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ROSE!」有人朝慕悠晚揮揮手。
「明天見,彼德。」她回以一笑。
「要不我送你吧?」千篇一律的問話。
「不必了,我住很近。」千篇一律的回答。
因為餐廳櫃台的帳有點問題,慕悠晚幫忙對帳,下班時已是晚上十二點,換下制服走出M飯店的大門,照著每天回家走的路,她慢慢地吹著風走著。
空氣中有點潮濕,踩到落葉還有沙沙的聲音,慕悠晚像平常一樣的走著,卻感到一股異樣的感覺,像是被人窺視。
霍大哥還是派人跟著她嗎?
不,應該不是霍大哥派來的人,這九年來她對被監視這件事始終一無所覺,不可能現在才故意讓她察覺……
突然想起大學畢業那一年被襲擊的事件,一個瘋了似的男人朝她沖過來,二話不說的便拿刀朝她劃下……想及此,她加快了腳步,不再走人行道,反而往大馬路上奔去。
她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似乎不只一個人。
她開始拼命往前跑,邊跑邊伸手招出租車,一個人卻由後方扯住她的手,她大叫一聲想甩開,卻反手被人用一塊布搗住口鼻——
嗆鼻的藥味讓她一陣暈眩。
她瞪著前方,有人跟對方的人馬扭成一團,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看不清來人是誰……
然後,她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昏迷過去……
霍家在紐約近郊的獨棟別墅——
本該是寧靜的夜,大廳卻燈火通明,還傳來玻璃碎裂聲和一連串驚呼——
霍東齊硬生生將手上的骨瓷杯給握斷了,裂口劃傷他的手,瞬間血流如注。
納月容見狀從二樓奔下來,沖進浴室找來一條干淨的毛巾,趕緊幫他把手給緊緊包扎住。
他卻甩開了她——
納月容花容失色的望著他,卻不敢再上前。
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生氣,氣到連在人前為她護著顏面這事也徹底忘記。
霍東齊怒火沖天,黑眸燃燒著火焰。「為什麼到現在才回報?」
麥克的頭低了下去。「因為阿B被打傷了,剛剛才醒過來……」
霍東齊的口氣頓了一下。「他沒事吧?」
「人已經在醫院……應該沒事。」
「查到是誰干的嗎?」
「阿B說對方是一群訓練有素的人馬……應該是X的人。」
X?霍東齊咬緊了牙根。
怎麼也想不到,原火竟然會動慕悠晚……
他想干什麼?竟然派人綁架她,上回他利用她來換回納月容,這回他干脆直接綁了她!綁她做什麼?而且還是用這種低等的方式?
或者,原火發現了她跟他的關系,所以才把人給擄走?
想及此,霍東齊氣惱地一拳打在牆上——
「東齊!你不要這樣!」納月容沖了過去,緊緊抓住他不斷在流血的手。「悠晚不會有事的,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你不是說她長得像某人,所以才能把我換回來嗎?所以,如果對方是他們,你就不必擔心,不是嗎?」
「是啊,少爺,小姐她不會有事的。」麥克也勸,忙把方才的毛巾再次纏上霍東齊的手。
「我要出動夜軍。」
嗄?夜軍?
麥克瞪著他,納月容也瞪大眼看著他。
夜軍是打皇甫夜焰一出生,皇甫丹便下令組成的一支特種部隊,就算他已離開X,夜軍還是只听命于他,只要他一個指令,這些人就會從世界各地匯集到此。這些人個個身手了得,各有所長,絕對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可,霍東齊從來沒有動用過他們。
這些年他的生死成謎,夜軍沒有解散也等同于解散,九年是一段很漫長的歲月,若他發出指令,將會驚動X內部的其他人,他還活著的訊息將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傳出去,甚至他的行蹤也將會被掌握。
這……非同小可。
動用夜軍的同時,也等于夜派和火派的爭斗即將開始,很多事一旦被搬到台面上,將一發不可收拾……
不只如此,九年前對X虎視眈眈的意大利黑手黨及這些年始終關切著X的美國政府,甚至是長年不知所蹤的宮家都可能隨時插手,攪亂一池春水……
「少爺,請您三思。」
納月容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望住他。上一次她被綁架,他都不曾想過要出動夜軍,可這一回,他卻輕易的把話說出口,她和慕悠晚誰輕誰重,他簡單一句話就足以讓她明了。
慕悠晚對他來說,當真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嗎?重要到他寧可再淌進這渾水里,將他自己陷于危機之中?
