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暖……
冷無赦緩緩睜開眼,懷里的柔軟和那抹淡淡馨香讓他柔了眸子,靜靜看著趴睡在自己胸膛上的小人兒。
雪膚上盡是他留下的咬痕。
就連唇瓣,也被他又咬又吻地摧殘得紅艷艷的,小臉猶泛著一抹淡淡紅暈。
他記得她昨夜在他身下的嬌吟、肌膚的柔軟、香甜的氣息……
褐眸因回想而加深了色澤,他記得她的熱情,還有看到他身上的傷疤時為他所留的淚、小臉上的心疼。
每一段回想都讓他覺得好溫暖,心滿滿的、暖暖的,讓他的視線怎麼也離不開她。
只有她能給他這種感覺,冷冰冰的生活,對他來說從來沒有任何意義,異樣的外貌,帶給他的只有異樣的眼神──活著,對他來說並沒有意義。
師父收養他,也只是想訓練一個殺手,他若撐不過來,也不過是死尸一具而已。
生命,于他並無意義,一連串殘酷的訓練,他只是憑本能熬過,疼痛也不知曉。
就連身上的蠱,他也無所謂,反正他不在乎,一輩子當師父的傀儡也無妨;可是,她出現了……
冷無赦看著水娃兒,褐眸泛著淡淡的溫柔,抬起手輕撫她軟女敕的臉頰,他的踫觸好輕好輕,怕吵醒她。
他記得五年前,她踏進這個斗室看到他時,也跟別人一樣,一副看到怪物似的反應。
他覺得她跟別人沒什麼不同,也不在意,反正他早習慣那種驚懼的目光了。
她是師父設餌想抓到的偷神一族,他就是那個餌,而這個小小的斗室是處罰他的地方,沒達到師父的訓練,他就會被關進這里,鎖在鐵龍里,度過每一夜。
一開始他還會害怕黑暗,後來習慣了,漸漸的就沒有感覺了,有時他會掙扎,鐵鏈磨著他的手腳,感覺到疼,告訴他,他還活著。
對他而言,她只不過是一個跳入陷阱的獵物而己,他對她視而不見,靜靜躺在籠里。
可是,她卻走入鐵籠,用那雙好奇的眼眸看著他,一邊嘀咕著,一邊撕下裙襬幫他包扎。
生平第一次有人幫他包扎,他疑惑,甚至訝異,而且,她還說要帶他離開。
初次抬眸,他將這個他以為跟任何人都一樣的女孩看進眼里,仔仔細細地、第一次將別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懂她為何要這麼做,他們明明不相識,她為何要幫他療傷,甚至還要帶他離開?
第一次踫到這種人,他覺得疑惑,可卻深深地把她記在心里,忘不了她幫他包扎傷口時那種溫暖的感覺。
所以,他開始追逐她。活著已不再沒有意義,他想要她,想要得到她,想要再次感覺那時的溫暖。
所以他要自由,他不想再被控制;唯有成為最強的人,才不會被控制,他決心變強,不想再被師父控制,也不想再被體內的蠱控制。
沒想到師父死了,他的蠱也解不了,就算坐上樓主之位,他的心依然冰冷,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
可是,她出現了!
第一眼看到那雙眼楮,他就認出是她了,只有她,才能擁有那麼美的眼瞳。
就是她了,他要她!
而他,也得到了,只要她在身邊,冰冷的心就不再感到空蕩,只要看著她,心就暖暖的。
他不想放手,也不想讓她走,他要她永遠留在他身邊,一直地留著……
「娃兒……」她,可願一直留在他身邊?
