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變臉,張士庭得意的笑了。「嘿嘿,是大秘密吧?值錢吧?」
「這算什麼秘密?我也知道你的身世,你要不要給我五百萬,讓我說說你的身世?」丁縉楷冷哼一聲。「走吧,丹容,這種所謂的秘密真是一文不值,我們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他拉著她就要起身離開。
宋丹容只來得及拿起桌上的手拿包,便被丁縉楷給拉走了。
「站住!我還沒說完」張士庭急了,對著他們的背影喊,「你不是你爸媽親生的」
宋丹容停下腳步,丁縉楷嘆了口氣,也跟著停下來。
「丹容,這不可能是真的。」他輕聲的說。「雖然兩歲那時候的記憶我幾乎都不記得了,但是我還記得宋媽媽懷你時那個特別大的肚子,以及生產出院回來時手里抱著的你我那時候特別開心,因為終于有一個妹妹了,尤其是你右耳垂這顆紅晤,讓我記憶非常深刻。」
「真的?」她無措的望著他,眼底的驚惶掩藏不住。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他認真的保證。
「我是有證據的。」張士庭又在後面說。
宋丹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已變得清澈,眼底有了一抹堅定。
「好吧。」她轉過身,緊緊握著他的手,回到座位坐下。「既然你說得那麼肯定,那麼就說說你所謂的證據吧。」
「宋太太當初生產的時候,我太太也剛生下我兒子一個禮拜,因為難產,所以那時他們母子都還沒出院,我兒子也待在保溫箱里……她們是在同一家婦幼醫院生產的,我記得那天我去嬰兒室看我兒子,就看見他隔壁的保溫箱里有一個女嬰,那個女嬰很屬弱,左眼下方的臉頰有塊成人拇指般大小的紅色胎記非常明顯,所以才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看到上面的你簽寫著「談綺隻之女」幾個字。」張士庭有些得意的看著他們臉色越來越難看。
談綺隻,她的媽媽。
宋丹容覺得腦袋一片空白,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去听信一面之詞,可是這種事她又該如何求證呢?
「那個女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活不下去了,也很巧,隔天我又在規定時間去探視我兒子的時候,那個女嬰發生變故,被緊急送往加護病房,沒多久我就看見宋先生勿匆趕來醫院,當天晚上那個女嬰就死了。」張士庭繼續說。
「夠了!不要再說了」丁縉楷冷酷的瞪看他。
張士庭渾身一顫,被他眼底嗜血的光芒嚇到。
「那我相信這個秘密值五百萬,你們如果不給,我就去找宋先生要。我听說宋太太因為也是難產,昏迷了三天才醒來,但那時候那個女嬰已經死了,所以……宋太太根本不知道她的女兒死了,或者你們要我去找宋太太,告訴她這件事?」
「除了驗DNA,你的說詞我們根本無法求證。」丁縉楷握緊手中微微顫抖的冰冷小手,心里懊悔不已,他真不該告訴丹容這件事,管張老頭要賣什麼秘密,他自己處理就好了不是嗎?
「對了,丁太太……」張士庭不懷好意的又笑。「你母親丁太太,她那時是那家婦幼醫院的護理長,她應該知道才對。」
察覺手中的小手又是一顫,丁縉楷心里狠狠的一抽。
「阿楷,你的皮夾。」宋丹容掌心朝上,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一楞,卻沒有問什麼,直接抽出皮夾放到她手上。
她抽出被他握著的那只手,打開他的皮夾,從中抽出一張五百元,咱的一聲拍在張老頭面前的桌上。
「你這個秘密,我花五百元買下了。」她冷冷地說。
張士庭倒吸一口氣,憤怒的瞪著她。「不怕我去找宋太太?」
「有什麼好怕的?」她冷笑。「我告訴你,死老頭,威脅之所以能成功,就是有秘密怕被在乎的人知道,等一下我回家就直接問我爸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都已經二十幾年了,以我媽的性情或許會傷心,可是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傷害,不管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都不會影響我們一家人的感情,所以……你沒戲唱了。」
「你…」張士庭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氣得說不出話來。
「阿楷,買單,我們走。」宋丹容頭一甩,抓起桌上的手拿包,豪氣的邁步離去。
車子里,寂靜無聲。
車外,有不少的車子並排著,不遠處還有一些搭建起來的燒烤店,這里,是情侶們看夜景的好地方。
宋丹容透過前方的檔風玻璃,默默看著山下的萬家燈火,眼底閃爍著盈盈的水光。
「過來。」駕駛座上的丁縉楷突然說。
她楞了楞,偏頭望向他,眼神一片茫然。
「唉。」他嘆了口氣,調整駕駛座的椅子退到最後,然後就兩手撐住她將她抱到駕駛座上,讓她坐在他身前,自己則從後面抱看她,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視線望著遠方的燦亮燈海。
窩在他的懷里,她突然覺得安心了。「阿楷,你說……那是不是真的?」自從離開咖啡館之後一直不提這件事的她,終于開口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
「其實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他嘆息的說。是真是假事實上很好求證,或許宋媽媽真的不知情,但不是還有宋爸爸嗎?就算以她的身分不好向自己父親求證,那也還有他母親啊。
他母親應該是知情的,也一定會替她保密,他相信她也知道這個道理。
「要不,如果你真的想求證、想要一個明明白白的答案,我幫你去問我媽。
宋丹容沒說好或不好,車廂內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又幽幽的開口,「阿楷,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記不記得每年我生日那天,早上我爸媽都會出門,快中午的時候才會回來,他們總是說他們要先過屬于兩個人的聖誕節,然後再幫我慶生……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去陪他們的……親生女兒?」最後四個字,她硬咽的合在嘴里。
是,她對那個張老頭是說得很瀟灑,可是面對這樣的事情,她很難真的瀟灑起來,話可以說得很漂亮,但心呢?感情呢?
