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杜一飛從浴室里走出來時,看著眼前的景象,有那麼一刻怔愣。
下一秒,他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眼底流露出一絲冷酷與厭惡。
「你在這里做什麼?」
他名義上的妻子,那個陌生的妻子,正站在他的房里,一身單調的睡衣。
「我……我……要在這……這里休息。」她怯懦的開口,整張臉因為害羞而漲紅,悄悄的抬起頭,偷看他冷漠的臉龐。
「你要休息和來我房里有什麼關系?」
「這里……是我們的……」
「我們?」他會意,眼底閃過一抹冷冽。「你該不會是想說,這間房是我們的臥房,所以要來這里睡?」
她又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害羞的點點頭。
他嗤笑一聲,逕自拿出一條毛巾,擦拭自己的濕頭發。「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這里是臥房,不過是我一個人的臥房。」
郝賀舞流露出不解的眼神。「是你一個人的臥房?」
「我不喜歡有其他人躺在我的床上,更不喜歡有人待在屬于我的空間里。」他的意思很清楚,她就是其他人。
「但我們是夫妻,夫妻本來就應該睡在一塊。」她清亮美麗的臉龐帶著迷惑。
她還真敢說!他在心底不屑的輕哼。「在今天之前,我和你熟識嗎?就算成為夫妻,但我們是陌生的,在陌生的情況下,你也願意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
就算她願意,他也不願意。
雖然一年後他和她就沒有關系了,如果現在和她上床,他也不吃虧,但是看著眼前的女人,他知道她沾不得。
因為才和她說了幾句話,他就了解這是屬于會纏人、像牛皮糖類型的女人,只要一沾上,她絕對不會輕易罷手。
他的話令郝賀舞難堪,有些失落的望著他。「我……我只是……家人為我選了這門婚事,讓你成為我的丈夫,就是代表無論我們是不是陌生,都是一體的……」
「一體的?」這女人的想法能不能別這麼封閉、老舊?他眯起眼,瞪著她。「就算你對我沒有感情?」
她微微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又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害羞的又搖搖頭。「爸爸說感情是可以培養的,雖然我們現在沒有感情,但是……今天看到你,我覺得你長得很好看,就算現在不愛你,未來也一定會愛上你。」
他憤怒的甩下毛巾,「但是我今天看到你,對你完全沒有感覺,現在不會愛你,未來更不可能愛上你。」
就是這種女人,就是這種以外表看待一個人的膚淺想法,他非常厭惡。
雖然他知道自己有不錯的外表,但是眼前這女人與他相處的第一天就直接對他的容貌做批評,他很難接受。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咬了咬唇瓣,十分不自在的絞扭十指,「沒……沒關系,外……外表不是很重要,雖然你看我的模樣覺得不會喜愛我,但……但是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
他嫌惡的看著她,對她這種唯唯諾諾的神態感到厭煩。
「你想怎麼樣努力讓我喜歡上你?」他嘲諷的問,撇開眼。
「我……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听話,我會成為……成為讓你滿意的妻子,我……我……」她緊張的說,神情充滿不安。
「單就你說的這些話,我便覺得討厭,你覺得乖乖听話,我就會改變對你的感覺?」她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說實話,面對現實,為了利益娶這女人是他自己點頭的,站在教堂里,沒有人架著強迫他,雖然知道這樁婚姻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但是當一切成為事實後,面對她時,他還是忍不住感到討厭。
就好像……有些事,見到她、面對她,會讓他忍不住記起來,想找她出氣。
如果沒有這個女人,杜氏不會被威脅;如果沒有這個女人,他不用與他人共享自己的家,不用讓這個陌生的女人待在屬于他的空間里,這個討人厭又名義上的妻子。
