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石……施御醫……你怎麼會在這?」江鈴蘭瞪著雙眼,以為是自己對上官明昊下一刻春之事被發現了,殊不知等著她的是比這還要大的驚滔巨浪。
「蘭兒……」被關了一夜,石昭奉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事情超乎他的想象,讓昨夜還死氣沉沉的他臉上透著一絲喜悅,興奮的說︰「蘭兒,你別怕,會沒事的,皇上已經答應石大哥會放了咱們倆,讓咱們出宮,你別怕……」
一夜逼供,加上皇上開出的條件,他將多年來在江家所見到的污穢之事和盤托出,為的就是保住他和江鈴蘭以及他們的未來。
可江鈴蘭壓根不知,只听見皇上說會放了她便松了一口氣,再下一瞬,她又緊繃了起來,忙問︰「出宮?我為何要出宮?你在胡說什麼?」
她是犯了錯,但皇上沒說要她出宮,只說要押她進天牢呀,而現在既饒恕了她,最壞的下場也只是被降階或是打入冷宮,怎會是被送出皇宮?她可是皇上的女人,這怎麼可以……
石昭奉以為她是驚得有些發傻了,忙安撫著,「蘭兒,你別慌,皇上不僅答應我不追究你三年前推皇後下水之事,也答應不追究昨夜你我纏綿之事,你既然已是我的人,自然要跟著我出宮,你放心,石大哥雖不是大富大貴,可……」
「你究竟在胡說什麼?!」江鈴蘭腦中浮出令她恐懼的猜測,忙尖叫著打斷他,雙眼急得透出血紅,「什麼三年前,我听不懂!還有昨夜……昨夜我明明和皇上纏綿了一夜,怎麼會是和你這下賤之人!你膽敢污蔑本宮!你找死!」
她掙開禁衛軍,揚起手便要往石昭奉臉上甩去。
石昭奉忙擋下她的手,臉上有些錯愕,看向上官明昊,「皇上,您、您不是說蘭兒已經知道了?」
上官明昊同他說,江鈴蘭已經知道昨夜與她一夜交歡的人是他,並答應與他出宮,過著平凡夫妻的生活,然現在上官明昊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佯裝委屈的看著一臉驚訝的連翹,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啞聲說︰「翹兒,你不知,朕昨夜可謂是羊入虎口,若不是朕機警,察覺江鈴蘭在酒中下了媚藥,可真要失了身……」
見他一臉委屈,連翹呆了呆,旋即柳眉倒豎,無聲的的對他說︰「別演戲了,趕緊說完。」
他難道不知她心急、心痛、心碎嗎?還拖!
上官明昊朝她眨了眨眼,才正色說︰「朕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可思前想後,想說給江鈴蘭一個解釋的機會,這才又折返,誰知竟撞見施御醫和她的好事……」
連翹听著上官明昊將昨夜的事娓娓道來,當下目瞪口呆。
可震驚過後卻是滿滿的喜悅,一顆被浸在醋酸里的心頓時重新活了過來,她伸手環住他的頸子,將小臉埋在他耳邊低聲說︰「上官明昊,對不起……」
她一直說服自己要相信他,可就是抑不住那陣陣的心痛,如今真相大白,她因誤會他而愧疚,卻也高興得無法自拔。
捧著他的臉,她重重的吻上他的唇,壓根不在意其它人的目光。
至于江鈴蘭,听見上官明昊說出昨夜的真相,本就是強撐著的身子再也受不住,眼一翻,昏了過去……
江鈴蘭偷人一事在後宮引起軒然大波,一日之間傳遍朝野,讓原本盼著女兒替自己謀求高位的江允才怒火攻心,氣得險些去了半條命。
「上官明昊——」江允才瞪著血紅的雙眼,彷佛要將他千刀萬剮。
「既然你趕盡殺絕,那就休怪老夫無情!」江允才發狠的將書房里所有看得見的東西全數砸毀才罷手,接著陰冷的大喊,「來人!」
聞聲,縮在門外,這幾日才被提為大總管的高進升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忙進屋謙卑的問,「大人有何吩咐?」
「速去長印酒樓請一位邱鑫邱先生,就說本官有要事商議。」
「是!」高進升不敢怠慢,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江允才叫住他,眼中閃過一抹嗜血,問︰「可有小姐和石昭奉那叛徒的消息?」
上官明昊將蘭兒放出宮,蘭兒卻沒有回來,還跟著石昭奉消失無蹤,這令他心有不安,石昭奉跟了他近十年,所有見不得光之事都一清二楚,若是他透露出一星半點,那他江府……
高進升見他臉色更沉,額上斗大的汗珠不停淌下,「回大人,還、還沒有消息。」
聞言,江允才抬起腿將屋內唯一完好的椅子也踢倒,恨聲說︰「找!再給我找,找到人就格殺勿論!」
高進升打了個激靈,顫聲問︰「那小姐……」
江允才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無情的迸出兩個字,「殺了!」
沒辦法帶給他榮耀的人都是廢物,即便是他曾經疼寵的女兒,更何況那無用的賤人還讓他淪為眾人的笑柄,這樣的女兒不如死了干脆!
