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
南昕樂看著即將西墜的烏日,雙手緊握,仔細一看,可見緊握的雙手正隱隱顫抖。
姐姐給你選擇的機會——
一、他死︰二、與我為敵。
她絕對不會與姐姐為敵的,在這世上她只剩下兩個親人,她不可能背叛他們。
她只能選擇第一個,也只會選擇第一個。
昕兒……
「不要再這麼叫我……」
我想要你永遠都是專屬于我的朝陽。
「閉嘴!閉嘴!」她激動地怒吼,伸手用力推翻案上的茶碗,可卻甩不掉他的聲音,他的笑,他離去時的溫柔。
他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充斥在她腦中、耳中,讓她避不開,讓她幾乎快發狂。
「皇姐……」驚懼的聲音震醒她的理智。
南昕樂抬頭,看到小皇帝站在門口,有點害怕又擔心地看著她。
「皇姐,你怎麼了?」他第一次看到皇姐這樣,印象里的皇姐向來冷靜自制,而不是像這樣,仿佛快燃燒殆盡的烈焰,讓他看了膽戰心驚。
「瑀兒。」南昕樂立即斂去臉上的瘋狂,對弟弟露出慣常的微笑。「你怎麼會來?」
「我擔心你。」私下時,他從不在兩位姐姐面前用君皇的稱呼,他只是她們的弟弟。
「擔心?」看到弟弟臉上的擔憂,南昕樂笑了笑。「有什麼好擔心的?姐姐沒事。」她很好,非常好。
看著地上被她掃落的破碎殘骸,她臉色平淡。「叫宮女把這清一清吧!」她沒事的,只要過了亥時就好了。
她的神情有點恍惚,像是想極力維持鎮靜,可烏瞳卻隱藏著狂風暴雨,讓人看了極不安。
小皇帝走進寢宮,看到一旁的古箏,他伸手觸踫。
「叮——」
南昕樂一震。
「姐姐什麼時候學會彈琴的?」他似乎從沒看過她彈琴。
「我不會……」會的人不是她。
「呵,姐姐武藝高強,不會彈琴也無所謂,會舞劍就好,姐姐舞劍一定很好看,以後有機會我彈琴、你舞劍。」
「舞劍……」她神情怔然,目光放至遙遠的地方。
「劍拿去。」曲瑯淨將一柄劍丟給她,再抱著古箏撩袍坐在石土,將箏置于膝。
「做什麼?」她看著劍柄後長長的流蘇,眉尖不由得輕皺。
「舞劍。」他笑,指尖撥動琴弦。
「無聊!」她沒興趣陪他玩,想要丟下劍走人。
「搞不好你可以乘機殺我。」他笑著說,黑眸笑意盈盈。「昕兒,你不試試嗎?」
她看著他,握緊劍。
而他,撥動箏弦的速度變快。
斂下眸,她舉起劍,隨著琴聲舞動,金黃流蘇隨身擺動,畫出一道道璀璨流光。
那次,她沒將劍刺向他,倒是往後常在他面前舞劍,而他則坐在一旁笑著彈琴。
「姐,你在想什麼?」為何笑得那麼柔,卻又那麼心碎?這樣的笑,南飛瑀第一次看到。
「我……」南昕樂轉頭,這才發現弟弟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側,「瑀兒,你好像長高了。」竟已到她胸口了。
「是呀!」南飛瑀握住姐姐的手,笑得像個小孩,天真又稚氣。「再一年我就會比你高了。」
南昕樂笑了,可烏眸卻看向墜落的夕陽,天沉了,漸漸暗了。
「等我長大了,就換我保護大姐和二姐!」
猶稚氣的嗓音傳進她耳中,少年的身體環住她,張手抱住她。
「瑀兒……」她低頭。
「二姐,瑀兒已經長大了。」將臉埋進姐姐懷里,他低低道︰「你不用保護我了。」
南昕樂怔然,「瑀兒……」
「大姐有我,你別擔心。」他的手來到南昕樂下月復,隔著衣衫輕撫圓潤的肚皮。「姐姐要保護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你……」她愕然,瑀兒怎會知道?
