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燁安濃眉一挑,額頭青筋抽動,走到不知死活的男人面前,雙手抱胸,冷冷的盯著他。
「你剛剛說誰呢?」他撇嘴冷笑,眼底閃過嗜血的暴力恨意。
「近看更美……」男人放開溫如媜,抬起一手,擦擦嘴邊的口水,兩眼發直,緊盯著饒燁安黑亮的頭發、美麗的五官,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視線停在他誘人的唇瓣上。「這麼美的女人……」
確認對方的確在說自己,饒燁安二話不說,迅捷抬起右手臂,一記重炮直勾拳讓對方直接躺平在地上,鼻血直流。
眾人看了,驚呼出聲。
饒燁安卻恍若未聞,懶得查看不經打又有眼無珠的小癟三,半斂著冷然眸子,走到溫如媜身邊,視線掃向其他幾個男人,揚聲詢問,「你認識他們?」
「完全不認識!」溫如媜迎上饒燁安坦然的眼神,趕緊表態。眼前這男人長得美歸美,但拳頭絕對又硬又大。
饒燁安看著她,半晌不說話。
很干淨的眼楮,眉眼間還有點正氣凜然的英氣。
英氣?他緩緩的挑起一邊眉毛,凝望著眼前這對漂亮且有個性的眼楮,有點失神。
女人美麗的眼楮,他見得多了,長在自己臉上的那對眼楮也不差,但像這樣充滿正義感的眼神,倒是不多見。
他靜心凝視著,暗暗詫異自己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彷佛這一眼就可以看得很深……很深……
看見她困惑的皺了一下眉頭,很快的松開,他別開眼,把注意力移到旁邊幾個跳梁小丑的身上。
「你確定自己真的不認識他們?」饒燁安慣于隱藏自己的情緒,冷傲的嘴角一勾,輕輕吐出狀似詢問的話語。
「嗯,我完全不認識他們,也不想跟他們有任何瓜葛。」溫如媜快速且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個時間點,在他們身後已經開始出現一些細小的聲音,饒燁安這個名字慢慢的在這個只關注自己個人的空間里飄散開來。
「原來如此。」饒燁安冷著一張臉,點點頭。
看著對方沉靜的美麗臉龐,溫如媜發現自己居然能在這種龍蛇雜處的地方感到安心。
他狹長銳利的眼眸向左邊調整了三十度,準確的射入猥瑣男人們開始凝聚懼意、瞠大的雙眼里。
「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他的語氣冷淡且平板,震懾了所有注意到他的人。
原本身體酣熱的男人,听見他充滿自信與掌控力的問話,一陣冷顫瞬間從腳底一路涼到腦神經,再加上身後不時傳來的名字,更讓他心生恐懼。
饒燁安,這個名字不屬于黑道,但是代表「行銷強權」,不管什麼產業,只要與他設計出來的商品做結合,所推出的強打商品一定都可以賣得呱呱叫。
甚至還有不少消費者坦言,他們之所以會購買某產品,主要是沖著贈品而來,原本購買的商品只是因為剛好符合實用功能而已。
那種依靠行銷手法賺進大利潤的盛況,就如同以前某知名便利商店強打買多少錢的東西便送什麼磁鐵一樣,往往讓人忘記原本消費的目的,一心只想湊齊消費金額,來換取誘人的贈品。
「沒有什麼要補充的,一切只是誤會而已。」喝得半醉的男人輕佻的語氣不見了,換上討好的笑容,努力的粉飾太平。
「誤會?」饒燁安眉頭一凝,隱隱透露出極淡的不悅神色。
「對,對,對,只是誤會一場,我只是過來關心一下這位小姐,不知道她在找什麼,只是純粹關心,純粹關心。」
看著男人卑微的討好臉色,讓從沒見過這種陣仗的溫如媜只覺得更加惡心。
「這位小姐,你需要他的任何幫忙嗎?」饒燁安紳士般低頭詢問。
溫如媜的呼吸猛然一窒,雙頰瞬間嫣紅。
長相俊俏加上拳頭夠硬已經很邪惡,他還靠她那麼近,用禮貌的聲音關切她的窘境,簡直就像個英俊、有禮,身邊還記得佩帶一把寶劍的王子。
「不用,我只是來找人,但她不在這里。」她發覺自己的情緒不再那麼緊繃。
也許……出現在夜店里的男人,不完全都是想佔女人便宜的臭男人?像眼前這位長得比自己還要美的男人,就是最明顯的例外。
她感覺很安心,但心跳很快,從來不曾有男人給她相同的感覺,除了眼前的他……
「很好。」饒燁安微微點頭,轉過身子,面對男人們。「現在都沒事了,你們認為呢?」
男人們一听見他的問題,連忙面帶笑容,拼命答是。
其中一人腦袋一轉,擺低姿態的問︰「饒先生,小弟的家族企業里泡面銷售,最近打算進行一些行銷策略,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
「不好意思,我從不在下班時間談公事,承蒙你看得起本公司的產品,如有興趣,可以直接跟公司負責人聯絡。」饒燁安從容的說,客套又不失禮的說話方式讓對方連聲道是。
在一旁的溫如媜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姿態卑微的男人跟剛剛那個變態家伙是同一人。
饒燁安朝她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舉步,往僻靜的角落移動,將那些男人輕松的撇在身後,臨走前,不忘提醒他們記得將吃了他一拳後,從此躺平在地上休養的男人扛走。
舞池中央,一道目光緊跟著他們,視線里盈滿又妒又羨的渴望情緒。
「我叫溫如媜,很謝謝你剛剛幫我一把。」溫如媜和饒燁安站在一個比較隱密的角落交談著。
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感覺,明明她也不認識這個男人,但不知道為什麼,站在他身邊,她居然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錯覺嗎?
