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過後,季一澤摟住她,他的大掌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在他有節奏的輕拍下,莫依依昏昏欲睡。
「睡吧。」好想再要她,但在看見她眼袋下的疲憊時,所有的沖動都化為灰燼。
莫依依嗯了一聲,嬌小地躺在他的懷里,累極地睡著了,一旁的季一澤則是看著她的睡顏,到了下半夜才有了睡意。
他不想閉上眼、不想看不到她,但幸好看不到,他還能觸得到,抱著懷里的嬌人,他滿足地睡著了。
一早醒過來,莫依依便對上了日日夜夜都會浮現在她腦海的眼眸,她沒好氣地說︰「看什麼看。」
那雙黑眸里倒映著她的容顏,好像里面只住了她這麼一個人,她覺得怪異地轉過身,將臉埋在枕頭里。
身後的季一澤伸手攬過她的腰部,溫柔地摟住她,「依依……」
莫依依耳根子紅了,她扭了扭身子,發現胸口有一抹異物,她低頭一看,是那條她留在了季家的項鏈。
「你還留著。」她以為他早就扔了。
「嗯。」
實不相瞞,季一澤在看見她留下的項鏈時,真的是有把這條項鏈給扔掉的沖動,他也確實是扔了,但最後他又自己去找了回來,不顧形象地在垃圾桶里翻了出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季家進了老鼠,將垃圾桶翻得亂七八糟。
莫依依眼里升起一抹感動,一時話都說不出來。
「依依……」他就像是求偶的動物似的,在她的後頸不斷地蹭著磨著。
莫依依突兀地用力扯過被單,也不看他發的臉,她快速地往浴室跑去,留下震驚的季一澤獨自坐在床上。
十分鐘之後,莫依依打理好自己走出浴室,身上穿著寬大的浴袍,她低頭撿起昨天被亂丟的衣服,又迅速地躲進浴室,過了一會她又走了出來,這時她穿戴整齊,而床上的季一澤面色郁悶。
莫依依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我要去上班了。」
這樣的場景是很少的,以往都是季一澤西裝革履之後,對在床上的她說再見,如今卻倒了過來。
季一澤患得患失了,他憂郁地看了她一眼,「你爽完了就把我丟開了?」
莫依依差點就破口大罵,他說的都是什麼混賬話,什麼叫她爽,難道他不爽嗎?她氣嘟嘟地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爭論這個問題,她伸手拿起腳邊的包包,轉身就要走。
身後一點聲響都沒有,莫依依疑心地停了下來,她轉過頭一看,季一澤四肢大開地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不知是不是她被他的話荼毒了,她倒真的覺得他像是被恩客白嫖了的妓女,她無奈地笑了笑,輕手輕腳地走到他的旁邊,伸手輕輕地推了他一下,「乖,我要去上班了,有事打我電話。」
她低頭在他飽滿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下一刻她的手被他抓住了,她心里暗暗叫慘,他該不會想霸王硬上弓吧?
