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由我來吧。」玉珠想接過陸紛紛手上的濕巾。
「我來便行。」她想親手照料他。「我得研究一下傷口。會不會真是咱們弄傷他的?」陸紛紛詻謅了個借口。
「小姐,真的不是我撞傷的。」車夫急急忙忙又辯解。
「是不是我會定奪。」車夫真是討厭,哩唆的,她根本沒指責單單是他的錯嘛,那麼驚慌干啥?
拭淨傷口周遭的血跡,陸紛紛發現男人的傷口明顯有開始愈合的痕跡,她不由得又猜測該不會他其實受傷很久了,而身上的衣服也換過了,所以血跡才會不多?
將男人身上的傷口處理好,敷上傷藥,綁上繃帶,並由車夫幫忙換上干淨的衣服後,陸紛紛要丫鬟將髒衣服拿去燒掉,回房休息,人由她來照顧便行。
三名丫鬟均面有難色。
「小姐,咱們若留您跟那個男人孤男寡女的,老爺夫人若知曉,我們一定會被處罰的!」玉珠開始發揮她的唆本性,「而且萬一這事傳了出去,可是有毀您的名節,若您的未婚夫因此毀婚,您可就失了當官夫人的機會……」
「夠了!」陸紛紛揮手要玉珠閉嘴,「如果這事真傳了出去,我會知道是誰大嘴巴。」陸紛紛環顧在場四人,眾人均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失了當官夫人的機會,正合她意!陸紛紛心底暗想。
若是父親能將她跟床上的男人配成一對,不曉得有多好呢。
她心花朵朵開的作著春秋大夢。
「小姐,奴婢的嘴巴可緊了,絕對不會將今晚的事泄漏出去!」擅長見風轉舵的玉玲以兩指在嘴上打了個叉。
「小姐,我也不會說出去的。」沒啥主見,只會附和的玉珍亦跟著打叉。
車夫當然跟著搖頭,「奴才什麼都沒看見。那床上有人嗎?沒有啊,這屋內只有我們五人,其他啥都沒有!」
陸紛紛滿意的點頭,水眸銳利的望著遲遲未開口的玉珠。
玉珠輕嘆了口氣,「小姐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但如果有什麼事發生,可記得要喊我們。」
「他人昏迷成這樣,能有什麼事?」陸紛紛啼笑皆非,「我看他這樣,說不定得好幾天才醒得過來。」
丫鬟們點頭離開,房門關上時,忍不住議論紛紛,但想小姐的心地本來就善良,可能不忍見那男人受了重傷無人照顧,又怕累了她們這些丫鬟,所以才想親自照顧他吧。
只是這樣做,對小姐的名節實在有損啊。
「咱們就守口如瓶,誰都不準說出去!」玉珠瞪視眾人,停佇在車夫臉上的時間尤其長。
眾人紛紛點頭,隨後互揮了手,鳥獸散,只有玉珠待在原地不動。
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妥,她剛怎麼會一時糊涂竟答應讓小姐與陌生男子單獨共處一室?
這事若被老爺夫人發現,怪罪下來,身為大丫鬟的她絕對遭受最大懲罰。
不成不成,她得告訴老爺夫人才行,不可讓一向任性驕縱慣了的小姐胡來啊!
