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栽著,在柔黃的燈光中怔愣看著前方的衣櫃,因為身後炙人的體熱以及雄渾的氣息漸漸想起稍早烈火熊熊的纏綿。還來不及反省自己過于莽撞的行為,便因男人親吻到耳後敏感處縮了下肩膀。
「醒了?」林漢堂慵懶中帶著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董歡抿嘴不語。活了將近二十九個年頭,原以為被他告白後是人生中思緒最混亂的時候,沒想到與現在的狀況一比較,才發現那時的混亂充其量不過只是冰山一角。
竟然被激得和他上床了……
怎麼……會這樣?
如情人般體貼又親密的溫存讓董歡根本沒辦法靜心思考。
「你有在保養嗎?還是天生麗質?」她的肌膚與他完全不同,細膩得猶如嬰兒一般,除了右肩胛上有顆暗紅色的胎記外,其他地方完全沒有任何瑕疵。
其實這顆小東西也可愛得緊……他的舌輕舌忝小指大小的胎記。綴在縴細的背上,替她添了抹嫵媚迷人風采。
「要是人人都天生麗質,保養品公司還賺什麼?」董歡撤嘴,一手拉開刮得肌膚微微麻癢的大手。
「走開。」
「不要。」林漢堂低低沈笑,把她的耳朵當棒棒糖啃。
「林漢堂!唔——」這個無賴!
「我這樣撫模它們,你舒服嗎?」林漢堂既親昵又認真無比地詢問,真心希望她能告訴他,該怎麼做可以使她舒服愉悅。先前,他忙于生活與工作,加上沒有遇到喜歡到非交往不可的對象,所以不曾交過女友,導致今天才第一次有了關系。
但……男人嘛,總有看影片、听同儕朋友「分享」的經驗,久而久之也多少知道該怎麼做。從來沒被男人這麼詢問的董歡不禁產生點點赧意。
「你走開我會更舒服!」董歡聲音緊繃地一字一字蹦出,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他的撥弄下又開始興奮了。
可惡!這背叛主人的身體!
她咬牙,吞下喘息。
再這樣下去不行!她得支開他!
「現在幾點了?」林漢堂看了眼床頭邊的時鐘。
「快晚上六點。你餓了嗎?」「對!」
「想吃什麼?我去買。」
「夜市的花枝羹、鋦烤馬鈴薯、麻辣臭豆腐。」快滾吧!離開後不再幫你開門!
「就這些?」淨是小吃,吃得飽嗎?
「就這些。快點去,我好餓。」
林漢堂拍拍她扁扁的肚皮,掀開棉被下床著衣,等打理好自己,回頭卻見董歡整身蜷縮在被窩里,像只逃避現實的小蝦米。
他彎身掀開棉被一角,笑看埋首在枕頭里的她。
「你的機車鑰匙放在哪里?」
「你開車去不就好了?」董歡戒備地瞪著他。
「去夜市開車不方便……董歡老師,如果你不借我機車,我就不出門。」他為看穿她的心思而咧嘴,露出讓董歡牙癢癢的笑容,也充分屏現出他說到做到的態度。
兩人用眼神相耳較景一分鐘。
董歡不甘不願地嚅嚅唇,「…客廳茶幾上。」
「我很快就回來。」他親了下她的額頭,又揉揉她的發,最後體貼地把棉被蓋回,好讓她繼續當一只縮頭小烏龜。
只是,他踩著大步才走到房門口,董歡卻掀開棉被喊住他。
「林漢堂!」
他停步看向她。
「你……」她撤開眼,欲言又止。
「還想吃什麼嗎?」
「……回來時順便去藥局幫我買事後藥。」她又快又急地說完後立刻躲入被窩,沒過三秒,身體卻忽地一緊。
「抱歉、抱歉。」是他的錯。是他被生理沖昏頭,忘記保護她。
隔著棉被,她听見林漢堂盈滿歉意的模糊呢喃。
一分鐘後,室內孤寂地只下她。
董歡掀開棉被,露出頂著凌亂頭發的腦袋。
他剛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是因為沒帶套子才道歉?還是後悔與她發生關系而道歉?
