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呼吸,再度呼吸。停止呼吸,再度呼吸。
在耶律獲時而昏睡、時而混沌醒來且全憑下意識將真氣輸入盤元左體內的半個月里,同樣時而昏睡、時而冷醒的盤元左,一條小命可說是完全懸在他的手上、他的懷中。
這半個月里,盤元左都不知道是誰在照顧誰了,她只知道,雖然這男人根本沒徹底清醒過,口中更是經常囈語陣陣,但她,卻是靠著他活了下來,靠著他那一掌及其後時有時無的真氣傳輸,以及他那高熱未褪的懷抱,維持住她的呼吸與生命。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相依為命嗎……
半個月後,在鬼門關前來回轉了幾圈後,終于可以自行呼吸,再不會無故斷氣的盤元左,虛弱地由那個火爐般的懷抱爬起,開始靜坐、吐納,將她體內胡亂流竄的那股真氣緩緩內化,自己為自己療傷。
由于那股真氣相當精純、渾厚,因此盤元左將之在自己的大小周天來回循轉七七四十九回後,她的傷勢已大抵無礙了。
隨後的日子,由于暴雪依舊,無事可做的盤元左,除了自療、熬藥、繼續照顧耶律獲外,便是自得其樂地窩在小屋一角,用皂莢樹的果實嘗試著煎制各式香味的皂。
這是她的嗜好,自小在大山里培養出的嗜好,因為替每個不同的人造出屬于他們獨特氣味的皂香,是她的一大樂趣。像她自己,喜歡的便是清茶香,而這位一直未曾清醒的大哥,雖她不知他是做哪行營生,又是哪種脾性,但她總覺得陳酒香皂挺適合他的……
這夜,當夜幕降臨後,盤元左打了個呵欠,然後像前幾日一樣爬上炕躺至耶律獲的懷中準備就寢,只不知為何,今夜的耶律獲似乎睡得相當不安穩,不僅闔著眼眸的臉龐神情猙獰得那樣駭人,而額旁青筋,更是不住隱隱跳動著。
一發現耶律獲不對勁,盤元左連忙就想起身查探,只當她上半身才微微一仰起,就發現耶律獲一下子翻起身,將她的雙手緊緊扣住,徹底制住她身子後,大口大口不住濃重喘著氣!
「你……」
望著眼前終于睜開滿是紅絲的雙眸狠狠瞪視著自己的耶律獲,盤元左驀地有些微愣。
因為這大哥……也不是中土人!
他的眼眸,竟是藍色的,還是那種最美麗的湛藍!
「你們究竟……還想如何?」在那片現實與虛幻、丑惡與厭怒交錯的夢境中載浮載沉,耶律獲狠狠瞪著眼前的人影低吼道,只嗓音,那樣喑啞。
「我只是想看看你怎麼了。」
盡避雙手被扣得那樣疼,身子被卡得整個動彈不得,盤元左還是緩緩啟齒說道,而雙眸,不知為何,怎麼也離不開那抹世間最美、最深、最遠,但如今卻那樣苦、那樣痛的湛藍。
那是困獸之眼,被逼至懸崖邊的獸之王者,最驕傲又最痛楚的冷冷回眸……
「想看看我是否真正死透了,抑或是想看看我是否已落入那無間地獄似的瘋癲之中?」听及耳畔那屬于女子的清清嗓音時,耶律獲突然冷冷笑了起來,笑聲那樣駭人。
那是困獸之怒,被逼至懸崖邊的獸之王者,最驕傲又最痛楚的瘋狂咆哮……
「如你們的意了嗎?」在駭人的笑聲中,耶律獲一把扯裂盤元左的衣衫,連她上半身的裹胸長綢也沒放過,然後狠狠扣住她的小臉,「看到這樣的我,滿意了嗎?」
上半身的那片涼意,令盤元左的身子微微一瑟縮,因為失去那層衣衫及裹胸長綢後,她便那樣赤果又直接地,被耶律獲那壯碩的胸膛緊緊壓住!
