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了!
湛花袖一連幾天心情都不好,尤其離金沙城愈近,她的心情就更加的煩悶。
因為她知道金旭遙的心思,他一心只想與她解除婚約,另娶其它女子為妻。
就算不是娶袁嫵寧,也會對她之外的姑娘動心……
每回只要想到這樣的畫面,她的心就會狠狠的被刺痛一下。
到底他還要對她無心多久呢?湛花袖倔得抿著一張唇,心情郁悶得緊。
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女人,有著女人的小心眼,以及嫉妒的心。
由于他們一行人沒趕上鄰鎮.因此在傍晚時分,便決定在一座湖中小林內扎營休息。
男人們在一旁弄著帳篷,其它人則是開始生火炊飯。
此時,湛花袖的眼光又忍不住移向金旭遙,發現他正好也拿著一雙黑眸凝視她。
下一刻,他的身邊卻多了一名姑娘。
這幾日,袁嫵寧變得非常主動,總有借口接近金旭遙,與他互動良好,常常有說有笑,現下正與他巧笑對談。
而她最後,也只能——眼不見為淨。
她負氣的往湖畔而去,不想看見他對別的姑娘那般的好。
雖然她應該上前去將他們分開,可最近她卻覺得感情一事就算再勉強,她想得到的,還是得不到。
而每一次希望又落空時,胸口就像是又被劃了一道結不了痂的傷口。
很痛!但她卻只能將苦澀往嘴里吞。
她悶著,決定到湖邊走走,好好喘一口氣。
來到湖邊,恰好火紅的夕陽西沉,一半似的落入湖內,也將湖水染上橘般的顏色。
她滿懷心事賺對著湖面嘆氣。
突然間,有個輕盈的腳步來到她的身後,接著便站在她的後頭。
「湛姑娘。」開口的是尾隨著她後面而來的袁嫵寧。
她回頭,一見到是袁嫵寧,下意識的攏了眉,「有事嗎?」
雖然她對袁嫵寧並無任何喜惡之分,但是這幾天她瞧見袁嫵寧的心思總是繞在金旭遙的身上,令她有些不好受。
大伙都知道金旭遙是她的未婚夫,明眼的姑娘理當要離他遠一些。
可這些天,袁嫵寧卻是一反常態,動作明顯的教大家都吃驚,但也沒有人敢多嘴一句。
「咱們再過幾天,就會到金沙城了。」袁嫵寧靠近她,美麗的小臉薅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這我知道。」湛花袖的眉攏得死緊,不懂袁嫵寧的心思,「袁姑娘想說的不只這個吧?」
袁嫵寧深吸了一口氣,笑容愈漾愈大,「我听說你是金公子的未婚妻,是嗎?」
「那又如何?」湛花袖不以為意的回答,「大家都知道他是我未來的夫婿,袁姑娘理當離我的男人遠一點!」許是她嫉妒,于是她的話說出來有點沖。
但是袁嫵寧沒有生氣,反而淡然的笑了一聲,說道︰「但我卻看得出來……金公子不怎麼喜歡你。听說……金公子壓根兒就想解除這門親事,是嗎?」
湛花袖咬著豐潤的唇瓣,心里似乎有著不滿的情緒,但還是不便表現出來,「這是我與金旭遙之間的事情,似乎不關袁姑娘的事情吧!」
「原本是不關我的事兒……」袁嫵寧依然是好聲好氣的說著,嘴邊扯了一抹輕笑,「但是你和金公子之間發生的事情,明眼人一瞧就會瞧出端倪了。」
