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下去都快變成豬了。」她慵懶的伸伸懶腰,那一頭長發又黑又亮,而且柔順的一撥,又恢復原來的發型。
「我還巴不得你變得跟豬一樣乖。」瞧。這五天他多輕松,只要伺候她吃、她睡,什麼麻煩都沒有。
她杏眸一瞪。原來這幾天他真的將她當豬養了!
不過她想起那天自己受傷的時候,他就像一頭發狂的野獸,不但揪著王曉仁又揍又打,嘴里還不斷的咒罵。
那一剎那,在她的眼里,他的存在變得好巨大……
她也說不出改變了些什麼,只覺得每回一對上他的雙眸,她便會臉紅心跳。
怪了,以前隨身護衛在她身邊出生入死,她都沒有這樣感動,為何他只是替她揍了王小標幾拳,她竟然想將他當成英雄般的崇拜?
唔……她偷偷的將小手移向受傷的右月復……
她沒忘記那天抱著她回府的他,象頭抓狂的野獸,狂吼狂叫的命人找大夫。
他的大手不曾離開她不斷失血的傷口,將她抱到床上之後,馬上為她處理傷口!
他緊張的模樣,是她這輩子見過真誠的表情。
以往她受傷,大伙全是因為她是郡主,怕被處宮刑或是受罰的大驚小敝。
但他不是,在處理她的傷口時,他掛念的不是求她別處罰他,而是問她疼不疼、痛不痛。
廢話!她當然疼了。
她原本痛到不能開口,卻因為他的關心、他的安撫,她的傷口變得沒有原先那麼疼了。
從那一刻開始,她才明白……原來他真的是……一名男人。
「干嘛那樣瞧著我?」察覺到她安靜地注視著他,令他忍不住全身都起了寒蟬。
她又在動什麼腦筋了?他的心不安的想著。
「哼!」她像是被發現秘密般,咬咬唇瓣別過頭。
怪了,凝視他太久,她的臉頰竟然有些發燙。
怎麼搞的?
她背對著他,雙手捂住臉頰,發現自己的雙頰真的熱湯的不尋常。
他不明就里,不知道這小妮子又在刷什麼脾氣,但如果她別動任何腦筋來整治他,她要吵、要鬧,他都可以忍受。
但這樣的光景並沒有持續很久。
「我很無聊。」她轉過頭,眨著水水美眸,用著小孩子吵著要吃糖的語氣說道。
她無聊,表示又要掀起軒然大波了。
他希望她每天都不無聊,乖乖的當他的千金郡主,真的有那麼難麼?
「我不喜歡有人將我的換檔耳邊風。」她那張無害的小臉,瞬間陰霎起來,像是有朵烏雲罩上她的頭頂。
「我听到了。」他原本不想理會她的無病申吟,卻奴性堅強的自然回應她,「你無聊還是要待在府里,別忘了你被王爺禁足十天。」
給他十天安靜的日子,有真麼困難麼?她就不能像個普通的女子,在房里念女誡、玩姑娘家最在行的女紅嗎?
「我已經乖五天了。」這是她的極限。
「那好。」他挑眉,從椅子上站起,「我帶你去後院撲蝴蝶。」
這樣總行了吧?讓她活動筋骨也好。
「我不想撲蝴蝶。」她撇撇嘴,小臉儼然一副不屑。
「那喂魚。」府里的黃巾錦魚欠人丟飼料,是該去添飽那些魚兒的胃腸了。
「直接把你剁成肉醬喂魚,你覺得如何?」她的耐性不足,別再跟她瘋言瘋語,外加敷衍她了。
知道她向來言出必行,于是他收收下巴,攤攤手,「不能出門就是不能出門。」
「有你在,不怕」她上前,拍拍他的胸脯。
「但我怕。」他也不客氣的頂嘴應答,「你是紛爭的禍源,少出門危害人間。」
她垮下嘴角,皺眉的瞪著他,「我悶壞了」。
他雙眸盯著她的小臉,發現她雙肩垂下,一副很沮喪的模樣,確實讓他心軟一下下……
不行!他不能中了敵方的以柔克剛之計。
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又轉身回到窗欞前,一語不發的望著藍天。
「是啊!我是個禍源,就讓我老四在府里好了,反正府里有得吃、有得住,我還要乞求什麼呢?反正這輩子我就當個沒有思想、無法行動的布女圭女圭好了……」充滿可憐的語氣,聲音更要不大不小的落進他的耳里。
說真格的,她的日子確實不好過。
每天一醒來,就得面對府里那些有溫度的下人,每個下人雖然對她必恭必敬,但就是少了一點人情味,也難怪她會覺得在府里無聊到想出門。
他想,若不是他這個月都要陪她說話、斗嘴,她每天的生活都在這樣的無聊中度過嗎?
唉!他為何突然同情她來了?