但她並不感覺到害怕,因為她听得出,那駭人的冷笑聲背後,隱藏著的,其實是一股沉沉的悲痛與苦澀……
盡避完全不明白耶律獲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狂狷、暴戾,但此刻,听著他那語無倫次的古怪話語,望著他那又再度混濁的眼眸,盤元左突然有些明了他至今未曾蘇醒的主因——
他不是不想醒來,只是醒不過來,因為,他一直被囚禁在一個掙月兌不開、也擺月兌不了的瘋狂夢境中!
他之所以會時而昏睡、時而混沌、時而囈語陣陣,極可能是在被人長期騙服某種惑亂心智的藥物後,在無人幫助更無良藥輔助的情況下,強制逼迫自己戒斷而產生的藥物戒斷期反應……
感覺著身下那股曖昧熟悉感,再感覺著身下女子的全然靜默,耶律獲愈發狂怒了,然後在狂怒中,用力搓揉、按壓著。
「唔……」耶律獲的手勁很大,大得她再忍不住低喃出聲。
因為這感覺好怪,怪得從未經歷過此事的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
她只記得,大山里的爺爺女乃女乃說過,天地萬物,都是由陰陽組合而成,就像日是陽,月是陰;雄是陽,雌是陰,因而同屬于世間萬物的男子與女子,同樣也會相濡以沫、相纏以歡,以生繁衍。
唯一不同的是,人類有靈,所以男女之間的相濡以沫、相纏以歡,若能基于靈動,那麼,才叫得時、合分。
但究竟,什麼才叫靈動?
盡避至今依然不明了什麼叫靈動,然而,當胸前柔女敕被人那般放肆揉弄、擠壓所產生的痛意與異樣感,還是令盤元左微微有些無助。
「既敢來探我的底,就不必裝模作樣,你們不就想看這樣的我嗎!」
听著身下那聲清清淡淡的呢喃,耶律獲冷笑一聲後,突然一把扯下盤元左的衣物,用膝蓋頂開她的雙腿……
「呃啊……」當身子痛得整個顫抖之時,盤元左痛呼一聲後,破碎著嗓音無助說道,「你可以要了我……但能否……輕些?」
是的,若意識不清的他今日真要如此要了她,她不會怪他,但能否,輕一些……
盤元左明白,自己或許並不知曉身前這名男子究竟是誰,清醒時又是什麼脾性,但她卻知道,他真正的心,絕對比他自己想象的都細膩、都柔軟。
因為他就算自己的意識都混沌不清時,仍能下意識地判斷該搶馬還是搶馬車;就算他自己都還在現實與虛幻中載浮載沉時,卻依然下意識地幫著她這樣一個陌生人,替她解了那毒掌,然後又在發現她性命垂危時,來回為她灌輸真氣,下意識地抱著她不讓她失溫,盡力讓她在他的懷中呼吸、存活……
「你?」
听著那聲嬌弱的痛呼,再聞及身前那陣清新、淡雅,讓人莫名平和又沉醉的清茶香,耶律獲突然抽身一退!