「先去看一下小姐房中情形,再去稟告老爺。」拿定了主意,玉珠轉身走回主屋。
才剛要踏上主屋前的階梯,她的身後俏聲無息落下一個黑影,在她身上的穴道一點,玉珠不由自主的身軀一軟,失去了意識,倒進那人懷中。
黑影的個子只比她高了些許,力氣卻不小,將她拖到僻靜吹不到風的陰暗角落放置,思慮了會後,解上的披風,將她從頭到腳蓋住,方旋身離開。
房里,奴才們一走,陸紛紛立刻剝下強裝嚴肅的鎮定表情。
照顧傷者一事,貴為千金大小姐的她壓根兒不用自個兒動手,更別說她有三個丫鬟,就算體恤她們的辛勞,也可輪流休息,不會太累人。
她堅持要自個兒照顧他,不為什麼,只因若有他人在場,她就無法像現在這樣坐在床沿,兩手托腮,凝神注視床上男人好看的臉。
他可以說完完全全是她理想中的樣子……縴指情不自禁輕觸上他的頰,冰冷的溫度讓她嚇得縮手。
他的唇仍是青紫,可見滿屋的火盆跟厚重的棉被仍無法讓他回溫。
「你好冰。」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氣拉起他的手,合于小小的掌心中,拚了命的來回搓揉。
她的手一向溫暖,母親常笑著說,夏天最討厭踫到她的手,那會讓人大汗淋灕,可是冬天最喜歡抱她入懷,因為她就像個小懷爐,暖和和的,讓人忘了冬季的嚴寒。
懷爐?
腦中冒出的主意讓她心駭了下,嬌顏頓時滾燙。
再怎麼心儀這個男人,也不能將自己的身子送上去當他的懷爐吧?這可不只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易引人議論而已,而是直損名節的重要大事呀!
可他一直處于昏迷當中,臉色是可怕的青白,嘴唇像中毒般發著紫,不管她怎麼搓揉他的手,都未見好轉。
她將地上的火盆再挪近床邊,過了好一會後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他的身體太過冰冷,無法產生熱能,就算蓋再厚重的被子也沒有用。
她咬了咬唇,心想,她只要在丫鬟早上過來前起來,就誰也不曉得今晚發生什麼事——她不可能說出去,而床上昏迷無意識的男人更不可能說出去。
她要救他!
一定要救他!
她要看到他醒轉過來的模樣,甚至……听到他的嗓音。
下了決心的她大膽動手月兌掉身上的外衣,只著單衣與肚兜,掀開被子,窩了進去。
一靠近他的身,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天啊,他可真冷。
她心慌的將耳朵貼上他的胸口,還好雖然微弱,但他的心仍跳著。
她相信,只要讓他恢復溫暖,他就會好轉。
忍耐著寒意,她鼓起最大勇氣在被窩里張手將他團抱。
他的身軀非常的結實,就算昏迷的時候,肌肉也硬得跟石頭一樣,與她的柔軟截然不同。
這就是男人的身體。她紅著小臉想。
她將自個兒的溫暖粉軀貼上男人偉岸的身子,小手仍拚命在他背上搓揉,小嘴呵著熱氣,吹拂他的頸窩。
過了不知多久,她感覺到懷中的男人動了一下。
她驚喜莫名,直覺告訴她,他有救了,于是更加賣力的搓揉他的手臂、他的臉頰。
忽然,他的身子開始顫抖,她可以听到他的牙齒正在格格打顫的聲音。
「你會沒事的。」她在他耳畔輕柔說道,「你會沒事的,別擔心,有我照顧你,不會有事的。」
他開始申吟,她以為是他傷口的疼痛正折磨著他,或者是她不小心壓到他胸膛上的傷處了,于是她退開了些,想換個不壓疼他的姿勢,沒想到她才退開,男人就將她摟了回來,像是一失了她的溫暖,他就將再次墮入寒冷般的急躁。
他的腿圈攬著她的腿,一手環著她的頸,大掌貼上她的背,另一手繞著她的腰,這樣過度親密的動作,讓她很是不知所措。就算她喜歡這個男人,對他一見鍾情,這樣的親密也太過火了。
她還是記得,自己是雲英未嫁的閨女。