「姐姐要做的不是將軍,不是公主,而是南昕樂,是父王口中最耀眼的朝陽花。」
「瑀……」弟弟的每一句話都讓她驚詫,他怎麼會……
南飛瑀抬頭對她一笑,俊秀的臉龐仍稚氣,可眼里的深沉卻早熟得不似一個小孩該有的。
「姐姐,朕是皇帝。」第一次,他在姐弟獨處時對她自稱「朕」,「這皇宮里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瞞過朕。」
隨即,他又一笑,恢復以往的天真。「姐姐,我可以沒有修羅將軍,可我不能沒有姐柿,不管姐姐到哪里,永遠都是瑀兒的姐姐。」
南昕樂深深地看著麼弟,那個她在懷中緊緊抱著的麼弟,那個瘦弱的小娃兒,她抱著他、護著他,就怕他有一絲傷害,怕她會讓姐姐失望,會讓逝去的父王母妃失望。
可現在,她發現那個緊緊抓住她的小手已經長大了,現在換他抱著她,換他保護她。
南飛瑀松開手,轉身拿下掛在牆上的寶劍。
「姐。」他將寶劍丟給她。「古箏不適合你。」
南昕樂接過寶劍,抬頭看到弟弟俏皮地對她眨眼。
「我的將軍姐姐只適合奮戰殺敵,去吧,去救你的美人吧!」听說二姐夫可是長得比二姐還美。
南昕樂被弟弟的話逗笑,她低頭看著寶劍。
昕兒,別對自己太狠。
閉了閉眼,她握緊劍,毅然決然地轉身。
「瑀兒,多保重。」
「姐姐也是。」皇帝微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他們都知道,這一別,往後再難相見。
曲瑯淨抬眸看著出現在牢外的身影,淡色的唇瓣立即揚起,黑眸自然地蕩著溫柔的光華。
「昕兒。」看到她出現,心口不由得大大震蕩,這一局他賭贏了嗎?
「你說的話還算數嗎?」暗影里,略沉的聲音隱隱顫抖。
「嗯?」
「找個寧靜的地方,有溫泉,有小溪,我們種塊田,養幾只小雞……」
「你生個胖女圭女圭,男娃你就教他練武,要是女娃兒,我就教她彈琴,我不會讓她像你,差點把房子燒了。」曲瑯淨輕輕說著,溫潤似玉的嗓音柔得動人心弦。「當然算數,至少最後一句一定舟到。」
房子燒了,他們一家可要餐風露宿了。
他听到輕輕的低笑聲,看著她上前,從暗處走出,而唇邊掛著他最愛的笑花,烏眸明亮,不再逃避,也不再閃躲。
「我喜歡你的笑,像春日的朝陽。」是他最愛的朝陽。「以後都這麼笑給我看好嗎?」
她沒回答,僅是垂下頭,可曲瑯淨還是看到她有輕輕點頭,雖然幽暗,可他還是就著微閃的燭火看到她泛紅的耳根。
感受到他的注視,南昕樂不自在地咬唇,打開大牢的鎖。「快出來吧!」倏地,她心一凜,迅速看向門口。
「看來你進步不少。」攝政王從暗處走出,牆上的燭火在他身上投射出陰影,邪氣的臉龐噙著笑,一步一步走向他們。
南昕樂的目光卻放在攝政王身後,定定看著那一抹雪白。
「樂兒,你真讓我失望。」幽幽的聲音仿若嘆息。
「姐……」南昕樂握緊手上的劍。
曲瑯淨站到她身旁,握住她發顫的手。「南魏紫,是你該放昕兒走了。」她為南家付出的夠多了。
「只要你消失,樂兒就永遠是樂兒。」而不是他嘴里的昕兒。
攝政王如鬼魅般迅速上前,一抹銀光刺向曲瑯淨。
南昕樂急忙推開他,抽出長劍。
「鏘!」
銀芒在陰暗中迸射,可銀刀卻如蛇信般纏住劍刀,刺向南昕樂的手。
她迅速放開劍,在銀刀卷走寶劍時,指尖輕彈,氣勁射向銀刀,寶劍落下,她翻身握住,沒有絲毫停頓,攻向攝政王。
「呵!」攝政王輕笑,似是覺得有趣,身影輕閃,銀刃如絲綢般繞成銳利的光影,在南昕樂靠近時將她包圍。
南昕樂咬牙,知道自己打不贏攝政王,她的武藝是他教的,他對她的攻擊全一清二楚。
突然,軟刃襲向她,鏘地一聲,她手上的利劍被擊落,軟刃立即刺向她的咽喉。
「夠了!」曲瑯淨冷下眸,迅速上前抓住南昕樂,左手輕輕一揮。
攝政王迅速往後退,可衣袖還是沾到曲瑯淨灑出的粉末,袖口迅速著火,他揮袖將火拂滅,雙手負于身後。