他雖不再進逼,卻將頭埋在她的頸項間,來回輕嗅著她身上的淡淡茶香,迷惑著這股讓人心神俱靜的清幽與祥和,究竟從何而來……
「你……」不清楚耶律獲為何突然撤了身,但松了一口氣的盤元左依然不知該怎麼回應,只好任他將頭埋在自己的頸間,然後感覺著他喘息時,胸前濃密的鬈曲毛發與堅實的火熱胸膛,來回輕抵、輕擦,而自己體內不知因何產生的一股古怪戰栗。
好怪的感覺,卻不教人討厭,只讓人覺得有些刺激,有些酥麻,有些曖昧……
恍若想尋找那陣茶香的源頭,耶律獲將臉緩緩向下移動著,然後在不住嗅聞間,任他的胡碴摩挲著身下那有著絲絨般雪肌的柔頰、雪頸、鎖骨,任他火熱的胸膛與其上的鬈曲毛發,來回擦弄著,任他火熱且粗糙的大掌,來回輕撫著那曲線優美且幾乎不盈一握的縴縴柳腰……
「恩啊……」身子,驀地輕顫開了,一聲嚶嚀,由盤元左微啟的小小紅唇中逸出。
因為那副鋼鐵般的胸膛,真的好陽剛、好堅硬,與她的嬌小與柔軟那般的不同,而當他不住來回摩挲著她,輕撫、輕握住她縴細的腰肢,並將她的身子向他貼去時,那股令人寒毛都為之豎立的戰栗與酥麻,竟緩緩在她周身漫開,讓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那不由自主的輕顫,及身下那股溫潤的淡淡輕濕。
「動情了?」听及身下女子的心跳緩緩加快,呼吸緩緩急速,耶律獲開口了。
「什麼?」盤元左仰起微微嫣紅的小臉吶吶問道。
「還疼嗎?」听著那聲青青澀澀的軟軟吟哦,感覺著經由觸模她而不斷傳至自己心間的一份平靜、清靈與純粹,耶律獲輕啄著她的雪頸又問。
「唔……不疼了……」當頸間傳來一陣輕癢及濕潤暖意,盤元左呢喃回道,但回想起方才的那陣痛意,她的身子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瑟縮。
「不都是這樣的。」耶律獲緩緩張口。
一剛開始,盤元左並不太明白所謂「不都是這樣」是何涵義,那股驚天的酥麻與刺激感,讓她的腰肢不自覺弓了起來,身子更是無法克制地緩緩熱燙著。
清靜天,這是什麼……
他的「不都是這樣」,指的難道是除了痛之外的,這種惑人又無助的感覺嗎?
「啊呀……你……」盤元左迷蒙著雙眸不住問著自己,然後在感覺到那個火熱而濕潤的舌尖竟來回輕舌忝、輕咬著她,讓她的身子彷佛被電雷擊中般的整個僵住、卻又不住瘋狂顫抖時,輕聲嚶嚀著。
身前女子的嚶嚀與嬌喘聲,清清的、甜甜的、軟軟的,一點不膩人,更不造作,就如同她身上的香味一般,讓耶律獲欲罷不能的想吸入更多,想聆听更多……
……
她,怎會變成這樣?
听著小屋內那陌生的嬌啼聲,感覺著自己向來清靜、平和身軀里那股恍若驚濤駭浪般的巨大波動,盤元左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但她卻不害怕,只是在愈來愈緊繃的身軀中,在幾乎失速的心跳聲中,細細體會著這份失控。
因為這,就是世間男女會有的舉止;這,就是世間男女會有的感覺,而她,是世間人……
「丫頭,怕嗎?」
「呃啊……不怕……」
盤元左顫抖著唇角輕輕呢喃著,然後將眼眸望向那雙布滿紅絲的湛藍眸子,在一片湛藍海的包圍下,讓自己深刻體會著眼前這名男子帶給自己的,那股夾雜著輕疼與愉悅的所有復雜感受……
「你這樣的女子……」
听著耳畔那純真且毫不造作的呢喃與回答,呼吸著那再也不需特意尋找便盈滿鼻尖的淡淡清茶香,體會著她全然接受、且細細感受著他的那份心意,耶律獲在低語聲中,將她抱往他的懷中,讓她的雙手,摟住他向來不讓人輕易踫觸的頸項。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她是誰,更或許,這世間根本不會存在這樣清靈、純粹的女子,甚至,這一切都只是他眾多錯亂夢境中一個較為溫馨的,可不知為何,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憐惜她,不由自主的想寵溺她,不由自主的想……保護她。
……
「這夢真美……」听著那歡暢至極、如銀鈴似的甜美嬌啼聲,聞著那與女子動情且高潮後的體香相結合後愈發誘人的陣陣清茶香氛,耶律獲輕輕笑了。
在笑容中,他一回又一回地給予懷中女子他所能給她的所有極致寵溺,然後在她身子徹底虛軟,他的耳中再听不到任何聲響之時,輕輕抱著她虛軟的身子,緩緩闔上眼眸。
好美、好美的夢。他這一生,唯一的一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