他又偷偷望著她沉思卻沒有精神的小臉,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鐵石心腸,竟然被她柔弱的一面給化解了。
「你答應我不惹事?」他天生賤骨頭,就愛往麻煩的禍源鑽。
「我發誓」她幾乎是從窗台上跳起來,回頭舉起小手,模樣煞是可愛的發誓。
最好她的發誓管用!
廉天吳承認,自個兒是賤骨頭,也是個奴性堅強的男人。
嘴里要尹花暖乖乖當個安分的郡主,現下卻明知故犯的私自帶她出府,成了她的共犯。
為了「偷渡」她出府,他還特地要她換下一身華服,改穿小婢的粗布衣裳。
一頭烏亮柔順的長發,隨意的扎成馬尾。看上去像個鄰家女孩,清秀且清靈。
為了怕她再惹事,他不敢帶她上街,只帶著她往城南的老家。
他在家排行老大,除了爹娘,底下還有四名年小的弟弟妹妹,由于家境清貧,他便自願與金寶莊簽下賣身契,就是為了養家活口。
而尹花暖自小在皇宮貴族的環境里長大,身旁都是金碧輝煌的建築與裝潢,這是她顧第一次到平民百姓的家中。
說簡陋嘛……也還好,至少家具都還齊全,但離華麗還有大半的距離。
他家其實並不大,只有兩個房間,一間是他爹娘的寢居,另一間是她回來偶爾小住,平常時間則是他兩弟弟兩個妹妹共睡的房間。
她才踏進他家的家門,就听到他娘的吆喝聲……
「臭小子,怎麼突然回來了?」廉大娘是個十足的北方女子,那略微豐的身材與他有些相似,「該不會給金主子惹了什麼麻煩了?」
「拜托,娘,金丹丹不要給我出紕漏就謝天謝地了,我還能惹什麼麻煩。」廉昊天也扯開大嗓門,回應著廉大娘。
廉大娘還想開口,卻眼尖的見到他身後的的姑娘,好奇的直朝尹花暖的方向打量。
「喲!」廉大娘像是發現寶似的來到兒子的面前,目光則落在他背後的可人身上,「哪來這麼可愛的小泵娘?打哪來的?跟咱們混小子是啥關系啊?」
「娘,你別嚇她。」他知道他娘天生熱情,但就拍這熱情……對方無福消受。
「我又沒長得像妖怪,怎麼嚇人。」廉大娘了一聲,「來,讓大娘瞧瞧,別躲在我兒子身後頭。」
尹花暖眨眨眼楮。廉大娘的聲音有些大的嚇人,卻親切的令她覺得舒服,不像在府中,下人雖然對她輕聲細語,但與她有種冷漠的隔閡在。
于是,她自他的背後步出,投給廉大娘一抹甜美的微笑,「大娘,你好。」
「小娃兒真懂禮貌,大娘一見你就覺得投緣。」廉大娘主動握住她的小手,「跟大娘說,你與我的兒子是什麼關系?」
「呃……」尹花暖瞧一瞧一旁的廉昊天。她總不好意思說,她是他這個月的新主子吧!
「我在賭坊賭輸她,所以這個月她是我的主子。」為了避免麻煩,他沒有告訴廉大娘她是名郡主。
「主子?」兩大娘感到詫異,雙眸瞪得挺大,但最後卻哈哈大笑,「臭小子,你該不會是故意賭輸,私心的想換主子吧?」
「娘。」廉昊天無奈的喊了一聲,「她真的只是我的主子罷了。」
「娃兒,如果我家這不成材的小子有任何怠慢的地方,你可以來跟大娘訴苦,我會好好教訓他的。」廉大娘拍拍她的小手。
「大娘,你別這麼客氣,是我今日來打擾你們了。」尹花暖微微皺眉,小聲地開口,「天昊是個很盡職的男人。」
「是呀!」廉天昊打斷女人家連成一片的聯盟,「她不要給我出亂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臭小子,難得你帶姑娘家回來,嘴巴能不能說些好听的?」廉大娘白了兒子一眼,這種不可愛的個性不知道遺傳到誰?
「是是是。」他聳聳肩,「娘,你能做些家常菜讓我的主子嘗嘗嗎?」
「當然好,不過你先帶娃兒到後山采些野菜,順便再帶她挖一些地瓜、土豆。」
「謝謝大娘的招呼。」隱患暖展開笑顏,朝親切的廉大娘點頭。
廉大娘先放下一堆疑問,完全不敢怠慢嬌客,于是揮揮手要兒子快去,自己則往後頭的灶房而去。
「走吧!趁我娘燒灶起火時,我帶你去後山繞饒。」他指指外頭那座山,「這季節正好可以摘些野菜回來讓我娘加菜。」
「好。」有的玩,她當然用力地點頭。
她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純真的笑容,剎那間差點眩昏了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