「嗯?」迷迷糊糊的,好似听到有人在叫她,水娃兒輕揉著眼楮,慵懶地睜開眼。
一入眸,就是那雙總是一直看著她的淺色褐眸,還有那張好看得讓人舍不得眨眼的臉龐。
「看什麼?」她的聲音因剛睡醒而帶著低沉的甜美,小臉也揚起一抹嬌憨的笑容。
她沒忘記昨晚的一切,每一個火熱的纏綿她全記得一清二楚,也不後悔,甚至喜歡待在他懷里。
「看妳。」他的聲音低沉,褐眸不離她,像是怎麼也看不膩似的,總是專注地、眷戀地看著她。
水娃兒笑得更甜,眸兒輕眨,古靈精怪地側著螓首問他︰「有什麼好看的?」
「不知道。」他就是想看。
「傻瓜!」她皺皺鼻,嬌嗔地輕哼,可唇畔的笑卻甜得膩人,她想坐起身子,可骨頭卻傳來陣陣酸疼。「老天……」
她忍不住皺起眉尖,小臉也擠成一團。
「怎麼了?」冷無赦緊張地看著她。
「還不是你!」水娃兒瞪著他,小嘴輕噘,「索求無度,也不念人家是初次,就纏了我一夜。」
「我……」無法駁斥,冷無赦吶吶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褐眸無辜又失措。
「噗!」他這麼可愛的模樣讓水娃兒忍不住笑了,「欸,你昨天也是第一次吧?」
「嗯!」他點頭,除了她之外,他向來不愛被人踫觸,男歡女愛他也不感興趣,他想踫觸的只有她。
「那……」她狐疑地看著他,小臉羞紅,手指在他胸膛上輕畫著圈。「你昨晚……怎麼那麼熟練……」
她好奇地看著他,沒辦法,誰教他昨晚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生手,反而逗弄得她難受又舒服。
想到昨夜的激情,在他的挑逗下,她發出那些羞人的聲音,卻又一直纏著他,索求更多……
越想,粉女敕女敕的小臉也越燙,水娃兒連耳根都紅起來了,可杏眸仍然好奇地盯著他,執意要得到答案。
「呃……」冷無赦開口,再次答不出來,甚至在她揶揄的眸光下,褐眸首次尷尬地移開。
「呵呵……你臉紅了,你在害羞嗎?」水娃兒驚奇地瞪大眼,看到白皙的俊龐好像染上詭異的紅色,她忍不住大笑。
「哇!看你平時冷冷淡淡的,原來也會臉紅呀!」她喳呼著,小手捧住他的臉,更故意逗他。
「娃兒……」冷無赦尷尬地看著水娃兒,卻又拿她無可奈何,看到她開心的笑顏,薄唇忍不住也跟著揚起,心,因她而暖。
他忍不住抬頭吻住那張愛笑的嘴,輕吮著她的豐盈下唇,抱歉地吮著被他啃咬過的地方。
昨晚,他好幾次都不能控制自己,對她又啃又咬的,在她身上留下好多齒痕。
「娃兒……娃兒……」他眷戀地喚著她的名字,溫柔地吮吻著粉女敕的唇瓣,纏著甜美的丁香。
好想問她,能不能永遠留在他身邊?可他卻不敢開口,只能抱著她,吻著她的唇。
「嗯……冷無赦……」他的吻變激烈了,水娃兒氣息漸漸變喘。
身體發熱著,兩人的身體貼得好緊。
斗室,只剩下深深的喘息,久久不散……
水娃兒覺得冷無赦最近有點怪怪的。
怎麼說呢?
他好像黏她黏得更緊了,好像怕她跑掉似的,時時刻刻都跟在她身邊。
「喂!你這樣一直跟著我,不會煩嗎?」水娃兒兩手扠腰,沒好氣地看著跟在身後的男人。
拜托,她現在要去茅房耶!他干嘛也跟著她?
「不會。」冷無赦一樣一身白,靜靜跟在水娃兒身後。「妳……煩嗎?」
她,不想要他跟嗎?
水娃兒瞪著他,那張好看的臉明明一臉冷淡,可是不知為啥,她卻覺得他像怕被丟棄的小孩似的,讓她無奈。
她吐口氣,無奈地瞪著他。「我要去茅房,你也要跟著我嗎?」
「我陪妳。」只要她離開他的視線,他就覺得不安,心浮氣躁,寧靜不下來。
水娃兒翻翻白眼,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不用你陪。」說完,她轉身要走,又听到身後跟來的腳步聲。
「冷無赦。」她轉身瞪他。「不準你跟。」
冷無赦沒有說話,褐眸淡淡地看著她。
「再說一次,不準你跟,再跟,我就一輩子都不理你!」她警告完,轉身離開。
這次沒有听到腳步聲了,很好!
水娃兒滿意地笑了,可走了幾步,她卻忍不住回頭看。
只見他靜靜站在原地,那雙褐眸一直看著她,眸光隱隱透著不安,那模樣……實在讓人無法丟下他。
她咬了咬唇瓣,投降了!