「烈焰。」沒想到師弟連這也做出來了,只要被灑到,可會全身著火,燒焦而亡。
下了重手,看來師弟是發怒了。
「我想帶她走,沒人阻止得了,不管是攝政王,還是你。」冷眸看向南魏紫。
「大姐,讓二姐走吧!」小皇帝走進大牢。
「瑀兒。」看到弟弟,南昕樂咬唇,最後看向南魏紫。「姐,我不想與你為敵,可是……他不能死。」
南魏紫卻不為所動,「你沒有第三個選擇。」
「有。」小皇帝開口。「從今以後,金陵皇朝沒有修羅將軍,也沒有喜樂公主。」
他頓了頓,看向南魏紫。「大姐,人在心不在,留也沒用。」
南魏紫閉上眼,許久,才輕嘆口氣。「樂兒,你真要跟他走,不要我也不要瑀兒了嗎?」
「不是!」南昕樂急忙開口。「你和瑀兒是我的親人,我不可能放下你們,可是……」
她看向曲瑯淨,咬了咬牙,堅定地看著南魏紫。「他為我付出太多,我……不能再負他。」
南魏紫與她相視,從南昕樂眼中看到固執與堅毅,就如同十年前,她發誓要永遠保護她和瑀兒時一樣。
許久……
「你們走吧!」她背過身。「從今以後,沒有修羅將軍,也沒有喜樂公主,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姐……」南昕樂閉上眼,一只溫暖的手緊緊握住她,她收緊手指,與他相握。
經過南魏紫身側時,她低啞地吐出兩個宇。「謝謝。」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小皇帝悄悄握住南魏紫的手。「大姐,二姐會幸福嗎?」
「會的……」
「你真認為樂兒會來救你嗎?」站在大牢前,南魏紫對這男人的大膽感到詫異,憑他的能力不是不能逃,可他卻甘願束手就擒。
「不,我不認為。」曲瑯淨一點把握也沒有。「我的敵人太強大了,她最重視的人是你們。」他根本一點勝算也沒有。
「那你還期盼什麼?」樂兒是不可能為他放棄親人的,在樂兒心里他們比她的命莊重要。
「也許是賭我的傻吧?」曲瑯淨苦笑。
「哦?」從男人的神情她可以知道他有多重視樂兒,南魏紫淡淡垂眸。
「那要是你賭輸了呢?」就會放棄嗎?
「我永遠不會放棄她。」就算再輸一次,他也會繼續纏著她,絕不讓她有舍棄他的機會。
「南魏紫,你不也在賭?」他突然道︰「其實你是希望昕兒來救我的吧!」否則她也不會要南昕樂選擇。
看似在逼昕兒放棄他,可這何嘗不是在讓昕兒掙扎?愈掙扎,她就愈難對他放手。
「樂兒很久沒哭了。」南魏紫幽幽道︰「從十年前開始,她就不再掉下一滴淚,我很想念那個愛哭的樂兒。」
父王口中的朝陽花總是愛哭又愛笑,是南王府最耀眼的朝陽,可朝陽卻慢慢凋謝,慢慢失去她的光芒。
「戰場不適合她。」當時他們沒有任何選擇,可現在他們長大了,不再是只能任人宰割的小孩。
她也不需要妹妹保護,是她這個姐姐該保護她,而她做不到,至少……
「曲瑯淨,你能發誓嗎?」抬眸,她定定地看著男人,「你會讓樂兒成為最耀眼燦爛的朝陽花嗎?」
「她會是我永遠呵護疼寵的朝陽。」溫潤的聲音堅定,毫不遲疑。
「她會幸福的。」那個男人會給她幸福的。
再見了,她最愛的妹妹。
馬車漸漸駛遠,南昕樂看著漸漸消失的皇城,眸光怔然。
一雙手臂穩穩地將她摟進懷里。「昕兒。」曲瑯淨握住她的手。
「姐姐是想讓我走的。」她不笨,看到瑀兒出現在大牢,她就知道了,從一開始姐姐就打算這麼做了。
否則瑀兒不會到她的寢宮,不會對她說那些話,而姐姐看似在逼她,不給她任何選擇,可若真如此,她不會這麼輕易放她走。
姐妹多年,她怎會不懂,她的姐姐有多好?在南王府那般歡樂的時光,她的姐姐是那麼疼她……
「你有個好姐姐。」他在她耳畔低語。「也有個好弟弟。」
他沒對她說出和南魏紫在大牢里的對話,他想南魏紫也不要他說,她要的,只是妹妹的幸福。
「我再也看不到他們了嗎……」她唯一的親人,她再也無法與他們見面了嗎?
