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魚一驚,回頭就看見廖遠康趴在地上,咖啡灑了一地,拐杖也被丟到一邊,她嚇了一大跳,趕忙跑過去拉他,「你搞什麼啊大叔,這樣都可以摔倒?」她把廖遠康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死命的將他拉了起來。
廖遠康敲著右腳,毫不客氣的倚在唐小魚身上,「我一夜沒闔眼,腦袋有點暈。」
唐小魚知道是因為執行任務的緣故,但她沒有再追問,因為問出任務的細節只會讓她心驚肉跳,反正廖遠康沒有受重傷,這就可以了。
她把廖遠康扶進了病房,然後虛月兌般的跌坐在病床旁的沙發上,氣喘吁吁地說:「簡直跟一頭熊一樣重。」她吞了吞口水,開始後悔自己不該為了扶廖遠康而把那罐柳橙汁扔掉,現在真是渴得要死。
她平復了呼吸後,側過頭發現廖遠康竟然睡著了,他呼吸均勻卻擰著濃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唐小魚無奈的嘆了口氣,真覺得自己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廖遠康什麼,現在才會有這樣的報應,她站起來在病房里找到了毛巾,然後去附設的洗手間浸濕又抹了點香皂上去,最後拿了毛巾回來,捏起廖遠康病服上那塊被咖啡弄髒的部分拿毛巾用力的擦了擦,當咖啡漬淺了些後,她又洗去了毛巾上的肥皂沫拿回來繼續擦,直到咖啡漬全部擦掉才停止。
廖遠康睡得很沉,一直沒醒。
因為上次在醫院里照顧他也有些熟門熟路了,所以唐小魚擰吧了毛巾後就暫時離開了醫院,準備回家拿些廖遠康的換洗衣服,也順便換掉了這身居家服。
她走以後沒幾分鐘,病房門就被打開了,吊著手臂的涂銘走了進來,他走到病床前,看了眼廖遠康,笑著說:「隊長,是我,小魚已經走了。」
「去哪兒了?」廖遠康倏地睜開了眼。
「別急,她應該是回去拿換洗衣服了吧。」
「嗯。」廖遠康舒了一口氣,又閉上了眼養神。
「隊長,你這又是何必呢?為了一個小女孩弄得自己滿身是傷。」
他就是想不通,隊長當刑警這麼多年,一向凶猛無比、戰無不勝,沒受過幾次傷,受的重傷更是屈指可數,上次差點瞎掉是個意外,但這一次就是故意了,當時雖然情況緊急,但隊長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他卻在最後關頭自找麻煩,害得自己的腿受傷。
「你不懂。」廖遠康高深莫測的說。
「其實你也不懂吧?」涂銘不著他的道。
廖遠康不耐的睜開眼,「你不是受傷了嗎?滾回病房養傷去。」
「好了好了,這就滾,不過最近局里催著要你的復職報告呢。」
「嗯,知道了。」廖遠康閉上眼,不再搭理他了。
涂銘離開之後,他也沒有睡著,腦子里想著剛才唐小魚緊張兮兮的樣子,心頭有些暖意,不過他還是有些惴惴不安,有些擔心唐小魚不再來看他,不過很快他的疑慮就消了,唐小魚很快就帶著他的換洗衣服回來了,還帶了一顆大西瓜來。
廖遠康看著她手里提著的西瓜,問,「我的啤酒呢?」她只帶了她喜歡的東西來。
唐小魚沒說話,將裝有他衣服的行李袋塞到病床下,接著她又把整顆西瓜放到床邊的櫃子里,收拾東西的過程中一直沒有和廖遠康說話。
廖遠康知道她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但又拉不下臉,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只見唐小魚把一個還不知道該塞到哪的東西丟到病床上,他神色一動,突然哀嚎出聲,「啊,我的腿!」說得還聲情並茂的蜷起了身子。
唐小魚被他叫得一驚,連忙放下手頭的東西湊過來,看著被子底下他有些顫抖的腿,也不敢亂動,「怎麼了?」
「你、你砸到我的腿了。」
「我就只是隨手一丟。砸得嚴重嗎?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啊?」
「你在報復我嗎?因為昨晚的事,你就要毀了我的腿嗎?」廖遠康痛苦的說。
「我哪有在報復你,你這老人家怎麼有這豐富的想象力,我就是不小心嘛。」唐小魚急道。