她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有這樣感覺,尤其在剛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後,她的警戒心非但沒有高到破表,反而……消失不見?
「舉手之勞。」饒燁安微微扯動嘴角。
他不著痕跡的看向包廂,一眼便看見里頭三個男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到他這邊。
一群等著看好戲的家伙!
「為了報答你,我請你喝杯酒?」溫如媜爽快的提議,其實內心正在滴血。可憐的荷包哪!
「你呢?平常都喝些什麼?」饒燁安不理會包廂里那三雙曖昧又看好戲的眼楮,依照自己的意願,正試著多了解眼前的女人。
多了解一個女人?他微微怔了一下,困惑的皺著眉頭,又很快的松開。他怎麼會冒出這種想法?
「我不喝酒。」她沒多想,誠實的回答。
「不喝酒?」他挑了挑眉,沒有馬上相信她的說法。
「嗯,很奇怪嗎?」
「不會。」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他的懲罰是「問她要不要跟他發生關系」,不是她喝不喝酒的問題,如果她不答應,轉身就走,他頂多被賞了一記白眼,不痛不癢。如果她答應了,事情才會變得更加棘手……
「你常來這種地方嗎?」不管怎麼看,溫如媜總覺得眼前的男人跟剛剛那些令人惡心的男人完全不同。
也許來這種地方消費的男人,並不都是同一個樣子。
「還好。」饒燁安誠實的回答,但沒有多加解釋。
他之所以答應到這間酒吧,主要是方便跟朋友聊天,他很注重個人隱私,沒有把朋友帶回家的習慣。
垂下眼眸,他望向露出訝異表情的她,沉著嗓音發問,「你呢?」
「我?」
溫如媜被他的問題嚇了一跳,還是不願相信他其實跟剛剛那些男人差不了多少,來這里的目的都是為了「某種需求」。
但是他來這種地方,不是為了喝酒,也不是為了「某種需求」,那麼究竟是來干什麼?
純粹跟人聊天?可能嗎?
瞧見她眉心微蹙,陷入自己的思緒里,饒燁安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模樣,靜靜的等待,等她反應過來,回答他的問題。
「嗯,今天是我第一次來這里,我來找朋友,她不久前打電話給我。」才剛回答完他的問題,溫如媜思忖了一下,立刻輕呼一聲。
糟糕,她一心想請他喝酒當作答謝,差點忘了要把孫芸佩找出來的重責大任。
饒燁安眼看著她突然瞠大的水亮眸子,濃眉輕皺,關心的低聲問道︰「怎麼了?」
「不好意思,我不能再跟你聊下去,必須趕快找到我朋友,你確定不讓我請你喝一杯酒嗎?我只是想表達我的謝意。」她倉卒的看了他一眼,說話的語調極快且充滿歉意。
「真的不用。」饒燁安搖搖頭。
他感覺得出來,她很急著離開,可是他還沒對她說出「那句話」,時時刻刻像根針一樣,刺痛的提醒著他,懲罰任務尚未完成。
「那我……」溫如媜快速看了一眼酒吧門口,暗示她真的必須走了。「今天晚上真的很謝謝你,真的!」
饒燁安不是傻瓜,當然知道她眼中的暗示是什麼,她真的要走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試著讓那句未說出口的話听起來不要太過突兀。
「溫如媜。你呢?」溫如媜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停下已經朝外走了兩步的動作,一臉抱歉,轉過身子,專心的面對他。
「饒燁安。」他很高興她表現出專注的態度,但一想到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心情可就完全輕松不起來。「我可以對你提出一個要求嗎?」
「當然可以。」她天真的以為他終于願意點杯酒,讓她借由一杯酒來表示對他的感謝。「你想喝什麼?」
眼見對方完全沒有朝「某個方面」去想,只是單純的想請他喝杯酒,饒燁安有預感,這個懲罰的下場絕對可以大大的娛樂包廂里的朋友們,不禁苦笑了一下。
溫如媜轉身,舉步往吧台的方向移動,不料他卻伸出寬厚的大掌,輕輕扣住她的手腕,朝她搖搖頭。
瞬間,她流露出詫異的眼神。這個男人的手掌好大……也好溫暖,屬于他的男人溫度正一點一滴透過指尖,緩緩的滲進她手腕處的皮膚里。
像是被燙到一樣,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陣陣熱氣直沖雙頰,胸口里的心髒造反似的狂跳不已。
這個男人老是害她莫名其妙就臉紅心跳!
「我不想喝酒。」饒燁安搖搖頭,眼角余光掃向包廂,里頭的朋友們露出感興趣的微笑,彷佛是隨時準備大笑一場的前奏。
「所以?」溫如媜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抬起眼,望著他。
在這一刻,時間似乎凝結不動。
饒燁安深吸一口氣,俊顏緊繃,咬牙切齒的開口,「請你跟我上床。」
霎時,空氣凝固。
她呆住,听見自己開口詢問,「你說什麼?」
「我說……」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請你跟我上床。」
溫如媜眨眨眼,又眨眨眼,確認自己的耳朵沒听錯後,深深的倒抽一口氣,抬起右手,劃開空氣,當下狠狠的賞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
發現自己實在錯得太離譜了,她嚴重更正先前的想法,在這種地方,絕對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
對于身後爆出的笑聲,饒燁安恍若未聞,望著她消失的憤怒背影,感覺心底升起一股陌生的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