高進升臉色一白,卻也不敢違背,應了聲便趕忙離去,留下江允才及碎了一地的家具、古玩,那畫面既詭異又令人發寒……
接下來一個月,連翹享受了前所未有的愜意生活,每日開心得闔不攏嘴。
眾嬪妃也不是傻子,能入後宮之人皆有些腦子,再不濟後頭也有幫忙謀劃的人,江鈴蘭這事,有些心眼的人略猜想一番便能看出些端倪。
這明擺就是個局,一個除去江鈴蘭的局。
皇上為了三年前的事,設計替皇後報仇,這樣的情意若是傳至民間,能賺得多少人的叫好聲呀!
可對于後宮妃子而言,這份深情卻讓她們心寒到骨子里。
聰明點的,自然早早就死了心,當然也有些不死心的天天望著、等著,可自從江鈴蘭被送出宮後,皇上再度夜夜留宿鳳鳴宮,誰的宮殿也沒去,那少部分的人也漸漸死了心。
再加上皇上曾召集眾人,言明他這一生一世就只會寵著、疼著皇後一人,不論是誰都無法介入他們,若是有人不死心,想象江鈴蘭一樣使手段,他不介意再戴一次「綠帽」,並讓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話一出,眾人當真是心灰意冷、半點妄念也沒有了,一個個皆自請出宮。
上官明昊十分開心,給了她們不少賞賜,並保證會替她們再尋一段良緣,這事便這麼落幕了。
然而解決了後宮之事,他和連翹並沒有松懈,因為他們知道還有一個人不會善罷罷休!
「昊,我真的好愛你……」膩在他懷中,連翹甜滋滋的對摟著她的上官明昊說,臉上有著讓人羨慕的幸福。
上官明昊眉目皆柔,挑起她的下顎,嘶啞的說︰「翹兒,愛不是光用說的,而是……」見他挑開她的衣裙,連翹俏臉候地大紅,頓時明白他是想用「做」的。
「別鬧了,你等等還要上早朝。」她真不明白,兩人已滾了不少回,他怎麼還有精力作怪?