霍東齊終于把視線放在納月容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
當年,他是奉父親之命娶了她,他一直對她感到很愧疚,畢竟,她花了五年的青春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身上,她甚至對這男人的背景一知半解,就從了父命嫁了他,助他順利踏進政治圈,也讓他的身分得到了掩護。
可如今……
他對不起她,也要辜負了她。
「我會發訊息出去,看看原火帶來紐約的這批人里頭有沒有夜軍,如果有,我們今夜就行動——」
一樣的房間,空氣中卻流動著不一樣的味道,夾帶著一股宜人的清香。
原火一進房便發現了,他挑起眉、眯起眼,將房內整個掃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他那張大床上。
今夜喝了許多酒的原火慢慢走近,高大的身影杵在床前,瞪著此刻只被紫色輕紗包裹住、躺在他的大床上的女人。
「見鬼的,這是怎麼回事?」他低吼一聲。
那女人,不是別人,而是他這幾天刻意避開不去想的女人——慕悠晚。
聞聲,小孟奔了進來,模模鼻子,笑著︰「BOSS,她是我們幾個送你的生日禮物……」
「誰要你們送這鬼玩意了?」他惱火地吼小孟。「是日子過得太清閑了嗎?竟干起擄掠良家婦女的勾當?正經事不做,就干這種下三流之事,你當我們X是流氓帝國嗎?還是從事買賣人口的黑市?」
小孟又伸手模模鼻子。
說真格兒的,他們X干的本來就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事,雖然都是別人出資他們接案,干的可不是這些「小事」而是「大事」,追根究柢,禍國殃民的事也干了不少,這區區一個綁架女人的事……上次不是才干過嗎?
唉。「BOSS,大家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才想讓你開心點,我們幾個想了好幾天,也才想出這個有可能討你歡心的生日禮物,沒想到卻惹你生氣了,那不然……我馬上派人把她送走……」
「她身上的衣服誰月兌的?」原火倏地打斷他。
嗄?小孟愣愣地看著他。
「你們誰踫了她的身子?月兌了她的衣服?」原火惡狠狠的模樣很是嚇人。
小孟忙不迭地揮揮手,還兩手一起揮,就怕首領直接一拳朝他揍過來,弄得他鼻青臉腫,見不得人。「沒有!我們沒敢動她一根寒毛,是找女佣幫忙的!她還幫她洗了澡,全身弄得香香的,這才敢送過來……」
「誰抱她過來的?」原火冷了嗓。只要想到有某個臭男人踫過她的身子、抱過她的人,他就恨不得拆了對方的骨頭!
「是……」
「誰?」
「BOSS……她是兩個人一邊頭一邊腳抬過來的……沒有人踫到她的身體,我們都知道她是BOSS想要的女人……」
「哪兩個人?」
「就……我和J……」
「把你們兩個人的手給我剁下來!」原火大吼。
小孟忙跪了下去。「BOSS饒命!我們真的沒有踫到她啦!進來之前,她還用大被子包住,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問問其他人,BOSS一定要饒命!沒有了手,小的怎麼繼續幫您賣命呢?」
「該死的!」他真想殺了他們!「滾出去!」
「是,BOSS!那慕小姐——」
「怎麼?你還想再踫她一次嗎?」
「小的不敢!絕對不敢!保證不敢!」小孟跪著直往後退,一直到門口才飛也似的起身跑開。
真是小人難為……
當大人的為何總要如此虛偽……明明喜歡高興得要命,卻又要自詡清高,偏要來為難他們這些小人……
「什麼事?小孟,老大他開心不開心?」眾人見小孟從老大房中出來,連忙趨前詢問。
小孟「啪」地一聲打上那人的頭。「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什麼生日禮物,差點害我變成殘疾人士!」
「什麼?殘疾……」
「老大說誰踫過那女人就要斷了他的手……」小孟哀嘆,苦著一張臉向大伙兒訴苦。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自己的雙手,驀地,不約而同的縮了起來,紛紛走開。
「我連她的臉都沒瞧清楚……」
「我連她的頭發都沒踫到……」
「我只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聞到香氣?小心等會兒你鼻子沒了!」
那人趕緊搗住鼻子——
有沒有那麼夸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