可當他在她耳邊申吟著寒冷的痛苦,迫切的需要她的溫暖時,她又忍不住想,她是在救人,如果她離開他,說不定他又會再次失溫,更說不定,他真的會死。
反正她只要在丫鬟們早晨入房前,想辦法讓這個男人體溫恢復正常,沒有死掉的顧慮,她就可以裝做沒事樣離開這張床。
而且——她不知羞的想——被這樣抱著,感覺出奇的好。
她知道自己真是不知羞恥到了極點,但這是她心中的小秘密,她不會分享出去的。
于是她從鐵鉗般的懷抱中抽出粉臂,他熊抱著她的姿勢讓她只能搓揉他的後腰,小嘴仍不斷的呼出熱氣,希望他快快暖和起來。
寒冷似乎逐漸離開他,她感覺到他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了,緊箍著粉軀的力道較為松緩,在她頭頂的痛苦申吟也變成了微微喘息。
她抬起頭想瞧瞧他目前的情況,看他的氣色有沒有好了些,赫然發現,男人睜開眼了。
他的眼半張,但看得出是一雙細長的眸,眸色是濃沉的黑,像是深更夜色,讓人有種即將被卷入的錯覺。
她呆呆的回望,他的眼才半張就有著奪取她呼吸的能耐,若清醒的張開,不知道是怎樣的強大魅力。
男人雖望著她,但很明顯是沒有焦距的,像人正處于睡夢中。
「你好過些了嗎?」她輕聲的問。
明知他可能壓根兒沒听到,她還是忍不住想溫柔的對他低語,希望能讓他恢復得更快。
「外頭雪下那麼大,你是為什麼會受了重傷,一個人倒在雪地里的呢?如果我們沒有發現你,你會不會就死在那里?」
懷中的男人忽然將低喃中的她身子拉高,她訝異的一愣,才想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時,男人的唇忽然朝她的柔軟壓了下來。
她驚愕的發現他將他的舌頭鑽入了她的口中,像要汲取檀口中的溫暖一樣,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
她慌亂的想推開他,卻不小心戳到他胸口的傷,他痛喊了一聲,她忙縮手,那已離開的唇這時又欺了上來,吻得更為凶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這太過火了,她不可以受到他的欺凌!
她慌忙的想推開他,可是又怕戳到他的傷處,就在她猶豫不決時,男人的手從上衣的下擺探入,布繭的掌心在她的果背上游移,她先是因他手的冰冷而倒抽了口氣,縮起了身子,企圖掙開,卻無法。
男人持續的撫模,手的溫度似乎因她而同化,逐漸溫暖了起來,撫觸不再讓人退卻,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舒服感。
怎麼辦?她竟然不想抵抗了。
尤其當他吻得不再粗魯,而是放緩速度,吮嘗嬌女敕的唇瓣時,她幾乎像雪遇著了火,在他的懷中化成了一灘水。
……
嗚……雙手掩住發紅的小臉。
她實在太不知羞恥了,這種躺在床上讓陌生男人亂模的事她竟然做得出來,而且還回味再三?
她重新穿回了外衣,將散亂的雲鬢整理好。
她曉得丫鬟們在早晨時一定會比平常早入她的房,所以她不能讓人看出異狀。
她費力搬了張椅子擱到床邊,人窩了上去,本想打個盹,沒想到竟沉沉睡著了。
窗外,一雙冷寂的眼悄悄離開。
「哈啾!」玉珠雙眼睜開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打噴嚏。
她的眼前有股黑暗罩上,她覺得冷,覺得疼,她納悶的伸手抓下那片黑暗,意外發現是件披風罩在她身上,而她,竟然半躺在屋後的角落。
這是怎麼回事?她愕愣。
天色仍暗,連星子都不清晰,月兒混沌,北風蕭蕭,離黎明尚有段時間。
她怎麼會睡在這?她……她心頭一驚!
小姐!
那個陌生男人!