「不要叫醫生,我殘廢了,不是正好稱了你的心?」廖遠康撩起了被子翻過身,捂著腿不再搭理唐小魚,唐小魚被他罵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去找了醫生來,可廖遠康卻拒絕治療,背對著所有人吼道:「我沒事,都別踫我。」
雖然語氣嚴厲,但他的臉上卻是帶了一絲心虛,眼珠來回的轉,耳朵仔細的听著他人的反應,後來醫生又勸了他幾句,但看他如此底氣十足,應該也不是太嚴重所以也就走了,病房瑞安靜下來,唐小魚模不著頭腦。
對于昨晚發生的事,她應該才是比較憤怒的那一方吧?可廖遠康吼得理直氣壯,令唐小魚也有些搖擺不定了,甚至產生了一絲心虛的情緒。
其實如果自己一開始不招惹他的話,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畢竟當初廖遠康一直都是好心幫助自己,但自己卻勾引他上床,還用照片威脅他給自己提供住處。
而前幾天他身體才剛轉好,自己就開始找房子,他知道了自然會不開心,現在他又受了傷,唐小魚照顧他也是理所應當,所以想來想去,唐小魚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有不對。
她在病房里轉了幾圈,眼楮在他的後背上打轉。
唐小魚把小癟里的西瓜拿出來,用水果刀一點點的將西瓜剖開,她拿起一半,又掏出包包里的勺子,繞到了病床的那邊,廖遠康看她過來,刷的閉上了眼。
唐小魚撇了撇嘴,用勺子柄戳了戳他,又把勺子插進西瓜里,接著將西瓜送到了他眼前,看見他因為嗅到了西瓜的味道而鼻翼翕動的時候,說:「喏,要不要吃西瓜?」問句沒有得到回答,她靜了靜,放下西瓜又去包包里翻騰了一下。
她又翻出了一個東西來,走到窗邊砰的一聲拉開了拉環,廖遠康的眼楮瞬間就睜開了。
唐小魚晃了晃啤酒,「那……要不要喝啤酒?」
在一方毫無理由的理直氣壯之下,另一方也就毫無理由的示弱了。
唐小魚似乎永遠都逃月兌不了照顧廖遠康的命運,他的腿受了傷再度無法自理,于是她在忙著找工作和找房子的同時還要往醫院跑。
至于那晚發生的事,因為緊接著發生的突發事件再加上廖遠康的理直氣壯,唐小魚的火氣也莫名其妙的沒了,甚至覺得自己做的也不是全對,于是兩人的關系又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這次廖遠康傷得不重,所以恢復得很快。
準確的說,不是不重而是非常不重,雖然他對唐小魚說是骨折了,其實事實卻是軟組織挫傷。
要知道他可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讓醫生把他的腿包成粽子,而且天氣很熱,他捂著那麼厚的石膏也是受了很大的罪,不過幸好已經是夏末,下雨的時候天氣不再悶熱,反而帶了幾分涼爽。
廖遠康喜歡下雨天,每逢雨天總會讓唐小魚拉開窗簾,望著窗外的雨幕發呆,一發呆就是一下午,動都不動一下。
唐小魚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雨天,雨天的時候她就停止一切戶外活動,悶在病房里守著廖遠康。
他回過神來,敲了眼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唐小魚,突然問,「證照下來了嗎?」
唐小魚依舊看著手機,「沒呢,還要等一個月。」
廖遠康想了想,「那個劉立承有考上嗎?」
唐小魚順口答,「不知道,考完試就沒再聯絡了。」她將目光從手機上挪開,「你還記得他?」
廖遠康的表情看起來很愉悅,「沒有,就突然想到他了。」
他動了動腿,看向沙發上的唐小魚,說:「唐小魚,我要去廁所。」
唐小魚放下手機,穿上鞋子走過來,一把掀開他的被子,然後輕車熟路的扶起了他,廖遠康的眼珠動了動,右腿翹著但落地的左腿也有些不靠譜,腳踝猛地往側面一拐,他瞬間失去平衡,壓得唐小魚就倒在床上。
唐小魚低呼了一聲,接著被他壓得猛地一咳,幾乎要斷氣,「喂,你、你要壓死我了。」她伸手去捶廖遠康的胸口。
廖遠康擰眉,「我的左腳也不能動了。」
唐小魚瞪眼,「怎麼可能?」
廖遠康撐起雙臂,「拐到了,現在兩只腳都使不上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