季一澤想,但他不是一個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人,她有她的工作,他也有他的工作。
「我沒有你的電話號碼。」他委屈地說。
莫依依松了一口氣,「管家肯定有把我的電話號碼記下來了。」
「我不想問他。」季一澤悶悶地說,去問別人和她給他是不同的意義呢。
莫依依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她正經地拿出手機,要了他的號碼再打了回去,听到臥室里響起了鈴聲,她才掛了電話,「喏,這樣就有了。」
季一澤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點點頭,莫依依喜歡他晨起時的模樣,這時的他像一個天真的赤子,沒有防備。
「依依,你真的回來了對不對?」他的眼里有著不確定,好怕昨天只是一場夢。
莫依依禁不住地紅了眼,她伸出兩指,在他的腰間重重地扭了一下,「季總裁,再賴床就要遲到了。」
滿意地听到他吃痛的聲音,她愉快地轉身離開了。
但莫依依的好心情並未維持很久,在她走出季一澤的臥室,她遇上了正好走出臥室的季連峰。
剛睡醒的季連峰臉上有著兩團粉粉的紅暈,整個人看起來粉女敕粉女敕,而他可愛地伸手揉著犯困的眼楮。
當季連峰看見有人走出爸爸的臥室時,他下意識地喊道︰「爸爸早。」
爸爸!莫依依瞬間硬化了,她尷尬地想找一個洞躲起來,從來沒有一刻令她這麼的不知所措。
「莫老師?」季連峰放下揉著眼楮的手,一臉的茫然,「莫老師怎麼會在這里?」
走廊很安靜,莫依依晈著唇,思考著要如何解釋她出現的原因,但沒等她厘清頭緒,身後的門打開了。
一身鐵青色西裝的季一澤走了出來,季一澤捕捉到了季連峰眼中的古靈精怪,他眼一眯,警告地瞪了季連峰一眼,一手順勢摟住她的腰部,「吃了早飯再走。」
季一澤一句話拍板定案,不給莫依依機會就拖走她。
季連峰故作無辜地跟上,「莫老師早,嘻嘻,好開心哦。」
莫依依正困窘得不知如何,隨意地應道︰「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莫老師以後就是我的媽媽了,小峰好開心。」季連峰笑咪咪地說,開心地跟在她的身後。
季連峰的童言無忌讓莫依依大驚,「小峰,你不要亂說。」要跟季一澤在一起她願意,可剛剛和好就結婚,是不是太早了?
季一澤也听出莫依依語氣里的猶豫慌亂,擱在她腰上的手不由得收緊,冷哼了一聲,「我不會逼婚,緊張什麼。」
听聞他的說法,莫依依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是慶幸他的體諒呢,還是不喜他的處之泰然?
「我也沒有這個意思。」莫依依小小聲地說,一雙眼偷偷地看了季一澤一眼,見他除了板著臉色之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憤怒。
一只女敕女敕的手牽住了莫依依的手,她低頭一看,是季連峰,他笑著看她,一向愛膩著她的季連峰此時更是貼向她,像一只小狽一樣挨著她。
莫依依心生一種錯覺,此時此刻他們三個人好像是一家人。
「想什麼?都不理我。」季一澤輕敲了她的頭一記,眼里閃過不滿。
莫依依為自己的想法而臉紅,搖了搖頭,「沒有什麼。」
他們簡單地吃了一頓早飯,莫依依就急著要走,季連峰忙不疊地站了起來,「莫老師,我跟你一起走。」
莫依依心里一急,她怕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所以她才快速地吃完早飯。
「莫老師……」季連峰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大有她不跟他一起,他就哭給她看的態勢。
剛認識季連峰的時候,他是一個又認真又乖巧的孩子,可相處久了,他就像是認定了鳥媽媽的雛鳥,會眼巴巴地撲向她。
「小峰乖,莫老師要先回家一趟,你讓管家伯伯送你到幼兒園好不好?」莫依依試著跟他說道理。
「不要!」季連峰是想都沒有想,直接拒絕了。
莫依依一頭的黑線,正想勸說,一旁的季一澤吃好了早飯,慢慢地放下了碗筷,一雙眼看向了正在上演離別大戲的兩人。
「季連峰,不要鬧。」季一澤冷冷地開口,小孩子寵不得,他也不是一個會寵小孩子的人。
季連峰聞言,乖乖地放下了抓著莫依依的手,低頭站在了一邊,一旁的老管家趕忙上來,將季連峰抱走,「小少爺,我送你去幼兒園。」
