一直跟著她;不理他,他也無所謂,那張嘴從沒休息過,吵得她受不了。
現在,連她上山采藥草,他也要跟著,陰魂不散,煩死了!
「不然我要去哪?」司空夏對蘇夜潼輕佻地眨眼,像是故意惹她生氣似的。
蘇夜潼冷冷看著他。「我管你要去哪?離我遠一點就好。」省得一直擾亂她的心。
「那可不行。」咬著草,司空夏笑得輕漫。「妳忘了毒手書生可是撂下話說不會放過妳,我要走了,誰保護妳?」
「我不用人保護。」她自己可以保護自己。
「是嗎?」司空夏挑眉,「難道妳不怕又被下媚藥?我可不敢保證我次次都能當妳的解藥。」
他勾唇,笑得好曖昧。
蘇夜潼瞪著他,卻又拿他沒轍,他擺明要跟在她身邊,死也不滾。
她轉身,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對他視而不見就好了!可想是這麼想,那可惡的混蛋卻不肯如她所願。
「小潼兒,妳要踩什麼藥草?要不要我幫忙找?」她不理他,沒關系,他一樣能自得其樂。
真奇怪,只是這樣看著她,跟在她身邊,他的心情就莫名地好,心也跟著平靜下來。
不想理他,蘇夜潼彎身拔了幾株不起眼的綠色雜草。
「這草是干嘛用的?」司空夏好奇地問。
專注的她,下意識地回答。「這草是引子,能綜合其他藥草,提煉成止血的藥粉……」
話還沒說完,她立即閉嘴。該死,她干嘛回答他?
「原來如此,瞧這草一點也不起眼,我還以為只是雜草而已,沒想到也有作用。」
睜大眼,司空夏明了地點頭,像個好學生,乖巧的模樣讓蘇夜潼忍不住想笑。
煩躁的不悅突然消失了,她抿著笑容,斂下眸里的笑意,一樣冷著臉,繼續轉身采藥。
而司空夏一樣跟在她身後,一樣喳呼著,就是不肯安靜。
「小潼兒,妳采這些藥草干啥?又要做毒藥給我吃嗎?反正我現在天天跟在妳身旁,隨便妳要喂我多少毒都行。」
蘇夜潼停下來,眉尖微挑。「你那麼愛吃我做的毒?難道不怕我毒死你嗎?」
「妳舍得嗎?」他就是抓住她的心軟,知道她舍不得毒死他。
蘇夜潼看著他,著實不懂了。「每三個月來跟我見一次面,你不會覺得煩嗎?」
「不會呀!」靠著樹干,他雙手環于胸前,輕輕聳了聳肩。「為什麼要煩?」
他甚至期待著每三個月一次的見面,每每見到她,寂寥的心總是一陣歡愉。
「這樣受制于我,你不討厭嗎?」沒人喜歡被控制的,可他卻好象真的無所謂。
「討厭?」他挑眉思索了下。「為什麼要?」
他像是不解地看著她,笑容不變。
可她卻生氣了,不高興地說︰「你從不重視自己是吧?就算死了也無所謂是吧?你都不覺得有人會為你擔心,是吧?」
她的話讓他一愣,黑眸掠過一抹光,笑容一樣飄忽、無謂。「哈哈!小潼兒,妳說,誰會為我擔心?」
「我會為你擔心!」想也不想地,蘇夜潼月兌口而出。
可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司空夏也怔住了,呆愣地看著她,吶吶地不知該怎麼接話,可胸口卻因她的話而震撼。「妳……」
他傻了,不知該說什麼,可是心卻悸動著、狂跳著,像是有什麼東西快涌出一般。
緊抿著唇瓣,蘇夜潼生起自己的氣來。
她是怎麼了?明明要自己不去在乎,卻被他的話激得失去理智,可惡!
這混蛋,就只會擾亂她的心!
「算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咬著下唇,蘇夜潼丟下這句話,背著竹籠子繼續往前走。
而他,仍然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
兩個人的心,已不再平靜……
*****
初十五
潼館前,排了一大群人。
潼館大門開啟著,門前擺了張桌子,蘇夜潼穿著一身黑衣,坐在椅上,清麗的容顏十分冷漠,下帶一絲笑意。
「氣虛,燥熱,引動肝火上升。」清冷的聲音從唇瓣逸出,她不把脈,只觀神色,輕易就說出病人的癥狀。
「這瓶藥三餐後吃一粒,持續半個月後就可以了。」她拿了一瓶藥給看病的老婆婆。
「謝謝大夫。」老婆婆感激地點頭,「銀兩……」
「不用了。」蘇夜潼淡聲道,清冷的表情不變,鳳眸卻放柔了。「您乖乖的吃藥就好了。」
「是,是,謝謝、謝謝……」老婆婆感激地離去,而下一位病人也跟著坐下。
一旁,一個男人熱鬧地招呼著。
「來,天氣很熱,你們喝杯水。」司空夏笑得燦爛,倒著茶水,一一捧給排隊的人,而一張嘴也沒停過,到處和人閑聊,將氣氛炒得熱鬧不已。
「小伙子,謝謝呀!」一名老伯接過茶水,笑著道謝,喝著茶,覷了蘇夜潼一眼,小聲又好奇地問︰「小伙子,你和潼大夫是什麼關系啊?瞧你最近一直跟在潼大夫身邊……」
他的聲音很小,不過這話題卻是排隊的眾人想知道的,因此耳尖的人都偷偷听著。
沒辦法,潼大夫的孤僻是人盡皆知的,雖然長得美,可總是冷冰冰的,根本沒半個男人敢靠近。
這可是第一次看到她身邊有男人出現,而且兩個人看起來頗親密的樣子,讓他們不禁好奇起來。
八卦真是人的天性呀!
「什麼關系啊……」模著下顎,司空夏瞄了蘇夜潼一眼。
而她,一樣冷著臉,專注地為人看病,連往他這邊看也沒有,包括他的吵鬧,她都听而不聞。
這幾天,她都這樣,完全不理他。
兩人的氣氛變得尷尬,而他也不知該怎麼面對她,突然變得局促,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他不是傻子,從她那天的表情,他窺視到她的心,震撼了他,讓他完全傻住了,卻又莫名感到一絲狂喜。
可狂喜後,卻又變得沉重。他不知該怎麼對待她……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根本不知道,又該怎麼響應她?
若聰明點,他該離開,維持著以往的方式,三個月見一次面,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他沒辦法,想離去的腳步總是會停下來,然後,一直跟在她身旁,就算氣氛冷淡,就算她不理他,他還是忍不住苞著她。
只要看著她,他的心就變得好輕快,這種感覺,好陌生,可他卻無法抗拒。
「是呀!司空小子,你和潼大夫到底是什麼關系?」另一名病人也好奇地追問。
「嗯……」司空夏回過神,唇角噙著笑,正打算開口敷衍過去時,一抹嬌軟的聲音卻在一旁響起。
「夏哥哥?!」
親昵的呼喚引起眾人的注意,蘇夜潼也跟著抬起頭,恰好看到一名姑娘撲進司空夏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