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第六章
「金不遺,你這個混蛋,給我滾出來!」
空蕩蕩的院子里回蕩著笑笑歇斯底里的叫喊聲。
穿著藕荷色繡花鞋的小腳踩在放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笑笑雙手叉腰,橫眉立目地瞪著院子里擺放的花花草草,心里郁悶至極。
這個該死的金不遺,不就是昨天她醒來之後,立刻將他踢下了床,還將他臭罵一頓,有必要今天就給她鬧失蹤嗎?如今空蕩蕩的院子里,就她一個人,加上一堆破花爛草。
「哼!」見自己喊破了嗓子也沒人應,笑笑這才相信,金不遺是真的不在家。
「該死的,到底躲去了哪里?」笑笑郁悶地坐到椅子上,順手揪下一朵金燦燦的牡丹,恣意蹂躪起來。
「笑笑姑娘。」大門吱呀一聲地被推開了,笑笑抬頭一看,正是許久不見的荊沖。
「荊大哥,你回來了。」笑笑站起身來,露出了一絲笑容。
「是啊,今日一早剛剛回來的。這不,一回來就來看你了。」荊沖將手中拎著的燒雞和燻肉舉高了給笑笑看。
「哇,還是荊大哥好,該死的金不遺,都快把我餓死了。」笑笑嘟嚷著,卻沒有注意,如今她提到金不遺的名字時,已經變得很自然了。
「唔,這些是二哥讓我拿過來的,他一早就出門了,怕你沒有飯吃。」荊沖將手中的飯菜放到了桌上,一一擺好,順便打量了一下笑笑的神色。
果然,一提到金不遺,笑笑的申請就變得不太自然,愣愣地坐在石凳上,臉上還泛起了可疑的紅色。
「我出門這些天,你們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早上金不遺匆匆去找他的時候,他就覺得金不遺欲言又止的樣子可疑極了,尤其是金不遺眼角上的青色痕跡,更值得人探究一番。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問,金不遺就匆匆逃走了。
笑笑搖了搖頭,臉蛋更加紅了,像是熟透了的隻果。「我們……沒什麼……」不過就是她被金不遺吃干抹淨了,嗯,還吃了好幾次,到現在,她還腰酸腿痛呢!
「那你們吵架了?」一向吝嗇小氣的金不遺居然換了豪宅大院,就算荊沖反應再遲鈍,也猜出來是笑笑干的好事。
笑笑表情認真地又搖了搖頭,他們才沒吵架,都是她在凶,在罵金不遺,怎麼能算吵架呢?
「咦,那就奇怪了,那不遺怎麼會垂頭喪氣、精神不振的樣子呢?」若此刻坐在這里的是楚歡伯,恐怕早就看出端倪了,無奈荊沖一向大剌剌,哪里看得清小女兒家的心思。
是不是她罵得太凶了,傷了他的心?笑笑不由地又回想起,昨日一早她坐在床上痛罵金不遺的樣——
「你這該死的混蛋、流氓,我恨你,恨死了……」從金不遺懷中醒來的笑笑,迷迷糊糊看清楚周圍的一切時,立刻氣得將金不遺踢下了床。
「嗚……混蛋……」被疼愛了一夜的身子,哪里還能經得起她這番折騰,
立刻用強烈的疼痛抗議起來。「好疼……嗚……」
笑笑環抱著身子倒在床上,眼眶里盈滿了淚珠。
「你還好吧?」听到笑笑的痛呼聲,金不遺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緊張地靠了過去,「昨夜你太辛苦了,應該好好休息才對,怎麼還這麼不小心……」
他目光里的關切和柔情,讓笑笑有片刻的失神,她摟著被子,呆呆地看著金不遺,有些恍惚,彷佛她已經是他多年的妻,一直被他寶貝著、寵愛著。
「你沒事吧?」見笑笑半天沒動,金不遺著急地上前輕輕地推了推,此刻他的心思全系在笑笑身上,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片縷未著。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了心,雖然對方貴為郡主,可是既然她已經成了他的女人,不管未來會遇到什麼阻礙,他都會盡力克服,因為,從得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將她當成了他的妻子。
「你……走開……」被推醒的笑笑,在看到金不遺赤luo的身體後,臉上一紅,裹著被子背過身去。可是淚珠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可控制地從眼眶里蜂擁而出。
看到她哭紅的雙眼,金不遺只覺得心上像是被插了一把刀,狠狠地直搗心房,讓他十分難受。
「對……對不起……我……」得到她的欣喜讓他興奮了一夜,卻不料,這份幸福太短暫,短暫得如同窗油紙上的露珠,太陽剛剛露面便消失得一干一一淨,一點痕跡都不留。
昨夜她沒有抗拒,他還以為,她也是願意的,原來,不過是他一廂情願。怎麼辦?他藉著酒勁強佔了她,壞了她的清譽,日後,她該怎麼去面對顧岱王爺和未來的夫君?