想到第二種可能,她心里竟然隱隱惆悵起來。
她弄不懂自己對于林漢堂究竟抱持什麼樣的情感,好像有一點討厭、有一點抗拒、有一點感到危險、又有一點遇到勢均力敵之人的喜悅。然而縱然心情上不明白,身體上卻清楚知道喜歡他。
剛才的歡愛,是她品嘗過最激烈、最熱情、最讓她投入的一場,連體內細胞都為之瘋狂,拼命吞噬、承受他給予的一切,飽脹得讓她在高潮降臨時興奮到頭暈目眩繼而昏迷。
她第一次被高潮惹得昏睡,可是那滋味實在好極,宛如罌粟,讓她想再次品嘗、感受。
驀地,董歡狠狠一愣,在被窩里緊抱住腦袋。
天!她怎麼會有那種想法?她是哪根筋接錯位置?她喜歡與人擁抱糾纏所帶來的親昵與溫暖沒錯,但從來不曾隨便與人發生關系,她甚至還喜歡著邵華謙不是嗎?縱然、縱然他們不是男女朋友,不必對他負責,但這種與別人親密而背叛自己喜歡之人、百分之百錯誤的行為,她不僅沒有自責後悔,反而心生惆悵之心?怎麼對?怎麼對?!
現在最好的遏止辦法,就是等一下與他說清楚講明白,把今天這場歡愛當作一場幻夢,讓兩人之間重新劃下界線,回到最初、最原始的狀態——橋歸橋、路歸路!
什麼惆悵?
對于錯誤的事情怎麼可以惆悵?
她董歡又不是瘋了!
刷地掀開棉被下床,從衣櫃翻出干淨的衣物,踩著凌亂的步伐進入浴室,經過得以照出全身的落地鏡時,她卻驚見最接近心髒的位置,一枚吻痕囂張霸道地烙印在上。
董歡的指顫抖地撫上那個痕跡,一踫上隨即甩了開來,閉眼不敢再看,不敢去想男人為什麼獨獨在心口前留下這枚吻痕……董歡一夜輾轉難眠,斷斷續續作著混亂無比的夢。夢中有他,也有她,兩人像藤蔓似地糾結纏綿,誰也不放過誰。直到終于沉沉睡去,時間仿佛才過了一分鐘,門鈴聲立刻響起,在寧靜的清晨格外刺激疲困的她翻轉過身,申吟著拉起棉被堵住耳朵,繼續閉眼睡覺,裝作沒听見。
電鈴聲斷斷續續響了幾聲終于止息,董歡緊皺的眉也緩緩松開,只是清靜不到三十秒,緊接而來的是擱在床頭的手機狂肆唱起歌來。
董歡被吵得忍無可忍,一把抄起手機,接起。
「是哪個混蛋?!」她因為渴睡導致口氣極差。
「原來你有起床氣。」電話那頭的人絲毫沒被她的怒咆嚇到,不疾不徐地說出新發現。
「……林漢堂?」
「猜對了。」
董歡眉頭間露出憤怒的皺痕,看了眼時鐘更生氣了,「現在才凌晨五點半你知不知道?!」
「知道。」他像面對鬧脾氣的小母貓,用溫軟低柔的語氣安撫著,「乖,先起來幫我開門。」
「干嘛?」
「我只是想幫你做早餐。」
「早餐?我不需要!」猛掛上電話,一股腦躺回床上的同時,她的手機與電鈴情同手足般一起響董歡躺在床上抗拒了三分鐘,最後因為深恐吵到鄰居而接起手機,萬分不悅與不願的命令林漢堂給她十分鐘時間,下床穿衣時不經意拉扯到經過-夜而酸疼的肌肉,不由得跌回床上。
她難受地申吟,按摩因為「激烈運動」而酸疼的大腿與腰際,咕噥了好幾聲「混賬」後,才像老太婆似地慢吞吞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穿妥,又抓起梳子胡亂梳理頭發,之後龜速地走出臥房,替林漢堂開門。
「早安。」林漢堂提著一袋食材,笑容滿面地打招呼。
「你是怎麼上來的?」明明一樓大門在晚上十點到早上七點時都會關上,沒鑰匙根本進不了公寓。
「剛好遇到早起晨運的一對老夫妻。」
早起晨運的老夫妻?誰呀?「竟然一點防範都沒有!」林漢堂聳肩一笑,不予置評。
董歡沒好氣地側身讓他進屋,在他經過時不著痕跡地退了一小步。
回憶昨晚,她明確表示和他從此風馬牛不相及的意願,這男人卻卑鄙地用模特兒契約壓她,說什麼合約終止日期是明年一月,要她不能擅自毀約,讓她懊惱至極之余,只能命令他忘記擦槍走火的這場意一步錯步步錯,什麼當上帝為你關上一道門,必定會為你開啟另一扇窗……听他在狗屁!別說是窗,她現在連拇指大小的透氣孔都找不到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