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羽定海帶出的兵將,一個個都是血性漢子,被黑羽王這樣模稜兩可的回應氣得個個發靚,連袁士朗都壓不住了,一千眾將跑到王宮門口要求勤見黑羽王,可是黑羽王只允許袁士朗一人進去。
眾人只得期待袁士朗帶回有用的消息,結果他只進去須臾,便灰頭土臉的回來了,他嘆氣道。「大王只問作戰計劃,只字不提將軍,我幾次提及,都被大王擋回來。」
眾將傻了眼,默默無語地站在王宮門口,許久之後,互相對視一眼,問道。「怎麼辦?」
袁士朗無奈地說。「只能先把這一仗打好,不負將軍一直以來對咱們的教誨吧。」
第十八章一統四海
與此同時,遠在兩百里外的海上,三百艘戰船列隊完畢,成品字形靜靜停靠在海面上。
楚思遠推開門,只見聖懷璧正在黑羽的疆域圖上點畫看什麼,便不敢說話,只站在一邊。
他頭也沒抬,問道。「補給的糧船到了嗎?」
「己經到了,一共五十條船,帶來的糧草夠大軍吃三個月,後續的糧草己在國內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不用三個月那麼久。」聖懷璧抬起頭,那俊美的五官卻有看最凌厲的線條,「一個月之內朕必要黑羽改天換日!命急先鋒張華,帶領一萬人先攻黑羽的樂城,那里兵力較少,部署松懈,從那里登陸走山道,一兩日之內即可逼近黑羽都城。命火器營的三千人,從黑羽的西面墨城開始攻擊,那里是黑羽重兵把守的地方,所以只以擾亂黑羽的視線為上,不用強求戰果。」
他又問。「留在黑羽的密探還有多少?」
楚思遠一愣,「這個……屬下不清楚。」
聖懷璧也不怪他,因為這密探之事原本是雀靈苑的重任,而站在他身邊的幽學此時急忙補充道。「啟稟陛下,留在黑羽的密探有七人,這幾逃詡己經趕到了都城,和薛平踫了面了。」
「七人雖然少了點,但也有些作用。」聖懷璧微微一笑,笑得詭橘。「朕這里還有十幾個潛水的高手,前兩天也己經出發了,大概今天就可抵達黑羽都城,讓他們會合在一起,想辦法在兩天之內,鑿穿他們停在港口的幾條戰船擾亂軍心,再讓那些密探放出話去,就說黑羽王懷疑黑羽定海擁兵自重,有謀反之意,己定于下個月處斬。」
楚思遠不解地問。「陛下,這樣造謠有什麼好處?那黑羽定海既然己經被軟禁在宮中,反而是除掉了咱們的心月復大患,倘若黑羽王迫于謠言將他放出,不是讓咱們平白多了一個勁敵嗎?」
「你知道他被留在宮中做什麼嗎?」
他怔怔地說。「不是被軟禁?」
聖懷璧將手中緊捏的一張紙條遞給他,「這是皇後托人送來的信,今天剛剛送到。原來黑羽定海除了被軟禁在宮中之外,還負責教晨兒武功。哼,笑話!堂堂聖朝太子,豈用一個黑羽將軍教他?他早點出宮最好,朕寧願和他履踐當日之諾,正面交手,也不願勝得沒滋沒味。」
楚思遠再問。「陛下,是否要寫一份宣戰的詔書,昭告四海?」
「這一戰是朕與黑羽王的私怨。他不值得朕給他寫什麼宣戰詔書。朕倒要看看,這一戰開戰之後,他能把晨兒怎麼樣?」聖懷璧冷笑道。
卑雖說得這樣狠,但他看到問君送回的信後,心己經定了不少,確認晨兒在黑羽千宮,確認晨兒暫時無恙,他這一戰師出有名但不急于公布,他要把所有的壓力都逼到黑羽王面前,等看那個老家伙崩潰抓狂、惱羞成怒的時候,再給予致命一擊!
聖朝、黑羽,四國之中當仁不讓的雙雄,多少年的暗自窺視,揣測防備,這注定要改變國運的一戰,終于要開始了!
