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的顫抖著手,素丹青一口一口將飯菜喂入衛去雲的口中,而這其間,他再沒有說話,直至將所有飯菜都吃完,她傾身拿帕為他拭唇時,他才又開口——
「你喚什麼名?」
「悅兒……」听到這句話後,素丹青遲疑了半晌,才回答道。
「悅兒是嗎?」就見衛去雲突然一轉頭,「好,往後就由你來給我送飯。」
「我?」听到衛去雲那命令似的話語,素丹青愣了。
「回話!」衛去雲沉沉的嗓音又傳進了素丹青的耳畔。
「好……」望著眼前蒙著白布,令人心痛得幾乎無法自已的男子,素丹青只能這麼回答,也只想這麼回答。
就這樣,由那日起,易容成「悅兒」的素丹青成了服侍衛去雲的貼身女侍。
而那幫船上的家伙們,也似乎因此全松了一口氣,只要望見她一上船,便自動幫她開道,讓她可以趕緊去伺候那個近來脾氣暴躁到讓大伙兒都不想靠近的「大哥」。
但這日黃昏,當素丹青按往日時分進入船艙時,卻發現今日的衛去雲一點反應也沒有的靠坐在窗旁,動也沒動一下。
夕陽余暉,透過舷窗輕灑在他黝黑的臉龐上,讓他顯得那樣的祥和、悠然,並且俊逸。
是睡著了吧……
不敢驚動他的悄悄在床旁坐下,素丹青靜靜望著他身上被夕陽照著的所有傷痕,任那隱忍了多日後再忍不住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這樣的男人,怎能下讓人心疼呢!
這樣的男人,怎能不讓人傾慕呢!
在經過那些風風雨雨的歲月後,她又怎麼可能不愛著他呢!
是的,素丹青終于發現自己真的愛著他,無論他是黑雲還是衛去雲。
因為如今的她,總算明了,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男人!
盡避回到逃詡後的衛去雲,在肩上的責任及現實的雙重壓力下,所顯現出來的行事態度,是與黑雲那樣的不同,但歷經那麼多事後,她才恍然明白,其實她戀上的那顆溫柔的心,他那堅實,值得依靠的臂膀,以及那令人安心與放心的廣闊胸膛,由頭到尾都沒有改變過!
永遠忘不了那個大雷雨的夜,他緊擁著她的那雙臂膀,永遠忘不了那一個午後,他當孩子王時臉上那開懷的笑顏︰更永遠忘不了,在那個令人心痛的漆黑崖壁上,他那句「活下去,一定要為我活下去」的低喃。
如何能不愛上他,這樣一名直率、溫柔又栗悍的男子……
再忍不住心底那股藏也藏不住的深深愛戀,素丹青盈著淚,俯下頭,無聲地輕吻著他身上的道道傷疤,最後,將櫻唇輕印在他的唇上。
依然是那樣的溫熱,那樣的令人眷戀呢!
原只想輕吻一下便離開的素丹青,在自己的紅唇一印上那個唇時,便再也離不開了。
因為她的唇,留有太多對他的思念,以及那根本數不盡、道不完的愛與戀……
清風,徐徐的吹,兩個唇,輕輕相印著。
許久許久之後,當素丹青在心中嘆了口氣,緩緩要將唇移開時,卻發現自己的後腦突然被人輕輕往前一按,而後,那個原本輕闔著的唇辦竟張了開來,溫柔又放肆地激狂吻著她。
這個吻來得那樣突然,讓素丹青有些失措,而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那個溫熱的唇辦竟悄悄用舌尖撬開她的櫻唇,在強迫她的丁香舌與他的交纏在一起後,又用力地吸吮著她口中所有的芳香蜜汁。
他什麼時候醒的?又為什麼會這樣激狂地吻著她?