當下她也不管怎麼會睡在外頭的困惑,支撐著僵硬的身子站起來,打開後門入內。
屋內是回異于外頭寒冷的溫暖,甚至是暖過頭了,害得她有些冒汗。
她躡手躡腳走來寢居,發現陸紛紛窩在太師椅上,頭靠著床柱睡著了,而那個陌生男人看上去氣色似乎好轉,臉不再毫無血色,眉宇之間不再緊皺著痛苦的痕跡。
不知道現在幾更天了?玉珠轉頭望向窗外。
此時萬籟一片靜寂,整座宅邸靜悄悄的,因為寒冷,連夜行性動物都窩回巢中避寒了。
應是三更半夜了吧?她猜想,「哈啾!」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慌忙掩口,怕驚動小姐,不過陸紛紛睡得沈,絲毫未發現屋中另外有人。
都這麼晚了,她好去打擾老爺夫人嗎?玉珠踟躕。
而且剛才她為什麼會昏睡在外頭?
難道是因為太累,所以不自覺的睡著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咬唇想了想,她決定還是先回僕役房休息,明兒個一早再稟告老爺夫人。
自後門走回主屋院落外頭的僕役房時,不經意踩著了剛才罩在她身上的披風。
這披風不是她的,且又是誰看到她人睡在外頭,卻未將她叫醒,任她睡在雪夜中?
哪個人這麼沒良心的?
「哈啾!」又打了一個噴嚏,她猜她若再繼續待下去,恐怕真要著涼了。
將披風卷起攏在胸口,玉珠彎著懼冷的腰,快步走回僕役房。
清晨,陸紛紛是被她的丫鬟搖醒的。
「小姐,不好了,那位公子似乎正在發燒。」玉珠喊。
她們天剛亮就起床過來探視情況,想不到昨晚凍到臉色青紫的男人此時竟因高燒而臉龐通紅,玉珠指尖才踫上男人額頭,就因高燒而嚇了一跳,連忙搖醒一旁還窩在椅上睡的陸紛紛。
「什麼?」陸紛紛瞬間清醒,急奔來床邊查看情況。
只見床上的男人臉色比辣椒還紅,嘴唇干裂,喘息沉重。
「小姐,恐怕真的得叫大夫來了。」玉珠憂慮道,「否則這位公子說不定性命堪憂。」這下沒凍死也要病死了。
「可叫大夫來的話,老爺夫人就會知道昨晚小姐的房里躺著一個男人,這樣我們就統統完蛋了!」玉珍驚慌的說。
「對啊!」玉玲同樣驚恐的點頭。
「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發燒而不管。」陸紛紛兩手握拳,一時之間想不出個好主意。
「這樣吧,」玉珠當機立斷,「將公子放到我的房中。」
「你的房?」玉珍訝異瞪眼,「讓你房中躺個男人……一樣不好!」大家都是未出嫁的黃花閨女,就算她是奴婢,將來也是要嫁人的呀!
「不然你說,還有什麼好方法?」玉珠橫玉珍一眼。
「都別吵了,還是讓他放在我房中。」陸紛紛指示一旁的玉玲,「去叫大夫。」
「噢……」玉玲遲疑了一下下才點頭離開。
「玉珍,去告訴爹娘,說我們昨天救了一個受重傷的傷員,還有,咱們口供要一致,昨晚我們都一起在這房中照顧他,懂嗎?」陸紛紛再吩咐玉珍。
與其等到不堪的謠言傳到爹娘口中,不如由她自己來闢謠。
玉珍點頭,「奴婢這就去。」
陸紛紛將毛巾用冷水打濕,覆蓋在男人的額頭上。
「昨晚是差點凍死,現在卻是發高燒。」玉珠嘆了口氣,「這男人的毛病真多。」
陸紛紛回頭瞪了她一眼,「就是因為昨晚差點凍死,所以才會受涼發高燒,你怎麼說得出這麼毫無同情心的話來?」玉珠吐了吐舌,不再多言。
她心里只想到因為救了這男人給她們帶來許多麻煩,還要說謊以堵悠悠眾口,真是個麻煩精。偏小姐也未免太好心,不但救了人家,還一夜看顧,床讓給了人,自己睡在椅上,若是她,才不干呢!
