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花袖顯得疲憊不堪。
重點是,她的身子就像拆過、組合一般,根本無法一個人騎著馬,只能與袁嫵寧一同坐在馬車里頭。
袁嫵寧與湛花袖面對面而坐,彼此之間的氛圍有一些詭異。
此時的她,累得有些疲倦,全身酸疼不已,只能倚在車里的一角,閉上雙眼休息。
眼尖的袁嫵寧見到她平常生龍猛虎,總是精力充沛得像只兔子,今日卻累得癱在一邊。
當下,她便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她雙手絞著巾子,似乎在懊惱著什麼,望著湛花袖的美眸也有一絲哀怨。
是!她現在就是又哀又怨。
若昨晚沒有跑出湛花袖這個程咬金,那麼計劃便是由她心想的那般順利。
可無奈啊!她怎麼算,就是少算這個湛花袖會突然出現鬧場,使得她的計劃完全嚴重走樣了。
現下看來,她似乎陰錯陽差的,將湛花袖與金旭遙湊成堆了。
她懊惱,卻只能惱在心里怨嘆。
畢竟她的手段也不怎麼高明,是她事先在茶里下了迷藥,想要誘昏金旭遙,再與他發生親密的關系……
若問她為何要如此委曲求全,那是因為她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雖然她是袁府的千金,但她是偏房所生,地位自然比不上正房的姊妹們。
加上袁府最近幾年商行營運不濟,商行來往的錢大富看上她,于是便與袁老爺達成協議。
只要他將貌美如花的女兒嫁給他當第四房的小妾,錢大富就毫無條件的把資金借予袁府周轉。
袁老爺當下受不了如此的誘惑,也不管自己的女兒正值花樣青春,便將她許配給已年高五十的錢大富當第四房的小妾。
她不服!又哭又鬧的想要挽回這種劣等的情勢,但無奈她這個偏房的小物女兒,在府里的地位無足輕重。
萬般不得已,她就像是商場上的祭品,是獻給糟老頭的鮮美禮物。
這一去金沙城,她便再也沒有翻身的日子,下場就是像她娘一樣,因為地位下等,慘遭府中大小妻妾、奴才們欺負與冷眼對待。
她不想要重蹈娘親的覆轍,卻在劣等的環境之中,出現了金旭遙這絲希望。
她早已將金旭遙的身世背景都打听好了,正巧她又是他喜歡的類型,說什麼也要與他攀點關系。
他喜歡柔弱無骨、溫柔婉約的女子,她樣樣兼備。
她寧可嫁給金旭遙這種翩翩第一美男子,也不願下嫁當老頭兒的偏房。
于是昨夜,她才會刻意要小婢請金旭遙與她單獨處在廂房,趁他們還未到廂房時,便將弄來的迷情藥粉倒在茶水之中,想要與他生米煮成熟飯,再哭哭啼啼的要求他負責。
只是事與願違,她竟然算錯一步,就是眼前的湛花袖。
瞧這情況,她所設計的一切,卻是讓湛花袖撿了便宜去!但她只能怒在心里,不能怒于臉上。
望著湛花袖那張累倦的臉龐,她心想,湛花袖與金旭遙兩人肯定已逾越男女之間的規矩了。
一想到此,她就忍不住絞緊手上的巾子,看著湛花袖那張打盹的臉龐,她的雙眸泛起一絲怨恨。
如果湛花袖沒有打壞她的計劃.那麼往後的日子,她就有一個俊美翩翩又有錢的夫婿。
如今,如意算盤被摔碎,她不敢想象嫁進錢大富的府里後,她會落得何種下場。
不成,她還是得找個機會,破壞湛花袖與金旭遙之問的關系,他的妻子之位,只有她袁嫵寧能奪得。
懷著鬼胎的袁嫵寧暗自發下重誓,絕對、絕對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算是踩上別人的尸體,她也一定要在之前得逞!