抑或是他其實還在夢中,而在他的夢境里,他所愛戀的女子,正在他身前……
完全被這個狂亂之吻震懾住了,一片迷亂的素丹青只能無助地任衛去雲將自己的櫻唇吻腫、吻痛,任他來回輕舌忝、輕啄著自己的唇辦,一回又一回……
「你……我……」當後頸終于被人放開之時,素丹青嬌喘吁吁地向後退了一步,手輕撫著自己那被吻腫的紅唇,腦子一片空白。
「若你心中所想與我一樣,那就坐上來。」
在惚恍之中,素丹青突然听見身前傳來一個沙啞的嗓音,而當她抬頭一望時,望見的是衛去雲緩緩向自己伸出的右手。
他,竟只一吻,就被撩動了。
望著那恍若邀請的手,素丹青的內心掙扎著,但最後,她終究還是伸出了自己的縴縴小手,將之放到那個大掌之上。
是的,盡避她明白此刻的他,根本不在乎身前的人是誰,也或許只是一時興起,但她依然還是想要他愛她……
「好丫頭。」當戚覺到放至自己掌心上那只小手的微微抖顫時,緩緩低下頭輕吻著那只小手的衛去雲笑了。
望著那個俊挺又開懷的笑容,再望向他身上的傷痕,素丹青既是心動又是心痛。
而在那滿腔的心動及心痛中,她悄悄褪下了外衫內的所有衣物後,坐至衛去雲的腿旁,再緩緩伸出手,輕輕掀開蓋住他下半身的黑布……
……
在衛去雲的瘋狂佔有下,這一夜,素丹青被衛去雲以各種曖昧又羞人的方式刺穿著、挑逗著,然後在那幾乎不停歇的花徑痙攣中瘋扛高潮著……
「受得住爺愛你的方式嗎?」終于,在即將天明之時,擁著被自己多回佔有且多回高潮後,全身虛軟躺在自己懷中的素丹青,衛去雲輕撫著她的發梢笑問道。
「受得住……」素丹青喃喃說到。
「喜歡爺愛你的方式嗎?」听著那甜膩又疲憊的嗓音,衛去雲又問。
「喜歡……」盡避听到衛去雲口中的那個「愛」字時,素丹青的心有些酸澀,但她依然喃道。「那爺呢?」
「我怎麼樣?」衛去雲好奇地低問道。
「爺喜歡……我取悅你……的方式嗎?」
「喜歡?」听著素丹青語氣中的忐忑,衛去雲愣了愣,半晌後,突然爆出一陣歡暢至極的笑聲,然後在愉悅的笑聲中,緊緊將她摟在懷中,「哪只喜歡兩字啊!你可知我心底有多慶幸,慶幸能遇到像你這般與我如此契合的女子。」
契合?慶幸?
而听到了衛去雲回答後的素丹青,隱忍許久的淚水,終于再忍不住地滴落了。
因為過往,曾被他那樣多次佔有過,可他,卻從不曾如此形容過她……
是否在他的心間,他早遺忘了她,並也根本不想再回想起了?
「怎麼哭了?」感覺著那滴落到自己胸膛上的溫熱水珠,衛去雲忽地坐起身。
「我是開心……」掙扎著由衛去雲身前爬起,素丹青輕輕下床整理著自己的衣物,「爺,我該走了,還有事得忙。」
「那你去吧!」
沒有不舍,也沒有慰留,衛去雲就那樣灑月兌地任素丹青離去,但在她走至房門之時,他突然一喚,「對了,丫頭。」
「爺還有什麼吩咐?」輕輕停下腳步,素丹青望向那個讓她心醉又心痛的俊顏。
「明日,還願意讓爺這般愛你嗎?」
「我……」听著衛去雲那讓人好是心酸的話語,素丹青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許久許久後,才終于由口中吐出兩個字,「願意。」
是的,若是他,她願意。
縱使明白他根本就將她當成了另一名女子,但她依然願意讓他這般「愛」著她……
就那樣恍若沒有明天似的任衛去雲瘋狂地溺愛著自己,素丹青幾乎忘了一切,但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激情過後躺在他臂彎中的她卻听得他這麼說——
「船明夜起航。」
「明夜?」听到衛去雲的話後,素丹青的身于驀地一僵,「起航?」
「是的。」
「可你的眼楮……」緩緩坐起,素丹青轉頭望向衛去雲臉上的白布,喃喃說道。
「明日便可拆掉了。」
「恭喜你了……」想到自明日起,再沒機會望見這個俊挺的容顏,素丹青的心,整個破碎了。
「對了,我從沒有給過你任何東西,你開口吧!無論要什麼,我都給你。」感覺著素丹青的徹底靜默,許久許久後,衛去雲突然坐起身子,將頭轉至窗外的方向。
「無論什麼是嗎……」口中喃喃說道,而素丹青已然破碎的心,是那樣劇烈地抽痛著。
因為在自己曾經以為最受寵溺之時,他也從下曾開口問過她是否想要些什麼,可他卻可以給「悅兒」一個「無論什麼」……
她,真的這麼不值得他疼惜嗎?
