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全都離去了,于若水也跟著要離開時,竟然被羅德要求留下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嗎?還是你有其他的問題要問我?」她以為他對她的計劃還有其他的疑問。
「你……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但是不確定到底該如何詢問。」他的態度雖然冷靜,但心底充滿不確定和期待。
「嗯?」她看他似乎被什麼事困擾著,心想,該不會他又受到什麼委屈了?「你出了什麼事,還是你的子民又對你說什麼傷害的話?」
她顯得有些激動,急急來到他的身前,眼底充滿關心。
就是她這種態度……羅德的紅眸黯了黯,凝望她的目光變得火燙。
他緩緩的站起身,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從沒想過不適應任何人靠近這麼多年,竟然對于她的接近和無距離的接觸充滿眷戀和滿足。
「你為什麼要幫我這麼多?」
「你說什麼?」
那近似低喃的沙啞嗓音,輕輕緩緩的流進她的耳中,她緊盯著他的紅眸,被他這麼專注的凝望著,她發現自己的身子竟莫名的有些顫抖,心跳也不正常的加速。
「我說……」羅德再朝她邁進一步,兩人幾乎要貼在一塊了。「我和你之間……我以為你對我不是很滿意,因為我先前對你……」十分不友善。「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事?幫助我改善和人民之間的不佳關系,幫我對抗聯合王國的戰爭,為什麼要這麼做?」
面對他的凝視,于若水忍不住有些心慌意亂,吞了口唾沫,垂下眼,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一些。
「這樣子做、這樣子幫你……不好嗎?」
「沒有不好,但是,為什麼?」
「哪……哪有什麼為什麼,想做就做了,一定需要原因嗎?」她有些慌張、不自在,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為什麼?老天!連她都沒有答案,要如何回答他?
「一定有原因,這些都不關你的事,人民和我之間的誤會,從來沒有人想要解決它,沒有人敢藐視我的命令,而你,為了掃除我心中的陰霾,對抗我的命令,冒著被吊上死刑台的危險,出要幫助我,為什麼?」
「我……」他的話太直接,于若水一反牙尖嘴利的能耐,難得的說不出半句話。
「當你一听到我的人民因為誤會我,曾經如何的傷害我時,我看到你眼中的心疼和不舍……為什麼?」
「我……」是啊!她到底為什麼會對他這麼不對勁?
「當你听到聯合王國準備對撒倫島發動戰爭時,為什麼想要出手幫助?為什麼听到他們如何對待我時,你的表情是這麼難過?為什麼你連想到這麼幫我有可能自己都會喪命,卻仍然無懼?」羅德的雙眼眨也不眨,緊鎖在她低垂的臉蛋,仿佛渴望從她的臉上看到什麼、得到什麼。
「哪……哪有什麼為什麼?哪……哪有這麼多的疑問?我想做就做了,想幫就幫了,我根本……根本沒有考慮這麼多,只是……只是……」她只是希望他快樂,看到他難過,她的心情異常的難受,討厭他有這種傷心的神情,厭恨他故作堅強,看不慣大家打壓他,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的原因,又要怎麼回答他?
