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菱眨了眨眼,還來不及弄清他的語意,一方堅毅的唇便已然吞噬她無措的紅菱──
他,吻了她。
那是個狂野火辣的吻,不僅令丁雪菱當場腿軟,更令她馬上回想起當年仍和他在一起時,那既甜蜜又令人臉紅心跳的熱情……
太可怕了!她竟如此輕易就讓他挑起自己深埋的,她在心里叮囑自己,絕對要注意他對自己的影響力,絕不能輕易讓他迷惑了去。
于是乎,急于拉回昔日戀情的樊定峰,和處處小心設防的丁雪菱,開始以極吊詭的氛圍展開共同生活,當然,中間還夾了個乳臭未干的丁封毅,他倆共同的兒子。
白天,小毅依然交給房東女乃女乃照顧,她如平常一般到搬家公司上班,而樊定峰則在茶飲企業和搬家公司間流轉,沒有特定在哪邊的時間較多。
面對那有點怪又說不出哪里怪的同居生活,丁封毅不啻是雪菱和定峰之間的潤滑劑,常在不知不覺間讓雙親相處的不協調感化解于無形。
而或許是為了補足這些年來的空窗期,樊定峰不放過任何和小毅培養感情的機會──下了班後便陪小毅玩、陪他看電視,並堅持與他一起洗澡。
丁雪菱明白,定峰希望借著洗澡和小毅培養感情,至少父子倆可以在浴白里玩潑水游戲;對小孩子來說,游戲絕對是增進感情的最佳方式,因此樊定峰樂得當起大小孩,賣力的和小毅在浴室里攪和個痛快。
丁雪菱並不會去打擾那對父子培養感情的「戰場」,她總是靜靜的收拾著屋里四周,只有在浴室里傳出那一大一小的大笑聲時,她才會淺淺的勾起嘴角輕笑。
房東女乃女乃說得沒錯,定峰和小毅畢竟是父子天性,這是她再怎麼都無法阻止的事實;雖然她不知道定峰會不會讓樊伯父、伯母知道小毅的存在,但至少,她知道他是真心的愛著小毅就夠了。
她將擺放在鞋櫃上的宣傳單清理了下,突然間門鈴響了起來,她不假思索的側身打開大門。
「請問有什麼事?」門外是個身材姣好、容貌動人的美麗女子,即使是同樣身為女性的丁雪菱也不免感到驚艷。
「你是誰?怎麼會在定峰家里?」女人挑起描繪細致的眉,雙手抱胸,大剌剌的盯著她瞧,彷佛她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梁上君子似的。
「呃……小姐找樊先生嗎?」丁雪菱心里打了個突,隱約猜到這女人的來意;她開始胡思亂想,擔心自己的存在會造成對方的誤會。「他剛好在洗澡耶,你要進屋里等嗎?」
女人也不客氣,大剌剌的一腳就踩進屋里,眉尾挑得更高,顯然對她的身分更感興味。「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你到底是誰啊?」
越是猜臆女人的身分,丁雪菱就越是緊張。其實她也不曉得自己在緊張什麼,但萬一這女人是定峰的女朋友,那她豈不是害他們情侶吵架?!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我、我只是幫佣……」情急之下,她趕忙編派理由。
「你在胡說什麼!」突然樊定峰的聲音由她身後響起,差點沒讓她在大門邊做起跳躍運動。「我可沒請過幫佣。」
「啊?你洗好了喔?」丁雪菱一個旋身,發現他果著上身、穿著休閑短褲,而兒子卻只圍了條大浴巾,她趕忙上前由他懷里抱走小毅,飛快的走進內室。「你們聊,我、我帶小毅進去穿衣服。」
「坐。」快步走進房里拿了件汗衫,樊定峰邊走邊穿的走出房間,一張嘴可沒因此而停歇下來。「你今天怎麼有空來?」
「什麼有空沒空?我老爸說你最近沒什麼消息,我就來打探些消息帶回去給他,省得他三天兩頭老在我耳邊嗦。」周芸娜啐了聲,一雙美眸可沒離開過丁雪菱消失的方向,尤其是她剛才抱走的那個胖小子。
「還不是老樣子,你回去就要周爺放寬心。」周雄就是在樊氏夫妻生活最艱困時,幫他們夫妻一把的恩人,也是周芸娜的父親;樊定峰對他曾向父母伸出援手一事心存感激,自是以禮相待。
「真的是老樣子嗎?你老實說,什麼時候偷偷在家里藏了個嬌,還藏了那麼個可愛的俊小子?」掩住心頭的酸意,周芸娜佯裝好奇的詢問。
其實這兩、三年來,她也知道老爸一直想把她和樊定峰湊成對。
她見多了如樊定峰一般,人長得好看、口袋里又有錢,各方面條件都極優的男人,但樊定峰對她而言就是不一樣。
他不像其他男人對她唯命是從,甚至每回見面他就是一副見面也好,不見面也無所謂的死樣子。
就因為他這麼特別,完全不受她優渥的家庭背景吸引,更沒將她這個大學時曾當選最受男同學歡迎的校花的魅力放在眼里,他甚至不靠任何人的資助便擁有今日的事業版圖,導致她不知不覺對他堆棧出越來越高的好感。
但她心里同時也很清楚,樊定峰對她並沒有類似的感覺,至少光就老爸和樊伯伯提出讓兩人交往一事,他就不知道拒絕過多少回。
她曾猜想過樊定峰之所以不願跟她交往的因素,有兩個最大可能──
其一,受過情傷,被女人所欺騙或劈腿或狠甩之類,心里有陰影所以不輕易接受女人的好感;其二,是心里早就有個念念不忘的女人,所以他才沒辦法接受別的女人。
坦白說,如果這兩種可能要二選一的話,她比較希望他是第一類,被女人傷過那種──再怎麼說,傷口都有痊愈的一天,她只要耐心等待,理論上總有一天會等到,不過現下看來,情況似乎偏向她不樂見的第二類。