「可以的。」曲瑯淨輕吻她的發。「會有見面的機會的。」
「真的嗎?」她轉頭看他,神色茫然,像個被遺棄的小孩。
「真的。」他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堅定地留下一個吻。「而且你還有我。」
他可不許她忘了他,他會永遠在她身邊。
黑眸里的溫柔讓南昕樂笑了,「嗯,我還有你。」偎進他懷里,手指撫著他的心口。
「你的傷……」她喃喃低語,那時她刺得那麼深,而且……她想到那次在寢宮,他不讓她月兌他衣服。
「不礙事。」他握住她的手,唇角勾起不正經的揶揄,「和你歡愛綽綽有余。」果然,看到泛紅的耳根。
曲瑯淨低笑,手指撫過她的發。「昕兒,把頭發留長吧!」
「嗯!」她點頭,然後把一個東西塞進他手里。
曲瑯淨攤開手,赫然是他做給她的發梳,她不是丟進池塘了嗎?怎麼……
「我撿回來了。」在他懷里的聲音悶悶的,只是耳朵卻愈來愈紅。
曲瑯淨噙著笑,將發梳別進她發里。「以後,每天我都為你別發梳。」
「嗯!」
「以後,你可以在我懷里笑,也可以在我懷里哭,你不是修羅將軍,不是喜樂公主,是我的昕兒,我的朝陽。」
「……嗯。」
「只要你過的幸福,他們也會為你開心。」
「……嗯。」
曲瑯淨輕撫她的發,胸口感到一抹溫熱,他沒說什麼,僅是溫柔地、呵護地在她耳畔道︰「昕兒,我們回家吧!」
南熙十年春,炎狼國與金陵締結盟約,舉國歡騰,次月,喜樂公主病歿,同月,修羅將軍消失于世,紫瞳聖女奉天命,言將軍為天上神將,守護金陵,今金陵盛平,無需修羅護世。
可鄉野間亦有人雲將軍是與公主私戀,最後兩人私奔,也有人雲將軍與公主相戀,將軍因公主病歿而傷痛,為情避世,眾說紛紜,而事實只有某些人知道……
很久很久以前……
曲瑯淨雲游各地,四處為家,這次他來到繁榮的金陵皇城,踏出客棧,就听見旁邊的熱鬧聲。
「一群乞丐在打架!」
「哎呀!怎麼幾個大的在打那個小的?」
「唷!那小的可真不怕死。」
听著圍觀的人閑語,他沒什麼興趣,正準備離開時。
「啊——」突然傳出一聲慘叫。
「天呀!那小孩把人家耳朵咬下來了!」
曲瑯淨停下腳步,轉頭就見一名小孩吐掉嘴里的血,一雙野獸般的眼楮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乞丐,一副「你們敢再上來,絕對咬死你們!」的態勢。
而地上一名男人捂著鮮血淋灕的耳朵,痛得在地上打滾哀號。
看到這情形,其他乞丐也不敢靠近了,就怕也跟地上的乞丐一樣下場,他們面面相覷,轉身跑了。
小男孩抹去臉上的血漬,也搖晃著身子站起來。
見沒熱鬧可看,圍觀的人也散了,地上痛苦哀叫的乞丐完全沒人理會。
小男孩朝乞丐吐了口口水,跛著腳,一步一步走離。
曲瑯淨覺得有趣,跟在他身後。
察覺到他的跟隨,小男孩惡狠狠回頭,「干什麼?」
他的臉很髒,髒得看不清長相,只有那雙眼楮很黑很亮,身上的衣服也破爛髒污,可還是看得出是良好的布料。
「你不是乞丐。」
「你才是乞丐!」小男孩沒好氣地回他。
曲瑯淨微微一笑,那如月般俊雅的笑容讓小男孩微微閃神。「那你怎會跟那些乞丐打架?」