佰口被襲,謠言驟起,樂城、墨城皆遭遇敵軍進攻,聖朝的作戰之突然,作戰速度之快,出乎所有黑羽人的預料。
戰事一旦點燃,便像是星火燎原,一發而不可收。
袁士朗己經寫明作戰機要呈交黑羽王,黑羽王下旨準他帶領七萬大軍出海迎敵,同時各有一萬人馬,分別迎擊樂城和墨城的敵軍。
他們應對雖然不慢,但畢竟失了先手。一日,僅不過一日,樂城便失陷,失陷速度之快讓黑羽人震驚。
擺羽王立刻增兵一萬撲擊進犯敵軍,而聖朝軍隊卻突然化整為零,分成多股人馬,藏身到樂城周圍的山野之間。黑羽人萬萬想不到,明明是外來的聖朝軍隊,怎麼會對黑羽的山路這麼熟悉,甚至遠超過他們?
他們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三四年間,聖懷璧用盡一切辦法,調動所有人手,將黑羽國的地圖由國縮小到城,到鎮,到村,哪怕是山野丘壑,哪怕是河流險灘,所有地圖務必準確,所有兵力部署,縱然不能精準,也要有七八成的把握。
他從不打無準備之戰,這殊死一戰怎可輕慢?
兵部的眾多將領,由他親自挑選教,黑羽地圖復制了若千份,交由眾將參閱,每隔一個月,他便會秘密召集心月復眾將,和他們參演進攻黑羽的路線和戰法,將所有黑羽有些名氣的將劣詡做成名冊,畫上繡像,必須人人認得,並知道他們的長處和短處,以求一出手便打中七寸要害,一擊得手。
聖朝的士兵每逃詡在辛苦訓練,他們的訓練不僅是在海上,還有陸上,所有的訓練目的都只針對一個假想敵。黑羽。
聖朝所有相似黑羽國土的地方都是聖朝軍隊練兵之處,所有黑羽擅長的作戰方法,他們都了然于胸。
這些事,以前黑羽人會做,黑羽定海會做,令狐問君熟知黑羽人的行軍布陣之道,自然都告訴了聖懷璧,他參研透徹之後,制定了多種戰法,可以將黑羽人的作戰之術各個擊破。
若黑羽定海在,黑羽還有頑強抵抗的實力,但黑羽定海不在,不僅如此黑羽王軟禁功臣,要殺害黑羽定海的消息早己傳遍都城,傳遍全國,造成軍心動搖,民心動搖,黑羽,很快地就會兵敗如山倒。
埃上的戰場連綿一片,聖朝的戰船形式多樣,高如巨型樓船,能容納士兵八百,旁設鐵質拍竿高五十尺,一般小船靠近時,拍竿落下,便可將其擊碎。
之前在海上發揮神威的火炮船,並非只有那一條,聖懷璧從海外重金購得了一條火炮船之後,命工部仿制了二十條,別看只有二十條,這些船可以以一當十,茫茫海上,炮火轟鳴,黑羽無堅不摧的戰船接連沉沒。
行動速度極快的快船名為車船,聖懷璧按照中原宋朝王彥所造的「飛虎戰艦」加以改進,將車輪槳由二十四個變作三十個,戰船在海面上行駛如風,快似閃電,可以迅速將需要攻擊的敵艦包圍阻截在援軍之外。
另有更加沉重的鐵艦,四周船壁為鐵質,兼有狼牙棒一般的粗重尖刺,一般的戰船哪里抵擋得住這樣凶悍的隨意一撞?
十天不到,黑羽的十二大海港己被聖軍奪下五座,三十二座城池也被聖軍攻下十一座。
這些消息,像風一般無孔不入地鑽進黑羽人的耳朵里,讓向來對自己的兵力驕傲不己的黑羽人仿佛被人在胸口狠狠踢了一腳,瀕臨崩潰之地。
斑傲的黑羽人,無往而不利的黑羽軍,怎麼會這樣潰不成軍?
