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冰川介找了借口要褚士綺陪他去買畢業舞會要穿的衣服,並自作主張幫她挑了可以與他搭成情侶裝的晚宴小禮服。
一整天,他們有說不完的話題,終于實現他三年來的願望,有她陪伴時間過得好快。
突然間,冰川介很害怕,怕等他回到日本後,要重新適應沒有褚士綺笑容的日子,不知會有多難熬。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森田策走進房間,隨手提起沙發上的購物袋,打開來看了一眼,「真難得,你居然跑去逛街購物,你不是最討厭逛街嗎?」
「我和綺綺一起去。」
「難怪。」森田策點點頭,隨即又皺起眉頭,「那干嘛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離回日本的時間越來越近,我的心情就很沉重。」
「誰教你早不行動,現在感嘆時間倉卒了吧。你和褚士綺進展到哪里了?」
「她答應我們先從朋友做起。」
「你有多少時間可以耗在這上頭啊!老夫人已經備妥名門千金的照片,就等你回去『選妃』了。」
冰川介蹙起眉頭,「女乃女乃沒有這麼老古板。」
「誰教現在上流社會流行一種無聊活動叫抱孫子,她老人家也想湊熱鬧。」
「可惡!八成又是那些三站六婆多嘴。」
森田策聳聳肩,「這我可愛莫能助,好自為之,我要去睡了,明天一早還得練劍道。」
冰川介不理會他,靜靜思索著。
☆☆☆
褚士綺躺在床上,用腳踢踢躺在一旁的凌昭儀。
凌昭儀翻個身,繼續看著手中的漫畫。
「喂!你和我聊天好不好?不要一直看漫畫啦!」褚士綺坐起身,抽走她手中的漫畫。
「拜托,我正看到精彩處--」
「大不了我讓你統統帶回去。」
凌昭儀聳聳肩,「好吧,你要聊什麼?」
褚士綺掩不住笑容,小心翼翼的拿起擺放在衣櫥里的盒子,「你瞧瞧這個!」
「哇!PRADA,你怎麼可能有錢買?」凌昭儀嚇了一跳,里頭除了一件白色禮服,還有一雙搭配的鞋子。「PRADA光單品就要一萬多塊,你怎麼舍得花這麼多錢?」
「不是我花錢買的,是冰川介送的。他說要和他的禮服搭配,所以最好買同一牌子。」褚士綺將臉埋進絲質的禮服里,感覺冰冰滑滑。
「你今天精神一直這麼亢奮就是因為這件事?」
「其實,他已經向我告白,還說要將他家傳媳的粉鑽戒指給我。」
凌昭儀瞪大眼眸,「你收下了?」
「怎麼可能,我才二十一歲耶!才不想這麼早就嫁人,不過我答應他要考慮。」
「考慮?」凌昭儀坐直身體,正色問道︰「褚士綺,你說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歡他?」
對于她的問題,褚士綺微斂著眉,沉默不語。
「你干嘛不說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我承認他在各方面都很優秀,可是我覺得只是光憑這些外在條件就承認喜歡他,那和拜金女有什麼差別。」
「你想到他為你做的那些事會覺得高興,還是不耐煩?」
褚士綺揚起嘴角,笑靨如花。
「天啊!你真的喜歡上那家伙了!」凌昭儀驚叫道。
「太夸張了,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喜不喜歡他啊!」
凌昭儀拉起她的手,拖著她來到化妝鏡前,「你看看自己,眉彎彎,眼彎彎,嘴彎彎,笑容甜得快沁出蜜來,這樣還不是陷入愛河里嗎?」
是,眉含俏、唇帶嬌、臉兒媚,她看起來真的像戀愛中的女人。褚士綺白皙的柔荑撫著鏡中的自己,她從沒發現自己變美了!
「你有告訴他什麼時候要給他回復嗎?」
「沒有。」
「糟糕,那他什麼時候才會再問你啊?如果他到了要回日本都不問你呢?」
「不會吧。」
「難說,誰曉得他會不會怕再被拒絕,索性不問了。」
「那怎麼辦?」
「唯一的辦法就是你要暗示他,引誘他再次開口。」
「這我怎麼會啊!」
「引誘是女人的本能,何況面對自己喜歡的男人,你一定行,沒問題的。」凌昭儀拉起絲被,在床上躺好,「早點睡,時間很晚了。」
怎麼可能睡得著啊!褚士綺回到床上,眼楮直瞪著天花板。
不著痕跡的誘惑他再次開口?
這比外國文學解析還難耶!
☆☆☆
可惡!第一節課快來不及了。
褚士綺雙手忙著將及腰的秀發綁成辮子。因為和凌昭儀選的課不同,害她昨晚失眠的罪魁禍首現在還睡得香甜。
叭叭叭!外頭傳來喇叭聲,是冰川介來接她了。
褚士綺立刻沖出去,不待冰川介幫她開車門便上車,砰的關上車門。
「快!我第一節有課。」
「別急,開車很快。這是早餐,你吃完。」冰川介拿起置物箱的保溫瓶和保鮮盒,放在她腿上後,傾身為她扣上安全帶。
「今天怎麼這麼晚?」
「昭儀昨天來我家睡,結果聊天聊到很晚,加上我又失眠,早上就爬不起來。」她雙手仍在忙著綁頭發。該死!怎麼這麼長,好麻煩!