墨黑的眸子閃著濃烈的,他看看天色,的確快到上朝的時辰了,又瞥了眼她眼眶下淡淡的青色,頓時愛憐的撫過那抹疲憊,輕嘆,「翹兒,朕真想這麼一直擁著你,哪兒也不去……」
聞言,她小臉更紅,靜靜的摟著他好一會兒,雖然不想破壞此時美好的氣氛,可她就是放不下心,輕聲問︰「江允才有動作了嗎?還有,江鈴蘭他們究竟去哪兒了?」
听說上官明昊將江鈴蘭與石昭奉放出宮後,兩人並沒有回到江家,反倒被江允才追殺,失去了蹤影,誰也不知他們去了哪兒。
提起江允才,上官明昊俊眸閃爍,想也不想的搖頭,沉聲說︰「江允才沒有動作,至于江鈴蘭他們兩人……朕也找不到。」
听到江允才還沒動作,連翹才剛松一口氣,接著又擰起柳眉,「找不到?要是江允才……」
她擔心石昭奉若被找著,江允才一旦得知石昭奉將他這些年來所做下的骯髒事及證據全交給了上官明昊,難保不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麼事來……
上官明昊明白她的擔心,雙眉輕擰,「江允才不笨,應該早猜到石昭奉會將他貪污收賄、販賣私鹽以及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告訴朕,他不行動,應該是還在等機會,他會找石昭奉不過是要出一口惡氣,將他殺了罷了。」
「那江鈴蘭呢?」殺了石昭奉,那他的女兒呢?要知道,上官明昊可是將江鈴蘭指給了石昭奉,即便她不願意,她這輩子就只能是石昭奉的妻子,難不成還能再塞給上官明昊?
上官明昊不語,眸色一沉,連翹驀地明白了,忽然心一涼,難道說……江鈴蘭可是江允才的親生女兒呀!連親生女兒都能下毒手,那對上官明昊……
心頭一緊,她忙又問︰「昊,江允才真的沒有任何異動?」
一個月了,他們整整等了一個月,江允才倒是沉得住氣,竟動也不動,其實光是石昭奉交出的那些罪證,上官明昊就足以治江允才死罪,若不是為了要揪出江允才在朝中的同黨以及與他合作的人,他們也不會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過日。
俊眸再次閃過一抹詭光,很快,可這一回連翹看見了,正要開口,他已搖首,並輕聲安撫著。
「翹兒,這些事情你不必擔心,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兒,朕上早朝了。」在她額上輕輕烙下一吻,他才起身穿戴。
見他不肯多說,連翹也沒追問,只是靜靜凝視著他的背影。
她感覺得出來上官明昊有事瞞著她,至于是什麼事……她猜都不必猜就知道是和江允才有關,但他為何不告訴她呢?是因為他已有辦法解決?還是……
想起他眼中那抹一閃而逝的光芒,她頓時忐忑不安,但她還是什麼都沒問,伴裝歇息,直到他離開,才一個翻身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更衣。
「皇上!十里遙村一事不能再拖了,請皇上作主!」江允才低著頭,直直的站在殿前,語氣十分堅定。
有人帶頭,朝中眾臣也紛紛進諫。
「皇上!這事已瞞不住了,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傳言滿天飛,已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臣請求皇上盡早下決定。」
「是啊!皇上若不盡快決定,只怕十里遙村一事會散至京城之外,到時民心浮動,後果不堪設想呀……」
一連幾個大臣輪流逼迫,連正再也看不下去,挺身而出說︰「江大人,這也不過才三日,那許姓人家有沒有染病都還不知,怎會就傳遍了整個京城都知道?依我看,應當先查出是誰在散布謠言,這才是防範事情擴大的法子。」
江允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國丈,這事下官自是曉得,可一味的壓制只會令人心更加惶惑不安,只有解決事情才是治本之道。」
連正一怒,正要反駁,與連正同一陣線的同僚也挺身說︰「江大人,解決事情有很多方法,可以和以往一樣限制十里遙村的村民進出,不一定要采取那樣殘忍的手段。」
「羅大人說的是,」又一名官員站了出來,「只要多派些士兵前往駐守,相信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
江允才依舊冷笑著,沒開口,站在他這方的大臣已為他打了前鋒。「此言差矣,若是以往城民沒見過十里遙村的村民,或許此事還壓得下去,但陳勇可是逃進城了,那可怕的模樣不少人都看見了……只是派兵駐守根本壓不住百姓的恐懼。」
連正一派听了暗恨,卻也無法反駁。
誰都知道這明擺著就是個陰謀,十里遙村的人是被人帶了出來,並不是逃出來的,可偏偏他們沒有半點辦法,只能在大殿上與江允才一派的人唇槍舌劍,為皇上拖延一些時間。
坐在龍椅上的上官明昊靜靜看著下頭爭吵不休的眾人,思緒不由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