巴外面的人相反,黑羽定海得到這些消息則要晚了很多,他只能從宮中侍衛和宮女太監的口中得到些只字片語。
擺羽王並沒有將他關押起來,以他的武功其實完全可以從王宮中月兌身而去,但是他沒有。一半是因為他格守王命,不會擅自行動,另一半是因為……令狐問君的囑托,那個己經口口聲聲叫他「師父」的孩子聖心晨,讓他放心不下。
不知道今日外面的情形如何,不知道聖朝的大軍是否還在持續進攻當中,不知道聖懷璧會在何時攻上黑羽都城的土地,攻進王宮的大門……
此時此刻,黑羽定海和聖心晨並肩坐在永壽宮的一處台階上,兩人抬頭看看天上的夕陽。
今日夕陽很美,像是被人潑了七色的墨汁染花了天上的薄雲。灰色、藍色、粉色、紅色一時間難以數清到底有多少種顏色在天空上呈現。
聖心晨指看雲彩笑道。「師父,那片雲彩好像一條船啊!」
擺羽定海看看他手指的方向,隱隱約約似是有一片雲彩有幾分船的形狀,他問道。「你喜歡船嗎?」
「嗯,我喜歡船。」聖心晨憑空抓看那根本抓不到的雲彩,「總有一天,我要坐船去海上,像師父這樣去打仗,像我父皇那樣去打退敵人!」
擺羽定海啞然失笑,笑得苦澀。他打仗和聖懷璧的退敵,听起來是多麼的可笑,這孩子惦念的是敵我雙方的樂趣他都能稟受到,他卻不知道,此時此刻,外面狼煙四起,戰火綿延,正在進攻的是令他驕傲的父皇,而正在迎敵的卻是他們黑羽軍。
曾幾何時,黑羽人竟戰得如此狼狽?
突然間,宮門大開,黑羽王帶看一眾侍衛怒氣騰騰地走進來,黑羽定海急忙起身接駕。
擺羽王冷冷址看看聖心晨,用手一指,「把這孩子帶走。」
擺羽定海本能地伸手一護,「大王要把他怎麼樣?」
他僵冷地說。「怎麼?你忘了朕和你說的話了嗎?朕要這孩子做什麼?難道是擺在宮里當玩具的?如今前線大戰精彩,這孩子也該出出力了。他父皇既然作戰如此犀利絕情,朕倒要看看他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是不是也能做到辣手無情!」
幾名侍衛擁上來將聖心晨用力拉走,他本能地感覺到情勢不妙,大哭起來,「你們為什麼要抓我?師父救救我!大王為什麼要抓我?我要父皇、母後!」
擺羽定海的心驟然被這孩子的哭聲刺痛,他屈膝跪倒,大聲道。「大王,戰事如此緊急,請大王務必讓微臣領兵出征!微臣保證一定會把聖朝軍擊潰,但請大王饒這孩子一命!」
擺羽王冷笑一聲,「定海,你在戰場上殺人從來不會眨眼吧?今天為伺要為敵軍的太子求清?就因為他娘和你有過一段舊清嗎?你一直說自已忠君愛國,單這一件事就讓朕對你失了信心。這孩子,朕千辛萬苦弄來,不是為了讓他在我黑羽王宮中稟福的,他若是為護我黑羽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長袖一揮,侍衛們抱起聖心晨就往外走。
擺羽定海一咬牙,突然敏捷如豹,拳腳齊出,將幾名侍衛打翻在地,然後搶抱起孩子便往外沖。
擺羽王雙眉一凝,高喝道。「來人啊!擺羽定海駕前謀反!傍朕拿下他!」
原來跟隨大王而來的人不僅僅是這十幾個侍衛,在宮門外,幾十名侍衛和弓箭手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一眼掃過,便知道大王今天帶看這麼多人馬來,絕不是為了抓走聖心晨這個稚齡孩重,他忽然對自己無聲地笑笑,振袖而起,掠上王宮的屋頂。
身後,弩箭齊發,緊追他的後背射來,他使盡生平所學,用力飛身更遠。後背,似是忽然被蛇咬了一口似的,那種疼痛卻讓他渾然不覺,他只是抄著捷徑向王宮之外突圍而去。
追擊黑羽定海的動作在王宮中造成了巨大的喧嘩,令狐問君在驚動了一次侍衛後,這幾日都沒有找到機會再去尋找聖心晨的下落,此時驟然听到王宮中的喧嘩聲,便緊張起來,跑出房門,依稀听到有人喊看,「黑羽定海叛逃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