季連峰悶悶地應了一聲,語氣中的不情願令人心疼,莫依依想要季一澤不要這麼嚴厲地對待季連峰,可到頭來要是她真的帶季連峰上學了,只怕事情會更亂,所以她干脆就不說話,看著老管家牽著季連峰出門了。
等季連峰離開之後,她松了一口氣,轉個頭就看見季一澤帶笑的眼。
「干什麼?!」他笑得像給雞拜年的黃鼠狼。
「走吧,我送你去上班。」
莫依依瞠目結舌,原來她趕走了一只小的,這只大的就主動來找她了,「我自己……」
「現在搭出租車回家換衣服,又去幼兒園,這中間肯定要花不少時間,遲到的話……為人師表呀……」季一澤嘆了一口氣說,眼楮閃亮得夸張。
莫依依想帥氣地說不要,但他說的話是很合理的,她確實不想遲到,而他開車是最好的方式。
「好吧。」她敗下陣來地說。
季一澤心喜地牽著她的手往外走,眼里閃過一抹算計,他送莫依依到了她的公寓樓下,等她換了衣服,上了車,「還想住在這里嗎?」
他問得清清淡淡,莫依依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想了想,應了一聲︰「我想先待在這里。」
是先待在這里,而不是永遠,季一澤好心情地揚了揚嘴唇,又道︰「不要把每個月的薪水留下來給我,你現在這麼瘦,要是熬出病來,得不償失。」
莫依依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要給你錢。」
「在你沒有瘦下的情況,可以啊。」她要給,他就幫她存著。
莫依依這才露出一抹笑容,突然覺得他變得很好講話了,她看了他一眼,發覺眼前的季一澤一夜之間變得好順從她。
以前他也疼她、愛她,但更多時候他有著天之驕子的傲骨,對她的言行之間多少有點霸道,沒有現在的柔情。
季一澤將車子停在藍星幼兒園門口,此時正是家長送小朋友過來的時間,季一澤所駕駛的限量版的法拉利一停下,瞬間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禮。
莫依依在車里躊躇了好一會,實在鼓不起要他開到隔壁街上的勇氣,正想硬著頭皮下車的時候,她看見季連峰被老管家領向了幼兒園,這下子她更不好下車了,只好縮在車子里。
她晈著下唇,余光瞄到季一澤帶笑的臉,「不要笑。」
季一澤同意地點點頭,「好啊。」不笑就不笑,他討好地說︰「要不要找個別的地方讓你下車?」
莫依依宛若看見救星似地看著他,猛地點頭,「好。」
「我有一個條件。」季一澤不吃虧地說。
果真是商人本色,無奸不商,「什麼條件?」她防備地問他。
季一澤輕笑出聲,「不要這副模樣,我又不是要做什麼壞事,」見她一臉認真,他不得不偃旗息鼓,「我只是想吃你做的飯。」
好委屈的語氣,搭配著他無辜的神情,莫依依無法拒絕,她頷首接受了。
于是法拉利轉了出去,開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在莫依依下車的時候,他按住她的手,快速地在她的嘴上印了一個吻,「今天晚上。」
他定了時間,她無力地點頭,她實在想告訴他,她的廚藝不是很好,但想到今天從醒來的那一刻起到現在,她一直被他壓制著,因此她也不介意拿他當自己的白老鼠,「好。」
莫依依下了車,走進了藍星幼兒園,季連峰走了過來,一雙眼楮在她的身後望著,臉上滿滿是問號,「莫老師,爸爸沒有來嗎?」
哦,當真是聰明絕頂的孩子,居然了解季一澤是一只老奸巨猾的大狐狸。
莫依依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避開他的問題,溫柔地說︰「趕緊進去吧,要遲到羅。」
饒是季連峰再聰明,也沒想透這層關系,他點點頭,小手牽著莫依依的手,開開心心地一起往教室走去。
莫依依下班之後就去超市買食材,都是一些她想試著要做卻沒機會做的菜色,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拿季一澤小試一番。
莫依依挑選好食材就準備要離開,一個轉身,不小心與一名中年婦人撞在一起。
那位婦人細聲細語地問她,「有沒有哪里受傷了?」
莫依依抬頭看了她一眼,「沒事。」
「不好意思,我……」婦人在看到她的臉時,眼神晃了晃,「我沒有看到你。」
「真的沒事。」眼前的婦人是一個挺端莊的女子,長得也是眉清目秀,身上穿的衣服也不錯,不像是會在超市出現的人。
婦人給她的感覺和季母差不多,雖然沒有季母的高貴氣質,但婦人的溫婉讓人如沐春風。
莫依依向婦人表示自己無大礙後便轉身離開了,婦人則是站在原地,嘴里念著,「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