「對不起……我會親自向王爺請罪的……對不起……」一想到未來還有男人會像他一樣佔有笑笑,金不遺便覺得心上的痛更加濃*,彷佛深夜里無法散去的陰霾,緊緊地纏著他,裹著他喘不過氣來。
「你走……滾呀,滾……」錦被里的笑笑聞言,立刻蒙著頭嚎啕大哭起。失去了童貞,她並不傷心,可正是她一點也不傷心,才讓她如此難過。
她真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與一個剛剛相識不久的男人輕易地上了床,而且心里居然還有絲欣慰。未婚失貞不說,她還是個大騙子,若是金不遺知道了她不是郡主,恐怕就不會如此溫柔地對她了。
說白了,金不遺也許正是因為看中了她「郡主」的身分,才上了她的床。
一想到這里,笑笑哭得更加傷心了。
已經走到門口的金不遺,回頭看到笑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只恨不得立刻將自己殺了。
之後,除了讓人送三餐過來,她便沒有再見到他……
「喂,想什麼呢?再不吃飯菜就涼了。」荊沖本不想打擾笑笑,可是一個人呆坐著實在無趣,更何況,這些飯菜再不吃,就真的涼了。
「哦,沒、沒事。」笑笑扭過頭,輕輕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真沒出息,那個該死的,應該恨他才對,干嘛哭呢?
可是……她就是不知不覺地會想到他。
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況且,他除了小氣之外,人還真的不壞。做生意有一套,關鍵時刻又肯挺身而出,雖然身子不那麼健碩,可是抱她的時候也很有力量……
不知不覺,一絲笑意爬上了笑笑的臉。「這雞腿很好吃,笑笑你不吃嗎?」
一只雞腿被塞到手里,笑笑抬眼看了看一旁狼吞虎咽的荊沖,開始懷念起金不遺吃飯的斯文樣子。
「他……到底去哪里了?」輕咬了一口雞瞪,笑笑小心翼翼地問道。「誰?」荊沖將雞骨頭吐出,疑惑地問道。
笑笑咬了咬唇瓣,有些不滿荊沖的遲鈍,「金不遺!他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躲起來了?」
這個該死的混蛋,佔了便宜就想逃,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哦,二哥啊?出城了。」
「什麼?他果然要逃是不是?快帶我去。」笑笑將手中的雞腿狠狠扔在桌上,一把拉著荊沖的衣服就要讓他帶路去找那該死的混蛋。
縱然一再解釋,金不遺絕對不是逃走——當然,荊沖也不知道為什麼笑笑一直說金不遺是「畏罪潛逃」,難道那個家伙犯下了什麼大錯嗎?
可是無論荊沖怎麼解釋,笑笑都不信,非要看到金不遺不可。
套著四匹駿馬的馬車一路狂奔出東雍城,朝著下轄的偏遠小鎮跑去。原本寬闊的大路漸漸變成了窄小的土路,然後便是泥濘的小路,最後走上了崎嶇的山路。
「笑笑,穿過前面這片小樹林就到了,不過山道太窄了,馬車已經走不過去,咱們下來走一段吧!」荊沖跳下馬車,接著扶著笑笑下了車。
「怎麼會是這兒?」一路走來,笑笑心里亂成了一鍋粥,一會兒對金不遺恨得牙癢了,一會兒又怕金不遺真的識破了她的身分而拋棄她。
兩種念頭彷佛是兩個各執己見的小人兒,在她的心里扭打成一團,鬧得她都沒心情去觀賞沿路的風景,如今一下車,她才發現,這里不就是通往她回家的路?
這條路她太熟悉了,繞過了前方的巨石便是一條崎嶇的山路,沿著山路而上,再走一會兒便是一處山谷。
在山谷的最深處,有一個簡陋的小茅屋,里面住著五個孩子,有小花兒還有小虎子……這分明就是通往她家的路,金不遺怎麼會去那里,難道他真的查出她真實的身分了?不僅如此,還連她的家都模得清清楚楚的了。
「荊大哥,金不遺到底去/哪里?」沒有了怒氣,此刻的笑笑只覺得膽戰心驚。都怪她粗心大意,當初不該把搶來的東西責給他,定是他查出了什麼。
如今錢沒拿到,又失了身子,恐怕等一下還要被他抓去坐牢了。「咦,笑笑你怎麼了,怎麼全身發抖呢?是不是山里的風太涼了?」荊沖看著笑笑煞白的小臉,心里也有些擔憂,「我就不該帶你過來,二哥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好好照顧你,若是你生病了,他一定又會怪我了。」
荊沖嘟嗔著,從馬車上將自己的披風拿了下來,給笑笑披上。「你、你說什麼……他、他惦記我?」笑笑緊張得連聲音都顫抖起來,他不是該想辦法將自己抓起來,投到大獄里去嗎?
「那當然了。你不知道,二哥早上有多麼羅唆,讓我去買這兒買那兒的給你吃,還說你最喜歡吃鼎香樓的玉皮包子,嘿嘿,可是我太著急了,就隨便買了點,等咱們回去,我再請你去吃啊!」荊沖撓了澆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根本不用吃什麼玉皮包子了,光是這幾句話,就足夠溫暖笑笑的心了。原來他的心里有她。
可是,這條路分明就是回家的路,他怎麼會去她家呢?他到底想要做什麼?笑笑只覺得心里好亂、好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