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留長發了嗎?」半晌,他開了口,短發確實讓她看來很有朝氣、俏麗可愛,但他更懷念她那頭柔亮直順的烏黑長發。
那時,他們親密時,她柔軟的直發總會滑過他胸膛,視覺效果甚是曖昧,是一種無可救藥的性感,他是男人,總會想起她夜里別于白日的美。
他的提問讓她動作僵凝了下。
「短發比較好整理。」合上醫藥箱蓋,她淡淡應聲。
「我以為,你是因為氣惱我才剪掉它們。」他啞聲開口。
她沒說話,空間頓時陷入沉默,片刻,她才說道︰「帶你過來,是因為你受了傷,沒別的意思。」她抱著醫藥箱,站起身來。
他明白她話里意思,她讓他進來,並非為舊情,而是他受傷,他看出她又想將他的心阻隔在外,大手一撈,攬過她腰身,讓她直接坐上他大腿。
周丹掙扎著要起身,他一雙手卻從她身後往前環住她腰,將她牢牢制住。
「你做什麼?」她拍著他的腿。
「做我想做的事。」惱著她想劃清界線的行為,他故意在她耳後說著。
「你——」周丹錯愕。耳後的熱氣逼人,她意識到他們這樣的姿勢曖昧,秀氣耳根迅速漫開紅澤,他不會是想……
他抽掉她手上的醫藥箱,雙掌再度收東她腰。
「周丹,我們之間真無話可說了嗎?你不想知道這些年來,關于我的生活、我的感情嗎?」
周丹掙扎著,拍著腰上那雙掌,撾打著他的大腿。
「你如果不離開,你的生活我都能參與,我自然什麼都會知道;可是你選擇了茉莉、選擇了維也納,你這些年的生活關我什麼事?我為什麼要知道你和茉莉在維也納的生活?要愛就愛、要走就走,全由你說了算,你這樣欺負我還不夠徹底嗎?還要這樣殘忍要我了解你們的生活?」
她不停扭動著,一雙手胡亂打著,心酸得要命,眼淚不能自止地往下奔流,哭得斷腸。
他一陣心疼,拉住她揮舞的雙手,一同收束在他胸月復間。
「周丹、周丹——听我說,我沒這樣的意思,你乖,不要哭,不要哭……」
她的傷楚穿透她背脊,滲入他胸間,侵佔他心肺,他像是體會她的心痛,喉間竟哽咽了。
雙手被他制住,再無法發泄,周丹只能讓眼淚靜謐謐流淌,任由他胸月復密貼她的背,任他將下巴擱上她頸肩。
「我沒有和茉莉過去維也納,我一直都待在台灣。」他一手束縛住她,一手將她發絲塞到耳後,讓長指能擦抹她濕潤的臉。
她長睫揚了揚,意外听見這樣的訊息,他沒過去?
「茉莉在上飛機前,想起了所有的事,她回到江青凡身邊,所以我一直都待在台灣。」她還是一樣很能哭,指月復來不及拭淨她的淚,他干脆用袖口輕壓她面頰,「我去你租處找你,沒人應門,撥你的電話也沒有回應,是恰巧遇上房東,他說你退租,我才知道你搬走。」
他像哄孩子般,輕聲在她耳邊說著。
「去你打工的早餐店找你,老板娘說你辭職;回學校,同學們說你休學,我四處都找不到你……周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有多想你?」方唇湊前,輕吻了她耳垂。
他的熱息讓她輕顫了下,然後反復琢磨,細細消化他的話。
「關于我們之間的事,我寫成歌,但想不到有出片的機會,本來我對這種事是興趣缺缺,畢竟當個公眾人物是很沒隱私權的,可是一想起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找到你,或許也不是壞事,加上合作對象大部分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我後來也樂觀其成,只是想不到,居然可以在阿況家看見你,阿況大略知道有你這個人,倘若他與你也相識的話,也許我們能更早見面。」郭書齊淡淡笑了聲,收束雙臂,將她更擁向自己。
「周丹,你是否能了解這一切?
他笑著,是因為他有信心她明白真相後,她能重回他懷抱,她以為他和另一名女子出國深造甚至共組家庭,會感到那樣受傷是必然的,但現在知曉他其實一直待在國內,並且尋找著她,她沒道理不再接受他。
周丹垂睫,她思量甚久,考慮著什麼,猶豫著什麼,好半晌,才听見她輕輕嘆息。
「書齊……」語氣不再冷淡,她柔柔的,還帶點可憐的鼻音。
「嗯?」他鼻端湊近她頸側,曖昧地廝磨著,他的周丹依舊這樣直率,脾氣一來,鼓脹著生氣的模樣很是可愛有趣,而柔順時,那軟軟的語教他听了連心都要酥軟。
她怎麼有辦法,讓他這樣貪戀著她?
這樣軟軟的身子、這樣軟軟的語調,他渴望多久了?
這麼多年來,他的心猶然不變,她始終在他心里佔據最重要一位,現下她這般坐在他腿上,他擁她在懷中,如此重溫著彼此,他難以放開啊。
「周丹,你說,我為什麼會這樣愛你呢?你究竟,給我下了什麼藥?」他在她耳畔低低吐息,溫熱大掌從她上衣下擺探入,他練習多年的吉他,指月復帶繭,粗粗地滑過她腰際,她一陣輕顫。
「書、書齊?」她語不成句。他不會是想,就在這里和她?
