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午那些人會找麻煩嗎?」他銳利反問。其實回程中他就已經一直在思考推測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說是表哥,但其中應該有你的前男友吧?說真的,你選男人的品味真差。」
流氓款,加上上次邊喝酒邊哭那個胸大無腦款……楚恆覺得自己的評語已經很厚道了,這小妞到底是不是瞎了啊?
「我——」被妙推論弄得啼笑皆非,顏雅淇撐起身子,好氣又好笑的準備反駁︰「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
「沒關系,我來拉高水準就是。」
不再讓她多說,他霸道地封住了她的小嘴。
那個周末夜顏雅淇回到住處,都已經午夜了。
本來以為表妹應該像過去每個周末一樣,還在外狂歡,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游回房間。沒想到,她才一開門,就知道不妙,客廳燈光大亮,電視也開著,倪夏生正舒舒服服窩在沙發上……等門!
「顏雅淇!你現在才回來?」倪夏生瞪大眼晴,嗓音拔高,一副嚴格家長的模樣,她夸張地指著牆上對鐘,「已經幾點了你知道嗎!你愛玩也有個限度!」
「小聲一點,鄰居都在睡了。」說完自己都失笑,她們表姊妹的角色居然互換了。平常都是倪夏生玩到三更半夜回來,被等門的顏雅淇大罵特罵。
「你也知道現在是睡覺時間?有人連周末都加班成這樣嗎!你那些同事也太過分——」倪夏生整張臉都皺起來,但突然她停了下來。
「好累哦,那我先去睡了。」趁此機會快逃!
「等一下,顏雅淇,你給我等、一、下!」表妹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沖過來攔住表姊。左看看,右看看,還用才聞了聞——
「你喝酒了?你居然喝酒?」倪夏生不可置信,然後眼晴睜得超大,盯著表姊脖子上的痕跡……「這是什麼?哇啊啊啊啊啊不要跟我說是蚊子咬的!」
當然不是,咬人的是牙醫師兼酒吧老板。顏雅淇努力保持冷靜,可惜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豐唇略腫,雪白的脖子上有淡淡的紅痕,眼波流轉,神色慌張,分明就是被男人熱吻過的樣子。
從臉畔開始,一陣陣火辣辣燒上來,「我,呃,那個……呵呵呵。」
「呵什麼呵!你偷偷交男朋友了!為什麼我不知道?是誰,是誰啦!」倪夏生抓狂歸抓狂,但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她一陣瘋狂亂問之後,突然冷靜下來,用非常鎮定的聲音問︰「該不會是那個楚老板吧?」
「啊——」顏雅淇慘叫一聲,掩面。
「可惡,你害我輸掉一千塊!」倪夏生放開她,自己又倒回沙發上去,長吁短嘆︰「我還以為你會撐久一點,沒想到真的被酒保說中。」
「你們在打賭?」顏雅淇吃驚,臉漲得通紅,比喝了酒之後還嚴重數百倍,還口吃了,「我,我……跟他……」
「很明顯啊,兩位。」倪夏生舒舒服服躺著,手指卷著自己的長發玩,「我再回去喝酒的時候,酒保就說,他們老板喜歡你這一款的。可是我覺得楚老板不是你的菜啊,所以就賭。」
「你又回去過?」
「常去啊,我不是說那個酒保很可愛嗎?」倪夏生嫣然一笑,還對目瞪口呆的表姊拋個媚眼,「而且也遇過幾次楚老板哦,不過,他從來不跟我搭話,表情超級冷冰冰的,還不準我喝酒。小淇,你真的喜歡那種人嗎?很傲慢的樣子耶。」
「他……」事實上,顏雅淇自己都還頭昏腦脹。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突然跟他進展到這個程度——
而且,倪夏生又回去店里喝酒,還遇過好幾次楚恆!那為何她的負債沒有繼續往上攀升,楚恆也半聲不吭?