冰川介轉著方向盤,將車子平穩駛上路,「為什麼會失眠?」
「還不是你害的!」
「我害的?」冰川介一頭霧水。
糟糕!她怎麼神經短路,居然隨口說了出來。「沒事啦,這是女孩之間的小秘密,你不適合知道。」褚士綺打開保溫瓶,喝了一口飲料,「嗯!怎麼是羊女乃,我討厭喝這個。」
「你不要偏食,羊女乃對身體很好,我還放了冰糖,味道不會差。」冰川介空出右手,輕擰下她鼓起來的腮幫子。
褚士綺皺起柳眉,「你專程送我去上課,不會煩嗎?」
「習慣就好。」
「喂!什麼習慣就好?說是好像是我逼你來,是你主動提起,我才答應讓你接送的。」她邊說邊打開保鮮盒,盒里是法式吐司,蛋煎得金黃,加上火腿、干酪和菠菜,香味讓人垂涎三尺。
「是,接送你是我的光榮。」
打第一次送她上學,褚士綺便要求冰川介停在學校附近,不要太靠近校門,以免被同學瞧見。
「你慢慢吃,小心噎著。」冰川介拿起保溫瓶遞給她。
「你開到門口,快點!我今天會來不及趕上點名。」
「好。」冰川介將車子停在校門口,褚士綺也剛好吃完早餐。
「謝啦!」她油膩膩的唇在他的頰邊輕掠過,然後是唇。動作這麼自然,親完後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羞紅著臉,她急忙下車往教室沖去。
冰川分愣在當場,手指輕輕撫著嘴唇,可以聞到淡淡的蛋香混和干酪,還有點油油的………
這是真的,褚士綺主動親他。
雖然油油的,卻顯得很自然,彷佛他們一直這樣。
☆☆☆
下午沒課,褚士綺決定去書局逛逛。
走出教室,她朝等在榕樹下的人影走去。
「你今天要吃什麼?」冰川介接過她的背包,背在自己肩上。
「我帶你去吃我最喜歡的料理。」她拉起他的手朝校門口走。
「你最喜歡的料理?」
出了校門,來到一旁的小巷子,她筆直朝巷子里走。
「就是這里。」
僅有十坪大小的店面,簡陋的鐵板招牌上寫著食物名及價錢,店里的生意很好,有的客人甚至坐在騎樓下的位子。
「先生、小姐,里面坐。」老板操著外省口音嚷道。
「老板,我要一碗牛肉刀削面和一份牛肉餃。」褚士綺朝老板喊的同時,眼捷手快的佔了兩個空位,忙拉著冰川介坐下來。
「馬上來!」
「你常來?」
「當然,這是學生美食。你來過嗎?」
冰川介點頭,「常來,離開台灣我會懷念這家店的食物。」
「我以為像你這種出身有錢人家的富家子,一定不吃這種路邊攤,小說都是這麼寫的。」
冰川介失笑,「來台灣念書,我女乃女乃堅持我要和一般學生一樣,除了提供我住的地方,其余的花費全得靠自己打工,她老人家提供的打工機會就是到冰川集團台灣分公司,從基層干起,不得泄漏任何關于身份的事。我是一年前才開始接掌具決策性的工作,為回總公司做準備。」
「那森田策又是什麼身份,怎麼老和你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森田的祖先在幕府時代就是效忠我家的家臣,一直延續到現在,森田的父親在我家擔任總管一職。我女乃女乃決定要改變這種情況,所以要求森田和我一起來台灣念書。」
「你怎麼會選擇到台灣念企研所?你大學不是念哈佛嗎?」
「是我女乃女乃堅持,因為我爺爺是台灣人。當初我女乃女乃來台灣玩,愛上我爺爺,他們當初可是經過一場轟轟烈烈的家庭抗爭才結婚。」
「不會吧,你在BBS上把你女乃女乃寫得像老頑固。」
這時,老板端來熱騰騰的刀削面和牛肉餃,「請慢用。」
「每次來我面都吃不完,所以你幫我吃,另外這牛肉餃也是給你的。」褚士綺拿了小碗裝了自己要吃的份量後,其余全推給冰川介。
「我發現你真的不愛吃正餐,上次在那家意式餐廳,你也是沒吃多少就喊飽,倒是提拉米蘇連吃兩個還喊著要外帶。」
褚士綺吐吐舌頭,「你還沒說為什麼和你在網絡上寫得不同?」
「沒有為什麼,我只是先假設任何會發生的可能性,然後想出解決方法,完全杜絕那種情形的發生。」
「你的意思是,嫁給你不會有侯門深似海的感嘆,也不會有獨守空閨的寂寞?你可以做到完全體貼,光是一個動作就明白對方的需求?」褚士綺眼珠骨碌碌轉著,十足古靈精怪的模樣。
冰川介擰了一下她的女敕頰,「別想挖陷阱讓我跳。我還沒這麼神,隨便一個動作就可以知道對方想什麼。」
「啐!」她低頭吃了一口面。
「我希望彼此真誠以對,任何事都可以暢談。」
「騙人!你們都只會說好听的話。什麼都可以暢談?那是因為我還沒有談到你最在意的事。」
「日久見人心,你有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我說什麼你都不以為然。」冰川介看她吃得嘴角都是油,笑著抽了張面紙,幫她擦拭。「我可不想用自己的嘴唇來幫你擦油嘴。」
「哼!這種待遇可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還嫌,那我去找別人。」
「好,是我的天大榮幸,你千萬別賞賜給別人,這樣說可以嗎?」
「還差不多!」她指指牛肉餃,「我要吃一個。」
冰川介夾了一個喂進她嘴里。
褚士綺滿意的點頭,「我要去街角那里買珍珠女乃茶,你要喝嗎?」
「我喝你的就好。」冰川介低頭開始用餐。他的習慣是用餐時不說話,但看著她遠去的身影,他突然發現自己這個習慣很無聊。
吃飯時和人聊天其實也不錯,尤其是和褚士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