「你……」湛花袖皺眉,發覺對方話中有話,「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那晚,你送金公子回房,別說你們沒有發生任何事。」袁嫵寧斂起笑容,仿佛已洞悉一切。
湛花袖無法馬上回話,只能抬頭直視袁嫵寧那雙像是什麼都明了的雙眸,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你……你知道那晚金旭遙發生什麼事了?」她雖然平時粗線條一些,但是女人該有的直覺,都還存在著,「難不成……他身上的藥,是你下的?」
她早懷疑金旭遙被人下藥,只是沒有證據以及理由是袁嫵寧所為,可如今被這麼一問,她像是把全部的圈圈都兜在一塊,有了正解的答案。
「是我下的又如何?」袁嫵寧臉上的笑容斂起,表情一副認真,「那晚原本是我要與他達成好事,但沒想到你這個程咬金卻貿然出現,使得我的計劃全被打壞了……」
湛花袖一听到她誠實的話,氣得火冒三丈,「原來你一直在動金旭遙的腦筋?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嗎?」
「他不喜歡你是不爭的事實。」袁嫵寧反了以往那小女人的個性,為了自己的私利,她變得不得不自私。「而我,正好符合他想成親妻子的條件。」湛花袖氣得渾身發抖。
她萬萬沒有想到袁嫵寧竟然會跑到她的面前,說了這一堆傷人的話。
「你……原來都是你使計想要算計我們?」湛花袖指著對方的鼻子,大聲的斥責。
「你又何必生氣呢?」袁嫵寧嘆了一口氣,不畏懼的來到她的面前,「反正金公子也不喜歡你,你就識相一點退讓,讓我與他結為連理。」
「你作夢!」湛花袖雙手緊握,暗中將怒意斂住,「我不會讓你打這種如意算盤,我這就去告訴金旭遙.說你詭異多端想要算計我與他。」
袁嫵寧怕她太過沖動壞了自己的大事,于是上前拉住她的衣袖,「你想去通風報信?」
「放開我!」湛花袖掙扎,想要掙月兌袁嫵寧的箱制。
于是她手一揮,便將袁嫵寧給揮走。
袁嫵寧連連退後.一不小心跟槍的踢到石頭,就這樣跌了幾圈,撲通一聲,狼狽的落進湖里。
「教、救命……」袁嫵寧不諳水性,一落水便是雙手、雙腳的亂拍打,以防自己滅頂。
湛花袖回頭一瞧,發現她真的落水,急忙的來到湖邊,撿了一根柳枝,想要將她救起。
「快、快抓住……」
只是袁嫵寧愈飄愈遠,根本沒有辦法拉住柳枝,湖水不斷的灌進她的鼻口之內。
湛花袖也不諳水性,根本無法跳水相救。
「你等我,我去喊人。」湛花袖皺眉,轉身要回去尋求援救時,卻又停下腳步,回頭望了她一眼。
如果她回去喊人,那麼這一來一往,豈不是耽誤救人的時間了?
于是她牙一咬,也不管自己會不會泅水,決定姑且一試,一手拉著一旁的柳枝,另一只手則是要拉住袁嫵寧。
「快……快拉住我。」她極力想要救袁嫵寧一命。
袁嫵寧努力的掙扎,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手之後,卻因為她的手一時失滑,連同她一起落水了。
「唔……」兩人再度沉入水中,湖水灌進了她的鼻口之內。
湛花袖不斷的掙扎,可身子還是愈沉愈深。
誰能來救救她們呢?
朦朧間,湛花袖在最後一刻睜開了美眸,在陰暗的水里望見袁嫵寧的方向,有個男人將她救起。
男人?是金旭遙嗎?