昨晚若不是她莫名其妙昏睡在屋後,早就通報老爺夫人,這時也不用說謊了。
不過她好端端的怎麼會無故昏睡呢?怎麼想都邪門。
難不成……有什麼邪門的玩意跟著不明原因受重傷的男人一起溜進陸府了?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她一定要找時間到廟里求道平安符……不,是驅邪的符咒,將屋內的髒東西給驅逐出去才行!
沒多久,受到通知的陸金廣與吳氏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了。
陸金廣肥胖的臉潮紅,可見他剛才趕得多急,在急慌中還不忘扶著愛妻,免得她摔著了。
「什麼男人?」陸金廣一進屋就怒氣洶洶的大喊。
「爹。」陸紛紛不慌不忙的走近,抓起親爹的手,嬌嗲的說,「女兒昨晚救了個人呢,還不稱贊女兒。」
「你昨晚救了個人?」陸金廣一听到女兒嬌軟軟的嗓音怒氣就消了一半,「為什麼沒跟找們提?」
吳氏嚴肅著一張美顏,「你還把男人放在房中,你難道忘了你可是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這丑事若傳出去,許家狀元不娶你怎麼辦?」
許家狀元?就跟她的婚事一樣,八字還沒一撇呢!誰知那個許姓書呆子是否真有能耐高中狀元,謀得高官厚祿,母親會不會說得太早了?
陸紛紛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嬌聲辯解道,「為了要救人,女兒才無暇管那麼多呢!」
「那男人有沒有對你怎樣?」陸金廣挽起袖子,「他若敢對你怎樣,我就殺了他,把他大卸八塊,尸體拿去喂狗。」
「你快說說,」吳氏著急道,「他該不會對你怎樣了吧?」
「他對你怎樣了?」陸金廣瞪凸眼,「他女乃女乃的,我非殺了他不可!」
「爹、娘,你們兩個一搭一唱,都沒讓女兒解釋的機會。」陸紛紛嬌嬌跺腳,噘起粉唇,「人家哪會跟他怎樣,人家尚未出嫁呢,當然不會怎樣,而且那位公子昨晚昏迷一夜,恐怕該害怕被怎樣的是那位公子,而不是女兒吧!」
至于她昨晚窩到床上想當他的懷爐,卻被昏迷中的他上下其手一事,她自然半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少沒個正經!」吳氏瞪她一眼,「這種話可以亂說的嗎?傳出去的話,人家還以為陸家的女兒不識大體,沒個分寸。」
這女兒受她草包父親的影響,常會說些亂七八糟的渾話,真是要把她氣死了。
「哎呀,娘,女兒開玩笑的。」陸紛紛呵呵一笑,「人家只是想說明,那位公子重傷昏迷了一整夜,而且丫鬟們都在啊,真想怎樣,還不能怎樣呢!」
一旁的兩個丫鬟點頭如搗蒜,就怕點得太慢,惹禍上身。
「是啊,老爺,夫人,」玉珠上前一步道,「咱們昨晚都陪著小姐,那公子昏迷了一夜,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完全不用擔心。」為了保命,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謊。
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陸紛紛嬌顏不由微紅。
他何只有翻身的力氣,他在半昏迷中,力氣仍是強得驚人,她就像柔弱無骨的小草,被他緊緊擁在懷中,他布滿繭的手指在她的果膚上游移,她難忘那份觸感,還有那份灼熱抵在她腿心時,因為摩擦而造成的奇妙快感,皆讓她難以忘懷。
啊,她真是糟透了,怎麼腦子里盡想著這些丑事呢?
可怕的是,在愧疚感升起的同時,她竟然也想念著肌膚相觸的溫暖。
她實在是太不守婦道了!