還有,他討厭唯唯諾諾、什麼都不懂、只會听命行事、完全沒有主見的女人。
從今天在婚禮上見到她開始,他就有這種感覺,這女人比花瓶更不如。
雖然長相還不錯,但腦袋是空的,與其說她是一張單純的白紙,倒不如說是一個不解世事、以為世界單純又美好的笨女人。
他討厭笨女人,非常非常討厭。
如果不是與郝賀家族談好的條件中有那麼一條,這一年內不能讓郝賀舞知道這樁婚姻全建立在合約中,他還真想把這件事告訴她,看看她遭受打擊的絕望模樣。 「那……要怎麼樣才能讓你……對我有一點點的喜歡?」她的神情有些悲傷,眼底閃動著瑩瑩水光,看起來楚楚可憐。
杜一飛伸出手,指向門外。「滾出我的房間,不要讓我看到你,你的臥房在隔壁。」
他的意思很清楚,對她的厭惡,連對她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更遑論他希望她在他的身上付出心力。
「我……我……」她震驚的睜大眼,受委屈的咬著唇瓣,又是一副不安惶恐的模樣。
他眯起眼,瞪著她。
他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傷人,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顯露出對她的嫌棄,但是……他沒有辦法控制想傷害她的意圖。
因為今天發生的所有麻煩事全都因她而起,那些人只想著怎麼把女兒丟給別人,卻不想他到底要不要……
「對……對不起,我……我不……我……」淚水滑落她的臉頰,最終還是受不住他的傷害,從他的眼前,低垂著頭,掩著面,沖出他的臥房。
當房里只剩下自己時,杜一飛緩緩的斂下眼,吐了口長氣。
他毫不猶豫的關上房門,還上了鎖。
想要他接受她?不可能。
雖然一切都是為了一年後的甜美果實,但是為什麼現在他覺得難受?
不過才過了第一天,他和那女人的相處也才短短的幾個小時,怎麼……怎麼他會覺得心煩極了?
他要如何熬過接下來的三百六十四天?
早上醒來,心情不美麗。
杜一飛冷眼看著天花板,一點也沒有起床的意思。
其實他已經醒來很久,但是想到只要離開這間房,那個侵入他的領域空間的女人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視線里就會有她,當下寧可躺在床上。
直到一旁的時鐘顯示他再不起來,上班就要遲到了,才勉強下床。
二十分鐘後,一身體面的西裝,他將自己整理妥當後,踏出房間。
首先聞到的,是一股奇怪的燒焦味。
那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某種東西燒起來的味道。
他攢起眉頭,快速來到客廳。
眼前是干淨的屋子,而且沒有任何人影。
他走到廚房,同樣是無人,而且干干淨淨,不曾有人入侵過的痕跡。
他不禁心生疑惑,以他自以為是的了解,那個女人如果想討好他,應該會準備一桌豐盛的早餐,乖乖巧巧的等待他出現。
然後他會用最犀利的話語批評、諷刺她,讓她覺得一大早起床為他準備早餐只是白費心力,多此一舉。
但是,現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
所以……他緩緩的眯起眼,一臉了然,冷冷一笑。
他怎麼會忘了呢?那女人比花瓶更不如,當然也不會做早餐這種事。
「那麼燒焦味是從哪里來的?」
忍不住好奇,他慢慢的轉頭,看著郝賀舞的臥房。
「是那里嗎?她在燒東西?」
這里是他的屋子,她的臥房在昨日之前處于淨空狀態,她又沒有帶什麼行李,有什麼東西是她需要燒的?
突然,他一怔。
難道……因為昨天他對她的惡意嘲諷,所以她在放火?還是她在做什麼傻事?思及此,他咬牙,低咒一聲,快速沖向她的臥房,直接打開房門。
「你在……」
頓時,他愣住了。
房間里根本沒有人,更別說有東西在燃燒的跡象。
「人呢?」他蹙起眉頭,看著簡單干淨的房間,什麼東西也沒有,好像完全沒有人待過。
除了房里那張床的被子有被移動過的痕跡外,他真的感覺不到她曾經在這里睡過一晚。
疑惑的關上房門,然後他的視線落在隔壁的工作房。
他移動腳步,快速打開房門。
一股很可怕的燒焦味撲鼻而來,他立刻用力摀住自己的鼻子。
「你在做什麼?」他看到郝賀舞在房里落淚。
她看到他的瞬間,眼底閃過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