那她呢?他沒有看見她的身體一直往下沉嗎?她也不會泅水,也正等待他來救她哪!難道……在他的眼里,她還是比不上其它女子嗎?之後,她便不省人事了。
「小妹、小妹……」
一個男聲,似乎從遠處傳來,還不時輕拍打她的臉龐。
「唔、唔……」湛花袖在床上夢囈著,最後終于睜開圓眸。
她從床上彈跳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
「小妹。」湛天武在她的身旁,眉宇之間全是緊攏,似乎擔心著她的安危,「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自他們將兩個姑娘從湖里撈起後,他們便快馬加鞭趕到鄰鎮,尋找大夫為她們把脈。
好在兩人並無明顯外傷,只是多喝了幾口湖水。
「哥!」她一見到大哥,便急忙拉住他的手臂,「袁姑娘她……」
「沒事。」湛天武搖頭,安撫著她,「你和她一同落水,都一起被救起了。」
她原本還想開口,但想想,自己在昏厥的最後一刻,似乎有見到金旭遙……
是他教了她,還是舍她救了袁嫵寧呢?她想問,卻發現自己沒有勇氣問出口。
「小妹?」湛天武喚回失神的她,擔心的望著她的臉龐,「你還好嗎?」
她搖頭,「袁姑娘呢?」
「金旭遙正在照顧袁姑娘,沒事的。」湛天武為她倒了一杯荼,不經意的開口。
她接過他的茶,手一頓,思緒因為這句話而變得有些飄遠。
原來……那不是夢,她最後一刻見到的畫面,真的是金旭遙搶先去救了袁嫵寧。
她突然覺得心好痛、好痛……
在他的心里,她始終入不了他的眼嗎?
「你和袁姑娘怎麼會雙雙跌入湖中呢?」湛天武皺眉問道。「小妹,你老實跟我說。」
「她不小心失足跌入湖里的。」她回過神,顫著唇說著,「她……」只是她有苦難言。
大哥曾勸她,金旭遙對她無心,早該放他去,可是她執迷不悟,總覺得有一天會等到他。
湛天武還想與小妹多聊時,金旭遙突然出現在門口。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陰霾,但還是將湯藥拿了進來。
她一見到金旭遙那張沉悶的表情,心底大概就有個底。恐怕他是要來與她興師問罪的。
「大哥,讓我和金旭遙單獨一談。」她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無法逃避金旭遙的審問。
湛天武倒也沒有為難,點了頭,便將廂房留給他們兩人。
金旭遙一路無語來到床邊,將湯藥遞到她的面前。
「有什麼話你就問吧!不必這樣給我壞臉色看。」一見到他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她的心里一陣不悅。
「袁姑娘指認是你推她入水。」他也不隱瞞她,直接道出自己所听見的事實。
「她說的,你就信?」她拿著一雙哀怨的美眸看著他,「那我說的,你豈不是听而不聞了?」望著她一臉委屈.他是有些感到懷疑。
他與湛天武兩人趕到時,發現她們雙雙已落水,當下,他想也不想的便躍下湖面想要撈起她。
她不會泅水,他拚了命的將失去意識的她救起,而湛天武則是撈起離岸邊較近的袁嫵寧。
他當然不會听信一面之詞!他認識她十幾年了,盡避她再怎麼蠻橫野蠻,也不會做出這等胡涂事。
但他不懂,為何袁嫵寧要如此污蔑她?