而他,為何對待其他女子都能如此多情,只唯獨待她那般冷然?
此時此刻的他,有否想過,若她要的是他的愛呢?若她要的是他的人呢?他還能無所謂的繼續說著「無論什麼」嗎?
「你擁有很多船隊吧?而每個船隊,都有很多船只吧?」終于,素丹青還是幽幽開口了。
「是,你想要幾艘?」恍若有些意外素丹青的要求,但衛去雲還是爽快的回道。
「我一艘都不想要。」素丹青輕輕搖著頭,任淚水無聲地在臉上奔流,然後默默起身穿上衣衫,「我只是想,如果可以的話,能否往後你船隊船只上每日必須升起的令旗,都交由婦女及孩童來升起?」
「為什麼?」
「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需要一個有尊嚴,且能養活自己的工作。」緩緩走至房門口,素丹青望向床上的衛去雲,深刻的凝望著他,「而你給得起。」
其實,除了他,她什麼都不想要,但她也明白,除了他,他什麼都能給。
而既然他們想要、想給的,永遠不會重疊在一起,那麼,她至少可以將他的善意發散出去,讓這個世上,多一分美好。
在衛去雲的應答聲中,素丹青緩緩關上了那道門,然後在奔流的淚水之中,揚起一個微笑,在含淚的微笑中,輕輕對他說「珍重」……
那艘大船,就那麼無聲無息地走了,也將素丹青的心帶走了。
盡避就像往常的每一日,清心島的碼頭上依然有著各式各樣的船舶靠岸,可素丹青明白,她心中的那艘船,在很久以前便早已駛遠,並且再也不會回來……
將自己的所有精力全放在工作上,而且盡心盡力地教導著那些被托付到這里來的女孩們,因為只有如此,素丹青才沒有時間相思。
可半個月後的某一日,素心坊的氣氛卻有些詭異,詭異在一批生面孔倉皇上岸後不久,另一批生面孔也跟著上了岸,並且各自坐在素心坊的一角兩相對峙著。
望著那些互瞪著的生面孔上,那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宰了對方的漠樣,一些原本要踏入坊中的討海人,紛紛模模鼻子走了開去,一個個坐在碼頭邊發呆。
「素姊,你得想想辦法啊!」
「知道了。」
得到消息後匆匆向素心坊走去的素丹青,望著碼頭邊上那幫真正需要休息、進食,卻礙于那兩群生面孔,只能呆坐在外頭吹風挨餓的人們,心里升起一把無名火。
「你們要打群架到別處去打,在姑女乃女乃這里鬧什麼鬧!」提起腳,一把便踢開素心坊大門,素丹青手叉著腰,瞪著那兩幫生面孔怒目罵道。
「你就是素姊?」一望見素丹青的靚辣裝扮,其中一名男子突然嘿嘿笑道。
「我就是,怎麼著?」素丹青挑了挑眉說道。
「怎麼著?你這騷女人照子給我放亮點,我們勒瑯國海官辦事,有你插嘴的份嗎?滾一邊去!」未待先前的男子開口,另一名男子就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