而毫無心眼的湛花袖,依然累得只打著盹兒,絲毫沒有發現到自己要保護的姑娘,正包藏著禍心……
金旭遙第一次為了湛花袖,心頭悶了兩天。
自他與她發生親密的關系之後,她便負氣的不瞧他一眼,甚至兩人踫了面,她大小姐倒是卯起脾氣,用她的小鼻嗤哼他一聲,就轉頭而去。
他想要與她多說一句,都惹來她不屑的白眼。
該死的!他向來都不這麼窩囊,可遇上湛花袖之後,他原本的瀟灑、該有的冷靜,全被她攪亂了。
她真的是他命中的惡煞,專克他的死穴。
趕了幾天的路,因為來不及趕上鄰鎮,他們一行人只好窩在一間破廟,在廟里頭打起地鋪。
他們起了火之後,湛花袖因心里還記著恨,不想與金旭遙留在一室,于是便找了借口撿柴去。
金旭遙第一次見到湛花袖如此瀟灑,心里竟然莫名的感到失落。
怪了,怎麼少了她壞心的毒嘴叨念,他居然會覺得渾身不對勁呢?尤其她已經好幾天不理他了,更教他心里一陣慌。
待他回過神,他已經跟隨在她的後頭,站在離廟口不遠的野林內。
望著她很認真的彎著腰撿著柴,他的眸光竟然有些離不開她的身上。
就這樣,他靜靜的看著她的動作。
他透過月光,盯著她的背影,發現她身材的曲線玲瓏有致,令他想到兩人纏綿的畫面……
心,一悸,胸口因她而多跳一拍。
怎了?難道他對這個麻煩的小惡煞動了情嗎?他的情緒一片紊亂,心也糾成一團,成了打不開的心結。
「啊!」她轉過身,沒想到他站在自己的背後,讓她嚇了一大跳,「你干嘛?」
「我……」他皺著眉,心情復雜的無法流利的回她的話。
她嘟著小嘴,望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一臉很為難的樣子,她很難得見到他有這副猶豫的樣子。
「你跟我出來,是想和我說些什麼吧?」好吧!她心軟,不忍見他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于是大方的與他面對面。
「你和我……」這教他如何開口?
何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兩人的關系弄得復雜了,看來回到金沙城,他也沒法子與她解除婚約。
「怎著?你還在懷疑是我對你下藥的嗎?」她脾氣壞,耐性不足,于是揣測著他接下來想說的話,「我告訴你,就算我再怎麼粗俗不堪,我也不會去用這種爛把戲。」
她雙手抱著柴,生氣的瞪了他一眼,便氣憤的要離開他的面前。
可惡!孺子不可教也,听不懂人話,真是人鬼殊途!
「我不是要與你說這些……」情急之下,他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離開。
他得趁兩人獨處時,才能將話說開,若是被她的兄長湛天武知情他將她吃干抹淨,恐怕到時回到金沙城的他——是具死尸。
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明明沒將湛花袖算在自己的成親候選名單上,無心與她過一輩子,卻又踫了她……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回眸瞪他,發現他一雙好看的黑眸里閃過一絲愧疚。
愧疚?他對她有所愧疚?她皺起了眉,不愛見他這副表情,仿佛一副對不起她似的。
他沒有對不起她,因為她根本就不後悔把自己的清白給了他。
但她不能說,因為她只要一開口說出心事,那顆已痴傻的心會更痛……他懂這種心痛的滋味嗎?她想,或許他永遠都不會懂她的。
「我與你的關系變得這麼復雜,回到金沙城……我想……」他的眉宇攏得好緊,可最後一句話卻說不出口——他們就成親吧!這句話,他別扭的說不出口。
雖然他也不明白此時是想要對她負責,還是對她另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他只清楚,自兩人那夜糾纏後,他對她的戚覺全亂了。
亂得他無法思考,只覺得心慌。
「你還是想要與我解除婚約?」見他遲遲說不出口,于是她擅自為他接下注解,而心,又再一次被刺傷了,「我告訴你,除非我自己選擇放棄你,否則我不會與你解除婚約的。」
她氣得全身都在發抖,雙手幾乎快要抱不住木柴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她沒有多停留一步,便拋下手上的木柴奔離他的面前。
趁著還沒有被他的無情逼出淚水,她要快快離開他。
「小花……」他皺著兩道眉,看著她氣呼呼離去的背影。
天殺的!他平時這麼能言善道,對姑娘又是花言巧語,怎麼每次遇上這個小惡煞,嘴巴不但變得失德,連句真心話都無法說出呢?唉!金旭遙重重的嘆了口氣。
罷了,反正他們離金沙城也不遠了,到時候他肯定能厘清自己的心,也冷靜的處理他與她之問剪不斷的關系。
而現下,他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討厭這個蠻橫的小花,反倒是有點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