「金旭遙,你現下是幫著外人了?」她氣得不顧自己身子虛弱,跳下床挺胸一站,「你難道不知道袁嫵寧是想要栽贓給我嗎?」
「她為何要栽贓于你?」他冷著臉,壓低嗓音問著。
「因為……因為……」她咬著唇,一副難以啟口的模樣,「她也喜歡你!」
雖然她不想將他們兩人湊成一塊,但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她還是得說出事實。
不管他是否要相信她。
「因為她喜歡我?」他挑眉,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懷疑,「就因為這個理由?還是這是你的理由?」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瞪著他,皺著兩道好看的眉,「你話中有話?」
「我是話中有話。」他伸出大手扣住她的下顎,「是不是你怕我與袁嫵寧情投意合,所以你才借口想要給她吃點苦頭?」
「你、你……」他這番話又刺痛了她的心,令她的眸被哀傷給蒙上,「在你眼里,我就是這種卑鄙小人嗎?」
「那為何袁姑娘這種脾氣婉約的女子,會對你含血噴人呢?」他一雙黑眸凝視著她,「剛剛她拿給我一個瓶子,說這是你不小心從身上掉落下來,被她拾到的。」
她看向那罐瓷瓶,心中一陣怒火中燒,「迷魂香?你懷疑真是我玩了這種下三濫的把戲?」
「要不然你如何解釋,為何你們會雙雙落水?」他挑眉,語氣雖然放柔一些,可黑眸還是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你你你……」她指著他的鼻子,氣他這麼不明就里數落了她一頓,「是她自個兒來找我麻煩的。那夜……你會變成色胚,也是因為她使計想要與你合歡,好取代我的位置!」
「哦?」他一臉饒富趣味,心里的疑惑壓了下來,「這是不是你因為嫉妒她,而亂編出來的謊話?」
「混賬!」她氣得破口大罵,惡狠狠的瞪著他,「我湛花袖向來行得正,才不會小雞肚腸的搬弄是非!我沒將她的罪行公開,算是留給她一個姑娘面子,她現在倒是想要對我含血噴人了?」
「那你倒是說說,她為何要陷你于不義?」他沉住氣,望著她一張氣紅的小臉。
「這還用說嗎?」她咬著唇瓣,聲音有些委屈,「她……喜歡你啊!所以要我與你解除婚約……」
他一愣,最後清清喉嚨,「你答應了?」
「我為何要答應?」她氣得瞪他一眼,「這輩子你能娶的女人就只有我!其它的女人休想再覬覦你。」
不知為何,瞧她今天又生龍活虎的指著他的鼻子痛罵,竟然令他身體舒暢,一掃之前被她冷落的陰霆。
是嘛!這樣才像他所認識的小花……
然而下一刻,小惡煞又板起臉,望著他的雙眸竟然蒙上一片哀怨。
「但是……你卻為了她來找我興師問罪……就連……」她的話又吞回月復內。
一想起他第一個先救的人是袁嫵寧,她的心就一陣抽痛。
在他的心里,她始終沒有一個地位。
為了袁嫵寧,他也不惜與她對質。
相不相信她是另一回事,可他心底放著的對象卻是別人。
她還要說服自己多久?以為自己再等他個幾年,他就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可日後,再多幾個袁嫵寧……她是不是每次都要接受他的質問呢?
好累啊!
忽地,她的心竟然有一種沉重的疲倦感,無法再去承受他對她的無情。
「嗯?」他正等著她下一句話,才發現她每一字、每一句都鏗鏘有力,不像是在說謊。
再說,她平常是野蠻些,可心思卻單純得緊,那腦筋腸子就是直直通到底。
「罷了。」她揮揮袖,突然覺得她累了。
今日她爭贏了又如何?往後再出現一名比袁嫵寧更好、更嬌美的姑娘,他的心思不也是會被勾引而去。
到時候,她還有這種不死心的精神去拉住他嗎?
「罷了?是什麼意思?」他瞇眸,難得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
「我就成全你吧!」她抬起小臉,嘴角有著一抹苦澀的笑容,「瞧你為了袁姑娘這麼緊張,不管誰對誰錯,我都認了。」
她這句話,有著濃濃的深意,令他的心漏跳一拍。
「不管她是不是顛倒是非,還是對你吐出內心真言,一切都是我湛花袖的錯。」她將苦澀咽了下去,再也不與其它女子爭他了。
她累了。
他不懂她為何轉了一個性子,像天氣一樣說變就變。
「小花,你……」
「還你。」她從胸前拉出一條玉墜子,上頭刻著「遙」字,是當初兩家訂親時的信物。
她扯了下來,交到他的掌心上,「以後,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她的話一說完,便含淚離開,不想再久留在他的面前。
而金旭遙就像慘遭雷劈般,一時半刻無法動彈,掌心的玉墜子還傳來她殘留的溫度。
他,又被拒絕了——第十一次,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