那女人光說出「幫佣」兩個字,他就不高興的大小聲,以他那幾乎不跟女人打交道的龜毛個性,突然有個女人出現在他身邊,還莫名其妙多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孩……感覺不妙,很不妙啊∼∼
「可愛的俊小子?」他挑挑眉,搓了搓下巴,霍地咧開得意的笑。「那當然,他是我兒子嘛!」
咚!周芸娜的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沈。
「你兒子?」嘴角抽搐了下,完全不敢相信他會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你有孩子了?」
「別說你不知道,連我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他聳了聳肩,一點都不在乎讓她知道事實的真相。
她鼓起勇氣,試探性的再問︰「那……伯父、伯母知道這個孩子的事了?」
「還沒。」他將手臂延展的放上椅背,舒服的蹺起腳來。「我想過陣子休假時,再帶小毅回去給他們看看。」
「那是一定要的。」注視著他愉悅的神采,周芸娜的心不斷的往下沈,甚至連嘴角都撐不起上揚的弧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那個女人不就是你的……」
「我的女人。」即使她曾逃離,即使她現下仍避他如蛇蠍,他卻從不曾懷疑過這一點。
「你的……女人?!」她瞇了瞇眼,震懾于他俊顏上平日嚴峻的線條,此刻竟被一抹迷蒙所包覆,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宛如童話里深情的王子。
這樣的樊定峰是周芸娜所不曾見過的──雖然自己對他有好感,但她總覺得他少了點情感的溫度,好像任何事都影響不了他似的,可現下他的表情,完全推翻她先前對他的看法。
原來他不過也只是一般的尋常人,有血有淚有感情,只是不輕易在別人面前展現。
「嗯。」他放松的靠著沙發椅背,微瞠的視線凝著空中的某個點,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這輩子到現在,我只有她一個女人。」
幫小毅穿好衣服,並沖泡牛女乃給他喝過之後,丁雪菱將他放在床上,拍撫著他的背部哄他入睡。
說她不在意那個突然來造訪的女人,絕對是騙人的。
倚著小毅的床畔,丁雪菱腦子里浮現的,卻是周芸娜那美麗的臉龐和嬌美的身段。
她很清楚以他現在的身分地位,身邊有女人可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而且當年也是她主動離開的,但為什麼遇上今天的局面,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會泛酸?
他喜歡那個小姐嗎?
听那小姐喊他喊得順口,就算不是戀人關系,也排除不了那位小姐喜歡他的事實。
努力壓下心頭的酸澀,她淺嘆一口,伸手順了順兒子柔軟的黑發,並拉好被子,這才起身走出兒子的房間。
是她自己放的手,就算不是出于她自願,她仍做了傷害他的事,所以她是最沒資格去在乎哪個女人喜歡他,而他又喜歡哪個女人的人。
她小心的關上房門,突然有只大掌覆上她的肩,立刻令她驚跳了下,差點沒叫出聲來。
「兒子睡了?」察覺她為了不吵醒兒子而摀住嘴的動作,他輕哂的伸直手臂,以掌心貼靠她身後的牆面,低聲詢問。
「啊?嗯、嗯啊。」他突然的貼靠讓她心頭小鹿亂撞,雙頰不禁泛起緋色,結結巴巴地應道。「那位漂亮的小姐走了?」
「漂亮的小姐?芸娜嗎?她走了二十分鐘了。」她的形容讓他頗感興味的挑起眉尾。「她哪里漂亮了?」
「她是很漂亮啊!」她技巧性的由他腋下閃過,安全的解除他所帶來的壓迫感。「人長得美身材又好,氣質也很出眾,以我女性的眼光來看,真的很美。」
「去哪?」未料她才一閃開,他的長手長腳很快又將她困住,不過位置稍有改變,由小毅的房前移到她的房門外。「她長得漂不漂亮是她家的事,重點是有件事,你還沒跟我交代清楚。」
「啊?」她愣了下,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需要向他交代的事。「膠帶書局有賣。」而她腦子里自然而然的冒出一個過時的冷笑話,並不由自主的月兌口而出。
樊定峰的嘴角抽搐了下。「小姐,有冷到喔!」
「冷就穿外套啊!」她咧齒僵笑,推了推他。「好了,不跟你鬧了,我想回房去了。」
「好啊,我們回房去。」他意外的沒持反對意見,反倒拉著她的手旋身就走。
「喂∼∼我的房間在這耶!」陡地察覺他行進的方向是往他的房間走去,她驚訝的張大小嘴,一顆心更是控制不住的七上八下。「你你你……帶我去你房間干麼?」
「去我房間講清楚啊!」他一腳踢開自個兒的房門,二話不說的將她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