她慌亂的逃避他銳利的注視,心跳完全不受控制的加快,心情隨著他的問題劇烈起伏,就好像……就好像連她自己都不懂的想法,被他毫不隱藏的完全看破,無助又無所適從。
「你說謊,我不相信有人可以沒有任何原因就想幫助其他人,我記得你說過自己並不是個善心的人,我以為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是個無情的女人,任何人的喜怒哀樂,你從不看在眼底。」羅德一針見血的將她形容得無所遁形。
在兩人之中總是佔上風的于若水,這會兒被逼得說不出話,緊張得一顆心快要跳出胸口,連抬頭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
「你……」
「你知道嗎?你這樣子的行為會讓我誤以為……」
「誤……誤以為什麼?」喉嚨十分干渴,她忍不住再次吞了口唾沫。
「誤以為……」她的心思和他一樣。
緩緩的伸出手,羅德抬起她閃躲的臉龐。
于若水無處可逃,只能面對他紅色的雙眼,眼底的溫柔和火熱毫不掩藏的席卷她的心靈。
她的身子顫抖,眸子變得深幽,口中低喃,感覺……一種連她都覺得好陌生的窒息感,渴求般的正侵襲著她的身心。
他輕輕的嘆息,忍不住低下頭,貼近她的唇瓣。
「羅德,我有些事忘了和你說……」廳房的門毫無預警的被打開。
站在門口處的斐森抬起頭,領著大家前去休息的查理跟在他身邊,兩個男人原本面帶笑容,因為看到廳房內的情景而錯愕的瞪大眼,動彈不得。
于若水瞬間回過神來,無法克制的臉色漲紅,荒亂的伸出手,一把推開羅德。
「我……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斐森聳聳肩,眼底充滿戲謔的笑意,對于破壞別人的好事,一點也不覺得內疚。
查理一臉尷尬的咳了咳,承襲了于若水的壞習慣,進門不先敲門。
羅德的表情很難看,本來深情的紅色雙眸當下變成深江。
「我……咳,晚了,我先去休息了,大……大家晚安。」她一臉尷尬,故作鎮定,先是偷偷的睨向緊繃著臉的羅德,然後低垂著頭,迅速逃出廳房。
斐森看向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的羅德,打趣的笑了笑。
查理站得直挺挺的,看天花板,看家具,看明亮的油燈,看著任何地方,就是打死都不看羅德。
「嘿嘿……破壞了你的好事?」斐森不怕死,即使被瞪了好久,還是嘻皮笑臉。
「你說呢?」羅德忍不住眯起眼,想用自己銳利可怕的眼神瞪死他們。
面對親信的時候,羅德從來個刻意隱藏自己異色的雙眼,再加上逐漸放下對外形不同的在意,這一天的晚餐熱鬧得不可思議。
在昏亮的油燈映照下,于若水第一次感受到大家一塊用餐的樂趣和愉快。
平時總是只有她與羅德,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是這麼遙遠,每次說話總是得用吼的才能傳進對方的耳中,這種感覺真的很痛苦。
但是今晚不一樣,雖然座位實在太多了,每個人相隔的距離同樣不近,不過不只有兩個人的談論聲,而是五個人東聊聊、西談談,一頓晚餐吃下來,倒也令人感到意猶未盡。
只是,氣氛有點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老實說,雅伯特和多倫斯也說不上來,因為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大家的態度和表情都很好、卻又有些奇異。
例如,羅德一向習慣在大家的面前保持沉默,如同以往一般靜靜的喝著麥酒,靜靜的听著大家吵吵鬧鬧,靜靜的看著大家喝醉酒,鬧得像瘋子,然後……他的眼眸總是流露出很奇異的光芒,停留在于若水的身上,那種眼神、眼中的那種溫度,燙得像是要把人灼燒了。
例如,于養水還是一樣十分健談,活潑的和大家一塊瘋、一塊喝酒、一塊吵吵鬧鬧,但是她看雅伯特,看多倫斯,卻有些不自在的看著斐森,一臉尷尬的看著查理,然後……打死不看羅德,只要她的雙眼不小心對上羅德,就像個做壞事的心虛女孩,像野貓遇到饑惡的獅子,趕緊撇開頭。
斐森和查理更好笑了,他們的表情很詭異,總是莫名其妙的偷笑,到底在笑些什麼,他們打死都不告訴他們這兩個腦中充滿問號的疑惑者。
因為心情太快活,也因為今天的態度太奇怪,不知為了躲避什麼,于若水總是借故不斷的灌著麥酒,直到晚餐結束,她的臉頰泛紅,雙眼流露出混沌的笑意,明顯的醉了,尷尬和不自在全拋到腦後,拉著查理喊羅德,又沖著斐森笑咪咪,對他說羅德晚安,卻一再強調自己沒有醉,並哼唱著奇怪的旋律。
四個男人心知肚明,她真的喝醉了,只是喝醉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查理帶領她離開,朝她的臥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