「他們趁我一人時圍堵我,還要搶我的錢,敢動我腦筋,我就要他們好看!」他是不會任憑自己被欺負的。
看到男孩眼中迸出野獸的光芒,曲瑯淨不禁笑了。
這男孩長大後應該不得了。
「來,你坐到台階上。」
「做什麼?」男孩瞪他。
「你的腳扭到了吧?我是個大夫。」不顧他的掙扎,曲瑯淨月兌下他的鞋,伸手握住腫脹的腳踝。
小男孩的身體因疼痛而緊縮,卻沒叫出聲音。
他抬頭,看到小男孩抿緊唇,明明痛,可烏瞳卻透著倔強。
他勾起唇,從懷里拿出藥膏,幫他揉著腳踝的瘀血,「那些乞丐都比你高大,你這樣跟他們單打,不怕死嗎?」
「有什麼好怕的?」小男孩冷哼。
「有勇無謀。」
「你說什麼?」小男孩激動地掙扎。
曲瑯淨仍然笑,卻輕易制住他。「我說你蠢,不怕不代表勇敢,反而要知道怕才會變強。」
小男孩瞪他,不懂他在說什麼。「怕才是狗熊!」
「錯了,一個人只有知道害怕,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清亮的黑眸輕閃,那眸里的光芒讓小男孩怔住。「一個強者,不是只有勇,還要有謀,只擁有武力沒用,還要有腦子。」
小男孩似懂非懂。
曲瑯淨微微一笑。「你听過楚霸王項羽的故事嗎?」
小男孩點頭。
「你覺得他強嗎?」
小男孩再點頭。
「可是他輸了,自刎于烏江,強者不是就能贏,智者才能決定局勢的一切,而智武並重,才是真正的強者。」
「也可以保護自己重要的東西嗎?」小男孩問。
「你有想保護的東西?」曲瑯淨問。
小男孩重重點頭,烏黑的墨瞳是撼動人心的堅定。
「那麼你就要狠。」
「狠?」
「對敵人狠,對自己更要狠!」他笑,清潤的嗓音一字一字打進小男孩的心。
「每個人都有弱點,要贏,就要找到對方的弱點,同樣地,敵人也會攻擊你的弱點,那麼你就要比對方狠,除了狠,還要快,對敵人仁慈是對自己殘忍,而對自己狠,你才能決絕。」
「那要是對方沒有弱點……」
「那就制造一個弱點。」曲瑯淨微笑。「然後再伺機解決對方。」
他放下他的腳。「好了。」
他拍拍手站起身,小男孩也站了起來,發現自己的腳不痛了。
「記住了,要成為強者,就要狠,這樣才能守護重要的東西。」拍拍小男孩的頭,曲瑯淨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去,小男孩低著頭,默默往回走。
他走到皇城,從最角落的矮牆翻進去。
「樂兒!」一道白影等在那里。
「姐姐。」小男孩縮了縮身子。
看到她一身傷,南魏紫不僅皺眉。「怎麼回事?怎麼傷成這樣?」
「沒什麼。」南昕樂搖頭,看著美麗的姐姐,然後想著方才那位大哥哥的話。
要守護重要的東西,就要狠!
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這世上每人都有弱點,若沒有,那麼就制造一個弱點。
多年後,她早忘了那人的相貌,卻將他說的話深記在腦海,並且貫徹到底。
直到某年後,她才當玩笑地把這件事說給某人听。
某人怔怔地站在原地,覺得這故事很是耳熟……
一張俊雅的臉龐漸漸扭曲。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