「就算丫鬟們都在,也是不行!」吳氏瞪向女兒,「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的。」
「沒錯!」陸金廣用力點頭,「你應該告訴我們,讓我們來解決。」
「可是那時夜深了,女兒不想驚擾到爹娘就寢嘛。」陸紛紛有些委屈的癟起嘴。
「你尚未歸家,我們怎麼可能睡得著?」吳氏白她一眼。
「是啊,我們可是一直等到你的丫鬟通報你到家,才有辦法入睡的。」陸金廣附加解釋。
「所以說,那時爹娘都等女兒等得累了,女兒才不可能那麼不孝的還要爹娘撐著疲累的身子,來忙這位公子的事呢!」陸紛紛眨著靈動大眼,跟她的丫鬟玉珠一樣,說謊都不臉紅的。
「好啦,別吵了。」吳氏決定停止這永無結論的爭執,「以後不準你再從外頭撿些不三不四的人進來。」
平日愛撿些流浪貓狗也就算了,這會竟撿了個人,還是個大男人,她真要昏倒了!
還好這男人昏迷不醒,啥事也沒發生,否則她怎麼跟許家交代?
「可是不能見死不救啊,娘不是這樣教女兒的。」陸紛紛嘟著嘴,一臉委屈道,「娘平日教女兒要善良淳厚,還有那些忠孝節義之事,女兒可都是謹記在心,娘該稱贊女兒才是啊,怎麼還責備起女兒來了?這樣女兒會不曉得該怎麼辦,不知該听娘的話,還是不該听娘的話呀。」
吳氏被堵得無話可說。
「好,救救救,傷者要救,但是一定要先通報爹娘,懂嗎?」深愛女兒的陸金廣妥協。
「女兒曉得了。」陸紛紛親昵的粉臂勾入父親的臂彎中。
「去看看那個男人現在怎樣了。」陸金廣與吳氏一塊兒走向床。
男人的臉雖因高燒而通紅,但是仍無損五官的英俊,眉宇之間的英氣與睿智。
吳氏不由得掩嘴在心中驚呼。好俊的男人!
幸虧她已過不惑之年,若她還是未出嫁的幼女敕姑娘家,恐怕就要為這英俊的男人而心蕩種馳,迷得失去理智。
吳氏暗覷身旁的女兒,見她望著男人時,小臉緋緋,心中當下了然,女兒會撿回這個男人,還安排住在自個兒房內,不是沒有理由的。
吳氏不喜歡丈夫替女兒挑的夫婿,她認為他外型太過普通,配不上她嬌艷如花的漂亮女兒,但那個未婚夫婿聰穎過人,年紀輕輕方才二十歲,就已拿下舉人,相信明年的殿試,要狀元及第不是難事,可望在朝為官,女兒嫁給他,將來可當個顯赫的官夫人。
是因為他值得投資,吳氏才勉強答應這婚事。
說實話,她跟女兒一樣,中意床上男人的長相,不過她也已過只看皮相的年紀了,床上這男人不知是何來歷,萬一只是個市井小民,就算他長得再俊,她也不可能答應女兒跟他一塊兒。
而陸金廣一看到那男人,就感覺到強烈的威脅感。
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很危險,至于原因,他說不出個完整理由來,他只隱隱覺得那男人極有可能搶走他的心愛寶貝,這個男人是個掠奪者,絕對不可以輕忽。
「把這個男人搬到客房去!」陸金廣揚聲下令。
「爹,」陸紛紛忙阻止,「他傷還沒好,而且還發高燒,不能隨意搬動的。」
「你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床上躺著個男人,怎麼行?」陸金廣這次可不管女兒的求情了,「我只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讓他睡客房,」客房離女兒的房間最遠,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這可以讓他安心點。「另一個就是將他丟出家門,置之不理。」
「爹——」
「丟出去!」陸金廣可是鐵了心了。
陸金廣平日雖縱容女兒的任性,女兒的要求十件有九件半都欣然答應,但唯一不答應的那半件事,可是比石頭還要固執的堅持——譬如陸紛紛與許舉人的婚事。
當撒嬌、耍賴、求情都無用時,陸紛紛知道她只能接受父親的安排,否則床上的男人絕對會像條棄犬一般,被丟出大門口……不,是後門的小偏門。
「好,讓他睡客房!」陸紛紛只得無奈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