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夜店,店長替陸牧邢留的包廂,赫然就是以紅色琉璃片圍成的那間。
丁襄夜的面色起了變化,還好里頭燈光昏暗,否則絕對被陸牧邢發現她小臉蒼白了。
「這包廂真漂亮。」葉紫斐小手不停撥弄紅色琉璃片,「我還是第一次坐包廂耶。」
「你們常來?」
「以前經常來的,不過最近幾年就沒再來了。」
「為什麼?」陸牧邢問。
「因為…」
「因為工作忙,沒時間啊。」丁襄夜搶在葉紫斐之前開口。
「對,對啊,因為工作忙。」葉紫斐朝丁襄夜眨了下眼。
怕什麼,我知道啦!葉紫斐眼色如是說。
預防萬一咩,拜托,她快嚇死了好嗎,就怕葉紫斐不小心說溜口。
「想喝什麼?」陸牧邢拿起包廂的對講機。
「瑪格麗特,襄夜喝…」
「一樣。」她又搶著開口。
「你不喝亞歷山大喔?」葉紫斐低聲問。
「他知道我喜歡喝亞歷山大。」
「是喔。」葉紫斐瞪大眼,「那我還是少開口好了。」免得多說多錯,露了馬腳。
「兩位小姐悄悄話很多。」
兩人不約而同轉過頭來,虛假的一笑。
「你是不是常來啊?感覺你跟老板很熟。」葉紫斐明知故問。
「現在也比較少了。以前在美國求學的時候,一放假回國,白天去公司實習,晚上就上夜店喝酒玩樂。」
「來夜店把妹啊?」丁襄夜語氣不自覺的微酸。
「歡場無真愛,小姐。」
「又不是酒店上班,什麼歡場無真愛。」丁襄夜白他一眼。
「你會在這種地方找男朋友嗎?」他笑,「別鬧了。」
「你就會在這種地方找女朋友。」丁襄夜沒好氣的說。
「大家都是出來玩的,更何況我開學日一到就得回美國,這樣沒負擔的逢場作戲很好。」
「那這樣的話,你跟那個‘小蔓’也是在這里認識的,不就也是逢場作戲?」還鬼扯什麼「回憶」啦,「懷念」啦,她該不會是被騙了吧?
「應該是對‘小蔓’來說,我是她玩玩的對象,沒想到我卻對她動真情了。」他苦笑。
葉紫斐望著丁襄夜,眼角在抽動。
「他都說成這樣了,你要不要變成‘小蔓’給他看看?」葉紫斐忽然有些于心不忍起來了。
就算公子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動起真心時,跟平凡人沒兩樣啊。
「別鬧了!」丁襄夜低斥,「‘小蔓’是假的,是演出來的,你知道我本性根本不是那樣,總不能教我戴假面具跟他演到地老天荒吧。」
「他怎麼不會愛上真實的你呢?」
丁襄夜心一震,「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蔓’是什麼等級的!」
如果「小蔓」吸引男人的等級數是」V99,那她大概只有」V」0吧,唉。
「不管什麼等級,不都是你嗎?」葉紫斐說這話,是想測看看丁襄夜這時心中的想法。
「不一樣啦。」她甩手不理好友,「酒送來了。」
喝了幾口酒,DJ放奏舞曲,葉紫斐喳呼著要跳舞。
「你們去就好,我想靜一下。」陸牧邢坐在沙發上沒有起來的意思。
于是葉紫斐與丁襄夜一起跳入舞池。
好幾次,丁襄夜的眼鏡都差點被旁邊的人踫歪。
「戴眼鏡真不方便。」她抱怨。
「你是怕他認出你來,所以才堅持戴眼鏡的嗎?」葉紫斐問。
「一半一半啦!」戴眼鏡總是比較看不清五官真面目,多防著點總是好。
「不過老實說,我還真沒想到公子一旦動上真情,還真這麼痴情耶!」拜托,三年的時間一直記著一個認識才沒多久的女人,傻了嗎?
「我也沒料到。」
「是不是後悔當初拋棄人家?」
「說什麼啊!」丁襄夜白她一眼,「我怎麼知道會這樣。而且我也不可能跑去告訴他我就是‘小蔓’。」別繼續在這話題上打轉了。
「為什麼不可能?說不定他會樂瘋的。」
「他喜歡的是小蔓那型的,不是我這型的啦!我才不要睡覺都還上妝咧,神經病啊!」
「這樣說也沒錯。」
「你干嘛附和我啊?」听起來真不爽耶。
「我說實話啊!不說你跟‘小蔓’的外型啦,你刻意營造出來的個性就不是現在這男人婆樣啊。」
「對啦對啦,他喜歡神秘浪漫性感的,不喜歡男人婆啦!」真是莫名的教人生氣。
「你自己清楚就好。」
「清楚什麼?」
「清楚他不會喜歡你啊。」
丁襄夜心頭一悶,「我當然清楚啊!神經病!我看起來像是會自作多情的那種嗎?」
「不會就好。」就怕她真自作多情,陷了進去,就完蛋啦!