在倪夏生身旁坐下,顏雅淇長長吐出一口氣,扶住自己的頭。
「談戀愛這種事……」倪夏生也沉默了片刻,才看著天花板,幽幽說︰「你也該有新的男人了,只是,戀愛真的是必要的嗎?你想清楚了?」
她一面說,一面無意識地輕輕撫模著自己的左腕。那上面……有一道傷痕。
顏雅淇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一陣心疼,伸手抓住表妹的手。
誰沒有在愛情里受過傷呢!但是,在那個燈光幽暗的辦公室里,在那個俊美男人熱烈又霸道的進攻下,她確實……毫無抗拒的能力跟意願。
「沒有,我一點都沒有想清楚。」她最後頹然承認。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真的不知道嗎?」倪夏生注視著顏雅淇。在她眼中,這個表姊臉蛋甜美,個性又好,超級負責任又會照顧人,當年在異國相依為命的時候,大大小小事情都是她在張羅照料,連回到台灣之後,都是大人了,她還是像媽媽一樣守護著倪夏生。
這樣好的女孩,應該要被好好疼惜,寵愛,偏偏事與願違。
「他會讓你開心嗎?會照顧你嗎?會以你為重、尊重你、遷就你嗎?」倪夏生像是問她,又像是自問,「那個楚老板,那麼會賺錢,又長得帥,看起來就很大男人、很自我中心的樣子,這樣的人……」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但一—
這個霸王般的大男人,也會毫不猶豫的保護她,還會逗她笑。
對她來說,這樣就夠了。
「我還搞不大清楚狀況,就變成這樣了。」最後,顏雅淇苦笑了一下。
「無論如何,不是該祝福我嗎?」
「嗯,我是很想,可是——」
倪夏生還沒講完,就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
表姊妹倆面面相覷。這麼晚了,會是誰還打電話來?
「你到底在干什麼?」顏雅淇接起手機,那邊傳來很大男人、很自我中心、很不爽的低沉嗓音。
「上去這麼久了還不關燈睡覺,我剛怎麼交代你的?」
「啊!」顏雅淇大吃一驚,隨即想起,剛才楚恆堅持要送她,她又堅持兩人都不可以開車,協調之下的結果,就是兩人一起搭計程車,先送顏雅淇回家。
因為太晚了,他怎樣都不放心,在樓下看著她上去,還要求她早早休息。
沒想到他會在樓下一直等,等到現在還沒離開!
「啊什麼啊,你如果——」
「我要睡了!現在就去睡!馬上去!」她嚇得大叫,撲過去關大燈,客廳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反射動作結束之後,她才懊惱地回神,干嘛這麼听話啊?他一大聲就讓她唯命是從?
「這樣才乖。早點休息吧,今天你也累了。」楚恆的語氣恢復正常,一面交代計程車司機開車,一面低低說︰「晚安,明天等我電話。」
「嗯,晚安。」
幣了電話她忍不住又想大叫︰誰要等電話啊!真霸道!這人談戀愛怎麼跟他做任何事一樣,那麼自信滿滿;而她,怎麼跟平常那麼不一樣,听話得要命!!
一回頭,已經坐起來的倪夏生抱著抱枕,滿臉新奇的看著她。
「你還有什麼要說嗎?」顏雅淇忍不住嘆了口氣,「就說吧,沒關系,我挺得住。」
「楚老板還在樓下?為什麼不請他上來?」貼心的表妹擠眉弄眼。
「他只是……他……我……」頹然坐下,她把臉埋在手掌中,「完蛋了,我連話都講不清楚了。」語言能才退化!