她回頭走到他面前,抬頭看著他。「你這樣太卑鄙了!」竟然用那種眼神看她。
「嗯?」他不懂。
「沒事啦!」嘟起小嘴,她牽住他的手,小小的手將他握得緊緊的。「你是怎麼了?這幾天怪怪的。」
冷無赦低頭看著手里暖暖的小手,大手一握,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舍不得放開。
「我……」他開口,可是話還未說出口,就听到前院傳來陣陣打斗聲。
「娃兒!」清朗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娃兒,妳在哪里?」
吼聲更近,一抹修長的身影飛在空中。
那個身影不是……
水娃兒睜大眼,興奮地笑開臉。「師兄,我在這──」她放開冷無赦的手,迅速飛向那抹身影。
「娃……」冷無赦才開口,手中的溫暖卻己消失,他看著飛離的粉色身影,一顆心瞬間變空。
「師兄!」水娃兒笑開臉,開心撲進男人的懷里,撒嬌似地問︰「師兄,你怎會來這?」
「還不是因為妳!」鳳天痕抱住水娃兒,兩人的身影落下,幾名黑衣人迅速包圍住他們。
「別擔心,師兄會帶妳離開。」不把這些黑衣人放在眼里,鳳天痕輕揉著水娃兒的頭頂。「妳在這有被欺負嗎?」
鳳天痕擔心地看著水娃兒,快速檢查她全身上下。
「沒有,我沒事。」水娃兒甜笑著,拉著師兄的手,眸兒古靈精怪地轉著,「師兄,你追回公主了嗎?」
「妳說呢?」鳳天痕挑眉,彈指輕彈她的小鼻子。
「哈哈,抱得美嬌娘啦?」揉揉鼻子,知道師兄有好消息,水娃兒也開心地笑了。
「是呀!誰知一回谷卻沒看到妳,打听之下才知道妳被血樓的人抓了。」鳳天痕冷哼,眸子環視圍著他們的黑衣人一眼,最後視線放在圈外那抹白色身影上。
他挑眉,驚異那不似人的邪魅模樣,不過卻也注意到對方看著他的寒冷眸光。
順著鳳天痕的眼神,水娃兒也跟著看向冷無赦,「冷無赦。」她開口,朝冷無赦叫道︰「叫你的人退下。」
冷無赦斂眸,語氣冷淡。「退下!」
話落,黑衣人立即消失,庭園里只剩他們三人。
冷無赦?鳳天痕的眉挑得更高,饒富興味地勾唇,有趣地問︰「娃兒,他怎麼那麼听妳的話?」
竟然能讓素來以冷血聞名武林的血樓樓主這麼听話,他這師妹是做了什麼?
「嗯……」水娃兒很難解釋,可看到師兄一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模樣,看來是敷衍不過去了。
水娃兒搔搔頭,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再瞄了冷無赦一眼,小臉有點紅。他在這,她沒辦法跟師兄說話啦!
猶豫了一下,她只得開口叫冷無赦離開。「喂,冷無赦,你先離開一下,我有事要和師兄聊。」
听到她要他離開,冷無赦揚起褐眸看向她,又看了鳳天痕一眼,最後視線又回到她身上。
「妳……」她,要跟她師兄走了嗎?就像五年前一樣?
他想問,可卻莫名地問不出口,只能看著她,身體緊繃,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哎呀,你就先離開一下啦!」受不了鳳天痕一直投來的有趣眼神,水娃兒不自在地紅了臉,瞪著冷無赦沒好氣地命令著︰「快離開啦!」
見她生氣了,冷無赦幽幽地斂眸,旋身離開。離去前,猶听到她的嬌嗔聲。
「師兄……」
他閉上眼,不想去听,快步離去,可腳步卻很沉,直到听不見聲音了,他才停下腳步。
轉身,看不到她的身影,褐眸落寞地垂落,站在無人的庭園里,一身白影隱隱流露出一抹孤寂。
「嘿嘿……真難得,竟然沒看到你像條狗似地一直跟在那小娃兒身後。」
殷羅冷笑著,突然從一旁出現。
冷無赦收斂情緒,又是一身淡漠,看也不看殷羅一眼,徑自要離開。
「你以為那娃兒會一直在你身邊嗎?」殷羅陰冷地開口,邪惡的俊龐盡是嘲諷。「瞧你這不人不妖的模樣,根本沒人會留在你身邊,那娃兒不過是同情你,或者根本是怕你,所以才不敢離開。」
冷無赦不語,可身體卻瞬間僵硬。
見他動搖了,殷羅像發現什麼奇異的東西似的,大笑出聲。「師弟,怎麼,被我說中了嗎?啊?哈哈……」殷羅笑得得意,眼楮緊緊瞅著冷無赦,眼神妒恨又復雜。
「現在人家師兄都上門了,你覺得那娃兒還會待在這、待在你這不人不鬼的家伙身邊嗎?」殷羅嘲諷地看著冷無赦,眼楮就像蛇一樣惡毒。「師弟,像我們這種人,沒人會陪在身邊的,尤其是你……人們怕都來不及了,哈哈……」
殷羅大笑著,留下這幾句話就離開了。
冷無赦不語,他閉上眼,身體有著不明顯的輕顫,殷羅的話不斷在他耳邊回蕩。
不人不妖的妖怪……
沒人會陪在你身邊的……
她只是害怕……只是同情……
「娃兒……」冷無赦緊握著拳低喊她的名字,聲音壓抑而沉痛,「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