「聖誕節隔天,不管是星期幾,爸媽一定會請假,然後整天不見人影,他們說,他們也需要過過兩人世界……如果變態老頭說的是真的,生日隔天就是……她的忌日。」她繼續道。
「這麼說來,宋媽媽也是知情的喔?」丁縉楷馬上抓到這個重點。
宋丹容一楞,對喔,的確是這樣。
「如此一來,怕傷害到宋媽媽這個隱患就能去除了,那個變態老頭我們可以不用去理會了。」他抱緊她,下巴在她的頭頂上蹭了蹭。「丹容,要不要听我一句話?」
「你說。」她向來還滿听他的話的。
「我覺得那老頭說的是真的,也是假的。」他思考了整個晚上,把所有的細節想了又想,覺得自己應該猜出百分之九十九的真相了,余下的百分之一,就是向知情者求證了。
她一怔,沒好氣地回頭瞪他一眼。「你是在耍我嗎?」
他低頭快速啄了一下她的唇,看見她噎怒的樣子,笑了笑。「別急,听我說。」
「哼」她輕哼一聲,轉回身面對車頭的方向。
「我覺得那個有胎記的女嬰是真的,但你不是你爸媽的親生女兒,則是假的。」
「解釋一下。」她蹙眉。
「笨丫頭,你是不是忘了你和宋媽媽長得挺像的,還有你的鼻子,完全是宋爸爸的翻版,幾乎一模一樣,你們三個站在一起,說你不是他們親生的,還沒人相信呢。」其實他之前也沒想到這點,畢竟那個秘密太過讓人震驚,腦袋無法正常思考。
宋丹容睜大眼,嘴巴張了張,好一會兒無法反應。
「丹容?」丁縉楷疑惑地喚。
「哇」她突然放聲大哭,雙手掩面靠在方向盤上,哭得聲嘶力竭。
他心一痛,恨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早點告訴她,他知道她這個表現是安心了、放松了,哭出了整個晚上的驚惶害怕和委屈。
「好了好了,沒事了。」他將她的頭轉而壓進自己胸膛,輕輕地拍撫著,溫聲的安慰著。
宋丹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期間似乎有人來敲車窗,她沒听清楚阿楷是怎麼跟人解釋的,只是窩在他懷里,雙手緊圈著他的頸項,把臉埋在他的頸窩,盡情地哭著。
她哭得天昏地暗、哭到頭昏腦脹,過了許久終于哭聲漸歇,只剩下斷續的抽泣,然後漸漸的,連抽泣聲也停了下來。
丁縉楷心里這才松了口氣,他真擔心她哭暈過去。
「呵呵……你的衣服都濕答答的了……」她的聲音嘶啞、鼻音濃重,不過听得出來心情是真的放開了。
「沒關系,你買一件賠我就好了。」他笑看說,伸手捧起她的臉,見她哭得眼楮紅腫,鼻子也紅通通,他抽了一張面紙溫柔的替她擦擦臉,還幫她撐了鼻涕,最後伸指點點她的鼻尖。「看起來真像個小可憐,這下好了,回去我要怎麼跟你爸媽解釋?」
宋丹容嚼了嚼唇,側臉靠在他的胸膛,沒有說話。
「還想不開啊?」丁縉楷問。
「不是,只是在想那個死去的女嬰是誰?」
「我有個猜測,你听听看,不過事實是怎樣,還是要問你爸媽。」
「嗯,說說看。」
「我猜可能是你的雙胞胎姊妹。」丁縉楷繼續分析。「那張老頭只知道宋媽媽生產,並不知道她生了雙胞胎,而且正常的嬰兒是放在普通的育嬰室,和他兒子不在同一間,所以也沒注意到你的存在。只有這樣才說得通,你覺得呢?」
「雙胞胎其中一個體弱天折,並不是罕見的事,我想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宋丹容輕輕的嘆息一聲,想到自己曾有個姊姊或妹妹,心里就覺得有些酸楚。
「丹容,回去就跟你爸媽坦白這件事吧,我想這沒什麼好隱瞞的,要知道,坦白才是解決別人威脅的最好辦法。」
「好。」她點頭。
他們從山上下來,回到家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
丁縉楷將宋丹容送到家時,宋家兩老已經睡了。
他從她的手拿包里將針孔攝影機拆了下來。「這個我拿回去處理一下,改天賠你一個手拿包。」為了裝攝影機,他把手拿包給剪了一個洞安置鏡頭,還用了一些流蘇當掩飾,可以說這個包包已經毀了。「你也別想太多,真相一定跟我們分析的八九不離十,不會有事的,安心睡吧,一切明天再說。」他低聲安慰。
「我知道,你也趕快回去吧。」她點頭。
「好,那我下樓了,晚安。」
「晚安。」
丁縉楷看著她,最後沒能忍住,低頭吻了她一下,這次不再是輕啄,而是停留了一會兒。
「你……」宋丹容紅著臉推開他,好不容易才穩住情緒。「你不能再這樣對我了,我們又不是真的在交往。」
「你得習慣,要不然以我們爸爸媽媽的精明,一定會看出不對勁,難道你要開始相親的生活嗎?」他在她耳邊低語。
「話都是你在說,行了,我就犧牲一下,不過你也不能太過分,要不然看我怎麼教訓你門她對他揮揮小拳頭,低聲的警告。
「知道了,暫時呢,舌吻、熱吻什麼的我還不會做,你就放心吧。」丁縉楷戲謔地說,在她發火前將她推進屋里,笑著將外面的鐵門輕輕關上。他對著她揮揮手,看她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鎖好門,再關上第二扇鐵門,听見落鎖的聲音,他才轉身下樓。