「嗯?」他的聲音低沉沙嗄,性感得要命。
「你、你的手?」他挑開她胸衣,掌心覆住了她全身最柔軟的部位,帶著疼惜的。
她還有話要說,是很重要的話,可他的挑逗、他的氣息、他的,在在讓她像快要化掉的女乃油,她無力抵抗他的魅力。
「周丹,可以嗎?」他的吻綿綿密密,落在她耳際、她頸背、她發根,他的呼吸漸漸濃沉。
「周丹,可以嗎?」
她已無法思考,像不小心飛入陷阱的蝶,被他用情絲密密纏繞,她飛不出那張他細細織就的情網,只能看他一步步靠近,然後等著他將她蠶食鯨吞,徹底拆吃入月復。
「周丹,好不好?」得不到回應,他再低聲問,唇齒密密流連她頸項。
隱約,他瞧見她點了頭,他抱起她,瞧見左側有另一扇門,那應該是房間,他遂問︰「你的床,夠不夠兩個人睡?」
她臉蛋埋進他頸窩,輕輕地點頭。
然後,他抱她進了房,將她放在床中央。
他深情俯視她,帶電的粗糙長指在她身上恣意滑走,是柔和唯美帶著淡淡傷楚的小調,也是熱情愉悅的大調,音階激昂地上行、升高;他們像兩個受傷的靈魂,不住地在彼此身上尋求慰借,高溫的軀體,熱情纏綿、兩相交纏。
那些過往的甜蜜,似是重回心坎,他的愛那麼多、那麼滿、那麼濃,就要溢出來,他深狂地將滿腔熱愛注入她的身、她的心。
她低低喚著他的名字,然後輕輕哨咬他肩膀,而後細聲啜泣。
他對她一直都是這樣溫柔,這樣熱情,這樣堅決,卻又能輕易放手,她到底,要怎樣衡量他對她的愛?
她是這樣徹頭徹尾地愛著他啊,卻又輾轉著不安。
如何是好?她該如何是好?
熱愛終了,一切回歸寧靜。
她背著他,帶汗的他大手一探,從她身後將她圈入懷,他下顎抵著她發心,輕輕喟嘆︰「周丹、周丹、周丹……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愛你的名字,很俏麗,就像你的人,俏靈靈的。」
周丹睜著眼,小臉微有哀傷,似是掙扎著什麼。
「書齊,我們談談好不好?」良久,她終于開口。
「好啊。」可真難得呢,他們之間向來都是他要求談話居多,現下她主動表示想與他談話,怎麼會不好。
他將她翻轉過來,灼灼目光鎖住她。
她望入他眼底,那爍動的光、那晃動的流,像黑夜的燦燦煙花,溫暖而明亮,她看得出他心情扱愉悅,想起自己將開口的話,又遲疑了。
「怎麼了?」他傾近她面容。
「不是有話想說?」
緩緩垂睫,不看那雙正炙熱發光的眼,她悵悵開口;「書齊,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在氣惱你?為了什麼而傷心?」她秀眉輕鎖,眉心間染著淡淡愁緒;「並不是因為你決定和茉莉到維也納。」
聞言,他心驟跳,有什麼不安的分子在空間流動,「……那麼是……?」
「你不明白嗎?我在意的不是你合誰去哪個國家,我難以釋懷的,是為什麼你可以隨時放掉我的手?為了恩情,你可以不要我的愛情,那麼下一次,你又會拿什麼你自認為正當的理由再度放開我?」她沒有揚聲,沒有怒氣,平鋪直敘著,姿態沉靜得救他害怕。
「不會!周丹,我再不會放開你。」他食指抬起她臉緣,怕她消失似的,態度有些急切。
「這些年我不是沒檢討過我自己,我也不是沒後悔當年選擇的是還報恩情,倘若能重新選擇,我再不會將愛情擺在恩情之後。」
她看著他。
「我該如何相信?」被傷過的人,總是較難釋懷,她執拗的、鑽牛角尖的,把自己逼進死胡同。
「周丹……」事情發展驟轉,變成這樣,他有些挫敗,心慌慌的,聲嗓低啞。
「一開始是我要求一夜,那是為了和學長賭氣,為了證明我不是他口中永遠都沒男人愛的女人,和你有過親密關系後。我沒打算再與你有什麼接觸的,可是你卻硬要走入我的生活,因為學長,我曾經以為我可以不要愛情的,但你執意給予,我無法不動心。」她笑看著他,眼淚卻不由自主落下。
「我以為我會一直在深淵,你卻拉著我的手,帶我體會天堂的美好;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我人生很快樂的一段時光,我總以為你是我的救贖者,總以為從此可以跟著你快樂飛翔,但最後你卻又親手將我推落谷底,這樣的你,要我怎麼相信這次你不會再松開我的手?」
他的愛,給她希望也給她絕望,她難計算難衡量,她難取舍。
怎麼做,似乎都很傷,但總要有個結果。
「讓你快樂,確實是我一直想做的事,但現在看來,我並沒有做好。」他自嘲地笑了聲,長眸似微微紅著,那燦燦光流消逝,目光呈現的是看不見未來的灰澀。
「周丹,你還想說什麼?」
「我們——」她菱唇張張合合,幾度欲言又止,那雙水亮大眼流轉哀哀波光。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垂下眼簾,她咬著下唇。
左胸下的髒器猛烈一縮,明知不會是什麼好答案,仍是不住泛著疼痛,郭書齊眨了下發酸的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