「正常的。你常常這樣。」表妹伸手拍拍安慰,「而且他很體貼,不是嗎?送你回家還確認你一切OK才走,有加分。」
顏雅淇從指縫間眯眼看表妹,「你剛剛好像不是這樣講的?」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表妹笑眯眯,「在剛剛到現在的中間,我已經看到你接他電話那種又慌又開心的樣子了,所以立刻改變立場。」
她沒搭腔,只是若有所思看著倪夏生。
「而且,楚老板身材不錯,你就好好享用一下——」
有人抄起另一個靠枕,狠狠摔過去,伴隨著嬌斥︰「倪夏生,你住嘴!」
一出診所,楚恆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首先,診所對面那幾個混混打扮的小憋子,才一看到他出現,就丟下一站了起來;當他轉彎走向自己車子對,那些人根本就是用小跑步追上來。
但他沒有閑工夫這些蝦兵蟹將。最近除了固定看診洗牙拔牙抽神經之外,要照顧兩家酒吧,要進行新酒吧的籌備事宜,還有,要談戀愛。
戀愛這種事情啊……在他的「待辦事件」清單上,一直是排在很後面的。
而且活到三十二歲了,像楚恆這樣的男人,交起女友來自有一套流程,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會得到什麼反應,他也了然在胸,簡直像自動駕駛一樣的簡單,不用大腦。
苞其他事項一樣,他會把談戀愛這件事安排得好好的,妥善卡進他忙碌至極的行程里面。
不過,當然有這個「不過」,這次遇上的對手,看似乖巧,卻有點難纏。
就像那棟鬼屋的買賣一樣,一開始覺得手到擒來,但實際接觸之後,發現狀況完全不像預想的那麼簡單——那幾個黑衣小膘混,就是附加的麻煩之一。
來到酒吧,環境先巡視一遍之後,當然又是一大疊的明細、請款單等著他。這些都是例行公事,幾年來做慣做熟的,不過大家都發現,老板今天流露出相當反常的煩躁。
「這個重復兩次了,報帳的時候有仔細看清楚嗎?」他頭也不抬地在吧台看收支狀況,筆記型電腦的熒幕冷光映在他表情嚴肅的俊臉上,還挺可怕的。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嘛。」小苞子笑眯眯地擦著玻璃杯,一面說︰「一點小誤差這很正常啊,就像顏小姐雖然跟你約好,也不過就遲到了十五分鐘而已,塞塞車啊,下班前突然接了個電話等等,都是正常誤差範圍。」
「我有問你這麼多嗎?」他冷冷看酒保一眼。
「為老板分憂解勞是職員的工作之一。」酒保把一杯琥珀色的美酒放到老板面前,「要不要先喝一點、放松一下?新進來的二十一年,先驗個貨怎麼樣?」
「我不需要。」
「老板,您很需要的。就算不是酒,也可以試試看別的放松方式。」
「比如什麼?學瑜伽嗎?」嘴角揚起嘲諷的笑。
「那就要請問顏小姐了。」語氣稍嫌媛昧。老板正要開口教訓,只見酒保對老板眨了眨眼,看向酒吧門口。
進來的可不就是遲到的顏雅淇,一身輕便休閑打扮,七分牛仔褲配人字拖鞋就算了,上身居然大大方方就穿著一件顏色鮮艷的細肩帶上衣。一看到楚恆,小臉上就綻放明亮的微笑,和楚恆立刻沉下來的臉色形成強烈對比。
「你就穿這樣在路上走?」等她走近,楚恆立刻發難。
「咦?什麼?」顏雅淇臉上有著淡淡紅暈,氣息也有點急促,好像是趕著跑過來的。听他一質問,有點困惑地看看自己,又看看他,擔心地問︰「又是太隨便嗎?可是今天周五,大家都穿得很輕松。」
輕松是一回事,有必要穿得這麼露嗎?他滿臉不贊同地打量她。顏雅淇一點也不胖,但也不是骨感的女生,肌膚又白女敕,那件稍微緊身的細肩帶上衣穿在她身上,更是突顯她身材日凸有致,非常引人注目。
看慣了所謂的大家閨秀,她這樣的打扮確實讓楚恆很傷腦筋。好幾次對她說過,這里不是澳洲,穿衣服要稍微注重一下品味,融入社會——
「顏小姐今天看起來又活潑又有精神,真是賞心悅目呢。」小苞子酒保過來送飲料順便打破僵局,又被楚老板以冰冷凶狠眼光殺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