坐在包廂里頭的陸牧邢望著舞池中邊跳邊吵的兩人,心想,丁襄夜不只聲音像,連身材跟扭動身體的姿態都跟她好像…
他不由得走下舞池,忽地自丁襄夜身後摟住她的腰。
「干嘛?」以為是陌生人抱她,她嚇得閃開。「是你喔?干嘛突然抱我啊?」
「我只是覺得你的身材跟小蔓也挺像的,個子也差不多。」
丁襄夜面色僵凝,「有、有嗎?」
「不過你的腰好像比較粗。」
「混蛋!」她二話不說一拳揍過去。
「哈哈…」陸牧邢不以為忤的大笑,「好啦!不鬧你了,跳舞吧。」
「還好你這幾年胖了兩公斤。」葉紫斐有些幸災樂禍的咬耳朵。「想不到腰粗得都模得出來呀…」
「葉紫斐,你皮在癢喔?」小拳頭轉啊轉。
「沒有沒有!」葉紫斐露出奸笑,很high的搖手擺頭起來。
還好她胖了兩公斤,腰圍也粗了一寸,才沒被認出來…
嗚嗚,她該喜還是該悲啊…
葉紫斐在門口敲了兩下,就听到屋內傳來丁襄夜的聲音。
「誰啊?」
「我啦。」
「門沒鎖。」
葉紫斐興匆匆走入,「我租了一片DVD,我們叫pizza來吃好不好?」
聞言,正在將頭發綁成馬尾的丁襄夜面有難色道,「可是我等等要出門耶。」
「出門?去哪?」葉紫斐面色一正,「不要告訴我是跟陸牧邢有約。」
「就是他,嘿嘿。」丁襄夜干笑兩聲。
「你在搞什麼鬼啊?」葉紫斐不爽的一坐上她的床。「你們一直出去約會是怎樣?在談戀愛嗎?」
「沒有啊。」丁襄夜拿起桌上的彈性繩,在馬尾上繞了幾圈,打上蝴蝶結。
「沒有干嘛三天兩頭就出去約會?」分明就是有鬼!
葉紫斐想丁襄夜跟陸牧邢「重逢」的這一個多月以來,兩個人三不五時就約出去吃飯,當然她偶爾也有跟上,譬如去唱唱歌、跳跳舞、喝喝小酒啦,但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間更是多,令人不由得懷疑陸牧邢的居心。
「我就跟你說過了啊。」要解釋幾次啊?
「說你跟‘小蔓’聲音很像,所以他要多听幾次?」
「對啊。」
「那是要听幾次,這樣一直听一直听,不怕他會產生移情作用?」
「不可能!」丁襄夜斬釘截鐵道,「我又不是他的菜。」
「對啦!你不是他的菜,但你模模自己的心,他是不是你的菜?」
「當、當然不是啊。」
「不是干嘛口吃?」葉紫斐咄咄逼人。
「你突然這樣問我,我嚇了一跳啊!」
「我看是被說中心事嚇了一跳吧。」
「就跟你說不是。」她夸張的翻了個白眼。「真會編故事。」
「你呀,騙得過任何人,騙不過自己的心,更騙不過自己的眼。三年前你是為了那個蔓什麼東西的要讓有錢公子哥吃癟,最後誰吃癟我是不知道啦,但你打定主意不再上夜店,不再跟陸牧邢有交集時,那一段時間我真該拿個錄影機把你失魂落魄的模樣錄下來,你根本是喜歡上人家了!」
「我哪有!」她矢口否認。
「我那時看你心情不好才不說破,現在時間都過這麼久了,他突然以一個深情男子的形象出現,你就怎麼了?魂又被勾走了?」
「就說沒有啦!」
「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啦!」她沒好氣地擺手,「你現在是同情他是吧?覺得自己當年這樣忽然的拋棄他很對不起他是吧?我告訴你,那是你對自己說謊的借口,你其實心還動著,當年是因為你覺得他不可能真心,才能斷得那麼決絕,現在知道他心還在‘小蔓’身上,就作起白日夢來了!」她特別強調「小蔓」兩字。
「哪有什麼白日夢啊!」丁襄夜火大的挑著衣服,將衣架推得嘎嘎響,「就只是朋友而已啊,朋友之間吃個飯不算什麼吧!」
「對啦!朋友啦!我看你是在想,說不定假以時日,他會對‘小蔓’本尊日久生情,到時你說不定還可以告訴他實情,然後就快快樂樂在一起了。」
「我沒有這麼想。」
「你就是有,你希望他愛上你本人,愛上你沒化妝的樣子…」
「葉紫斐,閉嘴!」
「隨便啦!我不多事了。」她拿起桌上的DVD,「我祝你心想事成。」
「什麼心想事成…」
葉紫斐不再多說半句,直接起身走人。
丁襄夜瞪著被甩上的大門,氣惱的自言自語,「我才沒有這麼想呢,紫斐真自以為是,就愛胡說八道。」
她跟陸牧邢真的就是很純很純的「朋友」而已!
其他什麼不純的感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